,可是我的原则问题,自然不会有半分的退让。况且,若是可以的话,我一辈子都不想见着嫂嫂,那个和哥一点
血缘关系都没有,偏生还可以光明正大的陪着他白头到老的女人。
我越想心中越烦,偏偏眼睛也瞪得越大。
“景王殿下,公主殿下!”
一声怯怯的声音打断了我和妹子之间的瞪眼比赛,侧过头,却见是段伸。
“干嘛?”我和妹子一向很有默契,同时没好气质问道。
段伸不禁缩了缩脖子,唤着身后的小太监把一盘剥好了皮的荔枝放在我和妹子面前,说道:“这个是皇上赏给景
王殿下和公主殿下的。”
妹子眼睛一转,歪头笑了:“直接说赏给景王殿下的就好了,加上本公主干什么?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
吃这种甜腻腻的果子了!”
说完,她深深地瞥了我一眼,而我却有些发愣的盯着那盘剥好的荔枝。
这是岭南王进京时带来的,路途上坏掉了许多,到达京城的时候几乎所剩无几,所以整个宴席上只有皇兄,母后
和大神官才能享用。
可是……
我鼻子有点酸,木木地点了点头,示意段伸放下。
段伸继续说道:“皇上有口谕,让景王殿下在待会儿宴会结束之后,留在宫中夜宿。他准备了另外一个小的宴席
招待景王殿下还有……”他看向妹子,恭敬的说道,“公主殿下。”
我纳闷:“什么意思?”
段伸似乎了然我会如此一问,恭敬的回道:“皇上说,景王殿下与公主殿下乃皇上胞弟胞妹,但是自登基以来就
没有好好与两位殿下聚过,所以趁这次机会,一家人好好的聚一聚。”
我狐疑的遥遥看向皇兄,但是他仍侧头与羲和说着话,态度很是亲密。
不爽的收回目光,我应诺了。虽然不明白皇兄现在的心思,但是他都这样说了,我自然也只有答应下来。况且我
还是私心的希望能在他身边多待一刻,再多待一刻,哪怕只有一刻也好……
见段伸复命离去,我顺着他的步伐看向哥。待他在哥耳边一阵耳语后,哥也没有看我一眼,只是嘴角微微一勾,
点了点头。只是这么一个微薄的动作,我却莫名的因为他嘴角的弧度而喜悦起来。
我暗骂着自己何时就有了这般小女儿家的心态,三皇叔却在这时自己推着轮椅到了大厅的中央,众人诧异,只听
他抱拳一揖,朗声道:“皇上,正逢您大婚,臣准备了一份薄礼,还请皇上莫嫌弃。”
皇兄挑眉,含笑做了个免礼的姿势,用十分尊敬的语气道:“三皇叔何必与朕客气呢。”
三皇叔笑道:“这点礼物相信皇上应该会笑纳的。”说完,他用眼神示意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侍从,随后侍从托着
一个托盘出来,托盘里放着什么,我伸长脖子也看不太清楚,只能瞅见似乎是一块红色锦缎盖着的。
侍从把托盘交给段伸,段伸检查了稍许,才把托盘搁于皇兄的面前。
皇兄掀也未掀开这红布,只是微微一笑,对三皇叔说道:“三皇叔,你当真要把楚州二十万精兵强将的军权都交
还给朕?”
一语既出,满堂惊座。
我看着皇兄,波澜不惊的神色,又看向三皇叔,仍是平静清冷的模样,心中忽然有了骇异。这到底是三皇叔明哲
保身上交的军令,还是给皇兄一个下马威上交的军令呢?抑或又是他们故意串通,给其他的王爷一个警示?
前有杀泰王这只鸡以儆其他王爷那些猴,现在又有秦王以送皇帝结婚大礼为名释兵权,怕是皇兄不用说,各位王
爷也会明白了他的意图罢!
皇兄平稳的声音自龙椅之高处传来,我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既然是皇叔送于朕的大婚礼物,朕就只有笑纳了。
”
我听见不远处的姑姑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不由的转头看向殿外的长天。
灰蒙蒙的苍穹,暗示着山雨欲来风满楼。
……
酒酣宴罢,已是亥时。
那些长辈们都纷纷辞圣离宫,我与妹子则被段伸悄悄地领至御花园。此时深夏,御花园之中还是花繁叶茂,一派
欣欣向荣之景。我与妹子随着段伸走过蜿蜒的游廊,走过浮桥,穿进人造的假山处。只见那假山之中设一座静雅
凉亭,亭中的桌上摆放着一些家常菜肴,色香味俱佳,比方才筵席上那些珍馐美味更让人食指大动。三副碗筷静
静地躺在花前月下,只是不见半点皇兄的身影。
未待我言,妹子便把我心中的话问了出来:“大哥人呢?不是他邀请我们过来的吗?”
