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 中+番外——木易青鸟
木易青鸟  发于:2011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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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他,我还放不下他……你,定是要在心里嘲笑我了吧?”

“呵……”说到这儿,他也并非真的想要我的答案,只是苦涩一笑,“你知道,以后他在这个世界上亦算无依无

靠了,所以……我想请你代我照顾他。”

这话说得,才像是个情种。

我的眼睛也不禁有些湿润,却强撑着说道:“哪有托别人照顾自己心上人的?要照顾,你自己照顾去!”

轩辕龙炙只是侧过头,语气却没了刚才的那种柔软:“我现在除了你,没有别的可以信之人了。”他顿了顿,又

说道,“当初,我同意李原让熙梵来接近你,也是想你能接纳他,日后保他一条命罢了。”

原来如此……

此前想不通透的种种,都豁然开朗了。没想到果真如妹子所说,咱轩辕家的男人都为男人所困,这祖上遗传的真

不是好东西。

我答应了堂兄唯一的要求,叹了一口气,转身欲走。

站起来的时候,我不知怎的忽然一阵眩晕,幸而手快,抓住了栅栏才没有倒下去。紧接着一阵头疼,疼痛欲裂,

恨不得立即用头撞栅栏,撞墙,把自己撞昏过去不可!

我咬破了下唇,努力让自己保持哪怕只有一分的清醒,但是终究还是无法抵制身体的本能,最后一刻,我只看到

漫无边际的黑暗如同海潮一般袭来……

朦胧中,仿若听见堂兄和随侍的呼声,但是似乎又听得不大真切……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堂兄和李原被押往了京城,据说临到长安的晚上,堂兄和李原都服毒自杀了。世人都道堂兄是怕见圣上羞愧难当

,所以才做的如此决绝。只是这其中的是非黑白怕是世人永远也无法参透。

是谁曾经说过,历史永远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李熙梵在知道堂兄服毒自尽的消息后,只是淡淡的一笑,仿佛早已预知了结局。只是叫人猜不透的是他随后竟把

自己关在屋中,再也没有出来。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屋中悬梁,断气多时了。

生死相随……呵……

其实他那天在地牢里背对着堂兄,一抖一抖轻颤的双肩……

或许,那并不是在笑呢……

我只是静静地为他盖上了白布,最后一眼,是李熙梵平静,如归的面庞,仿似玉兰初绽。

事情至此,李家只剩一个自幼多病的小公子,李熙原。

李熙梵死的时候留下书信一封,恳请我送这个孩子去女娲圣殿做一个女娲圣徒。我念他对堂兄情深意重,又敬他

在天之灵,死者为大,自然未拂他之意。

几天后,我跪在女娲圣像前默默祈祷,或许堂兄和李熙梵这辈子注定不能在一起,那希望下辈子,让他们重新相

遇相恋、相知相守,就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下辈子,再也不要投胎到帝王家,真的,太苦太苦了。

57.世间世事都难料

再过几日,我们也准备启程回京了。

大队伍都在紧锣密鼓的收拾行装,没料到的是,这时候,子衿竟突然病倒了。

一连几日,发着高烧说混话,服了好几帖药,就是不见清醒。随行太医说楚大人这些日子太过劳累,再加上有些

水土不服,原来只是小恙,但是积劳成疾,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寻思着这样上路,舟车劳顿,对子衿的病情更是百害而无一利。

于是,我下令让众人再在盛京逗留些时日,也发了书信给皇兄,我们且待子衿病好才上路。

只是一连七日,子衿的病不仅未见好,甚至越来越严重。原本有一缕气儿强撑着的呼吸现在也只剩下游丝了。

我怒斥了一通太医,却也心知他们着实束手无策,这该用的药都用了,该想的法子也都想了,他们颤颤巍巍地跪

在地上,磕着头说这一次恐怕楚大人是熬不过来了……

熬不过来?什么叫熬不过来?

这活生生的人,还能说撒手人寰就撒手人寰了不成?!

我一急,头一昏,眼一晕,也跟着连退几步坐到椅子上。

采薇在一旁宽慰我道,大约这是子衿的劫数到了。

他没有悲戚,也没有欢愉,眼波如水般平静。我看着他,也从他的瞳仁里看着自己的脸,几日没有清理胡茬,乱

糟糟的颓唐。

我没有对采薇说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他言尽于此,很识趣的转身合上了门扉。

世界,突然寂静到只剩我一人。

后来药石罔顾,妹子也忍不住哭红了眼睛,她说表哥这次熬不过了,她还说让我一定要节哀。

采薇拉着她走,她还是不肯,哭着拽我的袖子,

我心里乱极了,不信子衿会这么就死,不信什么天意,我第一次冲他们发了火,吵到最后,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胡

言乱语了些什么……

我抚着额头倚在床里,采薇连拥带抱,半拖半拽着龙馨出了院子,哭声渐行渐远,仿佛世界也在一步一步,离我

远去了。

其实我明白,这次不过又是我自己,骗了自己一次。

只是,自欺欺人,我早已习惯。

夜晚,盛京城下起了绵绵细雨。

沙沙雨声中,我握着子衿的手与他细语。看着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颊,我恍然看到了那日静静躺在青砖地板上

的李熙梵,没有呼吸,没有温度,真的,就像一朵玉兰花,从此在无心经纶世务。

可是……你也会这么离我而去吗?

