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Ⅴ(穿越)——朱砂
朱砂  发于:2011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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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果然还凉得很。柳子丹一下水,就不禁打了个哆嗦。他咬着牙,不单是身上,干脆连头发也散开来洗了一遍。李越伸手试了试水温,赶紧回头去车上找出一小壶酒来,站在岸边上等着。

水并不深,只到膝弯。天色虽已黑尽,火堆却发着温暖的光,照着柳子丹玉雕般的身体,流水样的长发,镀上一层淡淡的暖黄,活色生香。李越静静看着,手心把那银酒壶焐得温热。柳子丹绞起头发,回头微微一笑,伸开双臂:“抱我。”

李越用干衣裳把他包起来,抱到火堆旁边,倒出一点酒给他。柳子丹一饮而尽,递过杯子:“还要。”这是烧酒,李越本是预备受点轻伤的时候拿来当酒精消毒的,所以味道实在算不上好,入口辣得眼泪都能出来。柳子丹眼里浮上一层水气,朦胧氤氲,当真是眼波流动。李越觉得不太对劲,给他少少倒了一点,道:“这酒太冲,别——”一语未了,柳子丹把酒倒进口中,突然凑了上来,微凉的双唇压到李越唇上,一口辛辣的味道直冲了进来,带进从喉到心的一道火,随即烧遍全身。

柳子丹像只小野兽一般扑倒了李越,直接上手去扯他的衣裳。要说他那点力气,李越用一只手就能制住,但他莫名地心虚,一恍神之间,柳子丹已经压在他身上,扯开了他的腰带,唇舌带着牙齿落下来,连撕带咬。李越倒吸了口凉气,有些难以招架。他稍微欠起点身子想搂住柳子丹:“子丹——”

柳子丹用一排发狠的咬痕把他的话堵了回去:“不许说话!”

李越苦笑,认命地倒回去。是了,这是在算帐了。不过,也是自己活该。招惹了柳子丹,又去招惹卫清平,现在被咬上几口算什么?就算是柳子丹想翻身做主人,他难道就好意思反抗?反正现在四下里没人,子丹爱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好了。

泄愤般的撕咬渐渐转为唇舌的挑拨,柳子丹跨在李越身上,包着他的衣裳已经扔到一边去了,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上,黑白分明。发梢上的水珠滴落下来,顺着胸膛流下去,一直流到圆润的肚脐,消失了。李越的目光跟着水珠往下滑,在水珠消失的地方盘旋片刻,再往下滑。那里已经精神起来了,鲜润的颜色,在火光下摆出跃跃欲试的姿态。柳子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目如画,而眼眸中火焰飞腾。李越移一下身子,在草地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索性把双手枕到脑后,仰头也看着他。四目相对,柳子丹眸光如火,炽热逼人,而李越眼光温柔如水,分分明明地在说着“随你”。

目光交汇,柳子丹在对面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小小的一个,被包含在很深的地方。良久,他闭上眼,轻轻笑了:“你的手。”

李越有点茫然地把手递给他,心想他是不是要再咬一口什么的。可是柳子丹只是含住他的手指,温软的舌头灵活地动着,牙齿偶尔会调皮地咬一下,却不疼。李越心里酥了一下,那小舌头仿佛有电一样,每触一下都有痒痒的感觉,直钻到心里去。直到柳子丹把他的手指放开,那种痒痒的感觉好像还在指尖上萦绕不去。李越有点迟钝地看着柳子丹把他的手拉到身后,手指已经进去了,他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身体抱住柳子丹:“子丹?”

柳子丹仆倒在他肩上,嘴唇轻轻蹭着李越的耳垂:“我冷,快点……”

李越把那具柔韧的身体轻轻托起来,柳子丹双手紧紧搂着他肩头,把他的脸往自己胸前压。李越在他胸前轻轻啃咬,几乎每一个动作,都能感觉到那含着自己的地方紧随着收缩,滚热湿润,像要把什么都吞噬进去,在里面绞碎、融化。

