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鸿却深感对不起爱人,死也要保住那孩子,不肯放手让他流掉。
「对不起……海尘……」抓住爱人的手,天鸿让他沾上自己的鲜血,以增强他所剩无几的元气,「别管我了……华镜就在你後面,收拾他……快去!……」
可能的话我愿意把自己的血都给你!只要你能消灭他……
对不起……海尘,我无法自救,也保不住孩子了……
「轰!──」
就在这时候,宁海尘却站起来了,用尽全身力量将妖精逼至数丈开外,扯破了蝉丝网将空中坠落的爱人接住搂进怀里!
「天鸿!挺住!调整呼息!……」
知道他现在是什麽样危险的状态,宁海尘搂住他便把自己仅剩的一口气全输进他体内,想借此挽回他的生命!
这时候的天鸿已经是命悬一线了!他已经没有能力再承载那未成形的圣员之子了!要想挽救他的性命,必须放弃腹内的孩子!
「天鸿!天鸿!你千万别闭上眼睛啊!……调整自己的真气!快点……」紧抓住爱人的手,想以此唤回他的意志力,宁海尘低声哀吼道,「别顾及那该死的孩子了!他要是存活不了就算了吧,我只想要你,我只要你啊!」
可天鸿却深感对不起爱人,死也要保住那孩子,不肯放手让他流掉。
「对不起……海尘……」抓住爱人的手,天鸿让他沾上自己的鲜血,以增强他所剩无几的元气,「别管我了……华镜就在你後面,收拾他……快去!……」
可能的话我愿意把自己的血都给你!只要你能消灭他……
「天鸿!……」
搂抱著垂死的爱人,看著他的血就这样流个不停,宁海尘的魂魄似乎都已经随著血液流失而去了!
「……天鸿!」看著那生命迹象已经越来越弱的男人,华镜低喃著。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事实上,他一点也不愿看到天鸿受一点伤害!
「该死的……都怪你!」走到宁海尘身前,伸长的锋利指甲划破他的脖子,直指他的咽喉,华镜咬著牙愤恨地说道,「本来应该死的人是你!为什麽现在你却还没死?天鸿为什麽会那麽在乎你?为了保护你和你的孩子,宁愿连命都不要?」
尽管他想要他腹内的圣元之子,可那是为了保住天鸿的性命,而又能使自己成仙才制造出来的!如果天鸿最终还是保不住,那麽那该死的孩子也就再也没必要存在了!
「现在正好啊……你也在这里,天鸿不能活了,你先下去等他吧!」捏起宁海尘的衣领,妖怪掐著他的脖子,阴狠地说道,「……反正他最在乎的人始终只有你一个!」
被掐住脖子,宁海尘逐渐感觉到身体麻痹,呼息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在意识模糊之际,他动了动手里始终攥著的拂尘扫,终於该是用到它的最好机会了!
「不……天鸿,我可以不要那孩子……甚至可部不要我自己,可我一定要你活著!」仅剩一丝神智的宁海尘,不等背後的妖精给他施与最後一击,就抡起拂尘扫,将尖利的玉柄插进自己身体里!
顿时,血如泉涌!
看到这一幕,连妖精都惊呆了!本还以为他要用那个来行刺自己,岂料他竟是用来自戕!
「混帐!懦弱的家夥!你还不配被我杀死!」愤怒地把他扔到地上,华镜狠狠地踩了一脚上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宁海尘涌出的鲜血,跟天鸿沁到地面上的污血自动融合,如蛇一般在地上蜿蜒著,在暴风中打起了旋转,将周围的沙石滚滚吹起,形成比之前更迅猛的旋风!
「唔!……」
被沙石遮盖住眼睛,妖怪放下宁海尘,先躲到一边去。
使他始料未及的是,宁海尘的拂尘扫玉柄竟然自动伸长,变弯曲,如蛟龙一般在一地鲜血中蜿蜒升起!夹杂著宁海尘与洛天鸿两人真气的气流环绕著它,仿佛在驱动它一般,使之如神箭般迅猛地冲向妖怪!
