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飞仙 下部——卫风【有上部连接】
卫风【有上部连接】  发于:2011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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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刚才那个男子相比,他显得放旷不羁,眼神,笑容,举止,都坦荡荡的不加掩饰。

姜明姜明,你想我不想?

他声音清脆,隔着一扇门也听的清楚。

原来先前那个男子叫姜明。

我慢一拍才反应过来,他们......他们的关系,似乎很不寻常啊?

不过,那不关我的事,我只想在他们这里找出狐族族长的下落。

死劫,是谁的死劫?我自己的?还是那写信的人的?又或是别人的?

那封信的信纸还在我的怀里,但是纸上已经没有字迹了。

我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忽然有个东西咚的一声从一边滚过来,碰到了我的脚,又被弹到了一边去。

是那个红色的皮革球。

我伸手捡了起来,球上还沾了一点碎雪,因为屋里温暖,那点雪迅速变成了水珠,沾湿了手。

这东西做的菁巧异常,外面的皮革颜色红艳可爱,里面不知道填充了什么,捏起来既柔软又有弹力。

叽叽。

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屋里来的,正朝我又抬爪又摇尾,看起来是想让我把球还给它。

我觉得十分有趣,捏着殊晃了两晃:想要回去啊?自己过来拿吧。

它犹豫了一下,步子轻悄的没有什么声音,走到了我的跟前。

我伸手轻轻摸了摸它。柔软的银色狐毛,摸上去柔滑的象片云朵,带着一股暖意。

小狐狸似乎很享受被人这样抚摸,仰起头来一副快乐状,蹭蹭我的手,然后轻轻一跃跳上了我的手掌。

我轻声问它:你的名字叫小和吗?

它居然点了点头。

而我居然一点也不觉得这只狐狸通人姓懂人言有什么骇异之处,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本该如此。狐狸本来就该

懂人言......

你知道狐族吗?我继续问。

它又点了点头。

太好了,有门儿。

那你认识狐族的族长么?

小狐狸似乎对我的衣服比对我的问题更有兴趣,咬着我的一截袖子又拉又扯。

我又问了一次,它还没有点头或摇头的表示,有个声音说:喂,这么套小孩子的话,不太好吧?

我抬起头,那个姓莫的男子扶着门框,朝我一笑。虽然话里的意思是不赞同,不过看起来他也并不介意,脸上带

着浅笑,没有生气的样子。他拍拍手说:宝贝儿来,让我抱抱。

小狐狸咬着我的袖子,看看那人又看看我,一副既想过去,又舍不得这袖子的神态,黑豆似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个

不停,可爱的不得了。

不要紧,你喜欢这截袖子,我送给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能让它开心,我就觉得值得。

正打算找个什么东西来把袖子割一截下来,或是干脆用撕的比较方便。姓莫的一笑:喂,我儿子才一点点年纪,

你不要惯着他染上断柚之癖呀。

我一愣,这人言辞好不辛辣,一语双关。小狐狸从我膝上跳了下去,跑到那人脚边打转转,叽叽叫。

这位客人,我儿子的玩具,是不是您也挺中意的?

我才反应过来我一只手还捏着人家的红皮球,赶紧给放下,轻轻的拨一下,球朝着他滚过去。小狐狸抬起爪来按

着那个球,冲我咧了下嘴。

是笑吗?

我有点恍惚,听着姓莫的人说:我听说客人冒着大雪来山里,是要找狐族族长来的?

我抬起头,他笑容可掬:不知道客人有什么事情呢?

我试探着问:难道,你就是.....

他摇摇头,笑着说:不不不,我不是。不过大家都是亲戚同族,你要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为转达的。

亲戚同族?

我看看他脚边的狐狸,再看看他笑起来一瞬间媚态惊人的脸,只能想到三个字。

狐狸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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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真的不好讲,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清清嗓子说: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他笑,一手抱起小狐狸:有人说过,任何事都可以用一句话说完,端看你要怎么说。

我来了兴趟:那莫兄台你的一生,一句话说出来是什么样?

他点头道:坎珂。

我一愣:这就完了?

当然完了。他笑眯眯:很简练吧?

我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很想......很想......

冷静下,我是在旁人家里做客,主人说话再过份,我也只能听着。

你也不用喊我什么莫兄长莫兄短的,我叫还真,莫还真.你叫我名字就成.

他在一边坐下来,伸长手臂拎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寻到这里来,可见是有点门路的。但是又并不认识你

要找的人,所以呢,有可能三样。一,你是来寻仇的。二,是来寻友寻亲的,三,是来有事相求。如果这三样都

不是,那我也就猜不到了。

我想了想:算是,有事相求吧。

嗯?他扬起眉梢,神情很灵动:说说看。

我要破解一个人的死劫。

他愣了下,然后笑了:那你肯定是来错地方了,这种事呢,不归我们族管,你要真想办成这件事,我给你出个主

间悒,你应该去找华阳郡西山岭金光寺的主持了林禅师,他对这个最是拿手,连当朝王爷的九转死劫都可以化解

得掉,实在是此道中的高手。不过他不太好说话是真的。还有个人,虽然不是专菁此道,但是若论渊博多智也不

逊于他。此人是蜀山剑派的现任掌门人。你找他们哪个都好,实在不济,找些茅山道士打听打听办法,或是找和

尚给算算因果,也是条明路。我们狐族可没有做过替人化解死劫的事。他又看看我,有点疑惑:是你自己的?

