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也不听话。总是给我惹祸。以为我不知道吗?神宫的分堂是谁毁的,我心里有数着呢。只不过,神宫有
的是人,少一些,我可以再培养一些。
吟风,看在这孩子总算是给我懂事了一回,晓得弄个鬼府的后人回家的份上,我们就内存他吧。鬼府
呀,是鬼府呢。吟风,你也应当知道,鬼府是与神宫齐名的武林世家。它是南武林的尊者……哼,什么北
武林、什么南武林,武林,就是武林,有什么南北之分?吟风,等得到了南武林,我在那秀丽的江南给你
寻一处好地方,你应该会喜欢那里,对不对?」
甜柔的笑,溢在那冰艳的面容上,显得分外的空洞,而且,可怕……
秀丽的眉,锁得紧紧的。如玉的眼眸,怔怔地凝望着燃了一夜的烛火,化成了烛泪,堆积在高高的烛
台上。
昨夜是第三夜。
有三个夜里,狂不曾来了。
第一夜来临的时候,心里是满满的算计,应该要怎么去勾引那一个狂野的男人,让那个男人彻底的倾
倒。可是,出乎他的意料,那个狂野的男人却没有来。那一夜,不曾好眠。心里满满的算计忽地化作了一
丝忧虑。狂,怎么了?
第二夜,心头的一丝忧虑,渐渐涨满,整夜,坐立难安。
昨夜是第三夜!
狂不是没有这般过,离开鬼府的那段时日里,狂也曾有好一段时候不曾出现在他的身边。只是,那个
时候却不曾有这般惶惑不安的心。
狂,不会出了什么事吧……难不成,被人发现,所以才来不了了?不,不会是这样的,这几日,都瞧
不见莫愁有什么异样。他与狂的事情,除了被莫愁发现会有些波动之外,还有谁会在意他这个被人忽视的
燕家二少与一个男人翻云覆雨的事?
狂,狂,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不捎个信来?你可知道我担心你?
担心?
猛然咬着艳红的下唇,感受着自唇瓣上传来的尖锐痛楚,不可以,分明说了只喜欢莫愁的,怎么可以
为狂担心?
啊,即使是担心,也是因为担心那个。狂,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呢,少了他,怎么向那两个无情的
人报复呢?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尖利的指甲,深深地勒进了手掌心里;尖锐的痛,让清润的眼眸微微地泛起了水雾,一定是这样。
嘴里喃喃地说着,燕不凡心头却猛地起了一阵痛,痛得他禁不住抬手捂住心口,好痛,好痛。
只是,品味着这抹痛楚,燕不凡的脸色却是益加变得惨白起来,不对,不是一点点的心动,不知不觉
,他对狂,竟也情根深种了。
怎么会?
相遇得那般不堪,他原该恨狂。
可是,若不是有了情意,他又怎么会让狂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身上为所欲为?乱了,早就乱了,打从
遇见狂开始,一切就乱了。
正出神着,门轻轻地被扣敲,传进耳里的是莫愁清朗的声音。轻轻地自枯坐了一晚上的床榻边立起,
提起桌上早就收拾好的包袱,慢慢地打开了门,看着门外那一身杏黄色衣裙的明艳少女:「要走了吗?莫
愁?」
龙莫愁轻轻地点了点头,明亮的眼眸注视着少年精致容颜上一抹憔悴疲倦,眼眸深处,浮现了一抹难
懂的深暗。而神思有些恍惚的燕不凡,却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一双总是带笑的眼睛里,浮现的不同神情:
「嗯,我们出关已经很久了,就要到寒冰峰了。」
寒冰峰。
一望无际的雪原。
离开,已经很多年了。从十岁的时候离开神宫,几乎,就没有回过这里。被强行磨灭的自尊,被强行
拧断的身份,都是从这里开始。
那是绝对不可以摆脱的束缚。
莫狂,我们是一个身体里分化出来的两个人,你是男的,我是女的。其实,我原本是不该存在的。如
果,生在正常的人家,他们,应该会很高兴生了一个儿子。那样,我这个叫做龙莫愁的怪物,就不会出生
了。
可惜,我们生在神宫。一个以女人为尊的世界里。其实,我们都很明白,我们是母亲对父亲的怨恨下
所衍生出来的怪物。
真是难以想象,一个人,竟然会这样地恨着另外一个人。
恨到,要用非常的手段来折磨自己的孩子。可是,从来也不懂啊,即使恨着,为什么还要让孩子出生
呢?孩子,才是无辜的啊……
从懂事起,就被装扮成女孩儿,可是,却弄不懂,为什么不可以和宫里的小宫女一起玩耍,一起嬉戏
。也不可以和人太过亲近,否则,不是自己受罚,就是与自己亲近的人受罚。
稍微懂事的时候,母亲就让自己练一些稀奇古怪的武功,刚开始,还会叫痛,还会哭泣。可是,接下
的痛却更尖锐,承受的处罚也益发的可怕。学会了不哭、不说痛的时候,还只有三岁。
似乎又看到了那一双美丽的眼瞳,看着自己的神情冷厉而严酷。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她自己生的
孩子,而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物。
直到五岁那一年,看到了行宫里的孩子们洗澡,才明白了自己的不同。原来,自己的身体藏着的是那
么大的秘密。刚开始的时候,曾经违抗过娘亲,想要做一回男孩儿,可是,得回的是什么呢?珍爱的翼,
被活生生地捏成了血泥,而自己也被关进了冰窟,足足受了三个月的冰寒之苦。
从那个时候起,就应该明白,就算他是个男人,可是,对于世间来说,需要的,只是一个叫做龙莫愁
的女孩儿。那个时候,龙莫愁才是真正的出生了。
那么,就做龙莫愁吧。
莫狂,叫做龙莫愁的人,只是你逃避现实而产生的另一半性格啊。只是,这样子也好,起码,你会少
受些苦。从降生开始,龙莫狂就只能是一个影子,一个虽然有名字,却永远也无法正常地生活着的影子。
可能,连影子也比他幸福啊……
既然龙莫狂不能生活在阳光下,那么,叫做龙莫愁的人,就代替叫做龙莫狂的男人,放纵的生活在阳
光下。做莫狂想要做的,做莫狂应该做的……知道武林中人是怎么地叫龙莫愁的,狂龙。狂龙!
