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径冷淡。
然而,慕容语却没有注意慕容飒的话,而是震惊的看着站在旁边的人,结结巴巴的说:
"残......残......残哥?!"
"少府主,你叫错人了。"微微一笑,天残缺淡淡的说,语气虽温和,但其内容却极为残酷。
"残......"听到了这句话,慕容语浑身一颤,几乎忍不住冲上去抓住天残缺。
"慕容语!"然而,慕容飒冷下来的声音,却成功的制止了慕容语的动作。
"慕容语见过宫主。"深吸了几口气,慕容语朝着天残缺行了一礼,生硬的说。
点点头,天残缺也不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向了慕容飒。
"已经准备好了,麻烦天宫主在这里呆两日,两日之后,我自会送宫主回到天下宫的地界。"
"麻烦府主了。"微一欠身,天残缺客气的回答。
"房间......"点点头,慕容飒刚刚开口,就被站在一边,焦急万分的慕容打断。
"爹,我带宫主去!"急切恳求的看着慕容飒,慕容语说。
看了慕容语一眼,慕容飒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慕容语的请求。
"宫主,请。"松了一口气,慕容语看着天残缺,说。
礼貌的朝着慕容飒点头示意,天残缺随着慕容语离开了慕容飒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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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宫
天暮云坐在主位上,静静的看着底下的人分成两派,激烈的讨论如何处理天残缺出现在慕容飒身边这个问题。
"要我说,他根本就没有当天下宫宫主的资格!"蓦然,其中一方一拍桌子,下定了结论。
"我操!你娘的......"然而,听到了这句话,支持着天残缺的人却不高兴了。怒气腾腾的说着,他一下子抽出了
腰间的配刀,朝着对方砍过去。而被砍的那人也不客气,同样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见到这一幕,一直沉着脸的独孤寒天突然出手,一人一掌,直接将两个人打飞了出去。
"拖下去。"皱起眉,看也不看倒在地上吐血的两人,蓝沨对着身边的人吩咐。
"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等有了进一步的消息后再讨论。"看了周围一眼,蓝沨淡淡的说。
既然蓝沨已经开口了,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至于心底到底怎么想的......谁都管不了,不
是么?
"宫......"转过身,蓝沨向天暮云微一躬身。
"下去吧。"低低的说完,天暮云就闭上了嘴。
闻言,蓝沨也没说什么,只是和底下的人鱼贯走出大厅。
"暮云?"但宇文静伊却没有和他们一去出去,不但没有出去,还在他们离开后,轻轻的抚摸着天暮云的头发,无
声的安慰他。
"宇文叔叔,"垂着头,天暮云低低的问,"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他......是天下宫的宫主啊......"......是、我
的哥哥啊!
"......"沉默着,宇文静伊叹息一声,似有些疲惫,"暮云,这就是天下宫。任何时候,都是强者为尊世界......
弱者,只有死。"平静的说完,宇文静伊看着身子轻颤的天暮云,沉声问,"暮云,你打算怎么做?"
"我?"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天暮云喃喃着说,"他们不会听我的......"
"为什么?"看着天暮云,宇文静伊淡淡的问。
"我没有......"瑟缩了一下,天暮云突然说不下去了。没有什么?没有本事?是的,他的手从来都只拿画笔,他
的眼,从来都只看美景,可是......
"谁?"天暮云还记得,一年前,他曾进误闯入天残缺的房间,看到了天残缺那布满全身、狰狞丑陋的伤痕。
"哥......宫主,是......"看着天残缺半裸的身子,天暮云结结巴巴的说,一半是因为尴尬,一半是因为心惊。
"是你。"披上了外衣,天残缺看着站在门口的天暮云,微微皱起眉,"什么事?"
"我是来拿......"看着地上画了一半的画,天暮云低下头,有些局促。
"画的不错。"看了天暮云一眼,天残缺捡起画,说。
"啊?呃......谢谢......"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么一句话,天暮云顿时显得手无足措。
"你喜欢画画?"看着天暮云,天残缺问。
"嗯?是啊,我......"听到画画,天暮云一下子有了性质。兴奋得微红了双颊,天暮云激动的说着许多关于画画
的事情。而天残缺也没有打断天暮云的话,只是这么站着,静静的听着。
"宫主,我......"讲了半天,直说到口干之后,天暮云才发现自己居然滔滔不绝的对天残缺讲了一大堆东西,有
了这个意识后,他本来就已经因兴奋而微红的双颊顿时红到了耳根。
"没事。"摇了摇头,天残缺把画还给了天暮云,淡淡的说,"既然喜欢,就不要放弃。"
既然喜欢,就不要放弃!想到了这句话,天暮云的心突然绞疼了起来。天残缺,是唯一一个在知道他身份后,还
能如此对他说的人。而他呢?现在的他......还要和两年前一样的......无能为力吗?
