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为你哭了(出书版)+番外 BY 眉如黛
  发于:2011年0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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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授哦了一声,尴尬中也不知道该怎麽办,苏陌随手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湿毛巾盖在何授脸上,用力地擦了几下,

然後才看着狼狈不堪的何授说:“累了吧,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大概会更难熬吧。”

何授继续应着,正准备把身子往床那边挪一点,留个位子给苏陌,突然发现苏陌并没有躺下来的意思,当下惊疑不

定地看着苏陌,下意识地伸出手拽着苏陌衣角,问:“你要去哪里?”

苏陌愣了一下,才笑着说:“我去洗个澡,你先睡。”何授这才放下心来,自己也觉得自己可笑,疑心一去,睡意

如潮水般卷来,不久便迷迷糊糊地坠入梦中。

苏陌站着看他睡着了,才拉开门,出了房间,再轻轻带上门。客厅里,茶几上,被苏陌调成静音的手机里有十三个

未接电话。苏陌坐在沙发上,慢慢地伸展着四肢,企图把周身疲倦随着骨骼的伸展抛到脑後,然後拿起电话,按了

那个一直在找他的号码。

“喂,冯洛……”

“你他妈去哪里了?几天不来公司,算什麽事!”电话那头,冯洛对着刚刚接通的电话大吼大叫着。

“嘘,小声点,有人在睡觉。”苏陌一边这样说,一边换了一只手拿手机,尽量平静地问:“那边怎麽样了?”

“还能怎麽样……”冯洛的声音明显带了一点疲惫,“开头我还替你瞒着,可公司里到处都是伯父的眼线,能瞒得

了几天,今天他打电话找我,问你怎麽了,我推说你身体不舒服……唉,哥们,你他妈明天必须给我来……他妈公

司一堆事情还没解决呢!伯父是什麽人你不知道?”

苏陌轻轻笑了几声,说:“不行,我最近走不开。”

“你在找死吗?”冯洛吃惊地问了一句,“我们大学混是大学……那时候不是各自都和家里打好招呼,毕业後就老

老实实地干活卖力气的吗?你该不会想你爸一脚把你踢出家门吧……就算你他妈是长子,可苏家从来不少什麽继承

人……”

苏陌笑着说:“那我不是更应该放心离开吗?”

电话那头是冯洛吃惊的声音,他长吸一口气,不敢置信地说:“你是疯了吧……你是疯了吧……我他妈以为你早过

了什麽任性的年龄了,那件事情你还没疯够吗?你真以为你好吃好喝了那麽多年,能吃得下什麽苦受得了什麽罪?

你惹火了伯父,就算你愿意从金领到蓝领,业内还有哪家敢收留你?你能去工地消耗ATP吗?你能去牛郎店奉献蛋

白质吗……你给我清醒一点!”

苏陌轻轻地说:“我那时候就……发过誓,我不会再任性了。”可还没等冯洛心口上的石头落地,苏陌补充了一句

:“所以,现在,我没有任性,可还是决定这样做。”

冯洛良久才说了一句:“你他妈……是疯了,为了那种……人,早知道你倒他一杯酒都能倒出感情来,我他妈就应

该把那店改成超市,任意来去不收门票,打死也不让你……”

苏陌说:“迟了。我那段时间……常常在想,如果我继续坐这个位子,就得继续背着各种各样的担子,为了各种各

样的利益和理由,我想我大概会永远像那一天一样,失去了在所有人面前保护他的资格。苏氏的位置,没有了我,

有很多人都能坐好,可愿意罩着他的人,只有我一个。”苏陌说着,轻轻笑了笑,接着说:“他是个没什麽用的笨

蛋,扶都扶不起,谁都能欺负,都能踩上一脚……那麽傻,那麽笨,自从遇见了我,就老是被别人耍得团团转。没

有了我,他会怎麽办?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没有我苏陌,苏陌算什麽,可他不能没有我。”

冯洛在那边轻声道:“我其实……也不能……”

苏陌打断他:“你以前不是老说我自恋吗?我怕是真有一点了──那个笨蛋手机里从来只有一个电话,就是我的。

他没有我就会死的,你知道我原来最讨厌这种事情,可现在──觉得,还不错……挺好的。他有我就够了。”

苏陌说:“我已经和大姐谈好了,如果我肯让出这个位置,她在瑞士银行给我存三千万。到时候拿着钱,投资炒股

,总不会沦落到喝西北风……如果有空,以前我特喜欢玩枪的,说不定还可以去买个什麽证,真去公安局里混混…

…我爸到时候知道肯定特後悔没留我……不然他苏家纵横黑白两道多牛啊。”

冯洛在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才骂了一声:“呸,没出息的东西。自由後记得请我喝酒,我总记得我们大学的时

候多自在,想怎样就怎样,无所顾忌,天大地大老子最大,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现在想想还真是……血还是热的,

人还是活的……算了,不说这个。你要我搞的什麽镇定剂戒毒书籍我他妈的全都搞到了,明天送到你那……还有,

你想好後自己去找你爸,我这次可不敢替你传什麽话了,伯父也算牛的,洗白了那麽多年……那气势还在那摆着…

…”

苏陌在电话那头笑着说:“什麽戒毒书籍,明明是武侠小说……我都想好了,毒瘾发作的时候我念给他听,说不准

能起什麽作用呢,我记得他以前有一大把,现在在我房子里留着,可惜我不能回去拿,一回去就该被老头子逮住了

。”

苏陌聊到最後,问了一句:“那麽,还有事吗,没事我先挂了?”

