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过了几天，归意秋被他的师父叫去了书房。

“秋儿，你认为你大师兄和芊儿那孩子匹配吗？”关知海挥动着毛笔，在宣纸上游走着。

“很匹配呀。”归意秋答。哼，反正他们一个是狼，一个是狈，二人狼狈为奸，正好配成一对。

“但为师却认为你跟芊儿更匹配。”

关知海的话令归意秋瞪着眼，说：“不会吧……”

要我跟那个疯女人一起？天呀，不如让我死了算。

“为师知道你对门主之位并没有兴趣，但双儿就不同了，你以为为师真的不知道双儿是为了甚么才接近芊儿的吗？为师不忍心看着他们成亲后痛苦一辈子。”

“那师父你就忍心让徒儿痛苦一辈子吗？”若关知海回答“是”的话，那归意秋真是无言了。

关知海放下了毛笔，双手紧紧扣着归意秋的肩膀，说：“秋儿，在我的徒儿之中，为师最疼爱的就是你，那为师又怎会忍心让秋儿你痛苦呢？”

归意秋没有作声，静静的听关知海说下去：“为师一直以来，都想登上门主之位，论资质论实力，我都比你大师伯优胜多了，却因为辈份的关系，你师公就轻易地把门主之位传与你大师伯。现在是一个好机会，把门主之位从你大师伯手上夺回来。”

“师父是想徒儿假意迎娶师姐为妻，然后在得到门主之位后，把门主之位让与师父您？”归意秋一点即通，又怎会不明白关知海的想法。

“没错。”关知海又说：“你大师兄对你有意，为师一直知道，若果你跟他说一声，他是不会有异议的，而你师姐……几天前你们的对话，为师都知道了，我相信芊儿那孩子会答应嫁与你为妻的。”

归意秋转念一想，问：“既然如此，为甚么师父不把对徒儿说的这番话跟大师兄说？”

关知海摇头道：“他跟你不同，若他得到了门主之位，你以为他会轻易放开吗？秋儿你想想，若让他得了门主之位，只怕连你也会成为他和芊儿的囊中物。”

归意秋笑道：“师父这话可就不对了，若徒儿要大师兄放弃迎娶师姐，到时候大师兄要是提出要徒儿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徒儿可以不答应吗？若徒儿迎娶师姐，徒儿又怎能避免跟师姐行夫妻之礼？”

关知海早料到归意秋会有此一虑，于是说：“起码在为师监管之下，你大师兄是不敢做出甚么事来的，而你在迎娶你师姐后，为师可以说你年纪还少，不想你耽于儿女私情而荒废武功，然后为师会安排个地方让你闭关修练，这不就结了？”

“按师父的说法，徒儿似是别无选择了。”归意秋垂下眼道。

“秋儿，为师对门主之位，是志在必得的。”关知海语气诚恳地道：“秋儿，若不念在为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也看在我们一场师徒情份。”

归意秋突然笑得极甜的道：“师父说得太严重了，这件事徒儿会办好的，只是徒儿有一要求。”

“好，只要是秋儿想要的，为师都答应。”关知海和颜悦色的答应下来。

“徒儿……徒儿对甚么也没有兴趣，唯独门中不轻易传与门人的武功心法……”归意秋支吾地说。

“你想入禁室？”关知海知道门中的武功心法秘籍，俱是存放在禁室之中，若非得到门主同意，是不可以进入禁室之中的。

“是的，请师父在成为门主后，让徒儿可以在禁室之内好好参悟武功。”

“好！”

“谢师父！”归意秋露出一脸兴奋的表情，直向关知海叩头。

“免了免了。”关知海扶起归意秋，眼看他脸上是一片兴奋的桃红色彩，不禁怜爱地揉着归意秋的头。

二十三

归意秋按照关知海的命令行事，事情都进行得很顺利。

虽然门中一众老前辈都纳闷为甚么如此登对的二人会突然改变了心意，但陆芊芊看似对归意秋十分喜欢，而归意秋又一直都是他们很疼爱的后辈，加上归意秋的天资比归凝双更好，而归凝双本人又没有说甚么，那一众老前辈就都由着一群年轻人自己去发挥，只要不损及归隐门的名声，那怎样都好。其中，更有人说陆芊芊眼光好，挑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好，都是年轻一辈中的才俊，只要对方是他们满意的人，他们就由着陆芊芊自己去挑。

这一夜，归意秋不在自己的房间内，亦没有去赏星。

归意秋拒绝了关知海要保护他的好意，说不让归凝双吃一点甜头，只怕他会起疑心，所以他人在哪里……不用说也能知道。

归凝双并没有提出要归意秋以身体作为陆芊芊夫婿位置的交换，反之，却是归意秋去诱惑他的。

归意秋在劝归凝双放弃陆芊芊的时候，二人之间有那么一段对话。

“大师兄，让我娶陆师姐为妻吧。”

