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问情之六 风箫吹云笛——阿蔷薇
阿蔷薇  发于:2011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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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我也回来的,有的是机会嘛,荧华想看新娘子,你们先去好了。”莫雨不要紧的摆摆手,其实心里比

任何人都希望烽荻此刻可以赶快离开。

“那好吧,我就先带荧华到竹苑去,四小姐晚上也到那里去吃饭吧。”漆雕府子女众人很多的时候大家都分别在

自己的小院子吃饭,不过今天难得四小姐回来,烽荻就好意发出邀请算是一种接风。

“好的,我有时间一定去。”莫雨点点头,又给了荧华一个眼色。

“好了烽荻,别说这么多了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好象真地对新娘子好奇不已似的,荧华再也没让烽荻多说一

句就拉着他走了出去。

‘呼!’看着两人消失在菊苑的拱形门口,莫雨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无力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旁边的小桌

子上,就放着刚才烽荻送来的大红喜帖。

她顺手拿起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喜爱的颜色竟然可以这么刺目。烽荻结婚,师傅该怎么办呢?不是她偏心,可大

概真的和沄箫更亲的关系,比起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澄心,从心里来说莫雨更希望的是烽荻可以和师傅在一起。

可……莫雨想到初见沄箫的时候二姐莫情惊惧的目光。家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是不是每个人都希望师傅不要

出现在烽荻面前,都希望烽荻可以忘记一切,只要可以快乐就好?!

她无力地叹了口气,突然,手中的大红喜帖被人一把夺了过去,不必抬头,她也可以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师傅。”莫雨站起身,忧心忡忡地看着沄箫哀伤到近乎空洞的表情。

“他要成亲了?”沄箫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手里的东西,那种眼神就仿佛是看着痛恨仇视的敌人一般,恨不得

只用眼神就可以将它碎尸万段。

“是。”莫雨点点头。

“和谁?”沄箫地语气太过平静,也正是这样,却更让莫雨不放心,就怕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行为。

“三姐夫家里的表亲,慕容澄心。”

“他们相爱?”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莫雨几乎可以清晰地听到某种脆弱的东西碎裂的声音,心中忍不住一阵酸

涩。

心痛着师傅的伤心,她无言以对,只能点头算是回答,在刚才,她清楚地看到了烽荻眼眸某种命为恋慕的喜悦情

绪。

随之,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安静的几乎掉根针都可以清楚地听到,这样的沉静,却让莫雨心惊。

