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木玫瑰
木玫瑰  发于:2011年0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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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
他们竟然做了!
嵇德善坐在床上,抱头无限忏悔中。
看了睡死在一旁的人一眼,他纵然快气死了,却连把人踹下床的力气也无,只因为他很倒霉,是「被做」的那一
个。
嵇德善一直都很小心,小心的不要让对方发现自己喜欢上他;
比起这种不能容于世人的苦恋,他更珍惜他们之间的友谊,虽然,他们的友谊偶尔也会因为那家伙频频更换男友
,而受到考验……
没错,这个与自己孽缘不断的家伙,也是个同性恋!

 

第一章
做了!
他们竟然做了!
嵇德善坐在床上,抱头无限忏悔中。看了睡死在一旁的人一眼,他纵然快气死了,却连把人踹下床的力气也无。
是的,只因为他很倒霉,是『被做』的那一个。那令人羞耻的地方,就连他只是呼吸得用力一点,犹如被撕裂般
的痛,便会毫不客气的席卷而来。冷汗自额角滑落,他拼命逼自己保持清醒,努力回想这件无法道人知的惨事是
如何发生的?
……这个多年来始终与自己孽缘不断,号称自己死党的脱线家伙,从学生时代、当兵到出社会,他一直无法摆脱
他的纠缠。最初,是他想摆脱却摆脱不掉,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到得后来,他虽然不
想承认,但自己舍不得离开,而持续与他继续纠缠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承认,他当兵时,不止一次,在三分钟战斗澡的短暂时间,因为看见同梯同袍的他的裸体,而流下鼻血,他就
知道了,自己的性向有点与众不同。后来退伍,升学,直到他们分别进了不同的公司服务,他继续与他保持联络
,彼此又因为工作的忙碌,渐渐疏于联络,他却发现自己想念他的时间,竟随着分别的时间越长而加深,他才迟
钝的发现,原来自己早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他。
但他一直都很小心的,虽然承认这件事花了他许多时间心理建设,但并不表示,他想要有所突破。比起这种不能
容于世人的苦恋,他更珍惜他们之间的友谊──虽然,偶尔,他们的友谊也会因为那家伙频频更换男友,而受到
考验……
没错,那与自己孽缘不断的家伙也是同性恋,而且,比他更早发现,更早接受自己的性向。正因为如此,他一路
看着他跌跌撞撞走来,他于是却步了。
但隐藏自己的心意,不敢告白,除了没有勇气面对考验外,当然,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这个原因,自然也是因
为他……
「恋人终有一天会分开,而友情却是一辈子的……」
某次,那个笨家伙失恋借酒浇愁,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对着还要开车送醉鬼回家,而不能潇洒陪他买醉的他说
出这个因为失恋莫名得来的结论。
从此,他决定将自己的心意收藏起来,永远不让他发觉,甘心屈就朋友的位置,只因……他想一辈子待在他身边

可,如今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他努力隐忍不敢跨越的界线,却因为那家伙又一次的失恋借酒浇愁,而被他轻
易跨越了!
狠狠瞪了那个因为酒意作祟,更因为生理得到满足而睡翻了,甚至打呼的伍崇恩一眼。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对于
明天一早可以预想的尴尬,他还真是头大了……
小伍根本对他没有那个意思,等他清醒以后,他会怎么做?永远逃离他?还是对他负起责任?……啧,什么时代
了?男女关系尚且复杂,更遑论他们之间什么也不是!
……是的,他们之间,其实什么也不是!就算不小心发生了关系,他们的关系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改变……就算改
变,恐怕也只有朝自己不乐见的方向前进吧!
「痛……」
没有恋爱感觉的性行为,还真是悲哀的疼痛。体认到现实,他终于忍不住,蓄积在眼里,过程中始终没有落下的
泪水,终于溢出眼眶……
不能让小伍发现!就当做自己的另一个秘密,他会将今夜的事当作南柯一梦,连同自己的心意,等他老了、死了
,一起带进坟墓里,永远不让第二个人知道!