“为甚么？”归凝双一脸大受打击，问。

“大师兄你善良，不愿伤害师姐……而大师兄你对意秋的情，意秋其实早已知道了……”归意秋一脸沉痛的道：“意秋……不想再看到大师兄你跟师姐那亲密无间的模样……意秋的心早已经被你们伤了。”

“师弟……秋儿……我的秋儿……”听到归意秋的告白，归凝双激动得不得了，用力地把归意秋拥入怀中。

“双……”归意秋轻轻地唤道：“师姐……她很贪婪……她既想要双你……又想……又想得到我……”

“怎么回事？！”

“前些天……师姐她来找我，说了一大堆话，无非是她早已经知道双你爱的人是谁……更威胁意秋……说……说……”归意秋涨红着脸，一副不敢再说下去的神情。

“芊芊……那女人跟你说了甚么？”归凝双轻抚着归意秋的背问，归意秋感到那双想抚平他的“不安”的手，正微微颤抖着。

“师姐说……她喜欢我们……想……想把我们二人都据为己有，若果意秋敢不从，她就要伤害你……”归意秋把脸埋进归凝双的怀中，双肩微微颤抖着，说：“当时……我很害怕……就逃走了……”

“没事的，没事的，我的秋儿，别怕。”归凝双抬起归意秋的头，一个一个吻轻轻的落在归意秋的额上、眼帘上、耳上、鼻尖上、脸颊上……最后，当然落在只轻尝过一次的唇瓣之上。

那触感又软又绵，温温软软的，那吐息又有着一种令人迷醉的香气。

归凝双缓缓睁眼一看，归意秋一脸娇羞不安的模样，更令人心痛，一股想好好怜爱他的欲望油然而生。

“秋儿……”随着归凝双的叫唤，归意秋微微睁开眼，当直接对上归凝双的目光时，又红着脸别开了头。

“秋儿……”

“不要……”当归凝双想再次吻上归意秋的唇时，归意秋推开了他。

“秋儿……”归凝双一脸受伤叫唤着爱人的名字。

“在这里……如果被人看到……”归意秋红着脸跑回自己的房间去，想当然，归凝双尾随在后。

归凝双看着归意秋那紧闭的房门，脸上是甜蜜的笑容。

我的秋儿真会害羞……呵……

他们二人的房间靠得极近，归凝双正想经过归意秋的房门回去自己的房间时，却被归意秋拉进了房里。

“怎么了？你不是害羞的吗？”归凝双逗弄着归意秋说。

“你……”归意秋抱着归凝双的腰，细声说：“我想你……今晚陪我……可以吗？”

“你知道这是甚么意思吗？”归凝双在归意秋耳边呵着气问。

“甚么……甚么意思呀？”归意秋一脸无辜，对归凝双的话表现出不解的神情。

归凝双一笑，横抱起归意秋，轻轻的把他的秋儿放在床上，然后自己压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甚么意思，就让师兄来教你吧。”

是夜，归意秋跟归凝双第一次发生了亲密的关系，亦是这一夜，归凝双陷在了归意秋又温柔又甜蜜的陷阱之中，而计划开始了。

二十四

“庄主、庄主，您怎么了？”正听故事听得兴起，归意秋却突然住嘴，单盈一脸意犹未尽的向归意秋撒娇，说：“庄主，跟着到底怎么了？庄主您真的娶了您师姐？”

归意秋抿嘴一笑，道：“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哦～”

赵伶又问：“庄主您这么厉害，全是因为那禁室之中的秘籍吗？”

归意秋喝过央央递上的酒，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庄主您就快点说，别吊我们的胃口啦。”单盈心急地恳求着。

“今天怕是不行了。”归意秋轻叹一息，说：“伶，盈，传令庄中上下，立刻收拾行装，明早日出之时，全庄上下俱到主庄集合，任何人不得耽误。”

“是。”赵伶和单盈相视一眼，倒是不明白归意秋为何会如此突然。

二人离去，传达归意秋的命令，而归意秋这边厢却带着央央去到庄中的密室之中。

“央央，你看我们到哪里去玩才好？”归意秋摊开地图，问。

央央看着地图，然后在南武林盟势力之外的地方指着，意思是只要离开南武林盟的势力范围，哪里也可以。

“还是央央你更细心，看透了我的想法。”

央央摇头，不敢因为归意秋的称赞，而显得持宠生骄。

“呵，这是你应该得到的称赞。”归意秋说：“这些年跟在伶那家伙身边，日子过得还好吗？”

央央红着脸点头，倒是不解归意秋为何会有此一问。

“央央你不是天生不会言语吧。”归意秋抚着央央的喉间，问。

央央点头，神色有点不自在。

“想不到黄鸣山那老头居然如此狠毒，连自己的外孙子也不放过。”归意秋冷笑道：“所以，我讨厌那老头。”

