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Ⅲ(穿越)——朱砂
朱砂  发于:2011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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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愁一怔,也回头看看,答不出来。半晌,还是屋角的铁骥低声答道:“安定侯早就回自己房里了。”

李越心里咯噔一跳。他失踪了,最着急的就该是柳子丹,怎么他反而回房了?

屋子里点着一根蜡烛,柳子丹坐在床边,如同一尊雕像,不言,不动。李越轻轻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开口:“还没休息?”

柳子丹慢慢抬起头来,眼珠如同浸在清水里的两颗黑水晶,一瞬不瞬地盯着李越,声音很轻,却冷如冰珠:“你去哪里了?”

李越微微一凛:“随便走了走。”

柳子丹紧紧盯着他,仍然轻声的,冰冷的,一字字地说:“你说谎!”

李越只觉心里猛地一沉,不等他再说话,柳子丹已经霍地站起身来:“你去找卫清平了!”

李越怔了一怔,还是觉得这时候不是说破的时机,勉强道:“子丹,你知道我有些事情要跟他商量……”

柳子丹点点头,神情出奇的平静:“商量什么?”

他越平静,李越便越觉得危险:“很多事,现在北骁——”

“把你的衣裳脱了。”

李越后半句话全咽在喉咙里,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柳子丹在对他说话?

柳子丹逼上一步:“把衣裳脱了,如果没有半点痕迹我任你处置!如果有,你记得你说过什么!”

李越一动也不能动。怎么可能没有半点痕迹?虽然他在清平那里已经用冷水洗过,但是胸前的吻痕,背后的抓痕怎么可能立刻洗去?柳子丹看着他,眼底渐渐冰冷,良久,轻声道:“看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

李越觉得事情是大大不妙了,上前一步抓住柳子丹肩头:“子丹,你听我说——”

柳子丹抬头看着他,表情分明是在说:“说吧,看你还能怎么骗我。”

李越一窒,正在想该怎么解释,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醒高声道:“殿下,宫内急报,武威将军在西定失踪,皇上请殿下立刻进宫!”

李越一怔,柳子丹已经轻轻推开他:“快点去吧,韩扬失踪是大事,别耽搁了。”

他的语气轻淡平静,李越听不出什么,只觉得心里不踏实。正在犹豫,周醒又道:“殿下,前来传召的内监已经等在门外,请殿下立刻过去呢。”

如果和清平的事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的,李越根本就不会理睬什么内监什么皇上,可是现在这事显然得很费一番口舌,于是李越只能迅速搂了搂柳子丹:“等我回来,听我解释。”

柳子丹任他搂着,没有回答。周醒第三次催促,李越只能放开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这是个让他几乎后悔一生的决定,因为等他中午从皇宫回来,就发现柳子丹不见了。府里的侍卫如今待他如同半个主子,因此当他出门说想散散心不必有人跟随的时候竟没人想到要去跟着他,于是他没有带走一件王府里的东西,就这样消失在了京城之中。

90.山雨欲来

“还是没有消息?”李越望着演武场上正在操演的军士,声音有些嘶哑。

卫清平轻轻摇了摇头。柳子丹出走之后,李越动用了京城守军掘地三尺,却始终没能找到他。

李越握紧了拳,表面上却仍然冷静:“云州有消息吗?”

这次换了杨一幸摇头。半个月前云州深夜急报,韩扬率兵剿匪却中了埋伏,三千人折损五百余,主将失踪。小皇帝急得面色大变,连夜把李越召进宫去商量对策。可是李越对此并不相信。康梁那边确实后来送来消息,说有一股土匪在西定境内劫掠,行商们对此大伤脑筋。可是李越追溯了一下,似乎康梁所说的土匪出现时间上比韩扬所说的要晚,要真是仔细算起来,倒好像韩扬带兵出了云州之后土匪的消息才传过来。难道说,这土匪根本就是韩扬自编自导?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的失踪恐怕也是假的,当朝廷正在寻找他的下落之时,他去了哪里?

