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
“是的,属下十分确定。”
魏勤暗自庆幸自己成功的转移了当家们的注意力不禁松了口气。
“人呢?”曲向晚问。
“在北园囚房。”他必恭必敬地道。
柳星云沉吟了会儿,挥挥手要他退下。“去吧!等我见过人之后再决定是否要处罚你。”
“你认为有几分真实性?”待魏勤如获大赦的退下后,曲向晚才问柳星云。
“魏勤是不敢隐瞒我们的,但他会不会被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勾出一抹笑。这件事倒是有点儿趣味,可让他
打发点时间。
“你是说是假装的?”
“或许是,或许不是。”他起身走向窗边,“等我见过就知道了。”
“老大,我们有必要和含笑堂作对吗?”一阵沉默后,曲向晚担心地问:“恐怕到最后弄得两败俱伤,却教人坐
收渔翁之利。”
“不过是稍微给个警告罢了,若他们能及早收手,人自然会平安的回到他们手上;但若他们想硬碰硬,我就要让他
们知道,天星堂想杀的人没人可以保得了,即便是含笑堂也一样。”嘴边扬起与话语不符的笑意,“跨足北方,得
先掂掂自己的斤两。”语毕,他头也不回的越门而出。
曲向晚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老大只是因为最近实在太过无聊,然后碰巧有这档子事发生,所以才兴起要去踩踩含笑
堂的念头。老大怎么不想想含笑堂的力量可是与他们不相上下、并驾齐驱的呢?
这下子真不晓得会引起什么轩然在波。老大明明知道的,为何还偏要去惹?
唉!罢了!老大这种个性,他大概八百年也是会清楚他想做什么。
大大叹了口气,他瞥见外头有个人正鬼鬼祟祟地往内探。
“魏勤。”曲向晚疑惑地唤了声,皱起眉头,“你回来做什么?”
“那个……二当家。”魏勤吞吞吐吐,“刚刚,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忘了说,是关于捉回来的那个人的。”
“嗯?”刚刚那件捉错人的事情已经很严重了,还会有更严重的事吗?
“那个、那个捉回来的人除了是瞎子以外,还有、还有一点就是……”魏勤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说,拭着额上不
断冒出的冷汗。
这件事若给大当家知道了,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其实……捉回来的那个人,是男人。”
这是哪儿?
好冷!这里比起蜀中要冷得多了。完全陌生的湿冷空气和湿霉味,使一向生活在温暖阳光底下的韩汜水十分不舒服
,甚至已经开始感到头疼、发热。
韩汜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挪了挪酸麻的身子,试图让自己舒服些。
挣扎是没用的,他已尝试了好几次,缚住他的绳子并没有因为他是瞎子而松了几分;反之,每当他醒来后没多久就
又会被迷昏。幸好还有给自己饭吃,这也是对方还算人道的地方,否则自己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他仔细的回想当日的情况。当日傍晚,他因为想静一静而独自去后园;由于是自己习惯的路,所以也没有要谁陪伴
。却没想到有人突然出现将自己迷昏,还连夜奔驰到这儿来,那人开始时还用布蒙住他的眼睛。
真可笑!其实蒙不蒙都没有差别,反正他也看不见。而且如果他猜得没错,对方应该是冲着渭雪来的。
不!与其说是冲着渭雪,倒不如说是冲着含笑堂。他仔细在脑海中推敲着。
乌墀帮和寰宇宫不可能,两者以大帮自居,行事也正直,还不至于会做出掳人的事情,其他的小帮派也没这胆量捻
龙须;而所谓的名门正派又和含笑堂没什么交集,算来算去,最有可能的就是天星堂了。
他们行事神秘,亦正亦邪,从不会去遵循所谓的江湖规矩,恐怕他们连“禁忌”二字都不会写。
看情形,应该是为了那笔生意吧!
他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
还真给渭雪说中了,他确实不该单独一人的,这下子阿爷一定急得不得了。要是让渭雪知道,那恐怕会更糟糕,希
望阿爷能先暂时瞒着她。
他知道,阿爷之所以对外宣称只有一名孙女,那是为了保护他;毕竟他算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若敌人要针对含笑堂
,他便会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仰头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韩汜水不知道自己究竟离含笑山庄多远了。
一直以来,他虽满足的生活在安静恬和的世界,平和的去倾听渭雪不断告诉自己外面世界的种种。但不可否认地
,他的确也常在心中暗算希望有一天可以离开那一小方的世界,到外界去接触更多的事物。
但在目不能视的状况下,他从未出过门,每日仅是在山庄内炼药,偶尔让随侍的僮儿念些书给自己听。如果不谈自
己现在被缚的情况,这还是他失明以来头一回离开含笑山庄呢!