天,就快亮了啊……
被尖锐的闹铃声惊醒,伍崇恩宿醉的脑袋彷佛被千军万马踏过,一手拿起枕头盖住自己的耳朵,另一手探向床头
。摸来摸去,还是找不到恼人的根源,闹钟仍然在叫嚣着。
「Shit!」
不得不睁开眼睛起身寻找应该被碎尸万段的闹钟,用力按下闹铃钮,花了三分钟发呆,他发现房间的摆设都走样
了。又花了一分钟时间运作迟缓的脑袋,他才想起这似曾相似的房间,不是他的,而是他死党的。
「哇……已经七点半了。」
惨了!惨了!他早上八点半打卡,阿德的住处离他的公司却要花半个小时的车程,而这,还得是在车流畅通的情
况下。台北虽然捷运、公车发达,但上下班的尖峰时段,仍然无法免除塞人塞车的恶梦。
掀开床单,冲进浴室盥洗。里面其中一格置物架上放的是他专用的盥洗用具。没有时间冲澡了,他熟练的刷牙、
洗脸、刮胡子,一气呵成,不到十分钟解决。随便用湿毛巾抹了抹身体,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未着寸缕,
只有一条皱巴巴的四角裤挂在自己身上。正想开口叫唤,又瞥见昨天穿的衬衫裤子已经洗好烫好放在衣物篮里。
……真是有够贴心。早已对自己的行为了如指掌,凡事都会为他打点。
阿德这家伙,一直都是这样贴心,将来嫁给他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心里有点酸酸的,他知道自己在嫉妒那个目
前还未出现,将来会陪伴他的好友走过一辈子的幸运女孩。
「阿德?」
走出房间,来到客厅,他唤了声房子主人的名。没人响应,没有人在,他又转头望向餐桌、厨房,一样没人,但
却发现了餐桌上疑似早餐的食物。
走近餐桌,他在早餐边发现一张纸条,是给他的,上面简短交代了早餐要吃完,他先出发上班之类的句子,便没
有其它了。
「……去上班了吗?」嘴里刁着抹了他最爱的起酥土司,下意识看向墙上的壁钟。
「惨啦!真的要迟到了。」
三两口将桌上的鲜奶一饮而尽,将盘里其余的土司扫进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干净塑料袋,他冲向玄关,果然看见自
己的公文包还有西装外套都已整齐放在鞋柜上,套上皮鞋,捞起自己的东西,阖上大门前,一个想法忽然闪过脑
海──
嫁给他的女人,真的会很幸福!
伍崇恩离开后,书房的门被缓缓打开,嵇德善一脸苍白,自书房走了出来。
深深望了门的方向一眼,然后,他叹了口气。步履艰难的走向放置电话的茶几,吃力拿起话筒拨号。
「喂……我是嵇德善。小周,我今天人不太舒服……对,你帮我请个假……谢了,改天我再请你吃饭……谢谢。

一夜的折腾,他已经连站着的体力都耗尽了,实在没有力气再去上班……幸好,今天没有安排重大会议,也没什
么紧急工作待办,他需要好好休息一番才行了。
小心翼翼的走回房间,坐上床,盖上被子,躺下。平常做起来轻松简单的动作,现在却让他流出一身冷汗……真
的很痛啊!