没有呼吸,没有温度,变成一朵无忧无虑的玉兰花儿吗?

可是……子衿,你是清莲呐……

你是不会离我而去的,纵然,永远无法靠近,但只要远远望着,也就好了啊……

我攥着他的手,不禁使力重了几分,却见这时,他的眉头动了动,细长的睫毛一颤,睁开了双眸。

子衿原本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迷离,定定的看了看我,唤道“雨,雨……”

什么是“雨”……莫非他是想看雨?

我用被子裹紧了他,扶他坐了起来,说道:“好,我抱你过去看雨。”说完,我把他抱到床边的塌前,让他靠在

我肩上。

窗外的雨透着一丝丝凉意,为这夏末初秋的夜色更添几分凄清。几颗冰凉冰凉的雨滴落在了脸上,我慌忙的揩去

,生怕凉意传到子衿的身上,忙再替他掖掖被角,轻声问道:“为什么忽然想看雨呢?”

他痴痴的看着雨,过了好半晌,才呢喃道:“此雨非彼雨。”

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他这时说的话都是雨一般的颜色,苍白到透明。

我哽咽道:“子衿,会好起来的,要不你再撑撑,明日我们就回京。我让皇兄给你找来天下所有的名医,一定会

把你治好的,一定会的。”

他看向我,目光还是以往那般如三月春风拂面:“景王殿下?”

我忙回道:“是的,是的,我是轩辕龙阳。”

未待我说完,他又侧头看着窗外连着天与地的那片雨幕,呆呆的,宛如一只偶人:“你觉得雨漂亮吗?”

我眼眶不争气的红了起来,却只有佯装愉悦,点头赞道:“漂亮,漂亮,这场雨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雨了。”

子衿目光微有些涣散,呢喃的语气,仿佛一首上古流传的歌:“我一直知道有一个人,他说过要在雨幕中来把我

接走的,他说他会来找我……可他是谁呢……我知道他的名字,还记得他对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是踏着雨来的,

无数的桃花伴在他的身边,美得不可言说……他让我等,我便等,十三年了,莫非……就是今日吗?”

他又开始说胡话了。

我抱紧他:“那都是你的幻觉,子衿,都是你的幻觉。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是啊……”他微笑着说:“我还不想走,我还没有做完我要做的事情,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这次……你说,换我任性一次,可以吗?”他絮絮说的话,我通通听不懂。

那个人是谁?子衿为何要看雨?

任性一次的权利……

子衿,从小到大,他的苦,又有谁真的了解,或是想要了解过呢?

我强忍着不让泪夺眶而出:“子衿,你不要说话了,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你省省力气,咱们先回床上去,好不?

这雨没什么好看的,日后只要你想看,无论晨雨暮雨,我都陪着你,从夏天看到冬天,从年少轻狂看到我们都白

发苍苍,好不?”

他摇头,静静说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谁说的,只要你好起来,只要你好起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我低下头,一颗泪还是没有止住掉了出来

,晕开在他的衣襟上。

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少顷,冲我淡淡一笑,说道:“景王殿下可以答应子衿一个请求吗?”

我慌忙的说道:“你说,别说一个,就是十个百个千个我都答应,只要你能好起来。”

他笑:“太多了,子衿消受不起的。”

他看向外面的雨帘,问道:“此处离哭墙有多远呢?”

哭墙?

我愣了一下。

难道子衿是想去看那个传说中女娲泪化成的哭墙?

“马不停歇的跑,大约一天一夜就能到了。”我想了想,估摸着应是如此。

子衿似乎一下子有了神采,眼神中又见了星芒,急道:“景王殿下,能现在带我去那处吗?”

我说道:“你现在身子不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待你病好了,我便带你去,好吗?”