就是想狂啊!
莫狂,我是这样放纵的想要替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可是,我还是做不到吧……我终究不是你,只是一个从你身体里分化而来的另外一种性格而已。
一切,都是从遇上那一个叫做燕不归的少年开始。那样英气俊美,时时透着霸气的王者,莫狂,看到
他的时候,你的血也有些沸腾吧……这才是真正的男儿呢……
所以,常常地去找那一个真正的男儿,想要靠近啊。我们这一双活着的怪物,只能羡慕那个完美的少
年呢。
曾经,一辈子都不会爱。
可是,却在那少年的家里遇上了那个羞涩腼腆的孩子。那个时候的燕不凡,只能用孩子称呼啊。单纯
无害的孩子,谁都不会忍心去伤害的孩子。却因为一杯春药而被伤害了。
酒能误事,想不到是真的。千杯不醉的酒量,因为是和燕不归在鬼府里纵情的拼酒而生平第一次不管
用,醉得一塌糊涂。酒适知己千杯少啊……喝、喝、喝!
可是,神智清醒的时候,已然在青翠的竹林里,以着男人的身体去伤害那一个单纯的孩子。湿热的温
润,包裹着灼热的跳动,撕裂,撕裂那个羸弱的身体,第一次证明了,这个身体是属于男人的身体。
不管是什么缩骨功,什么缩阴功,这个身体外表看去再怎么样像女人,可是,它还是真正的男人的身
体。
狂,你知道吗?你想要活在阳光下,我却想要做你。
你可知道,我也喜欢不凡呢……
那个单纯而美丽的孩子,虽然蜕变了,可是,却更让人着迷。
每一夜,隐在身体的角落里,听着你们交织着动听而又原始的乐章,感受着身体与身体交缠,肌肤与
肌肤的碰触,我却在羡慕你……狂啊……我只能站在阳光下,看着那个少年而已,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
么?
狂,我欠你太多。所以,我成全你,让你占有不凡,听着他在身体下呻吟、哭泣……我无法真正的和
他做夫妻啊……我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啊……连女人也不是……我无法做燕不凡的妻啊……狂,你想要回
这个身体……可是,如果你要回了这个身体,重新主宰了这个身体,那么我呢?我又该去哪里?
到了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就该消失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从此再也看不到不凡?
不,我不要,我不要……
只有我知道,那一个变了的少年,依旧纯真。因为一个亲昵的碰触,就会红了脸颊,因为一句话,就
会羞涩了的表情……那个依旧纯真的少年,我不想让给你……所以,依旧执着这个身体。
狂,我们以后,会变成怎么样?
目光追随着那纤瘦的身影,俊丽的容颜泛起浓浓的苦涩。如果,当不凡知道了我们的一切之后,他会
怎么样?
会崩溃吧……
那样,就维持着现状吧。狂,别再躁动不安了,好不好?他的身体属于你,他的心属于我。不管是哪
一个,他都属于共同的我们。如果,当他知道了真相,那么,他会远离我们,身体不属于你,心也不属于
我……
到时候,我们,才真的失去了这个少年了……精致的少年……
狂啊,为什么我们是一体的?两样的性格,为什么存在于同一个身体?如果,狂是狂,莫愁是莫愁,
那样该有多好?
狂啊,为什么,我们是一体的?如果,狂不曾存在过,莫愁不曾存在过,我们何必为这种事情烦恼?
只需要,大大方方地面对那个精致的少年。如果那个少年不愿意,大可以霸道地掳了去,然后,让他爱上
自己……可是,我们这样的身体,却让我们不敢去做这样的事情。
这种痛苦,竟比起那练功时非人的折磨还要痛上千万倍。
只是想要有人爱啊……为什么就这么难?
「莫愁?」察觉到身边的人驻足,燕不凡转眸,看着那英气少女。
龙莫愁轻轻笑了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慢慢地走出了客栈,客栈外,马车早就已经准备妥贴,
小二正一脸恭敬地站在马车边,收回了心神,轻笑了一声道:「没什么,只是忽然出神罢了。我们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