重重地吁了口气,韩汜水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向后墙一靠,但身后冰冷的墙却让他微微的颤抖,他感到身子发冷,
头也渐渐的沉重起来。
这下非病一场不可了。自从十岁那年重伤拖延了救治时机以来,他的身体就变得十分虚弱容易受寒。
门突然被开启,灌进来的冷风使他再度打了个冷颤,他回过神来,将脸准确的对向门口侧耳倾听。好像有人走向自
己,来人的脚步极为轻盈,武功要比捉他的那人高出许多,甚至还高过了渭雪。
脚步声在他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住,来人还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柳星云在刹那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反应,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是被什么震慑住了。
虽然曾经看过画像,也早知道她该是名美貌的女子,但为什么他会觉得画像和真人有些差距?眼前的人没有画像女
子的一脸自信,也没有看似流转的双眸,唯一相像的是她的绝世容姿。
少了些丰腴,多了一股清冽不可侵犯的气质。
在这种状况下她仍有份泰然自若的神态,犹如身在自家一般;但,她那双晶莹澄澈的眼眸却明显的抓不住焦点。
没错,她的确是准确的将脸庞面对他,但却无法正确的对上他的双眼。
“你是韩啸的孙女?”柳星云开口。
“孙女?”韩汜水微微睁大了无焦距的眼瞳,第一次开口:“不,我不是。”这些人到现在还以为他是女子吗?
“那么,我为什么会在含笑山庄里?”他紧瞪着那双水波流转却显得无神的眸子,想找出一些破绽。这女子低柔略
哑的声音说不上悦耳动听,却另有一番风情。
韩汜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坦诚身分,他沉默了一下,回了个半真半假的答案:“你们捉错人了,我并不是韩啸
的孙女。”
其实也瞒不了多久,他与渭雪的关系好猜得紧,毕竟他们是孪生兄妹,容貌又相似。只是在未真正确定对方的身分
前,他不愿多说自己的身分。
柳星云淡淡一笑,知道这女子与含笑山庄必有重在关系。若是平常的他早已经用强硬的手段逼迫眼前的人说出答案
,但今天他却想要跟眼前这女子用时间来磨,一步步的逼出答案来。
真难得,竟有人引起他的兴致。
“哦?但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他淡淡地说;捧起垂在韩汜水身侧的长发。
“不过……你比画像里的人还美。”尤其是那种柔雅,比起画上的女子的自信风采更有味儿。
韩汜水怔了怔。他真的……长得那么像女子?
或许吧?毕竟他跟身为女子的渭雪是孪生子。失明之前,他知道自己与渭雪是一般面貌的,但自从失明后,他就完
全不知道有关自己外貌的任何事;或许是怕触及他的伤心处,庄里也没有人会跟他提及他的容貌。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容貌,也觉得没必要知道。
连衣物装扮,他也只求轻松简便,一袭宽大的白袍就是他常穿的衣物,因为色彩于他无用也无意义;一头几乎及地
的长发,也是因为他只将头发束在背后,不需打簪,也就不思去剪短它而留下的。
或许就是这样无分性别的打扮,才会让那些人以为他是渭雪吧?
一阵强烈的头疼袭来,他不由得轻吟了一声,蹙起眉头。
柳星云迅速地探上韩汜水的额头,感觉火烫。他不发一语地伸手解开缚住韩汜水的绳索,打横抱起他踏出大门。
“你怎么……放我下来。”韩汜水自成年后从未被人这般抱过,更何况对方与他同是男子。
他想挣扎,但瞬间的疼痛又袭来,令他不由得闭起眼睛。
“派人到无心居找三当家。”他嘱咐看守门口的人:“让他到我那边去。”
“是。”
“你到底是谁?”
屋外的冷风让韩汜水瑟缩了下。好冷……但是身体接触的地方却是那么温暖……
“名字。”柳星云没有停住脚步。“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怔忡间,他无意识地回答:“汜水,我叫汜水。”
“汜水吗?”他低笑了声。“我是柳星云,好好记着了。”
柳星云?柳星云……意识模糊前,这名字不断在他脑中回荡着。
此时,含笑山庄已为韩汜水的失踪而骚动起来。
留在山庄里的人全都出动;半批搜山,半批下山追踪,试图寻出究竟是谁掳走了含笑堂堂主韩啸的唯一孙子。
韩啸铁青着脸在大堂上来回踱步,而服侍韩汜水的僮儿跟婢女早不知哭了多少回,自责地跪在厅堂上不肯起身。
“对不起!堂主,都是环儿的错!”韩汜水的贴身婢女环儿哭伏在地,早已经哭得双目红肿。“您杀了环儿吧!是
环儿没照顾好公子。”
“不!都是我的错。”僮儿言瑞也红着眼眶抢着道:“请堂主责罚!”
早知道就硬跟着公子到园里去,都是他不好、不该放公子一个人的。
韩啸看了他们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算了,你们都先起来吧!”