子衿固执:“王爷,你说过答应子衿一个请求的。”

我犹豫着:“可是,子衿……”剩下的话在看到他黯然的眸子时,又被我全数的吞回了肚子里。心一横,我不由

分说地抱起他,推开门,吩咐随侍们准备马车,连夜赶去哭墙。

在马车上,我询问子衿,为何一定要现在去。

子衿如一片羽毛轻靠在我的肩头,虚弱的说:“因为,有人在那等我。”

马车披星戴月,不停歇的奔波了一日一夜。

子衿一直靠在我的肩头,时醒时睡。他睡的时候,我怕他就此长眠不醒,总是担心着;而他醒着的时候,我又怕

是他回光返照,更加揪心。这一路上,我的心总是悬在半中间,怕是这辈子最难走的路途了。

幸好,子衿总算强撑着一口气,捱到了哭墙。

他好容易熟睡了会儿,靠在我肩上,我正欲唤醒他,却不想一阵歌声先遥遥传来。

“驰骋中天地悠悠,踏歌行男儿匆匆,俯红尘滚滚,聆朔风萧萧。爱恨情仇一浊酒,笑看兴亡斩思愁,唱霸气荡

荡,歌雄鹰翱翔,北风凌冽中挥袖,男儿志兮天下事,问斜阳已故江山谁主?”

这歌声就像,就像当初在那片诡异的桃林中遇见老妖怪的感觉一模一样,美,但却找不到任何的词语来形容,觉

得用这世间任何的词语来形容这歌声都不恰当。

靠在我肩上的子衿动了动。

我偏头看他。

只见他静静的聆听歌声,片刻后蹙起了眉头,和着歌声,竟是唱出了另外一段词。

“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见西风簌簌,观星辰遥遥。沧桑变换一瞬间,无奈春秋常改变,思杨柳依

依,念桃花映脸。夕阳残留半边天,断肠人惜断肠人,叹前世缘可否今生牵?”

子衿真不愧是京中第一才子,不,是咱高阳国的第一才子,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把相同的曲子唱出不同的词韵

,而且对仗工整,情义相通。

不过……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听见子衿唱歌。

呵呵,子衿的嗓子真好!

我正要赞扬子衿的时候,他却先我一步开腔:“景王殿下,可否扶子衿下马车。”

我点头:“好,好。”想了一下,又问道,“子衿,你说有人在哭墙这等着你,难道……就是这个唱曲的人吗?

“我想,应该就是他。”

我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见到他呢?还跑这么远的路。”

子衿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这里,只是感觉罢了。”他顿了一顿,又道,“我找他,是恳求他一件事

。”

我蹙起眉头,子衿难道是想临终托孤吗?呸呸呸,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子衿一没有成亲二没有孩子,托个什

么孤啊,真是的!

我扶子衿下马车,一侧头余光瞄到哭墙处——果真,那里站着一个男子,白衣白发,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抚着哭

墙。这身影,有几分熟悉,像……像……像……像老妖怪!!!

不,不,不是像,我肯定这人就是老妖怪,而且他还是那幅倾国倾城的模样,化成灰,我也认得。

忽然想起那夜,他从我这里抢过了子衿的青丝,然后那青丝就眼睁睁在他的指间化为乌有。而后,他还说全世界

最想子衿死的人就是他了。莫非就是那时,他对子衿下了咒,所以现在子衿生病和他有关系?而且,看今日的的

情形,子衿和他一定是早就认识的。

不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生死攸关,我现在都应该上前去问个明白吧?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我有所动作,那遥立哭墙下的老妖怪却开口了:“楚子衿,我没有想到你会到这里来。”

这声音,的确是老妖怪的没有错!

子衿轻轻的拨开我扶着他的手,勉力上前几步,说道:“这世上还有您不知道的事情吗?”

老妖怪慢慢的回了身,微微一笑。

尽管那笑容不是冲着我的,但是我仍觉得头晕目眩,天地失色。慌忙的低下头,暗骂着老妖怪,没事用这张脸皮

干什么,来祸害人间的吗?我也是的,真没用,仅仅一张面皮而已,至于这般连直视的胆儿都没有吗?

低着头,我只听老妖怪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来找我是为了求我一件事?”

子衿边咳嗽着边走近老妖怪,我忙抬首想唤住他,刚要开口,子衿却回头冲我一笑,用眼神示意我安心。无奈,

我只有随从他的意思,在一旁看着他到底要和老妖怪说些什么。若是老妖怪敢对子衿不利,我管他是什么东西,

也要跟他拼了!

子衿缓缓走到老妖怪面前,似是十分艰辛,咳了几声,说道:“那您也应该知道,我要求您什么事!”

老妖怪露出一个祸国殃民的笑容:“你是否认为,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答应你的要求?况且我即使答应了,别

人也同样要你的命呢。”

子衿不语。

我被晾在一旁,心里纳闷,这两人打什么哑谜呢?谁要子衿的命?难道说此次子衿生病并不是偶然,不是意外,

而是必然,是阴谋?

我猜不透他们说的话,也想不到个子丑寅卯,只有静静的听下去。

半晌,只见子衿敛起眉头,一副下定了极大决心的模样,字字句句道:“这天下间,谁要我的命都不重要,关键

是您肯不肯收!”

58.死神青华的承诺

子衿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那赵日立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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