当然这想法太惊世骇俗了,因此李越也不敢擅下结论,而是将报信之人反复审问,等他确信自己的想法有八成可信之时,已经到了正午,而柳子丹已经失踪了。

杨一幸挠挠头,提议:“殿下,不然派几个自己兄弟过去探探?”这个自己兄弟指的是特训军里的人。杨一幸在特训军中可算如鱼得水,哪一个都是他的兄弟,连齐帜也不例外。

李越摇了摇头。八月快过去了,天气已经冷下来了,北骁军队如果要进攻,现在就该来了,这个时候,特训军他一个也不能放出去。据他分析,他下旨要东平将贡银折算成粮食,对东北联军不可能没有影响,结果可能有两个,一是联军暂缓进袭,再图长久之计,这样稳当一些;另一个就是提前进攻,杀南祁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依着北骁的行事风格来看,后者有更大的可能,而且极可能的,会在不利的局面下被激发出更多的凶悍之气!所谓破釜沉舟,哀兵必胜,虽然南祁军队已经开始使用他的训练方法,但时间太短,效果如何他也没有把握,只有特训军能够让他信任。

杨一幸又挠挠头,无话可说。他是个典型的副将,服从上司、尽心尽力、身先士卒,可是,他没有决策的能力,很多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越思索片刻,向周醒道:“通知兵部下檄文,云州城关戒严,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出入,有擅闯者,格杀勿论!”韩扬失踪无非有两个去处,一是发现了真正的铁家军,追踪而去,意图收为己用,再就是,秘密潜回南祁。如果是前者,李越鞭长莫及,干脆随他去,反正他即使收了铁家军,也不是什么惊人的数目,李越自信凭着腾龙伏虎军完全可以控制局面。如果是后者,那就必须将他拦在云州之外!不管他有什么目的!

周醒点头,立刻行动。这里离兵部不远,来回快马加鞭也不需要多少时间。自从柳子丹走了,李越批奏折或颁王令就费劲了许多,所以对王坊这样的自己人传令,他干脆免了书面的东西,靠印章为信,就是在特制的硬纸卡片上盖章,由持卡人口头传话,然后双方当面销毁卡片。这种做法方便,但传话人就必须得是信得过的人了。当然李越在这种事上用的不是原来那方“风定尘香”的小印,而是另制了一枚,是柳子丹刻的,上面的字样是“礼乐戈矛”,头两个字正好是李越名字的谐音,又有文武相济,刚柔治国的意思,用起来还是很合适的。

李越在卡片上盖下章的时候心里就是一酸,想起柳子丹刻好这方印的时候有几分得意的笑容,还有被小刀划到的手指。卫清平在一边看着,忽然轻声道:“殿下,还是属下去传话吧,周侍卫现在不宜远离殿下。”

周醒完全同意。韩扬失踪,他立刻认定韩扬根本是死遁,极端怀疑此人要潜回京城加害李越,因此与铁骥二人跟得寸步不离,听了清平的话自然正中下怀,立刻将卡片交了给他。李越看着清平默默走出去,心里更是绞作一团。子丹出走,自然是他的责任,心里内疚,对清平也不自觉地有些回避。清平是极敏感的一个人,虽然不说,但,只怕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何况京城守军是他的部下,让他带人去找柳子丹——李越苦笑一下,自己实在是很不厚道呢。

杨一幸没想这么多。乍一知道卫平便是卫清平,摄政王曾经的男宠,他也很是吃惊过一阵。但清平在特训军中的表现有目共睹,绝非那以色事人攀龙附凤之辈,因此惊讶过一阵子也就忘了。他其实是个宽容厚道之人,也稍微有那么点迟钝,男宠虽然不是什么风光头衔,但如今既然已经不是了,做什么还要盯着不放?因此他对卫清平,和对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更没看出清平和李越现在还有什么超越上下级之间的关系。

“殿下,北骁军队今年会来吗?”再晚,天气就冷了。

李越眉头微皱:“不管会与不会,下雪之前不能掉以轻心。”只要下了雪,大雪一封山,北骁军队前来的可能就极小了。

杨一幸点头:“那里还有两千兄弟,就是北骁人突然来了,也能抵挡一阵,足够我们赶过去!”