段伸伶俐的回道:“皇上说,方才一身酒气,不好来与二位殿下见面。所以先回了未央宫,稍后就过来。若是二
位殿下等不及了,可先行用膳。”
说是如此之说,但是且不说现在是否还能吃下任何东西的问题,他邀请了我们来,主人未到,客人先用,也太没
有规矩了吧?更别说这个‘主人’还是当今圣上了!我看,在这个凡事都讲究规矩的皇宫中,还是本分一点为好
。
于是,我只是与妹子落座,却并不动筷。
听着虫鸣鸟语,看着月色清辉,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等着皇兄到来。
未几,皇兄来了,未穿龙袍,不过一袭普通的紫色长衫,长发半束成冠,半垂肩侧,手捏一柄玉扇,颇为纤雅。
不过不管他如何装扮,总归是当今皇上,这君臣之礼我可不敢忘记了,连忙要下跪行礼,却不想被他拦了一下,
扇骨敲在我的肩上,笑的眉眼弯弯道:“这里没有皇帝,阳儿为何行这般大礼。”
我不明他的意图,还在猜测的时候,他已经坐到了妹子身边,还是笑道:“多久我们兄妹三人就没有好好的聚过
了?若是我成亲了,怕是更没有机会,所以想着是时候和你们好好的聚聚了……”
言语间,颇有几分慨叹时光如水的味道,我只好应了,赶紧坐到他的身边去。
馨丫头拉着他的衣袖,笑的很甜很乖巧的样子:“大哥,你少来了吧!你自登上帝位,什么时候不是忙的神龙见
首不见尾,若是没有事怎么可能单独让我和二哥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话家常吗?快说,究竟有什么事?”
皇兄摇着扇子,风度翩翩,在妹子的追问下还能不咸不淡地瞅我一眼,闹得我心虚,避开他的目光。
只听他轻笑一声:“其实当真只是为了和你们话家常的。”
他顿了顿,才看向妹子:“馨儿,我是你的大哥,对吧?”
我抬头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就说这样的话出来。然后又看向馨丫头,她也是一脸迷惑,但随即还是蹙了
下眉头,点了点头。
皇兄却忽然叹了一口气,摸着馨儿的头,有点长兄如父的感觉,说道:“可是,大哥不是一个好的榜样。”他似
乎想了又想,兀自温柔地笑道,“其实,做大哥的……还蛮羡慕你们两个的。”
羡慕我们?羡慕我们什么?
我心中腹诽,我们羡慕你才好吧!从小就是孩子王,指向东我们就不敢往西,说一我们就不敢讲二。长大了更是
如此,开心了就摆大哥的架子,不开心了就摆帝王的架子。现在说羡慕我和馨儿,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这时,哥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得更是如水一般了:“说出来你们一定不信,小时候母后常教育我,作为你们的大
哥,一定要做出个大哥的样子,要疼爱弟弟妹妹。但是,我却常常在想,为什么只有我没有一个‘大哥’来疼爱
呢?”哥边说边‘呵呵’笑了起来,似乎很久没有见过他如此开心的展颜,久违的开怀笑声,让我足实有些不习
惯。
他继续说道,声音淡淡的:“其实……每个孩子心中都有一个情结,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秉承一贯原则,大哥出题——我摇头。
妹子若有所思。
哥拿着扇子摇晃了几下,吊足人胃口,才说道:“孩提时候,谁都想有一个哥哥,可以疼自己,宠着自己,让自
己有一个依恋,有一个港湾。而对我们皇室的孩子来说,这种情绪更甚。因为父皇太忙,根本顾及不到我们,母
后呢,也有她自己的事情。至于奶娘、宫女、太监……我们都知道,这些人永远也无法给予我们真正意义上的亲
情吧……所以作为大哥的,多多少少会让弟弟妹妹们有一种代替父亲的感觉,对不对?”
我诧异。
莫非他是在暗暗告诉我,我对他的一腔感情都不是真的,不过是我对他的依恋,不过是我的恋兄情节?
果真,他继续说道:“所以,有些感情不是真的。少年时,难免分不清崇拜,仰慕,敬重和迷恋……其实,这些
都不过是表现,是过眼烟云,我们千万不要被这种感觉迷了自己的心,而放弃了真正的爱。”
“那大哥……我问你,什么是真正的爱?”妹子忽然插话问道。
我瞥了她一眼,心里却也期待着,伸长脖子等皇兄的回答。
只见皇兄轻轻的放下扇子,蹙着眉头想了好一阵子,才说道:“爱一个人,不是见不到他会思念,不是得不到他
会痛苦,不是离开他会不舍,不是失去他会难过……而是活着呼吸的每一天,都只为了和他在一起……只有和他
在一起,你才会得到无与伦比的快乐。”
话音刚落,哥的目光忽然就如刀锋一般瞟向我,而我顿时很没出息地手足无措了起来。
只见他微微的一笑,不紧不慢,夹了一筷水晶肘子放进我盘里,侧头对我道:“你觉得……我说的对吗?阳儿?
”
70.皇后娘娘逃婚了
此刻,哥问我的究竟是关于恋兄情节还是何谓真爱?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但是,按照一贯的思维模式,他哪怕说人不是用嘴巴吃饭,而是用鼻子吃饭,我也会顺应着
他的意思说是。于是,我赶忙点头,同时奉承道:“那是自然,哥说的正好就是我心中所想的。”
果真,他很受用的微笑点头,侧头去看妹子。
丫头低着头,似乎心事重重的。
哥殷勤的也夹了一块水晶肘子放置于她的碗中,笑道:“馨丫头,你又觉得大哥说的对吗?”
