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嘛！我对你们两个也算掏心掏肺了，清雕哥哥不可以忘恩负义哦。”莫离作西子捧心状。
“对啊，掏出来是狼心狗肺。”
莫离怒，想追上去捶清雕几拳。无奈身量不高力道不大动作不快，当然更怕男女授受不清。当着她老哥的面总不
能对“哥夫”动手动脚吧。
久远披着一袭披风躺在竹椅上望天。屋子是两人一起动手造的，房顶有天窗，天窗下则是一方小水潭，有些鱼虾
肆意游动。
莫离一直很喜欢这个布置。上可观天下可观水，人生享乐也不过就是如此。
“爹娘好么？”这是久远每次见到莫离后的开场白。
莫离撇撇嘴：“他们最近闲得发慌，搞了一套要命的家规，想把本姑娘框死在园子里。”
“你不是还没死么？”清雕替久远端了碗凉茶，顺便也给了莫离一碗。
离小姐一手抄起茶碗很不淑女地咕嘟咕嘟灌下肚，“如果继续在园子里待下去很快就会死了。”
“离小姐，就算你家压迫你也不代表你能上这里来混吃混喝。”
莫离暗骂清雕没人性，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摆出一张笑脸好话说了长篇。总而言之就是她离小姐不爽作
为直系亲属的他们有责任有义务让她开心起来。
“不如我们去后山玩玩。前阵子清雕打猎的时候发现一处温泉，你肯定喜欢。”久远爱怜地看着有崩溃表情的小
妹。
“啊呀那真是太好了。”莫离咧开嘴刚想舒畅的大笑却被清雕的寒气煞到，“呃，这个，还是，再说吧……”有
段日子不见怎么清雕的眼神更凌厉了呢……“啊，忘了说。”她把随身佩戴的宝剑解下扔给久远。“上次问你借
这把剑回去玩，没想到玩出了花样。”
清雕与久远不语，等着莫离下文。
“你师父在这剑的剑柄里藏了些东西。”
久远发问：“为什么……”
“你是想说问什么会在剑柄里藏东西？这我怎么会知道，你得去问你师父。”
“不是，为什么你会没事把剑柄挖开看呢？”久远眨眼作迷糊状。
莫离搔搔头，“这个么，因为江湖传说里名剑的秘密总是会在剑柄里嘛！所以我就试着拆开看看咯，没想到真的
有玄机。”
清雕暗想鹰眼剑客真没创意。“到底是什么东西？”
“智力问答时间，你们猜。”莫离存心吊人胃口。
久远想了想，“藏宝图？”
“虽然这是很普遍的答案，不过你师父没选择这个。”
“剑谱之类的武功秘籍？”
“作为剑客收藏剑谱的确合情合理，不过也不对。”
“通敌卖国的罪证？”
“你说书呢？离谱！”
“难道是什么稀世珍宝？比如夜明珠、前朝玉玺……”
“夜明珠还能藏，不过玉玺就大了点。”莫离朝久远摇头，“你以前用剑的时候没发现有声响吧？”
“那倒也是。”
“所以咯，再猜再猜。”
“别为难他了，直接说。”清雕受不了继续听久远天马行空的猜测，举手投降示意莫离公布正确答案。
“的确是想一辈子也猜不出来的呀。”莫离笑笑，摸出一个荷包，“东西就在这里面。告诉你们，这、是、一、
封——情、信——”
“这不可能。”久远喊道。
清雕抿嘴笑，“你师父真是好创意。”偏过头问莫离，“谁给谁的情信？”
“当事人之一自然是久远的师父。是一个你们绝对不会想到的人，给鹰眼剑客的情信。”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句话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其实没有直接的关系，随口说说而已。”
久远咋咋呼呼地叫：“哇，清雕，这封信原来是你师兄写的。”他回忆了下清雕的师兄，实在很难跟写情信这种
缠绵旖旎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果然。”当事人之一的师弟作胸有成竹状。
莫离大吃一惊，“原来你知道？”
“听师父提到过，就是不大确定。”
“怪不得老是对鹰眼剑客有兴趣呢，当初找上久远就是存了打听消息的心思吧？”莫离偷笑。
清雕冷眼，“你专程过来挑拨离间？”
“不开玩笑了，话说回来真的难以置信，沈芦这么一个不太正常的人居然也会搞这么缠绵旖旎的花样。”