冯洛犹豫着,在电话那头说了一句:“有空打个电话给水水,水水她最近一直在找你。”

何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几大箱书堆在那里,苏陌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拿着一本书,斜

倚在床头看,何授眨了半天眼睛,才确定自己没看错,怯怯地问了一句:“你也喜欢这个?”

苏陌没抬头,只是说:“随便看看……想知道你喜欢的东西到底是什麽调调。总之买来给你点播的,到时候要是头

痛得厉害,你点哪本我读哪本,总好过你要听什麽苏陌的发家致富史……”

何授先是红了脸,然後争辩了一声:“我只是想知道你以前……”

苏陌打断了他,“你要知道什麽爱情故事,我去叫姓冯的送琼瑶全集过来。”

“不是,我……”何授摇了摇头,还是没说什麽,感觉骨子里有一点失望,莫明其妙的,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来

,苏陌这时候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过来。”

何授问了句什麽事,还是走了过去,刚走到苏陌跟前,就被苏陌按下了头,对着嘴就是一个吻,何授吓得往後跳,

苏陌按着,然後慢慢加深,到处舔遍,才松开手,说了一句:“赶快好起来,我们很久没做了。”

何授的脸彻底红了,几滴羞窘的眼泪在眼睛里面晃来晃去,好半天心跳都恢复不过来。他觉得自己应该知足了。

接下来的日子事实上并不好过,无论是对何授还是对苏陌。

断瘾的时候,开头几天,何授忍受的痛苦并不因天数的增多而减弱,相反的,那些好不容易忍受下来的痛苦,在第

二天会以累积的速度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加倍再加倍。到了第三天,苏陌拿着针管都找不到注射镇定剂的空暇,何

授压也压不下去,拿绳子捆也捆不住,乱动乱挣扎,乱打乱咬人,到了极点的时候对着墙撞头,最後双手抱着头在

地上滚,被苏陌拽起来就冲着苏陌打,拳脚并用,毫无章法,拳头都是使了吃奶的劲打下去,打在苏陌身上是一声

一声闷响。越是这样苏陌越不敢把那几包东西带在身上,都是往外面扔了藏了,到了何授发作的时候,自己冲进门

里,把门锁了,两个人硬着头皮折腾和对打,清醒的时候互相抹红花油和碘酒。

何授经常哭,打苏陌的时候哭,被苏陌打了也哭,清醒的时候哭,不清醒的时候也哭。甚至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擦

好药抱着睡觉的时候,何授还是背着身子流泪,苏陌不知道他眼睛里面哪来那麽多水,想笑他几句越活越回去了,

终究还是心痛,几天下来体力透支,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虽然脸上青肿的不严重,不算破相,可是家里到处

都是摔坏的东西,连订饭都不敢,怕吓着人,只好一次一次地麻烦冯洛送些吃的来,冯洛每次来都盯着怯怯的何授

看,像是满腹牢骚欲言又止的样子。

终究没有说什麽。

在第五天的时候,何授发作得出奇的严重,也许苏陌想起那天,终究还是会怕。何授力气再大也没他大,可那天何

授疯了一样,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一边扑上去咬他,打他,理智全失,丧心病狂的疯。具体过程也许苏陌也记

不得很清楚了,只是被何授咬了,就甩开,被何授打了,就打回去,被何授挣开了绳子,就再一次绑上,重重复复

,来来回回,何授哭着喊:“苏陌,我好难受……我受不了了……我快死了……啊,要死了。帮帮我,帮帮我。”

一边这样喊,一边冲上来,咬他,抓他,疯子一样。

苏陌咬着牙,站得直直的,一句抱怨都没有,一次一次咬着牙把何授压回去,按回去,一句抱怨都没有。

最後他拿三根绳子把何授绑得严严实实的时候,何授还是那样,哭着说:“对不起,苏陌,救救我──这次……这

次真的不行,比原来痛多了……我不行,太痛了。”

苏陌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何授会解释,然後苏陌就说:“何授,你记不记得我刚把你找回来的时候……就在这里

,你说,如果我愿意爱你,你……什麽都愿意做?”