他那孙儿看来脾气好,凡事处之泰然、不予计较,性格可偏倔得紧。虽然眼盲,但凡他认为自己能做的事情,绝不
愿假手他人;就像他初失明时,虽还没弄清住所摆设,就算明知会跌倒,他依旧固执地要靠自己走,谁的话都不听
,除了渭雪。
他虽然眼盲,却不愿意做个事事依赖的废人。
他向韩啸的义女,亦即他的姑姑研习医理,用嗅觉以及触觉去辨认药材;他除了常要僮儿念些医书外,亦念些江湖
的闻人轶事,然后将它们一一记在脑中,只为对含笑堂有所帮助。
几年下来,沉静机智的汜水早成了含笑堂的智云。若说渭雪是动,汜水就是静。一外一内、一表一里地支撑着含笑
堂。
“堂主。”自门口冲进来一个男子。“山下有消息,说昨日有数辆马车经过村子,但是第一辆都往不同方向而去。
”
蹙起眉头,韩啸在堂上坐了下来。既有方法不动声色地潜入含笑山庄掳人,便不会傻得留下这么明确的线索任凭他
们追查。
对方是故意留下线索的吧!多些车马,不过是想延迟他们的时间罢了。
他知道汜水绝不会有危险。因为要杀早就杀了,毋须将人带走。但是以汜水的倔性,加上又是眼盲之人,不知道对
方会让他吃什么苦头?
“三人一批,循着每条路线追去。”韩啸目光一凛,“不可打草惊蛇,小心为上。”
“是!”
“这件事不能让小姐知道。”一旦渭雪知道,定会立即放下手边任务从太原奔回来。
“属下明白。”几个手下说完便立即退下。
“环儿,你先退下,我有话跟言瑞说。”韩啸对韩汜水的僮儿招了招手,“言瑞,你过来。”
“是。”言瑞上前了一步。虽然是名僮儿,但就是因为他功夫好又敏捷,韩啸才让他做孙儿的侍僮。
韩啸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就是这样,这件事交给你办,记得要联络。”
“是。”言瑞激动的抱了抱拳,“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情!”
“嗯,你下去准备吧!”他对言瑞挥了挥袖。所有人皆退下后,韩啸才显出老态,颓丧地扶住额际。松儿呀,你们
夫妻在天之灵,定要好生护佑这双儿女啊!
第二章
“唔……”床上的人辗转呻吟,脸上因高热而潮红。
一双水灵大眼正不断的瞅着床上的人儿,万分好奇地上下梭巡。
“无心。”柳星云终于冷冷开口。看着少年不断盯着床上的人儿瞧,他心中不知怎地竟有点不悦。“我是叫你来看
病,不是叫你来看人。”
“可是我很好奇呀!”少年理直气壮地说。
少年有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衬着似弯非弯柳眉。白嫩且彷若吹弹可破的肌肤、微噘的红唇,令人惊艳的面容上
常教初见的人呆上一刻。
左无心——天星堂的三堂主,却也是全堂上下最优闲的一个人。他是前任堂主的义子,亦柳星云的义弟。虽然尚且
年幼,却是天星堂内最擅长医术与制毒之人,生性顽皮的他也是全堂的人捧在手中的宝贝。
“左无心。”他沉声唤道。
“啊!好啦!我知道了。”左无心嘟着嘴诊脉,嘴里还不情愿的嘀咕:“人家只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子嘛!多看
几眼都不行。”
平常都是他让人给盯着瞧,今天难得有人可以让他看耶!
柳星云微震了下,“男子?”
“当然是男的啊!”左无心纳闷地看了看他大哥,随即浮起一抹揶揄的笑,“你以为他是女的?”没想到大哥也会
错认。呵呵,太有趣了。
柳星云对他话里的调侃不置一词,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床上的人儿。
这样的面容是男儿身?之前先入为主地只因画像里是女子便认定眼前人亦是女子,现在细心一看,确实在他身上看
见了属于男儿的线条。
对于自己的粗心;他感到极为不悦。
她……不,该说是他,与左无心不同。无心的艳丽容姿极似其母,加上幼时曾有段时间是以女童的装扮度过,是以
他是微带着女气的美貌。
而汜水的脸庞并非如女子般丰润,而是略带刚直的瘦削;方才在怀中的身躯虽软而纤细,却非女子柔嫩。
整体而言,他美,却不美得女气。像无心这般世间少见的绝艳面容看了数年他也没什么感觉,原以为外表的美引不
起自己的注意力,但是他对眼前这个汜水……
“好美的头发。”左无心赞赏地撩起韩汜水垂在床侧的长发。特别的微浅色发丝跟他的深黑色不同,却更软更细,
令人不禁想把玩。
“放开。”一股不悦浮上心头,柳星云在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前,便已开了口:“不准碰他。”
“咦?”左无心呆了下,依言松手。
他第一次听见大哥用这种占有欲十足的口吻说话,但是,床上这个人可是个男的呀!而且,他竟然还让一个俘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