"宇文叔叔......"慢慢的握紧了拳,天暮云咬着唇,眼里有了一抹痛苦,"我不想他有事......他是......我的哥
哥啊!"
"好。"看着天暮云,宇文静伊微微笑着,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人也一扫之前的颓废,"我会帮你的,暮云。"我
的......孩子。
夜,神仙府
独孤寒碧一身黑衣,如鬼魅般潜进了天残缺所住的院子。接着黯淡的夜色,没费什么力气,他就来到了那唯一有
灯火的房间前。左右观望了一下,在确定此处没有其他人后,他轻轻的捅破了门上糊着的纸,通过小孔,观察里
面的情况。
屋里,天残缺正躺在长椅上,闭目休息,一卷翻了几页的书被随意的放在一边,灯座里的灯芯还在燃烧着,泊泊
的流下泪滴。
......哼,天下宫宫主,也不过如此。看着里面的情况,独孤寒碧心中冷笑着鄙夷。亏他还如此忠心的跟着
他......简直废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况,独孤寒碧也不想多费时间,然而,在他刚准备离开的瞬间,他却突
然全身僵硬起来。
"不请自入,谓之贼。"一把还带着鞘的长剑,稳稳的架在他脖子上,身后,是一个清朗而平静的声音。
听到了这个声音,同时感觉到了自己脖子上的硬物,独孤寒碧浑身僵硬的向屋里看去,但哪儿还有天残缺的身影
?刚刚天残缺呆的地方,除了一卷翻开的书外,早已空无一物。
"若朋友对天某有兴趣,明日朋友以真面目示人,天某自当倒屐相迎,只是此刻,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
烦......"天残缺微微停了一下,但就在此刻,异变突生。
猛的向身后打出了一蓬烟雾,阻碍了天残缺的视线。独孤寒碧一刻也不敢停留,用比来时快了近一倍的速度,慌
张的逃离了天残缺的院子。
微微皱眉,等眼前的烟雾散去后,天残缺甚至没有看周围一眼,只是提着剑,径自回到房间。
夜,依旧寂静。在习习凉风把烟雾都吹散了后,小院,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七十一章 故人重逢
"残哥,跟我出去走走吧,别整天呆在这个地方。"在慕容语几天的不懈努力加死皮赖脸的纠缠下,天残缺终于不
再纠正慕容语的称呼了。
"少府主,我并不是......"合上书,天残缺揉揉眉心,有些无奈的说。
"残哥,我爹又不是要囚禁你,你为什么不出去走走?"看着天残缺的样子,慕容语不由冲口而出。
听到了这句话,天残缺却是一怔。这一路走来,慕容飒确实没有半点要囚禁他的意思,只是......
只是,他们的身份......想到了这里,天残缺眼中微微一黯。原来,记得两人身份的,并不止慕容飒一人。
"残哥,走了。"见天残缺色失神,慕容语二话不说,直接趁着这个机会,把天残缺拉出了神仙府。
"......残哥,多出来走走吧!别整天闷在一个地方。"熙来攘往的街上,慕容语看着天残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
说。
"......好。"头上的阳光温暖到有些炙热,但天残缺却极为享受这种全身暖洋洋的感觉。慢慢的在人群中走着,
天残缺看着身边的慕容语,缓缓点头。
听到天残缺的回答,慕容语微微眯起眼,露出了一丝微笑,但很快,他就收敛了笑容。犹豫了一下,他问:
"残哥,你最近不快乐吗?"
"什么?"听了这句话,天残缺一呆,心中顿时五味陈杂。
"我只是觉得,这次你......"抬起头,慕容语看着天残缺,欲言又止,"残哥,他们说你上、上......是不
是......呃,我的意思、我,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我爹......我爹和你......"颠来倒去的说着,
慕容语越说越急,不但语气开始结巴,甚至连额头和脸上都冒出了汗珠。
"没错。"轻轻移开言,天残缺打断了慕容语颠三倒四的话,淡淡的说。
"啊?"没想到天残缺突然这么说,慕容语顿时噤声。
"是真的。"既然是自己做过的事,天残缺就不会否认。哪怕......这件事说出去,注定会招人轻视甚至鄙夷。
"......"呆了半响,慕容语突然抬起头,看着天残缺,用异常认真的语气说,"残哥,我们神仙府有很多珍藏。"
"......"天残缺一呆,不明白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然而,慕容语紧接着说的话,却让天残缺顿时哑然。
"残哥,你要什么样的聘礼都成。"舔了舔嘴唇,慕容语有些紧张拉着天残缺的手,说,"就算你要的东西神仙府没
有,以我爹的本事也一定会弄来的,所以......"
