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毒医——郭影涵
郭影涵  发于:2011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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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啊,依我说,还要三思!”
她又说:“再说哇,两个小孩有个伴儿也是好的。我家潜思认得的孩子也不少,可就是少了像你家孩子那样知书达

礼,一派正气的!哎,我那老头也说了他不少咯,可他就是不听。你现在要把那孩子差遣走,我家阿思旁边就连个

正派人也没有咯!”

大夫低头良久,才又说道:“你不知,大娘,我当初也是想考上个秀才的。像我们这样的老中医,又处处受那些衙

役的限制,我呀,也想让那孩子出息啊!你以为我
就舍得他离开,现下药铺的事情他样样都熟了,倒也是把好手。加上又是我亲生的,我就舍得放他走?我是他阿爹

,也疼着他哩!”
“我不知道阿爹是怎么想的,但我估计我离去的时日也该不远了。哎,若是他身边没个照顾他的人,他那身子会憔

悴得更快的!”许涵想,但他没料到他想的竟比他预期得还准!
这样又到了秋末,许涵还跟着潜思在地里干农活。他阿爹早来唤他了。老大夫阴沉着一张脸,许涵一看便知道那谈

话内容是啥子了。
第十回 
老大夫却带着许涵回屋,叫他掌上灯,然后与他说:“我也不与你说别的,就你这个前途你自己看着罢了。”
许涵恭顺地说:“爹吩咐的许涵怎敢不从?只是我日后去了又恐怕您有个什么万一,那该如何是好?”

爹深吸了一口气,却说:“许儿,我知道你担心爹。但你在这个地方怎么住得下去!那衙役却快要来筹钱了,你一

次两次还可凭些小阴谋过关,可这七次八次一来可
又该怎么办呢。爹也老了,凡事若是衬不了你的心,我也无何。只道你在外乡时便不要忘了阿爹。阿爹与你看了,

那京城却是个好去处!你又懂些医道,或可自己想
些法子,凑合着到那里罢。”
他抽那灯芯,又说:“罢罢罢,阿爹年纪大了,也不可拖累你了。”
“阿爹你却说的是什么?我们本就是一家子,怎么谈得拖累二字!”许涵打断老大夫的话,说,“若是阿爹执意要

许涵出去,许涵便找个好日子去去就是了。或者今后还可回来,照料着阿爹。”
“我
后来想,出去也是好的。然则,老爷子的身体我却是照顾不了了。别看大娘她家平日跟我们离得近,若逢些喜事灾

事却也是不管。若是阿爹两脚一蹬入了土,我便就
此没了牵挂。可这世上,我却也少了一个亲人。这个时候,我不再是医生,而只是他的儿子,我总想着,也该为阿

爹打算打算。那些身子骨好的老人自然比行将就木
的老人得到更多的敬爱,这个道理我却也是懂得的。自打我老伴入土后,我倒是想要是亲人活着的时候给他们些关

爱,也好过他们入土后为他们哭泣着哩!”许涵后
来在纸上写下了这么段话。
“你不要勉强回来,许儿。只是你要是真正中了什么,也报了消息给爹,好叫爹欢喜欢喜啊!”老大夫佝偻着身子

咳嗽了几声。
许涵只看着心酸,便想着岔开话题,说个别的。
然则老大夫只顾继续说,这下子他咳得更厉害了,“别怪爹狠心,只是阿爹怕你出不了名头。我们中医,要医治病

人啊……好似今天阿爹多说了,平日我不常跟你这样的小孩谈心的。”一边,他那老脸却臊红了。
许涵笑了,“没事儿,阿爹。许涵怎生不知道这些!仔细许涵便背着医药箱治疗些该治疗的人罢了。”
“还有一事,”老大夫扯住他的袖子密密切切说,“阿爹想啊,你年纪大些的时候,就给阿爹娶个媳妇回来,阿爹

