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岳凌萧好脾气地连声应允,用最快的速度换洗,把自己收拾清爽了从卫生间出来,看见方才还气冲牛斗的小子正
一脸失落地坐在他床上发呆,那眼神分明是含嗔带怨——早就习惯他骄纵蛮横的少爷脾气,对此时容少铭仿佛被
人骗财又骗色的衰样,他还真有点消化不良。
“今天又是谁惹你不爽啊?”岳凌萧挨着他坐下,侧过身来弹弹他的脑门,容少铭不自在地朝旁边缩缩,语气生
硬地说:“早饭放在外面,吃了就去写,别磨蹭!”
“知道了,我的少爷!”岳凌萧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浑然不觉有两道灼热的目光在他优美的腰线上流连,他
朝容少铭笑了笑,说:“昨天晚上已写差不多了,今天再润色一下就行,我去弄了,你要是没睡够可以补个眠,
顺便帮我把被子叠起来就更好了。”
娇生惯养的容二少爷扁着嘴,别别扭扭地瞪着床铺,犹豫了三秒钟,闷不吭声地点点头,岳凌萧忍不住呵呵笑了
,接了容少铭一记杀人于无形的眼刀之后,他春风满面,吹着口哨走进书房。
容少铭皱出一张苦瓜脸,呈大字形扑倒在床上,咬住枕头一角,泄愤似地磨牙。
上有冷硬暴君管制,下有花痴老弟添乱,正妹虽好无心泡,我爱的人不爱我,人生至此,真是一片黑暗,生趣全
无。
把床铺收拾整齐,容少铭死气沉沉地坐在客厅看电视,头顶上低气压笼罩,连最喜欢的综艺节目也看得索然无味
,百无聊赖之下,他顺手撕开一包字母饼干,摸了一个出来:字母O。
吃掉,又摸了一个,还是O。
再吃掉,眼皮跳了几下,继续。
……
容少铭瞪着眼,对着第三个摸到手的字母O发怔,这时岳凌萧拿着打印好的检讨书来表功,在他旁边坐下,也顺手
摸了块饼干出来:字母T。
容少铭有点傻了,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脸坏笑,把那个字母T插进他的字母O里。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
容二少爷终于再度化身为喷火暴龙。
六、
星期一的早晨,天气晴朗,岳凌萧提前一个小时到公司,避开了电梯人挤人的高峰时段——如果不是因为那天早
晨被容少铭乱发脾气打得膝盖上一片黑淤,他还是会像往常一样选择爬楼梯。
以他常年坚持健身修炼出来的体力与耐久力,爬到二十二楼也只是有些微喘,连汗都不会出,容少铭曾经无限鄙
夷他的习惯,结果某天发神经陪他走了一次楼梯之后就闭上了嘴——那个身娇肉贵的少爷累得连抱怨的话都没力
气说了,最后还是被他半搀半拽地拎上去。
一想起容少铭当时那副委屈又不甘心的样子,他就忍不住要笑,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晓得用从楼梯上摔下来的烂借口能不能摆平众人的好奇心,那小子拳头还挺硬,幸好自己未婚,不然铁定会被
当作夫妻打架的下场。
电梯到了,岳凌萧脚步顿了一下,让旁边的女士先行,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那位淡香盈人的粉领女子已经
按下了楼层数,岳凌萧对她点点头算是道谢,对方回他一笑,随即低下头翻阅手中的文件。
无意间瞥到她文件夹上的标签:Emma。容少铭的正妹秘书?岳凌萧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传闻不虚,确实是个光
艳照人的美女,气质也好得不得了,柔美又干练,怪不得连一向挑剔的容二少爷都对她赞不绝口。