火堆是在慢慢黯淡熄灭下去,火堆旁的人却在燃烧。柳子丹喘息着,前所未有地热情,热情得好像他才是主宰的那个人,反而是李越怕伤着他,不得不扣住他的腰稍稍限制他的动作。不过任由他再分心,热度仍然是一寸寸地积累上去。柳子丹先到达了顶峰,他猛低头咬在李越肩头上,堵住了将要出口的叫声。李越因为这刺痛清醒了一点,想到那溪水冰凉,他想抽身出来,可是柳子丹似乎觉察了他的意图,竟然用尽全力抱住了他,牙齿松开,舌尖带着火在伤口上打了个转——李越射了。

柳子丹从李越身上滚下来,伸手去摸放在一边的水囊。李越调整着呼吸,伸手想去拉他:“地上凉——”

柳子丹踢了他一脚:“别动!”有气无力,可是口气不容置疑。他背对着李越,摸起了水囊,又拉过自己的衣裳,乱七八糟地往身上穿。李越躺着,伸手撩起他散开的头发,方便他穿衣。手指划过光洁的脊背,滑过一块粗糙不平的皮肤,微微顿了顿,然后滑向其他的地方。柳子丹在他的手指触到时僵了僵,然后迅速穿上衣裳,仰头从水囊里喝了一口水,回过身来压到李越身上,嘴唇再次贴了上来。

李越咽了半口就突然推开了身上的人。水里有种味道,跟他曾经尝到过的一种味道有些相似,虽然空气里弥漫着欲望的气味,他还是辨了出来。对于他曾经尝过的药品,第二次,他就能分辨出来。

柳子丹被他推得滚到一边,但随即坐起来,吐掉了剩下的半口水。李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子丹,你——”药性发挥得很快,这一句话的工夫,他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好在入喉的少,还不至于像对卫清平那一次一样立刻昏睡过去,可是身体已经发软。

柳子丹默默整理好衣襟,再抬起头来,眼睛已经清明冷淡:“这药对身体无碍,顶多睡半个时辰。”

李越极力保持神智清明:“为什么?”

柳子丹的睫毛突然湿了,嘴角痛苦地翘一翘:“没什么,只是我要走了。”

李越咬破了舌尖,终于能半撑起身体:“为什么?”为什么要走?

柳子丹笑得凄凉:“没什么,你去东平吧,好好的过日子,我知道你过得开心就好了。”

李越简直不知在他说什么:“你走了,我怎么开心?子丹,你究竟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我?”眼皮沉重无比,李越再次咬了自己一口,“我已经放弃了清平,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柳子丹怔了怔,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

一声马嘶打断了他的话,夜风里带来一股腥气,本来安分吃草的马突然狂躁起来,乱踢着想挣开缰绳。李越脸色一变:“有野兽!快把火堆点上!”

柳子丹急忙去摸索火折子,可是火堆已经凉透,哪里能马上再点起来,而马匹挣扎得更厉害。柳子丹一回头,只见林间已经出现一双绿荧荧的眼睛,庞大的身影慢慢从树影下出来—— 一头虎!

137.拨云见日

虎视眈眈。

柳子丹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这个词的意义。他知道益州这个地方,自古就有老虎,否则元文景又怎么可能猎到白虎送给元丰做礼物?可是李越选的路是沿着山脚走,并没有深入山区,怎么也会遇上老虎?他几乎想打死自己。为什么心里有话不说出来,为什么不让李越有解释的机会,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给李越下药?自己葬身虎口那叫自作自受,可是李越……

当然柳子丹不知道,在这里能遇上老虎,得“归功”于到处开采矿石的商人们。矿山的开采破坏了原本的环境,一部分野兽躲进更远的深山,还有一部分开始侵入人的地盘。

李越不知自己是不是该笑。他真怀疑自己可能不是孤儿,可能根本就有个哥哥姓武名大,否则他怎么会跟老虎如此有缘?只不过……此时此刻,他的衣裳裤子全都扔到一边去了,这样的打虎英雄……恐怕世间少见。

老虎慢慢逼近。对面前这种两条后腿直立的动物,它见到过不少次了,也吃过几个。这种猎物既无长牙又无利爪,吃起来皮细肉嫩,味道不错。只是他们身边经常会有种红通通热乎乎,既刺眼又会灼伤皮毛的东西,不得不防。不过,这两个猎物身边倒没有这种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

柳子丹心里凉得像揣了块冰,看看旁边恐惧得乱踢乱跳的马匹,低声道:“如果我让它先吃我,你能不能骑马逃走?”虽然下了迷药,但看李越现在还没有昏睡过去,他又有了几分希望。

李越伸出手,摸到靴子里的匕首,抽了出来:“先吃你?你会兽语?”

