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将倾国 上————向天歌
向天歌  发于:2009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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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到兴奋时,千军万马发出的高昂嘶叫声得敌方训练有素的战马都受惊,淒声鸣起,连连后退,见情形不妙,龙首竟然掉头就逃,军心顿时大乱,四溅的血花令他们畏惧,尤其是坐在喷出热气昂首阔步的高头骏马上,那独眼男人俯视他们的冷酷目光流露出的杀之而后快的狠绝令人不寒而栗,节节败退,已是溃不成军,任由人宰割。

自知没有战胜的可能性,他们立刻掉转头撤退。
金小豹收起武器跟上也撤军回营的独眼男人,轻蔑的说道。“呵,鞑子只会派来这样的人吗?”
朱尘霄默不做声,仅是淡淡地回眸望了眼遍地是血,杀气未退的赤红沙场,滚滚黄沙还没退下,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眸光微微一暗。
接连几日的撕杀不像是打仗,反像是试探他们的能力,打到一半就溃不成军接连败退,一次两次看起来似乎理所当然,但三次四次其中透出不寻常,他不得不精慎行事。

“大哥,他们如果再这样骚扰我们下去我下次可会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别想我会手下留情了。”连续杀了几日,每次都快杀到兴奋时的金小豹一次次被鞑子浇了盆凉水,心里非常的不爽,说出的话更是深恶痛绝。

朱尘霄淡然看了他一眼,勒住缰绳,口气严厉的警告:“没有我的命令你若胡乱追击别怪我法不容情。”
“是,小弟谨守军令。”被他这么一训,深知军令如山的金小豹不敢再乱来。
踢一下马腹,沙尘四起,突然快要落定的沙尘染成赤红,滴落的血珠坠在沙上,一滴一滴地从朱尘霄的指缝渗出,火烧般的巨痛在不停收缩的小腹中拧绞着。
朱尘霄已经不是头次在兄弟面前突然发病,跃下马走入军营把缰绳递给留守的雷虎,接过干净的毛巾若无其事的擦干净手,平静的问:“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雷虎顺手把缰绳转给他人,呈上一块金牌,“今天又有钦差送来一道金牌,请我转告大哥,皇上急催你速回京城。”
朱尘霄看也没看一眼就把金牌踹在腰间,“我知道了。”漠不关心的说句应付了事的话已是他最大的限度,然而在转身的刹那间,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右手轻覆上腰侧,眼中流露出难解的复杂悲痛。

他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这不过是他一相情愿的想法,当每道金牌来临时,坚如磐石的心不禁在颤抖,所有的冷若冰霜顷刻化为心口的纠结。
金小豹拉过雷虎,悄悄地说道:“大哥的身体最近越来越差,刚才在营外有吐血,你快点派人速去京城把此事告于皇上,派御医来看看。”
雷虎同意地点头。
还没散去的狼烟在风中舞着,笑看着凝视它们的男人,将一身的轻舞曼妙化为柔和流入他漆黑的右眼里,似流水般温柔,静谧的流淌。
拧着眉,垂下眼,温柔已逝。
不知是谁在哭泣,为谁而哭泣?淒淒惨惨的哀鸣着,堕入水中,空留一声怨怼的叹息,只是一时贪恋的癡想。

眨着眼睛坐在高楼之处等待消息,而等来的一遍遍都是失望,宁静夜晚的风吹着他有些瑟瑟发抖的身体,站在他身后的文常忍不住担心的提醒道:“皇上,已经是子时了,您是否就寝?”

朱星辉歪过头又转回头,“再等一会儿吧,说不定他们马上就到了京城而朕睡得像死猪一样,这样就等不到三哥的消息了。”裹紧披在身上的披风抱住双膝,他望着依旧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的京城,可是心里始终感到寂寞。

“皇上还是回寝宫三王爷的消息吧,这里真太清冷了,您的龙体会受不了的。”
文常好心好意的一番话换来朱星辉嫌他多管闲事的一视警告,文常猛摇头。
“皇上即便是把臣瞪死也等不来三王爷的消息还是乖乖的回寝宫吧。”
“你在那么多废话朕就把你哢嚓了!”朱星辉拿出皇帝的威严的架势,故意放低放沈声音威胁文常,偏偏生为孩子那点童心使他厥起的嘴儿说出这番话来总没那股子威胁人的味道,反像是被逼做什么不情愿的事情撒起娇来。

生为这么点儿大的小皇帝的臣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把他说的话当做耳边风,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尽管显出自己的大度来,或者拿出大人气势直接把他拖下楼顶。
文常看着他因觉得冷把头缩进披风里的小动作,很想当做没看见,可是那动作越来越明显,最后干脆拽出披风将脸遮住一半,骨碌碌转动偷瞄着他的眼珠子见他没什么动静就转回前方,幽幽地望着脚下的国土,继续等待着第六道金牌带回来的消息,即使明知得来的只是钦差的一句“望皇上恕罪”,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退步过。

吹了一夜冷风,朱星辉翌日是喷嚏不断,连上早朝都是阿欠中结束,听着众臣子想笑又不敢笑出来的憋红模样,文太师连连摇头,大叹孺子不可教也。
“陈词滥调了。”朱星辉临退朝时反将他一句,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睛的,又拿奔跑着逃出金銮殿的朱星辉无可奈何,又是一声长叹,无人知这声叹气是为了什么。
匆匆赶回京城的钦差入宫面圣,见到兴奋的朱星辉赶紧跪下,一声“皇上恕罪”如一盆冰冷的凉水当头浇下,冲去他所有的喜悦和期待,一并冲去他所有的感觉,当场就懵了,了无知觉的问着文常:“刚才他说了什么?”