可盼着抱孙子哩!”
一边许涵却凝神听着,一边打他爹那接过几个窝窝头。如此数日后,他却收好行李上了路。
临行前,大娘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啊!这次路途远了,你和潜思又不能作一处,倒叫潜思少了

个朋友。大娘也离得远了,路上却要好好照顾自己。你阿爹也远了,以后要常想着他老人家,知道么?”
许涵忍住眼泪仔细听着,随即一一应诺了。
“我听着她那话儿,却感到一阵心酸。抬头看看那铺子,便想起从前是怎么经营它的。”许涵事后写下了这么段话


从那时侯起,他便告别了他来到这个时代以后的少年时代,转而开始了奔波未知的行医生涯。
再那以后,跳过两年,许涵那日才替一人看过诊,那天就突兀地下起雨来。那雨真是好大的劲儿,免不得他躲往一

家小客栈了。那客栈里早待着一名公子,姓林,单字潜,表字仲仙。
那林潜忽看到一个人从外头窜进店里,正好奇着哩!于是拉住那人,大笑说:“才要下雨,就见先生进来了!先生

可愿意帮我出个主意么?”
许涵才要问什么主意,就见他拿出诗词,邀许涵就着那雨景赋上一首。
许涵说:“公子怎么提到这个?我也不是什么伶俐人,也不会怎么博古通今,怕是做不来这些诗赋散曲的。不如公

子作上一首,叫我这外乡人得脸听听罢。”
林潜见他推脱,倒没有不悦,这才细细地打量许涵一番。
第一回 
他见那许涵生得本也平常,只是一频一笑之中却流露出一段风情,由是对此人大有好感。于是两人寒暄了几句,便

交换了姓名。
林潜问:“这大雨天的,先生可是急着赶路?”
“可不是?”许涵摇摇头,瑟缩了一下,说出来的话却甚是豁达,“这天气真是冷得邪乎!不过这会儿又下雨了,

公子,听听雨蛙的鸣叫也是好事儿哩!”
林潜说:“我看先生也是个饱学之士,不知先生现在做哪门哪业啊?”
许涵笑起来,“多得公子奉承了,我一个小小的乡下行医的,还论不上哪门哪业哩!待会儿雨小了,我可该走了!


林潜想想,虽说心底不大痛快,嘴上还是说:“先生这会儿就走了,要不要我送上先生一程?”
许涵也没推脱,林潜便叫车夫搭着许涵到了那平民居所。
“认识一个风雅的人或许在这个时代许多人都会感兴趣吧。我却记挂着给阿爹写的信到了没有。想来这些事儿也并

不矛盾,依着这路儿,我成了一个走医。过去啊,那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哩!”许涵后来写道。
他说:“也该到了那家人的房前,公子却不方便进去咯!还是我进去吧,您早些回去的话,省得家里人担心。”说

说便进了那雨里,一时路面雾蒙蒙的,也难找到人影。林潜出了会儿神,便命马车掉头回去了。
却说那许涵到了那平民家中,已是浑身透湿,医药箱都滴水成河了。那平民家中的年轻妇人忙把他接了进去,说:

“大夫,难得你雨天还要赶到。你看,我家那劳什子的病啥时才得好哇?”
许涵说:“也不用许多时,只是那药也不是很快见效的,若非依着血液流入,便是慢了。我这里有一些玉涎丹,但

具体处方您还得自己配些。您用无壳的蜒蚰十条,象贝9克,镐烂这些儿捏成丸子。与你家相公早晚服食一次。”
“那定好得吗?大夫。”那妇人不放心地问,“况且家里也没有这许多钱置备这些药哇!”
许涵说:“好不好得,要看医缘了。您也知,那蛞蝓咸寒无毒,贝母辛平无毒,百合微寒无毒,俱是上嘉良药。我

也配得一些与您,虽是不多,却也用得几天。”待放下了药,那妇人却颤巍巍地询问药价。
许涵说:“我也知您一时负担不起,不如您先与我记帐,以后慢慢还便是了。只是今天我还要百个铜板,不然便是

