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流——秋草
秋草  发于:2011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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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个案子原本就复杂得让人头大,现在自己人还跟头号嫌犯纠缠不清,连桑

薇那小丫头也吞吞吐吐地证实师兄跟陈枕流有过私人来往,再不把殷飞从这件事里拉出来,恐怕他就要变成下一

个严重怀疑对象了。
殷飞听了刘组长的话,眉头微锁,脸色凝重,很明显地正在努力压抑着怒气,"他还说了什么?昨天晚上他为什么

会去见何焕超?他说了吗?请您告诉我!"虽然已经被勒令退出这个案件,但殷飞却执着地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事关陈枕流的生命安全与名誉清白,他不能就这样放手。
刘组长看殷飞这副样子,知道他不会就此罢休,与其让他瞎猜,不如干脆说出来,"他说昨天晚上姓何的威胁他,

说不给钱就要对外公布他们兄妹的身世--他妹妹已经跟范云澜的小儿子范永年订婚了,范家在政界是有头有脸的

人物,他不想妹妹被人看不起,只好去送钱......"
殷飞心中一动,"范家?"他有些诧异,"那个范永年,不就是他家的律师吗?原来他们两家还有这层关系。"
"这一点都不奇怪啊,"刘组长接口,"只是普通的政商联姻,范家要钱,陈家要权,如此而已。"
"嗯......"殷飞沉吟着,回想起昨天晚上那两人之间的对话,他缓缓地摇头,"陈枕流没说真话......起码不完全

是真话。既然已经去送了钱,那人为什么还要杀他?根本没有必要,而且我听当时的情况也并不像是杀人灭口,

倒像是有人授意何焕超杀掉他。"
"你说得对,我也这么认为。不过陈枕流既然不肯作证,必然跟案情有所牵连。我们只能在抓到何焕超之后才能正

式对他采取行动......"
听到刘组长的话,殷飞的心一沉--小流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早上的怀柔与温顺,难道又只是在迷惑自己而已?

他能对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付出温柔,难道就不能真心对待自己一次吗?

心湖霎时又被吹乱了。
不对,不对!完全不对......殷飞坚决地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可以再这样胡乱猜测他!这样做岂不是重蹈十年

前的覆辙?小流一定又是想要保护什么人才这么说的--莫非他又想一个人扛下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上次是田毓

灵的桃色事件,这次,又是什么?!
殷飞清楚地知道,这次的事情可不是高中生的禁忌恋情那么简单,这是一桩命案......想起陈枕流的母亲在医院

时那奇怪的态度,倒像是比谁都清楚昨天晚上的事一般--如果他母亲真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么他的处境岂不是万

分危险?!
不行,他不能放任那家伙这么做!即使是用非常的手段,他也不能让小流有什么闪失。
握了握拳,殷飞取下腰间的手枪放在上司光可鉴人的办公桌上,下决心似的说:"组长,我看来不得不消失一段时

间。不过,那只是我不想让您太困扰。我绝对不会放弃关注这个案件的,请您一定要了解。还有,我认为在这个

案件中,陈枕流的养母舒耀楣是一个关键人物,希望其他同仁多注意她一下。另外,赌场那边的调查已经有了点

眉目,还是由我来进行下去会比较好。"
说完他转身匆匆跑出办公室,目标只有一个--陈枕流。
赶到医院,殷飞正想直接跑去住院部,却在一楼大厅里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身影。
"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在病房里好好休息?!"他惊讶地跑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他拿在手上的病历卡和一些

乱七八糟的费用清单,"你这是在干什么?"身上有伤的人怎么能下床这样乱跑,而且还没有一个人在他身边照应


突然被他抓到,陈枕流呆了一下,"没、没什么。"他是真的有些意外,没想到殷飞离开仅仅几小时之后又折回来

,本来还打算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离开的,"我只是想换家医院......"他的话在看到殷飞受伤的眼神后打住了


"为什么?"殷飞的声音低了下来,显得闷闷的,"你就那么着急要躲开我吗?如果真的嫌我困扰到你,你可以直接

跟我讲啊,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声不响的逃掉......那时候我突然找不到你是什么心情,你知道吗?"要不是自己正

好赶过来,还不知他又要躲到几时!
"殷飞......"陈枕流凝望着他,目光突然变得好复杂,"抱歉,我真的是不得已--"
"我说过不要再向我道歉!"殷飞终于爆发了,也不管身处安静的医院,他在大厅里失控地吼出声,"觉得抱歉的话

就跟我说清楚你的心意!不然我就......我就......"他的手握得死紧,一刹那间空气万分紧张,整个大厅里的人

都以为陈枕流至少会被他揍上一拳。
大概发现了他们两个人已经成为大家的焦点,殷飞诅咒一声,不由分说走上前将还在微微发怔的陈枕流打横抱起

,飞快地跑出了医院。
殷飞态度强硬地将陈枕流塞进一辆计程车,自己则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身边,然后对司机说了自己公寓的地址。
因为身上带着伤,陈枕流没打算徒劳地抵抗殷飞的鸭霸行为--即使如此他也清楚殷飞已经在尽量克制怒气,而且