柳子丹万想不到此时此刻李越居然还开玩笑,他瞪眼看着李越,不知是该夸他一声临危不惧,还是该扑上去打他一顿。老虎慢慢逼近,相距不过百米,已经随时可以发动进攻。

李越笑了笑,突然间手起刀落,一刀插在自己腿上。鲜血立刻顺着腿流下来,但那迷糊的感觉却暂时被疼痛驱散了。

柳子丹抬手把一声惊呼捂在口中,在这种时候,一声突然的尖叫可能会刺激到对面的野兽,当然,如果拔腿就跑更糟。李越的身体微微有一点摇晃,柳子丹想也不想地伸手去扶他,李越却轻轻推开他的手:“退后。”

“我——”柳子丹的话刚刚出口就被李越柔和却坚定地打断了:“乖,听话,慢慢后退,不要跑。现在,马上。”

柳子丹服从了。当李越这样说话的时候,他没有抗拒的力量,虽然目光仍然紧紧盯着李越,脚下却终于乖乖向后退去。

李越向前走了几步,跟柳子丹再拉开些距离。月亮在云层中露出了半张脸,清晖洒落在草地上,像落了一层薄霜。李越就站在这月光里,肌肤也像镀上了一层银,修长有力的身躯赤裸,每一道伤疤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柳子丹直直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危险。李越脚步不丁不八,手臂垂落在身侧,微微弯曲,未干的汗水在紧绷的肌肉上闪着微光,让人看得移不开眼睛。这一刻,他比对面的猛兽更有野性,老虎倒好像只是多穿了一层皮毛。

云层移动,月光忽明忽暗。老虎被血腥气所吸引,把身体伏低,尾巴微微晃动,这是攻击的前兆。柳子丹眼睛也不敢眨一下,死死盯着这一人一虎。突然间月光一暗,被一片稍厚的云层完全挡住,就在这一瞬间,老虎突然跃起,扑向李越。

四周黑暗,柳子丹看不清老虎的动作,只看见那双绿荧荧的眼睛突然升到半空中,而李越的身体突然像折断一样向后倒去,那双绿荧荧的眼睛挟着腥风从他头上扑过。然后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震耳欲聋,老虎在地上翻滚扑腾,挣扎不起。柳子丹想跑过去看看李越,可是两只脚像钉在地面上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月亮重新钻出云层,把明亮的光线洒落在李越身上。柳子丹一眼看过去,险些连心也从喉咙里跳了出来。李越满头满脸的血,而从他身后直到老虎落地,是一溜血线。老虎身下已经刨出个坑来,现在只剩抽搐,侧翻的身体露出腹部从喉下到尾端的一条长长豁口,漏出也不知是肠子还是心肺的一串玩意,有些已经被自己的爪子刨断,血肉模糊。

柳子丹倒吸一口冷气,猛扑到李越身上:“越,你有没有受伤?”

李越无力地笑笑。刚才被疼痛驱散的昏眩感又涌了上来,而且腿上的伤处血流不止,也让他头晕。柳子丹这么一扑,他险些接不住,倒退了一步才站稳,苦笑道:“衣裳……”光着屁股斗老虎,他也算第一位了吧?

柳子丹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拾起地上的衣裳胡乱给李越披上,然后抖着手去行李中翻药和绷带。这一坐下来,李越只觉身上发冷,眼皮更沉,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药劲又上来了。伸手拉拉柳子丹,李越觉得自己的神智已经有点迷糊了:“把火点旺,别走,等我醒了,我们好好谈谈……”

柳子丹只觉眼眶一热,扶住李越往后躺倒的身体,让他枕在自己腿上,轻声的,然而是肯定地应了一声:“好。”

雨线轻飘而密集,把什么都搞得湿乎乎的。王皙阳站在雨地里,无论洛无风怎么劝,也不肯进马车里去。在他面前是一队队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的百姓,富裕些的赶着马车驴车,穷苦的就只有自己背着破锅烂盆上路。这是全城的大撤退。平荫是个小城,平时街上也看不到这么多百姓,此时都上了路,竟然拖拖拉拉排了几十里路长。

