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毒医——郭影涵
郭影涵  发于:2011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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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涵涎皮赖脸地一边说道:“正是要寻你出去哩!嫂子跟你老待在家的,也不心烦?”
远贞指着许涵说:“他敢烦?早被扔在水篓子里喂王八咯!”又问,“弟弟却是想去哪里?这么隆重!”
影涵说:“也不过是拔山涉水,去那仙人古洞,破庙老院的,只没有个伴儿,别的倒没想起,就想起嫂子和哥哥啦

!”正说着,就见蝶儿上去,端了茶出来,恭恭敬敬地说:“阿叔好!”
远贞说:“真是嘴乖!倒和你那哥哥一副样子!”看到蝶儿来了,远贞的脸又变得柔和,忙赶着她进屋去了。
影涵说:“跟不跟哥哥一副样儿,我也不好说,我这半天请你来了,子鹤。你还没说一句话呢!”
许涵笑道:“我倒是本想同去的,只是这几天拖了个累赘,去不得,去不得!”他边说边摆着手。
影涵问:“那累赘可跟子鹤这几日的行医有关?”
许涵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才答道:“倒是有关!”又看了他拿来的几尾鱼,笑将起来,“子渊拿了这几尾鲜肉来,

又问许涵这许多问题,好不道义!不若考虑这几尾鱼是生蒸还是熟食,倒比较切题。”
那影涵却独独不撇开话题,又问了他几样行程的,这才别过,大笑着开了门匿在一片幕色中。
远贞才收拾完碗筷,抹了桌子,就坐在许涵旁边,拿起针线做活计,一边又说:“弟弟带了几尾鱼来,明儿我给你

和蝶儿煮汤吃!”
许涵苦笑了一声,拿起一卷医术翻看起来,也说:“那我就又有口福了!今儿的螺肉回味起来犹还在口哩!”
远贞看了他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问:“在看什么?念来给我听听罢。也好打发这活计的时间。”
那许涵一把搂过远贞的肩,叫她把凳子移近些,两口子这下靠得近了,他才又拿起那卷书读了出来,又问远贞,“

喜欢听这个吗?”
远贞偏着头说:“虽不听得懂,但也好听了来打发做活计的时间。再者了,又是你的声音,我便喜欢了。”
第七回 
许涵见她倦了,就垫了个枕头在膝上,让她靠着枕了。心里又不觉思量起影涵才提起的事儿来。
“我
究竟是放不下远贞,蝶儿。那么远出去游顽一趟,待我回来时,又不知道怎么样子了。想那些林子里的事儿,什么

时候游不行。倒是那家人的病情令我忧心。我才从
那里拿出了个蝎子尾巴来,一会儿又不知有什么东西钻进去。哎,不过烦心这些也没用,我想那病人治得好就治,

治不好了我烦心的事儿大约也不会发生罢。”
才想着这些,就见远贞翻了个身,她那绵布衣裳长裙的本就不衬她,这一翻身,更敞了个口子,许涵恐她着凉,忙

放下书,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在一旁的长凳上,又与她盖了一层被裘,才又翻开书,接着看了下去。

说隔了几日,许涵又去了趟那病者家中。那病者已是恹恹的,那气儿只有出的分,那还有进的分,早死了大半了!

那黄肤痨肉的,一块块像蜡染的人儿似的,油层倒
也不多,那家人都恶心起来,也少有人在旁照顾那病者。只有他贴身的妻妾还时不时给他翻身换裘的,又是端水倒

茶的。那几个拉住许涵说:“大夫,你可要救救他
啊!”
许涵看了,但叹了口气,说:“那许涵便留下照顾他罢!怕他也——”撑不了四,五天的,听天由命罢。他倒是留

下与那病恹恹的人儿解衣洗浴,又
唤他名字,与他端茶送水的。闲空时,又奔忙到别家或与自家报信。那家人看了,只道这域里还没一个大夫同他这

般尽心尽力的。又过了两日,那人反吐出一口紫血
来,其中还有许多黑渣滓。就为吐出这口坏血来,那病者神志清明了些。许涵看了也知是回光返照,也不跟那家人

提起那回事儿,只是照顾得更留心了。
那病者被如此照顾了几日,那一日却也死得离奇。他是这么死的:那日他凭地直坐了起来,直叫了一句,那帮妻妾

又听不清他叫的是什么。就这么大睁着眼睛,仰靠在床上,没了气儿。他那妻妾抱住他的脚就哭做一团。
许涵见了那凄惨惨的光景,便向那家人说了:“许涵这几日也是照顾不利了,开的方子又不管用,便是许涵一人头

上的错,也只怪许涵一人罢了。”
那家人毫无怪他之意,反拉住他的手说:“要不是大夫这几天照顾,这口子或是去得更早哩!”那样说了,又强与

他医药费,也不管他收不收,硬塞进了那医药箱内。
那许涵劳累了几日,才出了那家门回到自个儿屋头。就见远贞数落他,“这几日也不见你回屋的,真快把我急死了

。”说着便拉了他的手,把他按在藤条椅子,一面又对他说,“你这死人!几天不在的,倒是你那弟弟来的勤,还

不时给我和蝶儿俩个带些布匹什么的哩!”
那许涵想了一想,又问:“他这几日也来得勤?”远贞才回答了,许涵便在一旁不作声了,半饷倒也笑道,“那子

渊岂不是个忙人了嘛?”说完这句费解的话儿,又一旁与远贞顽笑去了。
“我
想呢,也许那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对于我这样一个年近百岁的老头儿来说,与那些活力四射的年轻人斗,留条后路