岳凌萧眼神中添了一抹深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电梯缓缓上升,“叮”地一声停在二十二楼,他收回目光,轻
声道:“失礼。”
艾玛显然早就习惯被行以注目礼,她礼貌地笑笑,让开出口,看着岳凌萧走出电梯之后,她按下关门键,升到二
十三楼。
“方江玩具有限公司”的大招牌赫然入目,让人每次见了都想叹气。
哪一间玩具公司会嚣张到进驻CBD租价最高的写字楼之一?这种传统产业再怎么突破创新,利润空间也不可能高到
让那个全楼最英俊的老板租下全楼最顶层的位置 ——任性妄为的公子哥儿,他连公司名字都是随便翻字典乱戳出
来的,玩票的本质彰显无遗,而且结交的都是些纨绔子弟,没什么特别拔尖的本事,背景倒是纵深雄厚,让这家
小公司无论是设计生产销售还是工商税务质检,基本上路路畅通,更有机灵之辈曲线救国、通过巴结容少铭来间
接拍容城地产老总的马屁——当然下场多半是被喜怒无常的容二少爷整得灰头土脸。
艾玛在自己位置坐下,开始整理一天要用的资料,员工陆陆续续就位,轻快的寒暄声此起彼伏,基本上看不到“
星期一综合症”的迹象,没办法,这家公司不仅有最帅的老板、最漂亮的秘书,员工也大多长得不错,还不会被
制服套装包裹得死气沉沉。
除了销售部的员工需要打扮得干练沉稳,别的部门衣服随便穿,只要不露点、不邋遢、不扮贞子吓人就行,于是
一帮童心未泯的家伙们拼命扮(超龄)萝莉正太,耍起宝来更是让人喷饭。
容老板几年如一日地保持着迟到三十分钟以上的纪录,依然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只是脸色相当阴沉,脑门上一
团晦气,两记睡眠不足的黑眼圈衬着略显苍白的脸色,让他活像刚走出摄影棚的吸血鬼,披个斗篷就能呼啦呼啦
乱飞的那一种。
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和他那个死人脸大哥有得拼,只不过人家是位高权重威仪天生,他则是一腔怨气满腹
愁肠。
手底下的员工几乎没人敢跟他打招呼,容少铭头顶着一团乌压压的黑色气体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一脚踢上房门。
研发部送来新开发的电动毛绒玩具样品,取名叫兔巴斯基,可以在遥控之下做出各种动作,有几个动作还分外猥
琐,容少铭无聊地坐在皮椅上,让那只兔子重复了几遍挠屁股的动作,他烦躁地丢开遥控器,以壮士断腕的精神
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接通之后也不管对方在做什么,简短而生硬地命令道:“喂,你上来。”
岳凌萧愣了一下,迟疑道:“我还有报告要整理。”
“那就算了。”容二少爷冷冰冰地呛了一声,挂掉电话,本来就低落的心情再一次直线跳水,他摇摇晃晃地站起
来,踢开那只笨兔子扑在沙发上,翻身朝里,眼圈一阵阵发热。
若即若离的感觉最让人忐忑,让他总是忍不住想发脾气,看看那个温吞水到底能忍耐到什么程度才沸腾,可是每
次欺负岳凌萧的时候,他心里都会涌上一种随时会一脚踩空、跌落枯井的恐惧感,让原本就心里没底的容二少爷
更添惶然。
虽然自己委屈得想哭,可是在旁人看来,这是典型的无理取闹吧?容少铭更委屈了,回想自己八年来的感情,他
不禁抱住头把自己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着。
一只温暖的大手挥开四周的愁云惨雾,轻拍他的手臂,岳凌萧蹲在沙发旁边,柔声问:“少铭,怎么了?身体不
舒服吗?”
