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 第三卷+番外——白衣如故
白衣如故  发于:2011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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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字,斩断半生情缠。


第六十九章 往事秘辛


夜,弯月如勾,寒星数点。江潮拍击石壁的哗啦声,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尤为清晰。而江潮声中那一缕不大、

却极为清晰的笛声,则更显凄清。
江边的孤崖上,慕容飒一身黑衣,静静的伫立在崖上,一管玉笛正横放在他唇边,笛声呜咽。脚下,一阵又一阵

的浪涛拍击着石壁,溅起高高的浪花。巨大的响声,却盖不住那一丝丝,一缕缕的凄凉。
蓦然,宛转的笛音戛然而止,将玉笛缓缓移开自己的唇边,慕容飒冷淡的说:"孤独岛主,别来无恙。"
"哈哈哈--"浪涛声中,突然响起了一声长笑,"一别经年,慕容府主风采更甚往昔。"滔滔的江潮中,声音飘忽不

定,仿若从四面八方传来,回荡在人的耳边。
"......"听到了这个飘忽的声音,慕容飒微一皱眉,平平的递出玉笛,向前点去,同时身子轻飘飘的向后飞出。
"恭喜岛主罹罗神功大成。"
玉笛点出,在虚空之中仿若击中实物一般,一阵轻颤。而玉笛击中的地方,则如同被什么撕裂一般,扭曲着渐渐

显露出一个人影。
"距比武之日,尚余三月,不知岛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看着慢慢显现在身前、给人感觉阴涩的人,慕容飒沉声

问。
"这场比武本当两年前进行,却不想当时府主功力竟无端大退,诚为可惜,"然而,独孤岛主却没有回答慕容飒的

问题,反而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听到这句话,慕容飒脸色微微一沉。
看着慕容飒,独孤岛主幽暗的眼里闪过一丝紫芒:"......今日始知府主当初功力大退竟是因为区区一个人!府主

天纵奇才,当知这莽莽天地间,一切皆是虚无。惟那不可度测之天道,值得我等倾毕生之力追寻。两年前,府主

已然窥见天道,却不惜为了他人自毁修为,让那正式迈入天道的机会凭空从眼前溜过,实为可叹。"
"本座的事,还论不到岛主来品评。"冷冷的说着,慕容飒的手缓缓搭在了剑柄上。
"离本无意干涉府主私事,"看着慕容飒的动作,独孤离幽暗的眼里滑过了一丝兴奋,"只是不想府主因一时不忍而

让那上体天道的机会白白流失,更不愿三月之后极曦峰上的那场比武府主有任何牵挂。"
"三月之后,本座自会全力以赴,不劳岛主忧虑。"冷淡的说完,慕容飒蓦然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剑势若闪电,倏

然点亮了暗沉沉的天地,却又带着浓浓的浑厚感,似乎要把天地一分为二。
慕容飒被誉为白道第一,剑术更是冠绝天下。从没有人,敢正面接慕容飒倾力一剑,独孤离也不敢。所以,他长

笑一声,身形连闪,瞬间到了三丈开外。
"既如此,三月之后,极曦峰上,恭候府主大驾--大驾--大驾--"合着浪涛声,独孤离的长笑回荡在广阔江面,久

久不曾散去。
‘两年前,府主已然窥见天道,却不惜为了他人自毁修为,让那正式迈入天道的机会凭空从眼前溜过,实为可叹

。'
‘以往的诸多事情,譬如浮云......之前,不过是残缺不晓事而已。'
天残缺的声音,和独孤离的声音交错着,在慕容飒耳边响起。
微微闭上了眼,慕容飒不觉握紧了手中的玉笛。
"......譬如浮云......"缓缓的睁开眼,看着脚下仿佛永不停歇的浪潮,慕容飒的眼里,有了一丝极轻、极淡的