「什麽东西?」以为这只是两人濒死前剩余的力量在无意识地给他最後的攻击,华镜伸手就抓住它。可下一瞬间他就後悔了!玉蛟龙竟然刺透他的皮肉,从他的掌心到手肘,再到手臂,一直钻进他身体里,顺著他全身经络疾速搅动著!
「哇啊!……怎……怎麽?……」
当他想借自己的内力逼出那诡异的力量是,已经来不及了!聚集著宁海尘与洛天鸿生命的力量,玉柄已化为游龙,直窜往他的心脏里!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在他垂死挣扎,想用尽全身力量震开游龙的时候,地面上的血液化为热气蒸腾起来了,朦胧的血雾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小孩的身影。
那是道士与圣元之子的孩子。他不能再潜伏於洛天鸿濒死的身体里了,只能借有玉柄的引导提前出来。
他用自己的生命力去消灭妖精,而自己出生到人世间来的机会却就此覆灭了!
瞪大眼睛望著他,赫赫一时的妖怪在他的力量之下,连伸出一根手指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化进血水里,融化掉了!
在濒死之际,他瞪著倒在那里仍紧拥在一起的两人,眼里只剩下怨愤和不解。
为什麽……天鸿?
我那麽爱你,在这世间万物里我只在乎你,你却注定不是属於我?
我为了保住你而制造出来的新的圣元之子,却成了毁灭我的凶器,真是讽刺啊……
对不起,我来不及爱你了……天鸿!
再见了,天鸿!……
化为一绺烟尘,融进这茫茫沙尘里,妖怪就这样消失在人世间。
这一切,全都被一膝尚存的宁海尘看进眼底。
虽然只是一个朦胧的影子,可他看见他们的孩子了……
可怜的小家夥,竟然让你在这样的情况下脱离天鸿的身体飘离出来!
可是不要紧,你不会孤独的,爹爹们马上就要跟你在一起了!
就在宁海尘即将血尽灯枯的时候,朦胧中,孩子的身体化为一道金光,缓缓地洒落在地面上,融进倒在地下的他的两个父亲的身体里!
他用生命保住了两个制造他的恩人,然後失去了所有力量,化为烟尘回到洛天鸿身体里。他也许永远不再有出生的一天了!
朦胧中,宁海尘仿佛看见了他跟天鸿的孩子四五岁时的模样。他长得真可爱!俊俏的小脸,大大的眼睛透出逼人的灵气,正斜歪著小脑袋,仿佛在看什麽、思考什麽似的。
宝贝,是你吗?你终於还是出生了?太好了!快过来,快过来让爹看看你!
伸长了手想去拥抱孩子,可手像透过空气一样直透过他的身体,什麽东西也没抓著!
怎麽会这样?宝贝,你明明就在我眼前,为什麽我却不能碰到你呢?
慌张地扑过去,想搂住孩子,可只扑了个空,在那里就只有一个幻影而已!
透过影象,宁海尘看到了在他背後的爱人的影子。他正立在那里,没有看他,也没有看孩子!宁海尘马上走过去将他搂进怀里,大声喊道:「天鸿!天鸿!你去看看,我们的孩子在那边,他终於还是出生了!可我叫他他不理我,为什麽会这样?为什麽我都抱不到他呢?」
可是,爱人严肃的脸转过来以後,看著他的眼神里只是一片空洞,仿佛根本找不到焦距。
为什麽会这样?「天鸿,你说话吧,跟我说说话!不要连你都这样了!」心痛而焦急地捧著爱人的脸,宁海尘喊著问道。「求求你了,宝贝,你们说话呀!不要都不给我反应!我受不了了!」
这个时候,天鸿终於轻轻抬了起头,看著宁海尘的脸依然木然,只是紫色的眼睛里缓缓流出清澈的泪水。
「海尘……没有了,宝贝……没有了!」
闻言,宁海尘只能悲伤地蹙著眉,没有说什麽,抚慰地搂抱著爱人,轻哄道,「算了,算了,宝贝他为了救我们甘愿牺牲自己,他把生命都给了我们,我们不该再悲伤,应该笑著迎接他给我们的生命,好好地过下去,才不枉费他的一片苦心呀!」
孩子没有了,他们只有相依为命了,他们不能再失去彼此任何一方了!