“他说消息已经送到但三王爷不想回来。”文常简单的把钦差的说陈述了一遍。
“哦,原来这样呀。”朱星辉如大梦初醒,摇头晃脑地点下头,忽地天真的笑了,开心的笑了,对没敢起身还跪在他面前的钦差,用轻松的语调说出令钦差打哆嗦的话:“那你就告诉三哥,我快死了,他再不回京我就真的会死了。”没有使用平日里自称的“朕”,一个“我”说明朱尘霄在他心目中不可缺少的绝对存在,可令他生也可令他死,可是三哥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他对他有多重要,一直忽视他的存在,所以他必须……必须要让三哥知道,把他当作宝贝般重视着宠爱着呵护着。

三哥会回来吗?朱尘霄没有把握,甚至害怕地发抖,但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蜷缩在床角里发抖,讨厌黑夜的来临,讨厌冰冷的存在,癡傻着等待一个不可能来临的温柔拥抱的温暖怀抱,深信不疑朱尘霄是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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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鬼天气里怎么还有钦差送金牌来?好让不让活了?”吃了好几口沙子的金小豹边吐出沙子边抱怨道,随即拉动缰绳喝着马快步赶回军营。
与他同行的独眼男人身上也早布满了沙尘,双眉金蹙嘴唇紧抿,神色绷紧,而眼神却透露出他的焦急,及不可待地盯着前方,猛地,腿夹住马腹马得到命令超过金小豹,早他一刻赶回军营。

朱尘霄跃下马,脚落,沙地上竟没留下一个脚印,已用轻功飞到接待钦差的帐篷前,所有的理性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握紧右手,忽而升起甩袖离去的冲动。
懦弱,自己竟然也有懦弱的时候。身在战场上,他英勇无敌、所向披靡,如蛟龙直捣敌人的心脏,一身傲骨铮铮令他永远不会屈服与任何人,竟然在此时此刻怯弱地退缩。

知晓这是懦夫的行为他还是离去,既担心又痛心的离去。
“三王爷请留步。”
朱尘霄笑得淒然,背影始终冷漠地对着掀簾而走到他背后的钦差,冷淡的说道:“大人有话请讲。”
“皇上病危请三王爷速回京城,惟恐见不到最后皇上最后……”谎言在朱尘霄猛然回头,比刀子还要锋利的目光割得钦差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感觉比平时见到他更为可怕的气息萦绕在他的周身,又藏着他所不懂的悲戚和沈痛。

“速速起程回京!”

“啊哈哈,回来了,三哥回来了!”
得到消息的朱星辉整个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在床上又是跳又是蹦的,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惹得侍侯他的太监宫女掩嘴偷笑,他也不在意,继续打滚胡闹,直到一张小脸热得冒汗,累得气喘吁吁地坐在床边,伸出手要他们快点更衣好早点在城外侯着等三哥。

“哎哟,皇上,现在才刚过子时,您这么早跑去城门那里会遭露水受凉的。”宫女嘴上这么说,还是帮他更衣,多穿上几件保暖的厚衣,又把一件披风系好。皇上对三王爷的喜爱他们看在眼里,也明白在心里,每次看到皇上得知三王爷不回京的消息时,他们深切感受到皇上不在意的背后的疼痛。过分超越的爱意只会带来更多的伤害,他们是多么希望惹人怜爱的皇上能得到三王爷更多的关爱。

飞奔出寝宫,离开皇宫的身影欢快地宛如在蓝天上逍遥的快活小鸟,不知愁不知恼,更不知前方有多少的凶险等待着他,张开的情网不能网开一面,随时捕捉他的翅膀,被囚禁还能如此快乐吗?文常怀疑着担忧着。

“小常子,快走啊!朕不等你了!”停顿下回头看了他一眼的朱星辉吐下舌头头也不回地在空寂的大街上奔跑。
黑夜不再可怕,冰冷不再讨厌,黎明会来临。
天蒙蒙亮,露水浓重,城门大开,早起的商贩甩起斗笠,吆喝一声,挑起担子陆续走入京城,开始忙碌的一天。
“快──快闪开!”
还没等众人反应,一匹快马飞驰而来,所幸及时停下,马上的男人拉扯一下缰绳,得到命令的骏马傲慢地甩着头走进京城。从侧脸看去,才发现男人右眼被罩住,左眼像在隐忍什么痛苦似的闭起,微微低下脸,又是痛苦,已经,已经不能在掩藏什么了,这一去恐怕再也回不了头。

抬眼望去,不经意地看到在街上拉扯的两个一大一小的人,他攸地眯眼。
“小常子,朕都跟你说了,朕不要回宫早朝,朕也不要用早膳!朕要等三哥”抱住一家酒楼门外柱的朱星辉任凭文常拉扯死活不肯填饱肚皮,店家知两人的身份早把店里的客人遣走,一边哈腰的等他进来,一边猛擦冷汗。这皇帝……真的,真的好小哦,而且一点儿皇帝样子都没有,掌管这么大的天下还真难为他了。

正在感动中的店家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转头去看向一边,一位牵着马站在离城门旁的独眼男子目不转睛地盯住抱住柱子死活不下来的小皇帝,一股看不见的杀气袭过来,隐约感觉到此人身份不凡,而且他也觉得眼熟,想了想,才知他是谁。

当今天下执掌者表面看是这小皇帝,由文太师辅佐,真正决定天下生死的是威名远播、战功无数的独眼龙将军,当今皇上的三哥──朱尘霄。
“啊啊!救命啊!弑君了!”眼见自己就快被文常扯下柱子,朱星辉无计可施,扯开嗓子尖叫,文常差点晕厥过去,直拿他没办法。
“三王爷今日下午才到京!”
朱星辉不听,“要你管,朕就是要等三哥!”每天上早朝都上腻死了,好不容易出来又可以等三哥带他去玩,他才不会白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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