总归没错。子渊比我来说,到底也忙些呢。我想,
我实在也不信服那年轻人的亲昵态度,他是哪个,我心里头也有底。想这偌大的苗域,手能遮天的人物也不过两个

。那天雨中又见那绝色美人儿在那雨中等他,若不
是自己的相公,哪个愿费那神气去痴等哩?如今,我又不好说破了他那‘毒王’的身份,也不等得什么良机,我看

这苗域里就又倒得三两个人了。只说他们老死的,
拖累死的,我却也是不安心呐!”事后,许涵在日记里写下了这么段话。他本就是个通晓事理的人,经过这么一劫

,更是又明了了三分。此后处事起来愈加谨慎,他
原意虽算不上济世救人,到底也要那病了的,伤了的少受其苦,这么一来,却也与那域里的毒王暗暗较上了劲。
隔年腊月的时候,远贞才在屋头给他和蝶儿俩个弄着腊肉,就见许涵推门进屋,一身一脸的疲惫。
第八回 
远贞看了他,笑道:“怎么了?看你累得!”
许涵也笑道:“没法子,还有几家得跑的啊!”才说着,又有人来催了,“郭大夫,这不?今晚我家那口子还要到

舞场子里舞几圈的,着就病着了,敢烦您再看看去!”
许涵点点头,在屋头的瓶罐里摆了束白点腊梅,又泼了点水儿在花叶上,这才同那人走了。
远贞待他几个走远了,掩了门,低头嗅那腊梅,又粘了一点水珠子,涂抹在唇边。蝶儿早在她身后看见了,笑嘻嘻

地走了上去,扑到她身上说:“阿娘,这是阿爹新弄来的梅花哩!”

贞还没待她说那句,早羞红了脸,想那小蹄子是把那情形全看见了,又想那孩子怪早熟的,不由得将蝶儿的手拧了

一下,“可别说给你阿爹听,不然你阿娘又要被笑
话了。不过——”她收拾了台面,又说,“八成你阿爹今晚是回不来了。快,跟阿娘学着做饭去!”一面却拉了蝶

儿向那灶抬边过去。
却说许涵与那人看了病,写了几个法子,又叮嘱一番,就见那人拖住他的手说:“郭大夫,那舞场子横竖我也去不

成了,不如您就代我去罢!”又贴着他耳边密密切切地说,“听闻这域里第一大美人儿今晚也去那里哩!您要不去

,真个是可惜了。”
许涵笑道:“许涵岂有不去之理?便当是您老举荐的罢!去是一定要去的!”待到入夜,就见那舞场子里混合了苗

人男女,在那里演绎着交媾的动作,鸟飞兽走的姿态,那边艳舞纷纷,自是壮观。

独那第一美人儿坐在那头低头不语,又有苗人在那边高呼,“今儿蝶衣姑娘来了,若有谁请得动我们这域里的第一

美人儿,便送他一头牛犁地哩!”正在人头浮动
间,那般苗人都未曾迈步,就见一个人站了出来,“我倒想和这苗域第一美人儿跳跳看!”此人身着那苗乡间的青

布衣裳,踏着一双破头草鞋。周遭人都被那人震住
了,随即人群窃窃私语起来,都看那苗域的第一美人儿怎么作答。
蝶衣看着许涵,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就伸手勾住许涵的脖子,笑道:“医圣有幸邀约小女
跳一场,小女自当应从。”一边说着,一边就拉了许涵直往舞场子中心去!只在那时,又有一人站出来,拦下他两

人,“子鹤要与蝶衣舞一场,怎么也不请请我,好
三个人同舞一场哇!”正言语的那人身着黑纱衣的,面貌倒与那邀约的医圣一模一样,活像实物与影子,只是那气

度却去得远了。
那蝶衣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要求的不过是这般啊!”当下,也挟了影涵的手,往那舞场同去。
“哈!我两个倒没什的,只是没想成害先生出了一场风头!”在那舞场子中央,那蝶衣扭摆着柳条儿似的腰身,穿

梭在那两个之间。
许涵大笑道:“姑娘不就想出这样的风头嘛?再说了,许涵跟堂上妻女也要得一头牛哇,这年头,犁地也不省心哇

!”
影涵听了他那话儿,便也笑了,说:“子鹤还不省心?我看着这域里的人倒是对你敬爱有加哩!”
许涵说:“那倒不敢,那倒不敢了!再怎样,又怎地比得过蝶衣姑娘?”
蝶衣大笑着一把拉了许涵过来,一面问道:“先生真这么想?”又笑道,“只是在这苗域,若说别的,那帮人却也