李越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他没有这么大的信心,敌人如果来,就是有备而来,以他现在所做的安排,能不能掌握主动并且尽量少损失自己的力量呢?他不敢太自信,因为自信过头,可能会惨败。

杨一幸却是自信的。他打的仗多,跟北骁人也碰到过,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何况南祁军队自从采用了摄政王提出的新的训练方法之后,进步是有目可睹的,手下有精兵,当然底气足。

窗外喊杀声震天。杨一幸看看那一队队龙精虎猛的军士,心下更多了几分兴奋:“殿下的法子当真高明,这些小子们大有长进!”

李越也往外看了看,微微笑笑:“你操兵有方,功劳不小。”

杨一幸咧嘴笑,毫不掩饰自豪:“今日皇上来看操兵,官员们也都随行,这些小子们自然恨不得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

李越望望演武场那边,正朱镶明黄穗子的华盖指明了小皇帝的位置,旁边是太后黑色镶金的凤辇,以及皇后火红绣凤的锦帷,再两边就是无数的官员,深深浅浅的红色铺了满地。小皇帝不知是不是去年冬猎猎上兴趣来了,今年这刚刚八月,居然就想起观兵,还闹了个好大的场面,害得李越也得跟着瞎忙。因为韩扬的失踪,他盯小皇帝盯得更紧,因为在这种混乱的场面里,接头是最合适的。李越不敢完全相信宫内的眼线。一来那是高硕才转手过来的,二来他不相信太后会不知道高硕才在宫中有眼线,所以眼线传出来的消息,最多只能信一半。

演武场中热闹非凡,士兵们各展其能,抖擞精神都要在皇上面前显一显身手,赛得不亦乐乎。不过在李越看来,这都一般,所以他看着看着,心思就跑了。

柳子丹怎么会怀疑到他和清平的?

当然,他和清平从前的关系,柳子丹是知道的,而且一直对清平也并不放心。可是他给过他许诺,虽然后来食言了,但当时却是真心真意的。而且,柳子丹对他的许诺是认可并且放心了的。而他自从东平回来,也没怎么与清平私下见面,唯一那次算是私下的赠冠,还是在大白天里进行的,只有田七知道,可是田七是不会对柳子丹说这些的。那么,柳子丹究竟知道了什么,才会突然爆发居然逼着他脱衣裳,那就不仅仅是怀疑了。以柳子丹的性格,除非是捉奸在床的笃定,才会如此凶悍!

“殿下,皇上请殿下过去。”

李越微一扬眉,小皇帝几时变得这么亲切了?如今他年龄渐长,从孩童到少年的转变快得出乎意料,只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就好像成熟了不少,再不是第一次见面时打着瞌睡的模样,言语之间也逐渐显示出了一点皇帝的权衡之道,简直不可小觑了呢。

“皇叔——”小皇帝一见李越,满面笑容地转过身来,“这些个军士着实不错。朕听说都是皇叔训出来的?太后说皇叔的身手才是真正的好,皇叔也下场让朕开开眼界如何?”

李越微微一怔,转眼扫一下场中,有四名年轻侍卫站着,显然是在等他。这算什么?康熙擒鳌拜?众目睽睽之下,小皇帝想动手?

周醒抢上一步:“殿下,让属下去!”