雨水弄得地上泥泞不堪。车轮子陷进了泥坑里,车夫连叫带骂地挥着鞭子;走路的跌倒了,咒天骂地。还有些不愿离家的老人,被儿女连扶带抱地拖着走,边走边哭。平荫城不多的守军和衙役全体上阵,这边推车,那边搀人,疲于奔命。

王皙阳站在马车边上,默默地看着。远远的一对老夫妻相扶着走来,男的背个大包袱,压得直不起腰,女的裙子上满是泥水,也不知跌了几跤。眼看走到近前,女的脚下又是一滑,男的想拉住她,反而被包袱压倒,滚做一团。王皙阳眉梢跳了跳,轻声道:“把马车赶过去,还有你们的马,都让出来给百姓。”

旁边的官员怎敢有半句怨言,连忙将自家马匹都送出去。洛无风迟疑一下,低声道:“皇上,您也跟着百姓走吧。”

王皙阳微微摇头:“朕最后走,等杨将军的消息。”

洛无风微微发急道:“可是再弄不到马车了。”

王皙阳转头看着他:“没有马车,朕就自己走!朕有手有脚,难道还怕走路不成?把马车赶过去!”

洛无风试图做最后的努力:“若是皇上此时就走,臣绝不多说一句话。可是皇上要等杨将军的消息,那时时间便紧了,皇上没有马车,怎么……”别说现在天上雨水地上泥水,就是晴空万里,皇上能像那些军士们一般双腿当马么?

王皙阳淡淡笑笑:“无风,朕在北山里走过。人要真的怕死,就是腿打断了,也能走得动。”

洛无风默然无语,示意马夫将马车赶过去搭载老弱百姓。王皙阳转向身边官员道:“你们也去帮百姓拿东西。”

此时众人都知道,北军已经攻破白关,正在层层攻占翠关,翠关一破,马上就到平荫,这里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听了皇上的话,自然个个遵守,杂入人流之中,片刻便都找不到了,只留下洛无风和几个贴身侍卫守着王皙阳。

王皙阳脸上全是雨水,抹了一把,往北边望了望。隐隐的,似乎还能在雨幕之中看到火光。北骁军队此次进攻,所到之处就是一句话:放火!一不占领土地,二不劫掠金帛子女,就是进攻进攻,凡攻下的城池,统统一把火烧光。北骁骑兵约有八千人,全是精兵,没有辎重,进攻寂原的时候甚至只带够一天吃的干粮,攻下寂原之后才在城中补充物资,等补充了够急行军到穆山的食水,剩下的就全部付之一炬。等到了穆山,仍旧照方抓药。幸得此时正是夏初,山林之中尚有小兽野菜可食,若换了冬季大雪封山之时,被他们攻下的地方,不知要饿死多少百姓。北骁军队初初入境时仍是铁胎弓、皮甲、弯刀这三种本族惯用轻装备,因此虽在山中,行军仍是迅速无比。只从进入山区,他们便开始大量制作长弓和箭矢,充分利用了东平的资源,更打了东平守将一个措手不及。虽然仓促之中制作的长弓效果略差,但北骁人箭术精绝,加以力大,用起来仍是颇具威胁。北骁骑兵随身除携带干粮水囊之外,还人人携带一个油壶,凡箭头上都扎一团干草,再蘸上油点燃,攻城之时长弓齐发,就如下了一场火雨。东平多山多树,城池关卡多为木质建筑,年代一久,木头早已干透,自然一点便着,烧起来就难救。而且东平守军穿的多是藤甲,是由藤蔓浸油之后编织而成,好处是轻便结实,但遇上火却比一般木头烧得还快。可若是不穿,不要说长弓了,就是北骁人惯用的铁胎弓,一箭射来也无法抵挡。单说白关,居于两山之间,地势险峻,是一夫当关之势。北骁人难以攻上,就用长弓频射火箭,东平守军坚守了十余日,关卡几乎被烧了个精光。也有守军提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此时夏初,正是树木抽枝开叶之时,一片碧绿油油,哪里能点起火来?因此这火竟是只烧东平,不烧北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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