还不敢说哩!所以你尽听着好话去了!便是我这般人做了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也被他们当成好的充数去了!”
许涵一面细细听着那话儿,一面做出那惊惶的样儿来,只张着嘴,望着那蝶衣,“依姑娘说,那也真古怪!”
那蝶衣呸了一声,笑道:“陈词滥调!依蝶衣说,这般神态出现在先生脸上倒叫人赏心悦目哩!”一面说着一面又

溜了影涵一眼,就撇着手舞出场去,也不回头。
那许涵也把眼珠子往影涵脸上一溜,笑将起来,“那样说来,就不止古怪了!”
“大
约蝶衣觉得自己向我这个老头儿透露了太多东西,也没辙,便舞了出去。其实呢,我也约摸听得出她那话儿里头的

味儿。应当是当条件没达到的时,我们更多地考虑
的还是自己。哎,大家在一起主要是为了自己享受,而不是给别人奉献,终归,自家还是为了自家。只是有些人自

私起来吃的亏少一些罢了。”事后许涵在日记里写
下了这么段话。
影涵听了他那话儿,便问:“这又怎地说的,子鹤何以说古怪?”
第九回 
许涵笑道:“这古不古怪的,也不是许涵说了就好了的了。虽说——只是许涵嘴笨,也不能解释得分外清楚。”
影涵见了那话儿,偏了头笑一笑,拍手道:“不妨,子鹤请讲。就子鹤这般心事重重的样儿,影涵也不大看得过去

罢。”
“原
本我想,有了孩子,有了个住处,便是十分安心的咯!只是许涵不大经过啥么风浪,倒也经不得那苗域第一美人儿

那番说话。哎,子渊不知,许涵是那宠爱妻女之
人。只是,那两个谁也放不下——那般被迫地主动去——”他耸耸肩膀,笑道,“没辄,谁叫那两个是许涵身上的

肉呢?只是——许涵这番便安不下心来了。”
“蝶儿是我的女孩儿,远贞是我的结发妻子,所以能给她们的,我尽量给。”后面半句许涵咽进肚里,没有吐出来

,他那被苗域太阳晒黑的额头上出现了几条细纹。他那般思索着,竟是前所未有的境况。

涵见他那番模样,反自叹了口气,“子鹤,我看你收着心事也不好,人反显老了许多。好在——你是条汉子,要是

姑娘家沧桑,那还了得?依影涵看,你是平常思虑
太多,反倒不自在。子鹤,你是愿意为你那女孩儿,结发妻子付出的,但是啊,即使你只想着给予,你还是向她们

索取了。就算——你觉得你的给予是理所当然的,
是你的收获。那小弟就说了——”
他吸了口气,将手搭在许涵肩上,“子鹤,你爱她们吧——看来——她们,是你的软肋啊。如果不是她们,你不会

来到这
里吧?所以,子鹤,要知道哇,你为之付出最大代价的东西对于你必定是最珍贵的。”影涵垂下手,笑笑说,“所

以,子鹤,好好珍惜吧!”说毕,他反身抽手舞入
人群中,许涵低头默想了片刻,又上那夜市里买了支花珠,想到远贞和蝶儿,他便微笑了,只觉得安心。确实,在

爱情对象上,他可以有不少选择,可是——和远贞
的感情已经融进血液里了,如果生生撕裂开,他会承受不住的,因为他像接受这块土地一样已经习惯她了。还有,

有了蝶儿,家是实在的。因为她们本身就是家园,
而他,并不是这块大地上的流浪汉。他相信,他是属于农耕民族的,所以,他热爱着他的土地和家园。
另外,许涵还那般想道:“子渊是个有意思的人——但是,他已经在防碍我了。”他边想边触着嘴角,如果细看,

旁人不难发现他陷入了无声的冥想中。
第十章(完) 

实,他已经知道影涵的身份了。许涵那时看着那个弟弟,感到非常奇特:“我从来就不是个擅于冥想的人。我只能

——只能猜测有些秘密被子渊隐瞒了。从他的眼眸
中,有时我能感受到非常强烈的恨意,并感到憎恶。即使他是我弟弟,我也感到恶心,像远贞不能容忍枕头边的灰

尘一样,我感到——有时他像沙尘一样碍眼。然而
我并没有害人之心,或其他的恶意,在远贞怀上了我的第二个孩子以后,我和子渊的会面就逐渐少了。我常想,这

样也好,日子究竟平和些。然而……那年远贞流产
了,就在我们为了逃离苗域的时候。这时,我大概知道——只能用大概——影涵就是苗域的主人——毒王了。虽然

我不知道他出手的原因,哎,两年来,我没再见过
远贞,只听说过她的一些传闻。听说她现在过得很好,我的第三个孩子也平安地生了下来……至于影涵和蝶衣,他

们似乎不再专注于为难我这样一个老头子。我模模
糊糊记得,影涵对我说,‘哥哥,我很喜欢你呢!’但是,我觉得他的感情不是出于责任。他没有给予的激情,可

能——他就是这样一个自我中心的人,因为他从来
没有关心过别人的感受——包括他亲人的感受,所以他才会到得了苗域,这个毒域的顶峰吧!以前,他从家里逃出

来,就是没有考虑过,哎,我们那个共同的年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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