容少铭浑身一震,胡乱在脸上擦了两把,讶然坐起,问:“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叫我上来的?”岳凌萧习惯性地伸手弹他的脑袋,看着对方微肿的眼皮、水气氤氲的眸子,再加上泛红
的鼻头,仿佛被父母丢弃之后缩在寄养中心等人抱抱的小鬼头,脆弱得让人心疼。
岳凌萧叹了口气,硬生生地从他脸上移开目光,给容少铭理了理头发,说:“以后,绝对不要在别人面前摆出这
种要哭不哭的样子。”
容少铭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也没反驳,脑袋还蹭了几下他的手掌,活像向主人乞怜的小动物,呆呆笨笨的,岳凌
萧皱眉,突然用力揉着他的头发,把柔软的发丝揉成鸡窝,容少铭愠怒地扯开他的手,瞬间恢复了蛮不讲理的公
子作派,说:“别乱摸我的头!”
岳凌萧松了口气,笑嘻嘻地问:“一大早的就乱发脾气,检讨书没通过?”
“通过了。”容少铭脸上带了几分得意,“大哥还夸我文字水平有提高。”
岳凌萧喷笑出声,又问:“然后呢?那你还生什么气?”
容少铭双肩垮了下来,悻悻地说:“大哥要安排我相亲,他说我性格太散漫又懒惰,娶个老婆管教管教我也好。
”
这是什么逻辑?岳凌萧眯起眼睛,思忖了片刻,说:“中午一起吃饭,再详谈,我先下去了,你不要乱钻牛角尖
。”
“哦,知道了。”容少铭闷声闷气答应,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岳凌萧脸颊抽动几下,拍拍他的头,说:“都说了
不要再摆出这种要哭不哭的样子。”
还没等他反驳,岳凌萧站起身来,像一阵风似地刮出他的办公室,丢下满头雾水的容二少爷,嘴巴一张一合,说
不出话来。
不过,一早晨的惶惶不安似乎平息了,心头的阴霾也渐渐散去,容少铭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继续
让那只兔子表演扭屁股舞。
七、
所谓天助不如自助,大敌当前,不可不防,他这辈子还没在老哥手下讨过便宜。容少铭让兔巴斯基做了两套自摸
动作,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他立即端端正正在坐回办公桌后,打内线叫秘书进来。
艾玛刚签收了一束香水百合,容少铭啧啧两声,原来这世上旷男还真不少(他自己就是一个),见了单身美人就
跟柴犬见了肉似地,一个个精神百倍奋起直追,丢到垃圾桶里的绅士风度全都拣回来洗刷干净装点门面,连他这
个当人上司的都不舍得对她粗声大气。
“艾玛,你有没有男朋友?”他一脸郑重,开门见山地问。
艾玛愣了一下,摇摇否认,容少铭双手交叠,摆出谈判的架势,一本正经地说:“我有个提议希望你考虑一下,
如果你在这几个月肯赏光冒充我女友的话,加薪百分之三十如何?”
艾玛到底是见多识广的职业女性,同样用公事公办的语调回答:“如果不涉及肉体接触的话,我可以考虑。”
“当然不会,我又不是爱对员工下手的色老头。”容少铭拧起一双好看的眉毛,又补充道:“当然,有些场合为
了增加可信度,需要表现得亲密一些,例如牵手、拥抱这样的动作,没问题吧?”
“这我不介意,毕竟你长得很帅。”艾玛笑了,问:“为什么找我?”
容少铭勾起唇角,答道:“第一近水楼台,能省下接送时间,第二你聪明又懂事,不会纠缠不清,第三,你长得
漂亮,不会让人怀疑我的品位。”
他那个比鬼还精的大哥肯定知道他的挑嘴程度,必定要找个才色双绝的才有希望蒙混过关,帮助他摆脱接下来的
相亲龙门阵。
“好吧,你现在可以计算我的薪水了。”艾玛笑得风情万种,朝他伸出柔荑,容少铭吹了声口哨,握住她的手,
说:“我开始觉得你在我的公司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过奖。”艾玛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回去工作,容少铭仿佛解决了一件人生大事,面露喜色,舒舒服服打开电脑
玩游戏。
中午和岳凌萧见了面,他眉飞色舞地讲了自己的反抗相亲计划,原本以为对方会夸他两句的,没想到岳凌萧一点
也没感染到他的喜悦,还神色古怪地问:“你的秘书同意了?”