何授愣了一下,有些惘然的样子,哭着,轻轻地抽着气。苏陌说:“现在我告诉你我要你做什麽,你只要坚强一点

,忍一下,只要这样就可以了……不是很难,对不对?我给你的条件只有这麽一点……你不是说你什麽都愿意做的

吗?”

第二十三章

何授愣愣地听着,安静着,然後轻轻地重复着说:“我……什麽都愿意做。”何授说着,眨了眨眼睛,两滴泪水从

眼眶里面流出来,他又说了一遍:“我什麽都愿意做……只要你……”

後来那天何授一直没有再说什麽了,他只是闭着眼睛,握紧了拳头,再没有抱怨什麽痛什麽苦,安静地哭着,指甲

在握拳的时候抠进肉里,带出点点的血渍。苏陌还是那样倚在床头,像是刚才没有说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一样,他手

上拿着一本《笑傲江湖》,他已经念到第二本,也许念完这一套,一切都可以柳暗花明,雨过天晴。

何授不知道听了多久,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句,虽然有些有气无力,但是吐字什麽的都清楚了,他说:“苏陌,如果

不是你,我都快忘了我想从书里面找到什麽,我想变得勇敢一些,可是看得再多,除了这些无聊的东西……什麽都

没得到……可是,看着你,我就觉得我似乎勇敢了一些……苏陌。”

苏陌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停顿了一会,低声说:“何授,你记得你当初读过的

那首诗吗?”

何授似乎是一惊,整个身体都重新瑟缩起来,那件事对於他,是一道一碰就痛的伤痕。苏陌抱紧他,不让他有机会

逃开。“我一直想和你说,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其实是,我最喜欢的诗,我根本没想到他们会断章取义

……”

书架上还放着那本发黄的诗集。他曾经一遍一遍读过。像是被铁蹄敲响的节奏,倾泻澎湃的乐章。

你们的思想

幻灭在揉得软绵绵的脑海中,

如同躺在油污睡椅上的肥胖的仆从。

我将戏弄它,使它撞击我血淋淋的心脏的碎片,

莽撞而又辛辣的我,将要尽情地把它戏弄。

我的灵魂中没有一茎白发,

它里面也没有老人的温情和憔悴!

我以喉咙的力量撼动了世界,

走上前来──我奇伟英俊,

我才二十二岁。t

粗鲁的人在定音鼓上敲打爱情。

温情的人

演奏爱情用小提琴。

你们都不能像我一样把自己翻过来,

使我整个身体变成两片嘴唇!

来见识见识我吧──

来自客厅的穿洋纱衣裳的

天使队伍中端庄有礼的贵妇人。

像女厨师翻动着烹调手册的书页,

你安详地翻动着你的嘴唇。

假如你们愿意──

我可以变成由於肉欲而发狂的人,

──变换着自己的情调,像天空时晴时阴,

假如你们愿意──

我可以变成无可指摘的温情的人,

不是男人,而是穿裤子的云!

我不信,会有一个花草芳菲的尼斯!

我又要来歌颂

像医院似的让人睡坏的男人,

像格言似的被人用滥的女人。

苏陌轻声说:“我过去……总希望你会是一个勇敢的人,可以去笑对世界上那些阴暗的一面,可以去发掘美好的另

一面,可以大声地说:‘我的灵魂中没有一根白发’。我希望你在那天,也能大声念着这首骄傲而肆意的诗歌,指

责那花草芳菲的尼斯,站直了看所有的一切。可我错得离谱……”

何授死死抓着苏陌的手,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已经不那麽痛了,他轻声呢喃:“我会做……勇敢的……”他哽咽

得说不下去,苏陌反手轻拍着他的背,低声说:“我知道。”

何授有时候会想,究竟什麽是最痛苦的事情。有时候觉得是寂寞孤独,有时候觉得是绝望迷惑,有时候觉得是隐忍

苟活,後来发现其实没有什麽是熬不过去的。

尊严於他,不过是很早以前就弃如敝履的东西,他时常掰着手指头数自己有什麽东西是放不下的,後来数来数去不

过只有那两个人,他终於明白自己其实并不是一个很执着的人,他的感情之所以能全力以赴是因为一无所有,他的

爱情之所以会死乞活赖是因为视若命根。他用了三十年才找到一个可能,苏陌是他的可能,是他溺水时的一根稻草

,所以要抓,要抓得紧紧的,伤痛流泪也不放手。

他的心原本不大,放两个人,已经满了,怪只怪他的感情无所依托,大片大片的空白,所以才会如此的憧憬和执着

。他对那个粉红色的梦境憧憬了太久,於是赌博的时候全力以赴,一开始就把尊严压了上去,最後压无可压,只好

把原来用来爱自己的那一部分,都压给了爱情。

他记得别人说过:放弃该放弃的叫做成长,放弃不该放弃的叫做无奈,不放弃该放弃的叫做无知,不放弃不该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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