半晌后,过分沉静的沄箫突然狂笑了起来,一声声如同切肉的钢刀,一片片的割裂着沄箫痛到没有知觉的心。

“师傅,你不要这样。”看着他如此狂烈的笑声,莫雨担心不已。

“烽荻。”沄箫一声怒吼,愤恨的将手中的大红喜帖一下下的撕裂,“你要成亲,那我该怎么办?我算什么?该

死的我到底算是什么?这么多年来像个傻瓜一样的我……算什么……”将已经被撕碎的喜帖狠狠地抛到空中再看

着他落下,沄箫地身体最终无力的滑落,红色的一片片纷纷落在他的身上,明明只是轻若鸿毛的纸片,但那一下

下却让沄箫觉得痛入骨髓。

“好痛,真的好痛。”他无力的抱进自己的身体,看着地面的红色碎片,视线变得模糊,有着什么湿热的东西顺

着脸颊落下来,一滴一滴打在红色碎片上,就仿佛是伤心之人一滴地从心底流出的血泪。

5

和荧华并肩走进位于漆雕府最后方隐秘的梅林中,一片艳红和雪白交替的景象下,有一蓝衣男子漠然伫立,孤独

的背影在风雪的映衬下,更显几分凄凉。

“师傅。”莫雨轻唤了一声,走上前递上被男人刻意遗忘在屋子里的棉狐裘衣。

背面而立的男人动也不动,依旧留下孤独哀伤的背影让人看了心疼。莫雨忍不住心中叹了口气,究竟有多少天了

,眼前的男人竟然可以不吃不睡不听不言的仿佛一个活着的木偶,你拉他坐下他就坐,你放入他口中他就吃,你

喂到他嘴边他就喝,若是被遗忘,他也可以完全忘记自己还是活着的,一直站在这里,这片梅林中一动不动。

看着他这个样子,莫雨真的怕就算漆雕府的人不将他怎样,这个人也会自己把自己折磨死的。

“师傅,你何必这样自己折磨自己。”莫雨幽幽叹息,上前将裘衣为男人披上。

“莫雨。”或许是她的动作拉回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沄箫,沉默了多日,他终于开了口:“你觉得梅花代表什

么?”但说的第一句,却是完全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

“梅花?”莫雨一愕,看着沄箫看着远处沉静的竟然带着丝丝笑意的脸,突然觉得这漫天遍地的梅花,或许就像

是印象中孤傲冷艳的师傅吧。

“梅花在中土,代表的是一种傲然清冷的节操,所谓的梅兰竹菊四君子既是分别代表了四种超然物外的高尚情操

。但在我看来……”莫雨嫣然一笑,接着道:“我却觉得师傅就像梅花。”这个男子,有着固执的骄傲,也正是

因为这骄傲,才会让他宁愿折磨自己,却也不愿去祈求爱情。

“呵呵……”沄箫牵动着嘴角笑出声来,却掩不住其中苦涩的哽咽,“曾经,也有个人这样对我说过,所以生长

在大漠的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梅花,却最爱的是梅花。”说着,沄箫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精致的雕刻

纹路,正是一个活灵活现的梅花。

即使不用问,莫雨也能猜到那东西是谁送给师傅的。

无奈的叹息,好象自从带着师傅来到这里以后,她叹气的次数比起从生下来以后的都要多。

“师傅,你和烽荻,一定曾经相爱过。”莫雨如此道,看着沄箫被她的话吸引转过身,“但是师傅,烽荻却忘记

了这些。你可曾想过,遗忘一定是有原因的,为什么好好的烽荻会忘记一切,是受伤,或者是其它的什么?有或

者……”

“你想说什么?”沄箫听着她不明其意的话,不解的皱眉。

“我只是认为,有些事情的发生必然有着他的原因,师傅现在对于一切都茫然不知,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怨

恨烽荻呢。”莫雨知道自己的话在冒险,激起师傅对于一切的探寻,就必然可能会导致那门被全家人都期待并且

看好的亲事被破坏,甚至可能犯了家人的众怒。但她却不得不这么做,为了让师傅能好好的,更重要的是,她认

为烽荻有着了解过去并再做出决定的权利。

“你是在怂恿我破坏烽荻成亲吗?”沄箫冷声嗤笑,带着几许苍凉和悲怨,“他已经把我忘得干净了,我还要不

知羞耻的去求他施舍什么吗?”他做不到,骄傲若沄箫,他无法允许自己去祈求。

“至少你应该知道当初都发生了什么。”莫雨忽略掉一旁荧华暗示的目光,坚持自己的做法。

莫雨的话,让沄箫呆愣住,茫然的目光投射在莫雨诚恳殷切的脸上,看着她真心希望自己和烽荻能够无愧于选择

的期望。

“呜……”低低地哽咽呜鸣掩埋在了双掌之间,沄箫困惑不知到底该如何?

烽荻?烽荻!你为何要陷我于这样两难的悲苦之中,你为何一定要折磨我,看着我抛弃尊严和骄傲的祈求于你是

不是真的是你希望的?否则你当年为什么要一声不响的离开,明明在那之前,你还曾经温柔的对待过我,你所独

特的,让人沉醉的温柔。

“四小姐!”