还很小心地避免碰到他的伤口。从刚才的混乱里恢复过来,看到身边脸色气急败坏的他,陈枕流居然有想笑的感

觉。
这个人,是真的很在乎自己吧!可是自己却总是在辜负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回报他......
"笑什么。"从上车起就一直瞪着他的殷飞兀自余怒未消,"看我失态你很得意吗?"他恨恨地说,口气挫败。
"别生气,好吗?"陈枕流将手覆在殷飞的手上,神色诚恳,"我真的不是故意那么对你。我不求你原谅了,但是你

要相信我对你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我可是拜你所赐,刚刚被停职十五天。"陈枕流柔和的嗓音与恳切的眼神安抚了殷飞,他的情绪渐

渐平稳了下来。最终还是舍不得真正对他发火,本来该是愤怒的指控变成了不满的抱怨,"所以,我决定用这半个

月时间让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骚扰'。"
说着说着,殷飞竟然有种轻松愉快的感觉--能这样跟小流独处十五天的话,天堂也不过如此吧。最重要的是,有

自己在身边,任何人也不能伤害到他。
"嗯,我......"听出殷飞话有所指,陈枕流眉头微蹙,最后他轻轻出声:"对不起,如果我不那么做,你会更麻烦

的。"因为母亲早晨在医院里说的话,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他都不希望殷飞被牵扯进来。
殷飞蓦地心念一动--小流这么做,难道是在保护他?"我希望你老实告诉我,你还跟刘组长说了什么?我是说,除

了我们......"他突然坏心地将头凑近陈枕流的耳边低语:"‘关系暧昧'之外。"
原本还感到万分抱歉的陈枕流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脸色忽地一沉。他不快地低声说道:"别这样说话,殷飞。我不

喜欢。"这家伙居然变得这么油腔滑调的,早上听他说有那么多实战经验,这十年间一定是经常出去跟别的人鬼混

才练成这样的厚脸皮吧......想到这里陈枕流忍不住冷冷地加了一句:"而且,我也不是你那些调情的对象。"

啧啧,真没幽默感兼没情趣的家伙!果然他还是那个豌豆上的龟毛王子。殷飞在心中暗暗嘀咕,再看着眼前近在

咫尺的清秀脸庞和修长的颈项,他感觉自己很有可能会喷出鼻血--小流整个人真是像是古书上说的,象牙一般细

致,美玉一般和润......他不是调情的对象?!
不是才怪!
"真希望你是在吃醋,小流。"殷飞微笑着低语,双手慢慢地伸出去,放肆地圈住了陈枕流的腰。
没料到他会说出这句话,陈枕流略微瞪大眼睛,竟然一呆,"我......"他原本想反驳,却发现此时否认只会愈描

愈黑,当下只有别过了脸去不理睬他。
反击成功的殷飞志得意满,搂紧怀中的人,他得寸进尺地继续:"那我就当你默认喽。真是很高兴呢......小流为

我吃醋。"虽然是自说自话,可那丝不可思议的甜蜜感觉仍旧无法抑制地涌上心头。
"别胡闹了。"接下来是陈枕流有些尴尬的声音,"请你也稍微看看场合好吗?"这种奇怪的话被别人听见了多不好


"那你答应我,回家以后要好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然人家我可是会一直缠着你不放的喔。"
原来一贯表现得成熟内敛仿佛百毒不侵的小流,私底下脸皮还挺薄的--抓到对方罩门的殷飞赶紧善加利用,还刻

意用十分肉麻的语气跟他撒娇。
"殷飞!!"陈枕流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他的名字,充满了警告意味,同时也挣扎着要推开他圈住自己的手。
"有!"殷飞调皮地应了一声。知道对方已经徘徊在愤怒的边缘,他柔声说道:"别动气,小心伤口裂开......不闹

你了,我们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陈枕流愣了一秒,暂时忘记了要摆脱他。怔怔地咀嚼着殷飞话语中浓浓的关切与温暖,一种亲昵而

私密的气氛慢慢地填充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表情呆呆的说不出的可爱诱人,殷飞忍不住打破了自己的承诺,爱怜地在他的脸颊上轻轻

印下一吻,然后像个恶作剧得逞的顽童般,得意地对观后镜里一直偷瞧他们的司机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这下陈枕流反而彻底安静了,整个车厢里只听见前座的司机重重地抽了一口凉气。
 
 
正文 第七章
第七章
"实在对不起,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才怪!
陈枕流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养神,自从被殷飞偷袭之后就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现在那个为了逞一时