李越摇摇头,慢吞吞脱掉正服,活动了一下关节。行啊,真会捡他正郁闷的时候来挑衅。行,不是要打吗?那就别后悔自己讨打!这一阵子他政事少,多出了不少时间跟着腾龙伏虎军给自己也进行了一次系统训练。风定尘这个身体素质不错,虽然一时还没法达到他原来那个身体的程度,揍这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是没问题的。

皇宫中的侍卫多数都是练套路的,不管是剑是鞭是拳是锤,都讲究个一招一式,要能拿得出去,看得过眼。因为皇帝懂什么武艺?只知道打得好看就是好,所以这些人的武功虽然不错,实战能力却未必强。齐帜算是个异数,因为他从小顽劣,长大了更是经常跟人打架,当然,都是跟些市井流氓动手,那些人是不讲什么套路,更不讲什么一对一的,往往是一拥而上,搅成一团。因此齐帜与普通侍卫相反,打起来未必好看,却很有效。可是就因为他打起来不好看,才在皇宫里一直不得重用。当然这个事与目前这场比武无关。这四个年轻侍卫,李越都听齐帜说过,都是世家子弟,自幼练武,新近才被皇上挑进来的,自小没受过委屈,一个个的都有点目中无人。李越活动十指,眼睛微微眯起来:目中无人是吧?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人外有人!

李越往场中一站,手指一勾:“一起上吧。”

一句话,四个年轻侍卫全炸了毛。以一敌四?把他们看成什么了?他们当然也听过摄政王的大名,可是想他用兵不错,未必身手也强,何况初生牛犊不怕虎,当下就有一人抱拳道:“不必,属下先领教殿下的高招。”不等李越说话,当头就是一记黑虎掏心。

这一拳打得倒是虎虎生风,中规中矩,看得出有点底子。可是李越根本不放在心上,一个侧滑步就到了另一名侍卫身前:“叫你们一起上!”那侍卫本能地格挡,李越扣住他手腕一个背摔,结结实实将他撂倒在地。还算他反应快,背脊一着地便翻身跃起,也还不算丢脸。

李越一招得手,往四人中间一站,冷笑道:“叫你们上就上!一个个的,本王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耗!”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李越虽然没有正面接招,可是躲闪出手的速度一亮出来,四名侍卫就不敢再有轻视之心。四人对看一眼,既然摄政王都叫他们一起上了,那还客气什么?四人同时抱拳:“遵命!”突然各展拳脚,同时扑了上来。

李越嘿嘿一笑:“这还差不多!”突然之间一伏身窜了出去!

四个年轻侍卫败得很快,而且败得很惨!李越根本不跟他们纠缠不休。特种兵的格斗讲究快、狠、准,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去耗。因为耗用时间过长,可能就意味着死亡。所以要心到手到,用最坚硬的地方去攻击对手最脆弱的地方,一击致命!这种打法,这些年轻侍卫根本没见过。而且他们从来没有练过四人的配合,一起上反而彼此妨碍,因此李越只用了六个动作,四个人就都躺到了地上,一个脚踝脱节,一个手腕折断,一个后腰挨了一记膝撞躺倒在地动弹不得,还有一个颈后挨了一手刀,已经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李越直起身,拍拍衣襟,表情傲然:“就这点本事也配在宫里当差?齐帜!这些人是你挑的?就挑这样的人护卫皇上?”

齐帜垂头:“属下知罪了!”其实这些人是小皇帝自己挑进来的。

李越冷笑一声:“从哪来的,扔回哪去!另挑好的给皇上当差!”

场中呆了半天,才有军士上来把四人或抬或扶地弄走,小皇帝脸色发白,还要大声给李越喝彩:“皇叔身手果然不凡。来人,把朕的那柄宝剑取来。”

这是要赏了。李越虽然很不耐烦,但也只能站着等。那宝剑还不知在哪里放着,李越等了半天才有人捧了来,剑鞘倒是镶金嵌玉,华丽无比。小皇帝亲手捧着,郑重其事地交给李越:“宝剑赠英雄,这是宫里收藏的上古名剑松文,也只有皇叔这样的英雄才配使用。”

李越接过来,看都没看就转手交给周醒了。上古上古,上古的东西再好,青铜能胜过黑铁?再说了,他根本不用剑,这东西拿来也是个废物!倒是耽搁了这大半天的工夫,早上太阳东升时来的演武场,这会太阳都快西斜了。说起来打发这四个侍卫只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倒是等着小皇帝的赏赐等了大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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