我的铺房也是撑不住了。”
那妇人愣了一下,将铜板捏在手里,好半天才与他。又千恩万谢的一番,许涵才得走了。
“我
知道她是舍不得她那百个儿铜板,那是她与她老伴儿的饭钱粮钱哩。但是,要是不问她要这些钱,我那生意却也维

持不住,还有好些病人需要医疗,我这样想着,想
着,便带着那些铜板上了路。我想呢,那铜板还能解决些我的饭钱,我却不想欠着旁人几个月的债务不还了。”许

涵这样想道。未想道,他那日淋得透湿,还是病
了。
待到住在客栈里时,却有一人来看他了。那人却是林潜。林潜笑着说:“怎么今儿却病了?”却要伸手探他额上的

温度。
许涵干咳几声,“病不病的,我自知道!想是那夜雨大了些,所以有些体虚。也不敢劳烦公子哩!”
林潜收回手,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我也不爱听。敢问大夫,您自个儿得了什么病?可清楚了?明儿我叫人送

药来。”
许涵说:“我才到此地就叫你送药,我怎好意思?许涵也不是那脸皮过厚得可以倒贴墙的人。不过公子如果有心帮

我,我再推脱,便是我的不好意思咯!究竟也不是礼仪,只是我对这里不熟,不久前又听说有个蒋家什么的,就在

这里近处,却不知是哪里,还有劳公子指教一二。”
林潜斟上酒说:“那蒋家是个大户人家呢!他家公子却在一个小地方念过书。听闻那公子叫蒋怀,字伯云,真正是

个窈窕之才,他老子还想着他考个什么官职呢!谁想成……”他那眼睛溜了一圈,才又说,“那竟是个不中用的,

一定要留在府里管事呢!”
许涵说:“我也有意到他府里求个职位,这样生活上也是好的。可惜无人引见,看来我只能毛遂自荐咯!”
林潜哧地一声笑将出来,挽上许涵的手说:“怕什么,以后先生你高升了可要记得我啊。”
“放心,放心,到时候我不定会给你留个什么职务哩!”许涵也玩笑道,“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第二回 
正说着,那小二却上来了。因此打断了俩人的谈兴。林潜颇有些不高兴,许涵却不以为意。
他问小二:“怎么了?”
小二说:“郭大夫,底下来了个婆娘,说是为她汉子的病来的。”
许涵且咳且喘地坐起来,与那妇人会了面。
那妇人说:“昨儿,您才与我那冤家看了病,方好些了,今日却又不行了。还麻烦您跟我再去看看,您不知道哇,

我那冤家在家里可是个中梁砥柱哇!我两个娃儿还得上学呢!”
许涵想想便说:“那您再依着那方子去试试,过几天,我有空的时候便去看您。”
“医
得好便是医生的荣耀,医得不好,那病人或是危险了,或是死了,便是十个医生也是死不来的。”许涵深知这一点

,然而他只能尽着自己的力把事情做好了,便也不
辜负了病人的信任。待与那妇人谈完话,他便服了些药丸,说:“仲仙,我身子上有些不方便,你能不能帮我问问

蒋府的一些事务,看看我也方便着去就职。”
“先生你是大夫,怎么连这点也摸不透?”林潜好笑地说道,“那蒋府去就职的大夫便有百十个,便是医术高明,

没有些后台到底不行。要不,选了吉时,你便去应聘看看,兴许挑个什么内务来做也不错呢!”
许涵笑着点点头,不几日,他身子舒坦些了,便就着林潜告诉他的路途到蒋府应聘去了。
那蒋府也是个好大光景,雕栏画栋的,与别处自然不同。光是那来应试大夫的果然就有百儿十人。有一个姓张的老