我摇头:不知道,也许是的,也许不是的。

你都不知道,还来找什么?

我只好老老实实的坦白说: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也不记得我是从哪儿来的,就连我来这里要做什么事,还是刚

才看了一封信才知道的。

莫还真眉头轻轻皱起来,即使是皱眉头,也显得很好看。

信呢?方不方便给我瞧瞧?

我摊开手:刚才那位姜兄台没和你说么?那信刚取来只看了两行字,上面的墨团宇迹就全都消失了,连点影子都

没剩下。那位姜兄台说,只怕那信不是这世上的东西。我就只知道自己要到这里来,找狐族族长破解一个人的死

劫。可是那人是谁,我并不知道。

他沉吟不语,一手轻轻的替小狐狸顺毛。那小家伙儿舒服的翻过身来躺在地席上,四爪朝天,嘴里轻轻的呼噜呼

噜响,看得人心里说不出的喜欢。

然后莫还真不知道想到什么,替它顺毛的手停了下来,小狐狸不乐意,张开嘴转过头,在他手指上咬了一下。

是了,你把那信给我看看。

我说:已经没有字了,你......

他说:我知道,你只管给我就是了。

我把信摸出来递给他。他抽了出来,反正两面都看了看。

上面一个字也没有,我不信他还能看出什么来。

他把信纸在面前的矮几上摊开,手掌一翻,从上到下轻轻抚平。他的手指很好看,细而纤长,手指白皙的象玉雕

一样。

大概我的目光盯的太紧,他抬起头来说:不用担心,我不会弄坏这张纸的。左右在你手里他也是张白纸,没有什

么作用。

他又低下头去看那张纸,忽然提声喊:姜明,你过来一下。

那屋里应了一声:就来。

接着就听到轻缓的脚步声响,那人推开门走进来。他脚上穿着布袜,一双木屐脱在门口。我则是一直光着脚的,

刚才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却觉得对人有点失礼。

你看这纸。

姜明在他身边坐下来,两个人的姿态自然而亲昵,比兄弟显得温情,比友人显得亲密......

那是一种似家人,更似情人的感觉。

知道他们的关系不寻常,我倒也不惊异,好像觉得这事很自然一样。

小狐狸跳上去,缩在两个人之间,看起来异常协调。

这纸可不是我们这一带会有的纸。

姜明用手指摸了一下:唔,这纸材是苇皮和线麻,其中还混有一点白胶和骨粉。这纸可不是现在会有的东西。若

我没记错,大概得有个千把年了......

乖乖,他吐了一下舌头:那这纸可是够老的。他抬起头来看我: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姜明说:你不必问了,他的记忆要么是被封了起来,要么就是和这纸上的字迹消失是一个道理。

啊.....莫还真轻轻感叹一声:恐怕是穿越了时间,才会这样吧?

姜明说:有可能。

然后两个人一起抬头看我,目光专注,带着探询质疑研究的意味。

我只能坦率地看着他们。

因为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甚至懂的没有他们多。

最起码这纸的来历他们能看出一些,我就完全不懂。

你啊.....莫还真说:你大概是从很多年前来的--他扬扬手里的纸:这纸不是现在的东西,做纸的办法都已经失传

了。真奇怪,你来这里破解一个人的死劫......

姜明忽然说:难道破解的并不是他,或是他识得的人。而是我们这里的人?

莫还真一下子抬起了头:怎么?

姜明站起身来: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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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取来的东西是一条红色的绳子。我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而莫还真看起来也很迷惘,抱着小狐狸安静的坐

在那里,并不发问。

姜明把那条红绳抖开,有些感慨地说:这东西原来觉得没有用,想不到还能用得上。

我问:这是做什么的?

姜明只说:这红灵丝,可以用来推算一下人的命格。

我觉得很是希罕,只是看着这绳子平平无奇,只是红的通透可喜,并不知道要怎么用。

推算命劫的事原本不难,只是善医者不自医,修道人也不能断自身和家人的命盘。他叹口气:我也没想着要拿出

这个来用......今天让他一提,例又想了起来。

莫还真问:那么,要测谁?

姜明微微一笑,但是眼中却没有笑意:我是已经老朽的人物了,多少坎坷风浪都经过,早就没什么可算的。你

呢.....苏娘子当年算过,我们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也为你算过,你的死劫已经过了,也不必算。

莫还真怔了一下:是么......那我们一家人里面......