“是啊。”容少铭飘起来的好心情又回落下去,纳闷地看着对方,问:“你觉得我这计划怎么样?”
“我觉得?”岳凌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像在烈日下曝晒了三个小时的饭团一样,馊毙了!”
容少铭被打击蔫了,一脸怏怏不乐,岳凌萧忍住想敲他头的冲动,耐着性子分析:“你就不怕惹火上身?八点档
里演剩下的招式你还拿来当救命稻草,假戏真作怎么办?”
容少铭扁扁嘴,像蚊子哼哼一样反驳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再说人家又漂亮又能干,追求的人一大群,才不
会嫁不出去赖上我。”
“是哦,又漂亮又能干,竟然同意你这种没大脑的建议,也只有你这傻小子才不会怀疑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岳
凌萧给自己倒了杯果汁润喉,看着对面那位欲辩无辞的衰样,他继续审问:“她是怎么进你公司的?招聘?”
“朋友介绍的。”容少铭悻悻地回答,“本来以为他们只会介绍花瓶给我,没想到她能力很强,让我上班轻松了
不少。”
岳凌萧脸然不善地瞪他,说:“我的少爷,麻烦你用脑子想一想,一个高学历、高智商、高效率的美女,为什么
会窝进你那间没什么前途的小公司?”
容少铭低哼一声,说:“也许人家喜欢在顶楼看风景。”
岳凌萧一口果汁喂了餐巾,顺过气来之后一个爆栗赏在对方脑门上,怒道:“正经一点,不要给我装白痴!”
“不然还能怎么样?!”容少铭也火了,“对付我大哥那种人只能出此下策,总比被他押去相亲好。”
“我怎么觉得你是饮鸠止渴呢?”岳凌萧被气笑了,无奈地看着他,“你就那么讨厌相亲吗?”
“他妈的,你懂个屁!”容二少爷终于拍案而起,吼道:“老子都快急疯了,你不帮忙就算了还说什么风凉话?
!”
餐厅里霎时鸦雀无声,侍者一脸为难地朝他们这桌走了过来,岳凌萧眼神凌厉地看着他,低声喝道:“坐下!”
容少铭被他瞪得面无人色,嘴唇颤抖着,一脸紧绷的倔强,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开椅子,大步流星地走出餐厅。
眼眶发热,不用看也知道那表情必定难堪得很,容少铭不敢乘电梯,快步往空荡荡的楼梯间冲了过去。
每一次惹对方生气,自己都会百倍千倍地害怕,胸口更是疼得像火烧一样,费尽心机想寻个缓兵之计,而那个人
竟然轻描淡写地问他为什么讨厌相亲!容二少爷委屈得快落下英雄泪——他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呀?!
用耕牛的气势拼命爬楼梯,不一会儿就累得呼哧呼哧直喘,容二少爷甩了一把汗珠,硬是拼着一身怨气爬到二十
三楼,然后腿肚子直打颤地往自己办公室挪。
新出炉的女友艾玛看到他这狼狈样,大惊失色,丢下吃了一半的便当过来扶他,开玩笑,小老板要是累挂了,她
找谁要薪水去?
软绵绵地瘫坐在沙发上,接过艾玛递来的水一饮而尽,在女秘书关切的注视下,容少铭消沉地挥了挥手,说:“
你出去吧,我没事。”
艾玛欲言又止,只说了一句:“下午三点开会,别忘了。”
“嗯。”意气风发的容二少爷像只被拔了尾巴的斗鸡,悻悻地点头,听到艾玛的脚步声离开,随即是房门阖上的
声音,容少铭一脸灰败地栽倒在沙发上,喃喃道:“我真是个傻瓜……”
胸中的酸涩无以排解,好想撞墙。
八、
屁股像坐在火山口上一样,容少铭一下午都心神不宁,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反而平静下来了,一脸被讨债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