央央脸色一白，连忙跪在归意秋身前。

“为甚么要到我身边来做间谍？”归意秋把桌上的纸和毛笔一推，说。

央央不住摇头，眼中的泪水不停落下。

“都写出来吧，我问你甚么，你都写出来吧。”归意秋说。

央央点头，颤抖的手拿起毛笔，在砚台上沾了点墨。

“你的真正名字叫甚么？”

央央在纸上写：“汝落阳，央央是我娘起的小名。”

“你到伶的身边……到我的身边来做甚么？”

央央望了归意秋一眼，又写：“我不是因为伶和庄主的身份，才接近你们的。当初我被外公赶出家门，流落街头，然后被伶捡到，伶待我极好，我觉得世上只有伶的身边才是我的容身之处，所以就一直留了下来。后来，南武林盟四处邀人结盟，恰好到山庄来送信的人是我二舅舅，亦即是外公的次子，我被二舅舅发现藏身于山庄之内，几番辗转，二舅舅竟传来了外公的命令，要我劝庄主你们入盟。”

“为甚么那老头会认为你能够劝服我们？”

央央脸色一红，写：“外公知道庄主性好男色，以为我是庄主的情人之一，所以……”

“那个该死的色老头。”归意秋不禁啐道：“当初他为甚么把你赶出家门？堂堂盟主，不会穷得连一个小孩也养不起吧？”

“因为外公认为我的长相……不适合待在那里。”

归意秋眯眼道：“我不太会猜谜，自己把所有事都写出来。”

央央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提笔写：“我爹早死，娘亲在我十岁时被夫家休了，无奈之下只得带着我回娘家，但是不出多久，娘就死去了。接下来，是由大舅舅一家照顾我，大舅舅和大舅母他们很好人，都待我如亲子，而远哥哥，即是大舅舅的儿子更待我如同亲弟，对于他们的养育之恩，我实在无以为报。然后远哥哥快要成亲了，对方是某门派的门主千金，但是远哥哥不愿跟她成亲，外公很生气，还说都是因为我，远哥哥才会走上歪道。外公把我用药弄哑了，带到离家百里之处的一座小湖，外公本想把我沉到湖里去，但他说念及我娘多年来的孝顺之情，就放我一马。我知道外公以及大舅舅他们对我恩重如山，我也不想害了远哥哥，只好有多远走多远，最好永远不再跟他们相见。”

“但是……庄主您和伶，以及庄中上下都对我很好，既然庄主您不想入盟，我当然不会干预庄主您。”

“你这倒是矛盾了，你外公不是对你恩重如山吗？”归意秋哼道。

“这是不同的，虽然外公待我恩重如山，但我明白爱我的人以及我爱的人是谁，我现在只想跟伶永远一起，其它的事，我不想去管了。所以，我从那次以后就没有再跟二舅舅见面，更不打算听从外公的命令。”

“若你的心的确如此，那我今天倒是枉作小人了。”归意秋啧道。

本以为今晚可以玩上一整夜呢～呵，我最爱对可爱美丽的男子玩惩罚游戏了。

央央不解地看着归意秋脸上所流露出的邪恶笑容。

总觉得庄主此时的神情与伶想跟我玩色色游戏时的神情一模一样，但庄主没可能看上我的，难道庄主又想跟伶一起玩吗？

“咳咳，你回房里去收拾东西，今晚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央央一点头，乖巧地退出了密室。

次日，归意秋宣布要离庄出游，归期未定。归意秋带着庄中约二十名的心腹近侍离庄，只留下一个守门人，并吩咐若南武林盟送书信来，则照收不误，若有人来拜访，则说他们早在月余以前开始，就离庄四出游历，地点不明，也许过个三五七年就会回来。当然，这说辞其实主要针对南武林盟派来的人。

二十五

在偌大的石床上翻滚着，左翻翻，右翻翻，抱起一个抱枕抛呀抛。

“又在偷懒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石床上的人立即放下抱枕，一本正经地盘坐着。

“我在这里看着你半个时辰了。”颜笑宣走向瑞轩，把床上那些个抱枕都丢开。

真是的，为甚么要放这么多抱枕？都占了大半张床了，反正每晚不都是有我抱着一起睡吗？

颜笑宣瞪了瑞轩一眼，说：“若果再让我看到你偷懒，你就在这里多待三年吧。”

“慢着，先让我算一算……我在这里已经两年半了，如果多待三年……”瑞轩一脸兴奋的说：“合起来才五年半，那我可以少待半年啰～”

颜笑宣冷笑一声，说：“不对。那三年是等你完结了这三年的面壁思过后，再加上去的。”

瑞轩眯着眼，指着那些钟乳石说：“唉……再在这里待下去，我都快成了它们的一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