疲惫。
翌日,江边
早早就来到江边的天残缺享受着江面柔和的微风,心里不觉有了难得的宁静。
"哟哦--开船喽--"这时,懒散的趴在船弦上的船夫看见了从远处走来的那个身影,顿时打起了精神,大声吆喝。
听到了船夫的叫声,天残缺不觉看向身后,不意外的见到了慕容飒仿佛永远从容的样子。
......他一夜未睡?注意到了慕容飒衣衫上露水的痕迹,天残缺的眼里极快的滑过了一丝担忧,但接着,他就以

更快的速度强迫自己忘记关于慕容飒的一切。
带着淡笑,天残缺向慕容飒点头示意,随后上了船。
水声淅沥,载着十几个人的船在宽阔的江面上缓缓前行。天残缺和慕容飒对坐着,难堪的沉寂围绕在两人之间--

在天残缺和慕容飒重逢后,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必然现象了。
看着慕容飒依旧淡漠的神情,天残缺虽极力压抑自己,却还是不免回想起往昔种种。闭上眼,天残缺缓缓收紧了

拳,心里多少有些鄙夷自己。
恰在这时,江面上突然传来了一缕悠扬的琴音。
"有山有水,有月有风,有酒有乐,岂可无歌?"听到了这缕琴音,天残缺突然朝着琴音传来的方向朗声笑到,"‘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朔流光,渺渺兮于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合着琴音,天残缺唱得豪迈,只是,那看着茫茫江面的眼神,却显得哀伤凄然。
"好!"琴声渐渐停下,一个柔和的声音自天残缺旁边的船上传来。紧接着,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船头。
"好歌,不知公子可否过船一叙?"盈盈水眸扫过天残缺和慕容飒,女子朝着天残缺嫣然一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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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突然被一个漂亮的女人搭讪会怎么样?
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那么,他在高兴之前,肯定会先疑惑,肯定会先问问自己为什么。
而天残缺,是一个正常、而清醒--甚至,清醒过了头的男人,所以,他只觉得啼笑皆非。
......虽然不知道她是哪一边的,但这种搭讪手法......微微弯起唇角,天残缺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些。
"这位姑娘,在下此刻是待罪之身,只怕无法过去。"噙着一抹淡笑,天残缺说,心里却在琢磨着对方到底是什么

人。
"......公子在说笑吧?"扫了慕容飒和天残缺一眼,女子微微蹙眉,神色间看不出什么不满,倒似有几分幽怨。
闻言,天残缺只是笑着,平静的神色让人什么也看不出。
蹙眉半响,见对方一无所动,女子突然嫣然一笑:"那么,悠然过去可好?"
见女子这样说,天残缺心里不由滑过一丝讶异。
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这样急迫的做事也只会坏事而已。
......不会是天下宫那里特地派了一个只会坏事、好害死他的人来吧?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念头出现在了天残缺

心中。但很快,他就笑了起来--不是因为不可能,而是因为,那些老奸巨猾的人不可能在没有看清楚形势之前贸

然动手,授人以柄。
"悠然姑娘,这不是我的船。"说着,天残缺的眼神不觉看向坐在一边的慕容飒。但,慕容飒却只是一径冷淡的看

着远处,似乎这边发生的事情都和他无关。
"两位不是朋友吗?"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悠然笑道。
听到了悠然的话,天残缺微微一顿,随即笑道:"在下高攀不上。"说罢,他退后了一步,看着两只船慢慢靠近。
闻言,悠然什么也没说,只是笑得妩媚。
"啊!"在登上天残缺所在的这条船之时,悠然身子一晃,像是要跌下去一般。
"小心。"微微皱眉,天残缺伸手去扶悠然摇摇晃晃的身子。然而,就在天残缺的手碰到悠然的胳膊时,一道银白

色的弧光突然袭向天残缺的脖子。
看着弧光离天残缺的修长的脖子越来越近,联想到马上就要视线的心愿,悠然原本温柔的眼神,在瞬间变得凌厉

阴狠。
"姑娘,你不适合拿这些东西。"在弧光即将吻上天残缺的脖颈时,天残缺平静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还没等悠然