脑中闪过模糊的想法,累了一夜的他终于带着全身的不适昏昏沉沉的睡去。
一天八个小时的上班时间,外加已经成了例行公事的两小时加班,当伍崇恩下班时,时间已过了七点。
忙碌的工作可以使人忘却心中的郁闷,可一旦闲下来,那郁闷就又立刻袭上心头。尤其当街边广告、路上行人三
三两两甜蜜幸福的模样,这种景况,在他这个才刚被人抛弃三振出局的情场失意人看来,胸中那种不痛快更是变
本加厉。
匆匆在路边摊解决了迟来的晚餐,他又到便利商店买了一手啤酒,然后招来出租车飙向死党的住处。
来到嵇德善的公寓,他提着啤酒一口气爬了六层楼。长期缺乏运动,加上昨天的宿醉,他气喘如牛,不得不停下
稍事休息。
「Shit!」
早上时电梯明明还是好的,为什么现在又坏了?为什么死阿德要买十四楼的房子?为什么自己又失恋了?Shit!
Shit!Shit!
楼梯好像永无止境,越爬心情越郁闷,口里不断喃喃咒骂着,等他爬到十四楼,嵇德善的公寓门前,他的两条腿
已经抖得如秋风落叶,提重物的手也彷佛不是自己的,苍白冰凉没有血色,同样微微颤抖着。
喘了几口大气,渐渐平稳了心跳与呼吸,然后伸出一跟指头猛按电铃。电铃的声音很大,连在门外的他都可以清
楚听见叮咚之声。脾气急躁的他,习惯性的一连按了几下,然后他好整以暇的理理因为剧烈运动,而略显凌乱的
西装。
……时间一秒两秒,一分钟三分钟过去,没有人来应门。他于是又按了几下电铃,又等了一分钟,门后仍然一片
寂静。
「……难不成还在加班?」
公务员的生活除了规律还是规律,准时上班准时下班,虽然台北市的区公所业务比起其它县市是忙碌许多,但也
很少会像他没日没夜的加班……但话又说回来,他其实很少过问阿德的工作内容,两人相聚时,多半也都是他抱
怨阿德听,他甚至不太主动关心阿德的工作状况。
想想,他这个死党还当得真是失职!
确定屋里仍然没人在的迹象,又不甘愿再提着一袋啤酒爬下十四层楼,索性掏出阿德给他的备份钥匙。
他很少不请自入,虽然他也有这间房子的备份钥匙,但他认为是人都会想保有自己的隐私,就算是死党也不例外

算起来,这还是他出入嵇家公寓数年来第一次使用这把钥匙。钥匙对准锁孔,转了几转,有点复杂的防盗锁,他
明显不熟练,左转右转试了几次,才成功打开门。
Shit!听说这阵子他们的大楼常遭窃,对面的住户上个月才被偷了精光,死阿德家里明明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
学人家去弄了个什么防盗锁,真是有够麻烦!
打开门,玄关的感应灯泡亮起,他自动自发的换鞋进屋,打开客厅的灯,把啤酒放在长形茶几上,然后脱下西装
外套连同公文包,一起丢在沙发上,动作熟练得活像回自己的家。
边拉开束缚着自己的领带,边走向厨房找水喝。习惯性的举起左手臂,上面挂着的潜水电子表显示时间已经是晚
上八点半多近九点了。
放下杯子,他皱眉。
阿德向来很少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工作真有这么忙吗?
下意识的否决掉他可能去约会的想法,谁叫他此刻还在失恋疗伤期,身为他的死党,自然不能在这样的敏感时刻
传出什么风流韵事,否则他会气到自爆的。
甩甩头,他扭开水龙头,朝自己沾满脏污废气的脸泼了泼冷水。
……算了,阿德昨天已经陪自己喝了一夜,今天还加班,一定很累了,虽然明天周末,他也不该这么不人道,应
该让他好好的休息才是。
叹了口气,想着把啤酒冰入冰箱,正打算打道回府,经过卧室门口,里面却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
「碰!」
他惊跳了下,脑海中随即闪过一个念头:
遭小偷!
原本萎靡的精神全来了,一溜烟回到厨房,抽出锋利的西瓜刀,犹豫了一下,把刀退出刀鞘。……谁知道歹人手
上会有什么武器,他这是自保!对,是自保!