正当梅林中正陷入一片悲伤的寂静之时,一个出乎意料绝对不是莫雨等三人此刻希望听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烽……烽荻?!”莫雨震惊的转身看着款款走来的男人。

他……他此刻不是该在竹苑中忙活着自己成亲的事情吗?怎么会来到这里?

和荧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纷纷不安的看着另一边全身已经因为那个声音而全身僵硬的沄箫身上。

“四小姐也会来这里呀?”烽荻带着一贯和煦的笑容走上前,目光在莫雨和荧华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不远处和自

己对面而立,正用手捂着脸的陌生男人身上。

“这位是?”烽荻笑着询问。

倒是莫雨先反应过来,忙掩去慌张,移动脚步挡在两人中间遮去烽荻探询的视线,“这是我在外邦私塾的师傅,

教授了我不少医术,这次是和我来皇城办事的。”虽然心里希望烽荻能够忆起一切,但却下意识的觉得此刻绝对

不是最好的时机。

“噢!”烽荻粲然一笑,走上前拱手一礼,“在下夏烽荻,漆雕府四少爷的侍从。”彬彬有礼的介绍,得体的礼

仪,脸上温和的笑容,但烽荻却不知此刻的自己看在沄箫的眼里却只是更让他心碎难过。

被一个曾经一次次拥抱自己的男人在重逢之后仿佛陌生人一般的介绍,深深刺痛了沄箫的心。抬起脸,面对着眼

前的男人,经过了七年,再次将这个人映入了眼底深处,同时也在搜寻着和记忆里重叠的痕迹。

漫长的时间里,烽荻似乎更加挺拔了,俊逸不凡的面容也不复当时青涩的年少,一股成熟的稳重气质从他的举手

投足间散发出来,更增添了几分魅力。

烽荻!这个曾经属于他的男人,眼神里却再也找不到熟悉的神采了。

神情瞬间黯然下来,一股羞愤的怒火从胸腔里冒了出来,看着他熟悉的温柔笑容,沄箫却只觉得心里有恨。这个

男人,从来都只是用着温柔的笑容迷惑着每一个人,他会让人心暖,却也会让人心碎。

再也无法面对下去,沄箫不顾烽荻疑惑的探寻目光,留下了一个怨怼的眼神越过他快速离开了梅林。

“这个人?!”烽荻看着远去仿佛在逃开什么一样飞快奔跑在雪里上的男人,这样陌生的男人,却为什么,会用

那样哀伤怨怼的眼神看着他。

莫雨和荧华对视一眼,看着烽荻奇怪的目光,忙上前解释道:

“呃,师傅是心情不好,并非不礼貌,烽荻不要介意。”

烽荻含笑着摇摇头表示不在意,但心中,却觉得刚才男人的眼神绝对不是心情不好那么简单,对于自己这样的陌

生人,他的目光,太过深刻幽怨。

他们??认识吗?

6

深夜,有伊人端来热身的姜汤脚步轻灵的走入房间,甚至连敲门询问主人都没有,只因为清楚就算敲门也不会得

到主人响应的。越过屏风走入内部装点只可用书香满室来形容的摆满藏书的卧房,果不其然就看到依然发呆不知

所觉得男子。

“师傅。”莫雨放下姜汤,坐在一旁轻声唤道。

“小雨。”沄箫回过神,带着谦然的一笑,“谢谢你了。”伤寒还需要被比自己还小的女子照顾,骄傲如沄箫,

却是最让他尴尬难堪的事情。

“不要想太多了,现在你生病,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莫雨担忧的看着愈加憔悴的沄箫苍白的脸色,心中暗

叹。本想让他来漆雕府散心养病,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让他更加重病情,伤心加伤身,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

病况了。

“有什么关系。”沄箫自嘲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这些年来不知怎么就突然坏了起来,是心病还是真的病了,连他

这个圣医毒手却竟然也查不出来。

“好的身子才是一切的本钱,师傅应该知道这个道理的。”莫雨不赞同的瞪了他一眼,端过药碗递到他面前眼看

着要他必须喝下。

沄箫无奈的叹笑一声,在徒弟的逼迫下只好努力将要一饮而尽。

“我听说,你把摩亚皇朝已故丽篱公主的黑珍珠手链偷了回来?”放下碗,沄箫突然想到自己傍晚才收到的飞鹰

传书。

莫雨一愣,没想到消息回传得这么快,自己明明才回来,但不过如果这个人是师傅的话,“是他告诉你的吗?”