明白怎么回事,她就已经被天残缺制住了,而刚才那把正准备吻上天残缺脖颈的锋利匕首,则抵住了她自己的脖

子。
"你......"瞳孔蓦然紧缩,悠然的身体变得僵硬。
"你是谁派来的?"看着悠然,天残缺微微皱眉。眼前的这个女子,他似乎有些映象。
......是谁?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思索着,天残缺手上的匕首,却没有一丝颤抖的稳稳抵在悠然的脖子上。
"你......"垂下头,让长长的黑发遮住白玉般脸庞,悠然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察觉到悠然越来越强烈的颤抖,天残缺微微一怔,心里升起了一丝不解。
是害怕?还是其他的......慢慢的皱起眉,天残缺想着。
"天残缺--你杀我所有父母亲人,现在还要杀死我吗!!!"猛的抬起头,悠然的凄厉的嘶叫仿佛要划破天际。
看着泪流满面、眼里蹦射出强烈憎怨的悠然,天残缺的心在瞬间重重一缩,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入一般的开

始抽痛起来。
"你......"不自觉的放手了手中的力道,天残缺退后一步,神色有些茫然怔忡。
但,天残缺失态,悠然却没有忘记怨恨。猛的夺过了天残缺手中的匕首,悠然狠狠的朝着天残缺的脖子刺去。
然而,这次天残缺,却只是茫然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刀光,似乎已经忘了如何躲闪。眼见着匕首就要刺到天

残缺喉咙里,就在悠然眼里露出惊喜的光芒时。
"叮--"一声轻响,悠然手中的匕首被打飞了出去,她也受不了手中的冲力,‘蹬蹬'的退了好几步。
怔怔的看着匕首飞落在江水中,前后的巨大的落差让悠然顿时失控的朝着慕容飒怒吼:"慕容飒,你算什么白道领

袖!他杀了我全家--他杀了我全家--为什么不让我杀他--"一边吼着,悠然无力的跌做才船板上,捂着唇,全身颤

抖的呜咽着。
"......"凄厉中带着浓浓不甘的嘶吼让天残缺回过了神。看着坐倒在地上的悠然和一旁冷着脸,什么话也没说的

慕容飒,天残缺沉默着,眼中慢慢浮现了藏得极深的疲惫。
突然,他抬手朝着悠然挥出了一掌--足以打死人的一掌。
看着天残缺的动作,慕容飒皱眉,一挥袖,同样挥出了一掌,掌力不大,只是刚好够抵消天残缺的掌力罢了。但

紧接着,慕容飒就发觉了不对劲--在掌力接触时,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抵抗--天残缺,已经在接触的那一刻,散

去了掌力。
"呜!"闷哼一声,天残缺身子一晃,唇边缓缓留下了一道红艳。
不甚在意的抬手抹去唇边的痕迹,天残缺朝着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悠然淡淡一笑:"悠然姑娘,你应该感

谢他救了你的命。"说完,天残缺捂着胸口,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慕容飒站在原地,看着天残缺慢慢的走了回去,幽暗的眼眸在瞬间有了一丝波动,但很快就消失无踪。
"带她回自己的船上。"朝着一旁赶来查看的风魄说,慕容飒一挥袖,走下了甲板。
"是。"恭敬的回答,风魄看着慕容飒孤傲的背影,眼里闪过了一丝复杂。


第七十章 往事将逝


"咳咳--"几乎一回到房间,天残缺就克制不住的开始按着胸口咳嗽。低低的咳嗽声伴随着鲜血,慢慢染红了天残

缺身上的青衣,让淡雅的青变成了丑陋的紫。
"呜......"慢慢的吸着气,不用看,就单凭身上的感觉,天残缺就可以知道,自己胸口的伤痕已经被撕裂了。
"真难看......"看着慢慢渗出的点点深色,天残缺低声自语。正邪、黑白,这些他一再刻意回避的话题,今天又