之快而铸下大错的犯人正在努力地收拾残局,奈何对方却根本不打算费事跟他交谈。
"别生气,等你好了以后揍我一顿,我保证不打还手任你宰割,好不好?"殷飞实在是拿他没辙,只好诅咒发誓地

耐心安抚,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人还以为他想自杀谢罪,实际上他的心里可是乐歪了,半点也不觉得后悔。
"这可是你说的。"半晌,陈枕流闭着眼睛淡淡地说了一句,"到时候你大可以还手,我不会占你的便宜。"
趁火打劫的混蛋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说起来他们两人还从未交过手,当了警察的殷飞,应该能算是个像样的对

手吧!起码上次他还能在自己猛然一摔之下迅速地站起来。想到这里,陈枕流的心中还真的隐隐有些期待。
"小流,这样不好吧......"这下殷飞的头开始有点疼,刚才自己都胡说了些什么啊,他才不要跟小流对打,这种

明知道会伤害到他的事自己怎么可能做得来,"我不会跟你打的,你揍就我好......"虽然这要视死如归的勇气。
陈枕流冷哼了一声,"你不敢的话,那就算了。现在我想休息。"说完他不再出声,静静地睡了。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好不好......虽然心有不甘,但听他这么说,殷飞也不想打扰他休养,只好安静地坐在一旁

,默默地凝望他。
如果可以,殷飞希望能够永远这么守护着他。
等陈枕流醒过来,陌生的屋子里静悄悄的,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人,他竟然感到有一点点的不安--殷飞不知道上

哪里去了。
坐起身来叹了口气,到现在他才接受自己被殷飞绑架过来的事实,而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次罔顾对方的心情逃走

,况且,现在那个家对他而言,并不是安全的所在。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母亲已经不再是母亲,而是一个极端憎恨自己的女人。十年来她精心地安排着他的

生活,不就是要让自己生不如死吗?
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怪她呵!是自己的幼稚与任性害她失去了丈夫,当年她还四十岁不到,寡居十年到如今,对

任何一个年轻的女人来说都是残酷的......可母亲不知道的是,根本不需要她的报复,早在父亲去世的那一天,

他就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想要好好地履行对他的承诺吧!想起那时候曾经答应弥留的父亲要照顾妈妈、照顾妹妹、

好好地活着,陈枕流不禁苦笑--结果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好!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殷飞的身影出现在卧室门口。
"吵醒你了吗?"他带着点歉意,"我刚才出去买点东西......肚子饿不饿?我煮点粥给你喝。"
陈枕流摇摇头,"我之前就醒了。你并没有吵到我。"嘴角忽地牵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他低声说道:"真想不到啊,

你也会照顾人了。"以前那个一有心事就跑出去喝酒打架的男孩,和那个拼命想黏着自己不放的男孩,跟现在的他

相差还真是满大的。完全去掉了任性与青涩,多了份成熟与体贴。
殷飞也笑了,"人总是会长大的嘛。那时候我一定又自私又讨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所以小流才不喜欢自己

。虽然现在也不见得改变多少就是了。
"不是那样......"陈枕流听他的语气带点自我厌恶,连忙宽慰他,"我并没有觉得你麻烦或是讨厌啊。人人都有低

潮的时候,同学之间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殷飞深深地凝视他,陈枕流的声音因他意味不明的目光而慢慢变得微弱下去,最后终于沉默。
"真的只是同学吗?"殷飞的的口气带着些寂寞与不甘,既而他自嘲地一笑,"抱歉,我没你那么善良,我不认为自

己可以为一个同学而做到那种程度。"应该没有人会照顾同学照顾到床上去的吧。
"殷飞,我......"陈枕流的脸一红,因为刚才不负责任的话而有些惭愧,"对不起。"他坦然地道歉,"可是你应该

知道我不讨厌你的。"
可恶!
殷飞在心中暗暗诅咒,因为陈枕流仰头认真说话的样子--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他在对自己告白一样......拼命压

制住内心的悸动,殷飞朝他点点头,"是啊,因为你心肠好嘛,对谁都一样好。"自己只不过是他众多的施惠对象

之一而已,对他而言恐怕没什么特殊的意义。
陈枕流听了,默然垂首,并不反驳。
尽管已经有过心理建设,见他如此反应,殷飞仍旧止不住一阵失望。
就在他打算收拾心情不再多想的时候,陈枕流突然起抬头,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他,有些困难地开口:"其实--也

不完全是那样。我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对每个人都好......因为一些事情,我没办法好好面对你,所以这些年来

一直对你感到很抱歉,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可是......"他的态度很认真,表情也略有些激动,幽黑的眼瞳中隐隐

流露出少见的混乱与不安。
"别说了,小流。"看他那么努力解释的样子,殷飞的心中既感动又酸楚,伸出手轻轻捂上了他的唇。他知道对于

从不肯轻易泄露心事的陈枕流来说,要讲出如此坦诚的话是多么的不容易,他一定在心里挣扎了千万遍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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