"......小语,这个笑话很不错。"呆了片刻,天残缺面上微笑的挣脱了慕容语的手继续往前走,心里却只觉得讽
刺。
"残哥,我是认真的。"看着天残缺的背影,慕容语用低得只有自己听的见的声音说。踯躇了一会,他暗暗的叹了
一口气,迈步追赶天残缺。
"公子,卜一褂如何?"在经过一个算命摊前,那个四十上下,对人爱理不理的卜褂的道士突然对着天残缺笑道。
"我们还有事。"天残缺还没有说话,后面赶上来的慕容语就皱着眉说。一边说他一边伸手从钱袋里拿了些碎银。
但那卜褂的道士却根本没有搭理慕容语,只是对着天残缺径自笑道:
"我观公子,正是福禄之相。"
闻言,天残缺笑笑,也不在意。
"但公子眉间黑气郁结,额广而不高,鼻挺唇薄,却是无寿之貌。只怕公子不久于人世矣!"微笑着,道士说。
"臭道士!胡言乱语什么个东西,担心小爷我砸了你的摊!"听到了这句话,本来拿银子的慕容语登时大怒,骂道
。
"道长好眼力。"然而,天残缺却在微微一怔后从容点头。虽然对一个路边道士看出自己身体的毛病有些惊讶,但
江湖本就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偶然碰到一个高人也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公子好修养。"定定的看着天残缺,道士突然叹气,"虽面相如此显示,但公子亦不必太过担心,我观公子虽周身
黑气缠绕,却隐隐有一股正气护持,必然是有人不惜大耗功力为公子保命,否则将死之人,安能如此自在?"
"......请道长指教。"天残缺脸上的从容渐渐消失了。坐到了道士面前,他缓缓说道。
"天机不可泄漏。"然而,在天残缺如此问之后,那道士却只是一句话淡淡带过。
"我观公子面相,数月之后必有一生死大劫。此劫可说是九死无生,若公子应劫,只怕凶多吉少......"说到这里
,道士微微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但要躲过此劫,却也不难。近日公子会见到一故人。此人是公子命中吉星。只
要公子跟此人离开,则自可逢凶化吉,安渡一生。但切忌,在遇见此人时,不可回头!"说道这句话时,那道士突
然严肃了起来。
"一回头,则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所谓的故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不能回头?还有那个耗费功力替他保命的人......是否真有
其人?如果有......又会是谁?
夜,回到了神仙府的天残缺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脑海里翻腾的却是一个又一个不解的问题。
到底......是怎么回事?月的清辉,洒在了天残缺的脸上和身上,也清晰的照出了那一刻,他脸上的倦怠和疲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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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
"凌墟,这次我们来,只要等到......"说到一半,夜月椟微微蹙眉,"凌墟,你在看什么?"
"没事,"收回了目光,夜凌墟淡淡的说。
......是看错了吧?中了他的毒,怎么可能活到现在?想到了刚才惊鸿一瞥见到了那个肖似的背影,夜凌墟微微
皱眉。
"倒是姐姐,你是怎么说服王爷让你来的?"见夜月椟还想问,夜凌墟转了一个话题。
"王爷自然不同于一般世俗男子。"夜月椟微微一笑,眉宇间却隐隐有着些自傲。
不同?在心底鄙夷一笑,夜凌墟直到现在还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这个自幼就眼高于顶的姐姐会下嫁给那个猪
猡--就算,那个长得像猪,也蠢得像猪的男人,是西凉的王爷!甚至,还放弃......夜凌墟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狠
厉,他无法容忍,自己在乎的人不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地位。
缓缓抿了一口酒,看着夜月椟,夜凌墟垂下眼,掩去了眼中的那抹凌厉和杀气。
"......"轻轻的敲打着桌子,天残缺和慕容语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上,听着歌女婉转悠扬的曲子。
可以联络天下宫,行动也没有半分限制......真的只是让他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吗?闭了闭眼,天残缺想到了最近
一段时间,自己每天都会喝的药。尽管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做的,但凭天残缺的医术和这段时间身体的变化,他
还是能轻易看出,自己每天喝的东西的珍贵--对于自己的身体,天残缺早就放弃了。不是不治,是不能治。这么
些年下来,可以说,他的身体,早就已经油尽灯枯了,垮掉,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夜凌墟的毒,也只是让他身
体的问题更早浮出水面罢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是看着窗外,但天残缺的眼神却显得有些飘忽,明显是在走神。既然对我无意,又为什么
要做这种能授人以柄的事?静静的想着,天残缺心里,慢慢升起了一丝倦怠--和慕容飒之间伤痕累累的感情,已
经耗去他太多的精神和心力。
算了,什么都不想,等再过一个月就离开吧......这样,或许对谁都好......有些事,其实早就该忘记了......
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掌,天残缺想着,心里很平静,只是有些空落落的。
"残哥,残哥......"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的天残缺,慕容语无力的叫唤着。
"怎么了?"终于听到了慕容语声音的天残缺,抬起头,问。
"我叫了你好多声了。"慕容语抱怨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