丫头沉吟犹豫了好半晌,终才微微点了点头:“大哥说的是理,以往是妹子钻牛角尖了。幸而大哥如此一说,才
豁然开朗。”她拿起桌上的酒杯,敬着哥,笑道:“大哥永远是我的好哥哥,所以这份崇拜,仰慕,敬重还有…
…迷恋的心,大哥你就收下吧,谁叫大哥你一直是我的偶像呢!”说着,调皮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哥也笑着举起酒杯,与她碰了一碰:“好,我欣然收下。不过……”
“放心吧,大哥,未来我知道怎么把握。”妹子截了哥的话,笑的眉眼弯弯。
我忽然之间就通透了。
哥设这个小宴的目的原来不是针对我,而是劝导妹子那盲目的恋兄情节,我不过是一个陪衬,让他在面对妹子时
不用太过于尴尬的道具。
不知为何,我心中竟有丝喜悦。
妹子眨巴了两下眼睛,又说道:“不过,大哥,我的问题好解决。可是,你自己的问题呢?”言语间,死丫头的
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我。
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死丫头,跟着某人学坏了,就爱用爪子挠别人最尴尬难痒的部位。
不敢去打探哥此刻的表情,我只得拿起酒杯,艰难的转移着话题:“呵呵,难得咱们气氛如此之好,干嘛说那些
有的没的破坏情绪,来,来,先喝酒,喝酒!”
我觉得哥和妹子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怪怪的,我有些怯了,缩了缩举酒杯的手,却不想哥在这时端起酒杯碰
了碰我的,笑道:“好,喝酒,难得我们兄妹三人如此一聚,就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今夜我们不醉不归,谁要
是喝少了就得罚谁。”
这话说的,让我不得不在暗地里唏他一声。要罚他,我和妹子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谁叫他是我们的——皇
帝哥哥呢!
呵呵,不过今夜的气氛真的很好,以至于很多年很多年后,当一切都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后,我也总想起这夜,
只有我们兄妹三人,在这月华如水,虫鸣鸟欢的御花园里,哥温柔宠溺的容颜,妹眉眼弯弯的笑脸,还有空气中
弥漫着淡淡的味道——叫做“幸福”。
只是,其间还是发生了一件让我纠结的事情。
妹子不知是喝高了无意说的还是清醒间有意说的:“大哥,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
我当场反驳回去:“你二哥我还在这里呢,难道说你二哥我就不是好的哥哥。”
丫头偏着头,理所当然的说道:“二哥,你是很好,但是你怎么都是比不上大哥的。大哥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
,都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我不服气的撇嘴,但是哥在场,我自然不好反驳。只是侧头去看哥。
他荡着手中的酒杯,那一杯潋滟之佳酿便荡进了他的眸底,牵扯出天底下最细最腻的温柔:“馨丫头,你喝醉了
。”言语间,便有淡淡的微笑在脸上轻轻的荡漾开来,温柔的恰到好处,宛如和田玉一般,润泽进了心底深处的
每一个角落。
我想,不管多少年,我都会清楚记得哥这个时候的微笑,化了数年的寒冰,吹皱了一池的春水,带起了一圈的涟
漪……
这个笑容一直持续到九月初八,帝后大婚的婚礼现场。
一般说来,本朝在帝位上大婚的皇帝很少,基本是在太子的时候就娶了夫人或者是嫁了夫君,如我老爹,就是在
太子的时候娶了老娘,当了皇帝就直接立为皇后。所以,不得不说,咱们这朝人是很幸运的,至少能过过看皇帝
娶妻的眼瘾。
但是,作为皇帝的弟弟,这种只过眼瘾的好事自然就轮不上了。很多哥作为帝王不能做的事情,就轮到了我的头
上。
比如,要我去礼部尚书府迎接未来的嫂嫂到女娲圣殿。
于是,大清早的,天还没有亮,我就被宫中派来的人从被窝中拉了起来,按礼制着装,好一番折腾。幸而小寒这
些日子都不在,不然这阵仗铁定把他给吵醒,到时又会给我好脸色看了。随后,我上轿进宫,在太和殿外等候着
皇兄叩拜完母后归来。等了一会儿,方才见他的龙辇的影儿,明黄一片,晃得人眼睛发疼。
待到近处,才见着哥的模样。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戏珠金色抹额,穿一件红色九龙祥云衫,束着
五彩丝攒花结长穗,衬得整个人神采飞扬,配合着脸上那浅浅淡淡的笑意,更与别时风采不一般。只是在我看来
,天下新郎新郎都是一个模样。仍婚礼现场再豪华,也不过是遵循礼法祖制;仍新人再潇洒美丽,也不过是被人
摆弄的木偶。幸不幸福倒是其次,但是总要先给别人看个热闹,说起来跟个戏子没什么两样。
我等向他叩拜后,随他入太和殿中,待他站定在搁置了册立皇后用的金印书桌前,我等再度叩拜,行三跪九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