蹑手蹑脚回到卧室门边,他将刀子举至胸前,一滴冷汗自额际滑落。
呿!他为什么要在别人家跟歹徒搏斗啊!
又等了一会儿,耳贴着门板,想听清房内的动静,忽然又听到一声低低的呻吟。
阿德!
再也顾不了莽撞行动可能遭致什么后果,他脑海中闪过嵇德善遭到歹人胁持的画面,心里一紧,便踢开门,提着
西瓜刀冲了进去。
「放开阿德!」
先声夺人喊了一声,眼神锐利的扫了不大的主卧室一眼,没有看见预想中的歹徒小偷,却看到自己的死党病厌厌
的歪躺在床,地毯上,一堆碎裂的玻璃碎片四散,大致上说明了刚才在房里发生的事件过程。
「……阿德?」小心绕过一地的地雷,他走进床沿。
不是第一次看见死党生病的模样,却是第一次看见他病得这么严重,他几乎吓傻了。慌忙丢下手中的刀,抚上死
党烧烫的额头。
「你还好吧?阿德?」
「……呜……」
「你发烧了!」
不需用温度计测量,也知道那是足以致命的高温。伍崇恩跑出房间,自厨房厨柜里拿出冰枕,装了一袋的冰块凉
水,外面裹上一层毛巾,回到卧室给嵇德善枕上。他又转出客厅拨了119送急诊。
搭上救护车一路护送嵇德善到医院,医生很快诊断出,嵇德善是因身体过度劳累而引起的高烧,如果再晚一点,
后果可能就不堪设想。
伍崇恩边听着医生的陈述,边看着小护士在烧昏了的死党身上扎针吊点滴,心里的罪恶感又加深一层。
木然的随着小护士办妥住院观察一日的手续,然后他又回到嵇德善的床位……
从来没想过,阿德的身体这么虚弱,连陪他熬个夜也会出事。那,每回自己遇到失恋、工作不顺时都去骚扰他,
是不是,他隔天就像今天这样生病?他生病了也去上班?所以才延误病情?
……Shit!都是他害的!他真的是个没人性的大笨蛋!他竟然长期带给自己的死党这么大的困扰而不自知?还一
付理所当然的调调!如果……如果,他今天不是凑巧又来找他,阿德搞不好会发烧病死在自家床上!
呸!呸!呸!他真是乌鸦嘴,阿德好好的,他怎么可以随便咒他!……唉,都是他的错!猪头猪头猪头猪头,自
己真是个大猪头,Shit!……
伍崇恩坐在嵇德善的病床边,看护了一夜,也胡思乱想了一夜。直到天大亮,小护士又来换了一瓶点滴,嵇德善
才终于退了烧。
中午过后,嵇德善出了一身汗,一身黏腻伴着肌肉酸痛不适,他清醒过来。伍崇恩见他张开眼睛,很是兴奋:
「阿德,你醒啦?你等等,我去叫护士。」
他才刚清醒,高烧一日夜的脑袋几乎不能运转,目光迟钝的望着伍崇恩的背影消失的方向,又见他拉扯着一个小
护士跌跌撞撞跑回来。直到小护士确定他清醒,转而告知伍崇恩待医生确定没问题,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他才
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费力的扯了两下伍崇恩拉出裤头的衬衫角,他问:「……你怎么来了?」一日夜滴水未进,声带的摩擦几乎让他
的喉咙烧灼,又哑又痛。
「是我送你来医院的啊!」
「不是……」他想问的是,小伍怎么会发现他发烧得不醒人事,甚至还送他来医院?
「……我本来去你家找你……」略过买醉的理由,强烈的罪恶感,令他自己颇为汗颜,「结果就发现你发烧昏倒
在床上。」
「……」他本来还想问他怎么进屋,然后才迟钝的想起自己曾因为怕迷糊的习惯不慎把钥匙搞丢,而多打了一副
备分钥匙托小伍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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