一次血淋淋的残酷摆在了他的面前,让他不得不正视直面。
闭上眼,天残缺满脑子都是悠然那绝望怨毒的眼神--那和无数被他杀死的人临死前一样的眼神。
"哼!"闷哼一声,天残缺猛的收紧了抓着前襟的手,痛苦的弯下了身子。
"咳咳......"走乱的内力在体内流窜着,带来难忍的痛楚,胸前的鞭伤也凑热闹似的开始抽痛。仅存的理智告诉

天残缺,该尽快处理身上的伤势,但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怨毒眼神却让天残缺疲惫得甚至懒得处理自己的伤势。
"算了......"喃喃着,天残缺放松了抓着前襟的手,枕着手臂,趴在桌子,慢慢的闭起了眼。
闭上了眼,天残缺不一会就因为精神上的疲惫而陷入了沉睡,但就是在沉睡中,身体上的痛楚却依旧让天残缺脸

色苍白,眉头紧锁。
半响之后,紧闭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走进房间,慕容飒神色复杂的看着靠在桌子上休息的天残缺。
沉默的走进天残缺,在天残缺眼帘一颤、即将醒来之际轻轻的朝他的脖颈抚了一下,确是点了天残缺的睡穴。
"何苦......"轻轻的抱起了天残缺,慕容飒把他放到床上,不自觉的抚了抚他的头发,喃喃着说。
执起天残缺垂落的手腕,几乎在一搭上脉搏的时候,慕容飒就皱起了眉--混乱的脉象,昭示着主人自刚才受伤后

,就根本没有做任何处理。
默默无语的看着虚弱无力的天残缺,和天残缺相处的一点一滴慢慢浮现在他眼前。
在天下宫地牢时的倾力相助。
再次见面时隐隐的惊喜。
相处时的心灵的平静。
离别前一夜的的纵容。
以及......
雪山上狠绝的一掌后,他哀戚欲绝,却依旧勉强笑着的样子。
天下宫中,当他下了那道命令时,他不可置信,心若死灰的样子。
西凉时,他满身伤痕,哀求他不要可怜他。
甚至现在,他还是一声不吭的为他着想,为他开脱......
"......何苦?"轻轻抚摸着天残缺手臂上的伤痕,慕容飒眼中,慢慢浮现了些许疲惫,"我分明......不想伤

你......"
但他,却从始至终,都在伤他,还是,伤他最深的人......
"残缺......"低低的叫唤着,慕容飒将精纯的功力缓缓渡到天残缺体内,为他平息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力。
"对不起......"
三日后
"......呜......"呻吟了一声,天残缺慢慢睁开眼睛。
"什么......"揉了揉疼痛欲裂的脑袋,天残缺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
挣着脑袋,闭着眼默默的休息了一下,天残缺才真正的清醒过来。不自觉的抓紧了身上的被子,天残缺探查了一

番,发觉体内所有絮乱的内力都被平息了下来,身上撕裂的伤口也已经被重新包扎。
无力的靠在床头,天残缺默然无语。这些事,究竟是谁做的,天残缺不想知道......也不该知道。
"是谁......有什么关系呢?"摊开手,天残缺看着手上的薄茧,轻声自语。
他和他......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站起来,天残缺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让湿润的风吹进了闷热的船舱。远处,已经能远远见到陆地上的建筑和

晃动的人影。
"是时候......该结束了......"放在窗沿上的手慢慢用力,天残缺像在对别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飒......"靠着窗沿,天残缺闭着眼,轻声呢喃。这是,这次的声音了,却已没有了往日的缠绵哀伤,只余疲惫


神仙府
"爹,你回来......"由于慕容飒回来并没有通知任何人,所以,直到慕容飒进了府,见了人,慕容语才得到消息

。而几乎一得到消息,他就匆匆的赶了过来,也因此,见到了一个一直深藏在记忆中的人。
"语儿,我出去一趟,你连基本的礼仪也忘了?"看着慕容语,慕容飒说,内容虽是责骂,但语气却如同往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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