“小离你以前都直接骂沈芦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怎么现在口气一转好像对他没那么咬牙切齿了？”
莫离淡然笑道：“一个会去爱人的人就算变态也有限。我想他只是用错了方法。”那封信上写得很清楚，沈芦暗
恋鹰眼剑客多年，但碍于世俗原因无法表达。他想出一个方法让鹰眼剑客能一辈子记住他——
“你的意思是他会搞那场蛊术比拼还有先前一大堆事情是因为师父？”
“或许吧。既然清雕能凭一把佩剑认出你是鹰眼剑客的徒弟，沈芦这么关心你师父当然也知道你就是他心上人的
传人。如果他对你做一些比较……难以磨灭的事情，那你师父应该会恨他去找他算账之类的。其实他也很可怜。
”
清雕拿眼角睨她，“你这么认为？”
“为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原谅的。更何况，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们一样幸运。”莫离有些怅然。
爱若看不见，就让恨来成全。
“他搞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就是为了让师父去找他算账？”单纯的久远显然不能理解沈芦的心计，“他可以直
接跟师父说，也许结果并不是那么糟糕的。”
“这种事情有谁能知道呢。”
一阵沉默。莫离仰头眺望见方的蓝天。
“喂，清雕。”
“干嘛？”
“我想，那个时候他可能已经准备好自尽了。”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输给我的本事而是输给了自己的心？”
清雕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他生存的意义只是为了让他认为重要的人记住他的曾经存在。这样推测的话不
无可能。我当时不在场，你们仔细想想他是不是真要久远的命？”
久远手托腮思忖良久后幡然醒悟道：“好像不是。虽然整个过程恶心得我不愿意回想，不过他没有真的危及到我
性命。也许他真的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还有，我时有时无的内力也是他帮忙彻底贯通的。”
“大概是吧。”莫离甩甩头想结束掉悲怆的心情，戏谑地盯着清雕，“那个温泉，我可以去吧？大老远的过来舟
车劳顿腰酸背痛，不然久远帮我捏捏？”
“出后门直走到一座凉亭，右转再走上五百来步就到。离小姐请自便。”
莫离窃笑，任清雕拽到谁都不放在眼里，碰上久远还不是化为绕指柔。
“哦，差点忘了曹妃要我问你，她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看上久远的。”这个问题莫离也老早想问了，碍于清雕的
杀人眼神一直憋在心里。还好她不是猫，要不早被杀死一百次了。
“这跟她有关么？”冷眼。
“她早猜到你会这么说。她让我告诉你别忘了跟她的约法三章。”莫离哼了声，又好奇地探头探脑，“什么事情
让你们大动干戈还约法三章这么严重？还有你们约了点什么啊？”
“这跟你有关么？”继续冷眼。
看起来有些事情可能一直是秘密了。莫离干笑三声，“好了我不问就是了。我乖乖去泡温泉，不打扰你们卿、卿
、我、我。”说罢朝久远抛了个肉麻的媚眼。“爹说过年如果你们没地方去可以回莫园蹭顿年夜饭。”这句才是
正经话。
久远抬头凝视屋顶上见方的天空，笑得温暖，“好呀。”
云语朝歌、天涯水湄，唱的不过一出梦的传奇。
谁阖眼？谁醒悟？谁的午夜梦见庄周？谁的庄周梦见蝴蝶？
谁的蝴蝶醒来，发现人间多了些神仙眷侣比翼双飞，于是翩翩舞开另一出传奇。
——我们也来约法三章如何？
——你想怎么样？
——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
——那，一言为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