然而,天鸿却挣开了宁海尘的怀抱,捧著他的脸,看著他的眼神里满是深深的哀愁,说道,「不行,不行啊……可能的话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可是……已经不行了……他在那里等我,我要过去了!」
他?「他在哪里,你要过去哪里?」慌张地紧搂著爱人,宁海尘问道。
「他在那边……等了我很久了,对不起,我必须过去了……」指著孩子的幻影所在的方向,天鸿说道。
宁海尘还想捉住他不让他过去,可这时候天鸿却如一绺轻烟一般从他怀里散落出去,出现在了孩子的身边。他张开手臂,搂住孩子,朝他最後看了一眼,便毅然往前面一片白亮的地方走去了。
「不!不要去!」宁海尘马上跟了上去,想捉住他们的手,大喊道,「别过去那里!别离开我!快回来呀!」
可是,已经逐渐融化进白光里的两人仿佛已经听不见他的呼唤了,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天鸿!不要走呀天鸿!」拼命追赶了过去,想捉住天鸿的衣角,却只能抓到烟尘一绺,天鸿跟孩子已经完全融入白光里头,再也看不见摸不著了!
不要走!不要走啊!天鸿!天鸿!!……
「天鸿!!──」
从噩梦中惊醒,宁海尘的意识还完全沈浸在梦里,大张著双手大喊大叫著。
「教主!教主你终於醒来了!」这时候,赶上来扶住他的是一直侍奉他的一个小道士,看见他醒来满脸的欣喜,马上扶他坐好,便叫唤外头的老大夫过来。
其实,宁海尘在受了那麽重的伤还能活著,简直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这一切都因为他那未出生却先有意识的圣元之子,他用自己所有神力来保住父亲的性命,不管自己会因此永远没有出生到这世间来的机会。
茫然坐在那里,宁海尘的意识终於回来。他想起之前那场惨烈的战斗,想起他那牺牲的可怜的孩子,想起天鸿!
天鸿,他肯定伤心透了吧!他现在在哪里?
想起了这些,宁海尘就再也无法呆坐下去了,连忙掀起被子便跳下床,不管全身骨架想被拆开了一般疼痛!
「教主你还不能下来!」旁边的道士看了连忙捉住他不让他下来,可被他一掌就推开了!
他管不了自己全身痛得像被碾过,跌跌撞撞地就冲了出去四处搜索爱人的身影!
「天鸿……天鸿他在哪里?」
执住最近自己的一个小道士,宁海尘喘著气便问!
看著教主这个样子,小道士有点吓倒了,连忙照实说道,「是这样的,教主,在你重伤昏迷的时候,是冥王神教的人把你送了回来的,那个人现在大概就是在那里……」才说道这里便被宁海尘推开,然後直往阳明山脚下奔去!
照那小道士所说的,天鸿现在至少还活著!只要他活著就好了!他们的宝贝用尽自己的生命力就是为了使他们俩能好好活著,而他现在要过去接天鸿回来,安稳地过上他们想要的生活了!
可怜的天鸿,当他知道孩子已经不在的时候,他该多麽伤心?尽管之前也曾说过只要有他就好了,孩子他不在意。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们怎麽可能不在意?孩子就是他们的经络、骨血,现在他已经不在了,自己就好像有一半的灵魂已经崩裂了!
天鸿,他撑得住吗?
「天鸿,别哭……你还有我,先等著,我这就去接你!」
「孩子,吃点东西吧,这是爹花费毕生心血才炼出的金丹,它就是为了医治好你的身体才做出来了,趁现在,吃了它吧!」
冥王神教内,两鬓已经稍白,眼角已经满布沧桑,可依旧英武伟岸的教主韩应龙正坐在後苑的长亭上,耐心地劝说儿子服药。
身上还满布绷带的天鸿只是呆楞在那里,没有看见他手上的东西。
「父亲……你把丹药收起来吧,我不配用它。」他喃喃说道。
「胡说些什麽呢?为什麽这样说自己?」看著天鸿这个样子,韩教主心疼极了,轻声抚慰道,「孩子,你很了不起了,别一直责怪自己。你已经把妖精消灭掉,为整个武林除了一大害,救回了你最心爱的人,怎麽一直在埋怨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