大夫,与别个又是不同。许涵一脸平淡,依着那题目写出个答案,便交了上去。过了几天,又是面试,选上的总有

五人,其中就有那姓张的大夫。
许涵本是西医,自打到了这时代后才专门学了中医,虽是原本也懂些中医的医理,内科又跟中医离得近,可到底不

同。加上没有那老大夫有经验,又不事招摇,第一回合便落了下风。
那姓张的大夫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想是瞧不起那年轻后生。待到第二回合便是个实例救人的卡子咯。
那病人述了症状,却是个有头部外伤的,有大夫帮他诊疗了,却常是头痛头晕,右肢麻木无力。后来言语更感不便

,手不能握,步履蹒跚的。
许涵与他诊断了,料定是个脑血栓形成,为气血虚弱,经络空疏,风自内生,挟宿淤菀于巅顶之症。
考官询问道:“列位大夫看得怎么样了?”
许涵也不答,只与他写了个方子,“镇肝熄风汤,怀牛膝,赤白芍各15克;生赭石,生龙骨,生牡蛎,丹参,桑枝

各30克,归尾,川碽,嚱缄草各10克,桂枝,红花各6克,水煎服。”才说:“这个方子您与他试服看看,或可保

得他渐渐好转。”
那边那些大夫又给各自的病人写了方子,才转回去,听命这次的结果。
就说许涵那方子,与那病人服用了20剂后,那病人的手足功能渐渐恢复,竟能参加劳动。
也便是这样,又滤了三人,只余他与那姓张的大夫。

了几日,他便又与一老年男性作了诊疗。那名男子尿闭了十几个时辰,神志昏迷近一个时辰。其一身尽肿,面色晦

滞,口出尿味。许涵与他诊治为肾阳衰微,水湿蓄
留。便写了个药方,丢给考官,上面写着:“大熟地,玳瑁,酌浆草各18克,制附片,上桂心各2.4克,冬葵子,

鲜懋蒲,生白芍各12克,茯苓30克,生白
术,丹批各6克,广郁金9克,西琥珀1.8克。水煎服。”那男子几经调养,症状日益改善,肌肉渐复,切能于农忙

时协助家人务农。那家人对他自然是感激不
尽,如此一来,许涵又通过了第三关。那姓张的老大夫也与他一起通过了,于是考官又道明儿再测。
那许涵走在日光下但觉口干舌燥,他想:“如此测试数日,我已经是累了。好歹,我也是那少年人的身子,比不得

老人的。那张老大夫又怎么样呢?我还是去看看他吧。”这样一想,他却重入了那道内,见那张老大夫昏昏然倒在

地上。便利索地解下手边的绳头,将他背负了回去。
刚到店口,他就碰上了林潜。林潜问:“这些日子都不大见你的面,测得怎么样了?”
许涵没好气地说:“不说那些话!快帮我扶住这位张老大夫,我还想给他看看是否身子有些不适哩!” 如此,俩

人将老人家扶了进去。许涵与那老大夫断了脉,料想他是一时气冲心脉,便用凉水与他搽了面颊。不二刻,那张老

大夫却慢慢醒转过来。
许涵见他醒了,忙对他笑了笑,和顺地问:“您老可感到好些了?”
那张大夫知道自己欠了这个后生的人情免不了一时有些没好气,“老夫是好些了。”
许涵看他那样子,如何猜不出一二,便说:“老大夫您这样便好,许涵也不敢胡乱要求什么。”
张大夫听了他的话神色舒缓下来,只是说:“老夫也知道欠了你人情,只是赛场上却也不会因此让你一分!”
许涵嘴上却也不接他的话,只给他倒了碗水,说:“大夫,先喝点水,您那身子可经不起折腾哩!”
张大夫原本瞧不起那个年轻后生什么,以为他年轻,又甚是没经验。但今番得他救治了,想想,还是觉得那孩子挺

有人情味的。竟比别个不同,推究推究,他还觉得那年轻人是个有身分的人。如此一来,态度也就和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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