师傅和那个人是至交好友,那人求到师傅身上,一点也不奇怪。

“奥斯希望你能还回去,这手链对他很重要,几乎算是他的软肋了,戳中的人都会很惨的。”沄箫好心的给意见

,虽然了解莫雨的心思,却也更知道奥斯之于莫雨,和烽荻之于自己是一样的,都是艰难的不可能得到的奢想。

“我就偏要戳他的这块软肋,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会为了一个死物就干脆杀了我。”莫雨也是倔强不服输的人,特

别对于那个特别的男人,更是一点也不会妥协。

沄箫不禁摇头叹气,其实,奥斯和莫雨之间,和自己的事情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若你真的有心,就该告诉他。”话说得有点快,沄箫不由得咳了两声,缓了缓气,他又接着道:“奥斯封闭了

这么多年,自从丽篱死后,他已经……”

“我不想听这些。”莫雨皱着眉撇开脸,近乎逃避的拒绝听着沄箫诉说的事实。

“唉……”沄箫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你好好想清楚吧。”至少,他不希望徒弟和朋友一般存在的莫雨再

受到和自己一样的伤痛。

那样的伤!始终其一生也不可能会愈合的!!!

7

清晨被屋外勤快地下人打扫的声音吵醒后就再也没有睡着,翻来覆去之后干脆起身下床,穿好了衣服迈步走出了

屋子,沿着熟悉的路线再次走到了那片梅林里。

一株株梅树在清晨还保留着一些夜晚残剩的冽冽冷香,深深吸上一口竟让人有一种会从口中一直冰冻到身体深处

的错觉。沄箫却觉得舒服,只因为已经太冷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梅花的冷香反而会让他有种找到同类的感觉

是谁?曾经对他说过,梅花高洁清冷,因为不愿被春夏秋季轻佻而不负责任的蝴蝶沾染,因此选在最冰冷的冬季

开放,而有资格亲吻它的,只有那同样纯洁白净的雪,冰冷的融合,香与白的相遇。

‘咯吱!’手下捻来的梅枝因为激动的情绪而被下意识握紧的手折断,带动指头落雪纷落,打在脸上,更觉得冰

冷。

那个人曾经以这样的比喻向自己诉说他的感情,向他宣示着自己绝对的专一和纯净,那个男人!!!

地上一片洁白,映入眼底却不知为何都成了一张张红色的喜帖,刺眼而狰狞的绽放着灼热的光芒,仿佛要溶化一

切洁白。

“是你?”身后,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传来,带着惊疑缓缓靠近,“没想到先生也有兴致一大早来赏梅。”每年

冬天都会有的习惯,不知怎么自从七年前开始早晨就再也睡不知道,然后脚步就会由着意识的靠近梅林,那种冷

冷香气,就仿佛有着惑人的魔力,让他想要靠近。

僵硬的身体迟迟不敢回头,随着温暖的靠近,来人说话的时候鼻息间喷出的白雾缓缓滑过脸颊来到面前,一张记

忆中深刻烙印的温和面孔。

“上次还未及请教先生大名?”烽荻带着询问地笑道,上次眼前人不知为何的匆忙逃离,只留给自己深深的疑惑

和不解,那双眼睛,还多次闭上眼睛都还会浮现在眼前,那样深刻的怨怼。

对面的人还是闭口不言,只是一双美丽不同男人般绚烂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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