苏娘子也不必算了,至于殷掌门,他也不需要我们担心。

说来说去的,他们讲的人我也不认识,听不出什么头绪来。

姜明手里拈着那红线出了会儿神,向莫还真怀里的小狐狸招了招手:小和,你过来。

小狐狸眼睛骨碌碌的转,灵巧的跳上矮几,走到了姜明跟前。

姜明的手缓缓摊开,那红线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拎了起来,缓缓的缠上了小狐狸的颈项。

我看得紧张,莫还真一声不响的死死盯着,只有小狐狸自己觉得有趣,还抬起爪子去扑抓那条自己会动起来的红

线,似乎把这个当成了一样新奇的玩物。

那条红线系在了它的颈上,缓缓的透出一圈毫光,红莹莹的说不出的玄妙。小狐狸自己再伸爪子去拨,却拨不着

了。

那红光越来越亮,却并不耀眼刺目。

忽然小狐狸呜咽一声,那红光一下子尽消,褪了个干干净净。

莫还真惊的身子一抖,伸出手去把小狐狸抱在怀里:小和,你怎么样?乖乖宝贝,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狐狸的头摇摇晃晃,伸出舌头舔舔他的掌心。

我心里踏实了一点,但是随即又想到,那红光突然消失,是个什么说法?

姜明这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温煦沉稳,处惊不变的气度,现在脸色却也透出一点点灰败来,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样?莫还真脱口问。

是...他。姜明的话说的缓慢艰难。莫还真啊了一声,就这么怔在那里,过了一会儿说:竟然是这样。

我也茫然了。

究竟我来找的人是谁?要化解的又是谁的死劫?

真是这只小小的狐狸吗?

我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不记得旧事,也不明白自己的前途,就是为了它?

化解它的死结?

它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盯着小狐狸看。它却浑无所觉,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姿态就如同可爱的孩童稚婴一般,纯系自然,又那么憨

态可掬,竟然就这么趴在莫还真怀里睡了。

我忽然觉得,追究那些事情也没有什么意义。能救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家伙儿的命,助它化解死劫,本来就是一件

应该做的事情。

姜明的手指扣在桌面上,沉吟不语。我不知道他与这小狐狸什么关系,再看看莫还真,他例是有点那种仙狐灵怪

的气质。

小狐狸的母亲是谁?她在什么地方?

一个个疑问冒出来,只是现在却不是发问的时候。

你只有带来这一封信么?要化解死劫可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事,逆天改命谈何容易--莫还真说着质疑的话,可是

眼里却是满满的期盼。

关心则乱哪。他在盼我拿出一个办法,讲出一句承诺,保证小狐狸平安无事......

我心里一酸,跟着又觉得十分感动。

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这样的亲人朋友关心我,但是莫还真的情急情真情切,却真的让人动容。

我身上的东西,就这一件......我忽然想起来,伸手在自己颈间一摸,拉出一茶丝线来。

这个我在路上就感觉到了,我身上就是布衣布袍,连鞋都没有,包袱里也只有一封信有线索,其他的都是些日常

琐碎物事。脖子上这挂的东西是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一想,倒值得好好参详参详。

解下来的丝线上,系着一枚银色的小锁。不像寻常人家里给孩子带的长命锁如意双福锁之类,就是一个平平的古

拙的锁形。

我之所以觉得它奇特,就是因为这样东西里面,似乎有点暖融融的东西,一点点的向外渗,佩着它的时候,有一

种微微的定神清心的感觉。

姜明忽然说:请借一观。

我把银锁递了给他。

姜明手指轻轻摸索银锁表面的花样纹理,停了一停,轻轻的咦了一声。

他的手指轻轻的一转一扭,我没看清楚他怎么动作的,银锁忽然喀的一声轻响,裂开了一条缝。

莫还真意外地说:这里头有东西!

姜明没有说话,只是把银锁朝两边象撬贝壳一样轻轻掰开。现在看来这倒不是银锁了,而是一个装着东西小小匣

子。

姜明把东西托在掌中,我仔细去看。

银锁片中间有两颗珠子,一颗莹白,一颗绯红,柔光融融,两珠互缠互绕,滴溜溜的不停转圈。

这是什么?

我也正疑问着,莫还真先问了出来。

姜明仔细端详着,珠子的光映在他眼底,波光宛转,熠熠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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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之所以要到这里来的关键。姜明把那样东西轻轻的放在案上:这东西我虽然没有见过,却可

以猜地出来。

行了你别卖关子。莫还真很没有耐姓的打断他:你说这是什么东西?看样子该是很有用处吧?

是,如果这世上还有人愿意花几百年的时光去炼制一样法宝,也不会比这件更玄妙。姜明说:我没想到,我竟然

可以看到这东西。原以为这不过是传说,又或是早已经消没在这世上了...看着莫还真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他

微微一笑:这东西,叫做轮转珠。至于它的功用,我虽然不甚明了,但却可以说一句,这恐怕是世上之人最梦寐

以求的珍宝。

轮转珠?

这三个字传进耳中,我忽然觉得心里没来由的微微一动。似乎这名字我听说过,只是却想不起来龙去脉。我的记

忆是一片被浓雾遮挡的风景,无论如何思索,都摸不着雾那端的事物。

这东西有什么用?莫还真这个人相当的务实,绝不多说一句废话。也或许是因为他太情急,他抱着小狐狸的姿势

就象抱着一个唯恐失落的珍宝,有句话,叫关心则乱。

那它......是否可以破解小和的死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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