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Ⅱ(穿越)——朱砂
朱砂  发于:2011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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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盯着他很久,只盯得晏平后背寒光直竖,才嗯了一声道:“本王对西定灾情也不十分清楚,那数目报上来,本王怎

知如何驳斥才能令人心服?再者柳子贤既有此打算,自是不能再监管此事,那倒要什么人来办的好?”

晏平心神稍缓,道:“赈银数目之事,只消殿下稍稍一压,大皇子自然心虚,只要大皇子收回成命,下官便可将数目削

减。至于赈灾之事,殿下可再任命他人,西定官员众多,未必非大皇子不可。”

李越漫不经心地道:“西定王既是任命柳子贤,想必他有过人之处,本王再任命别人方便,但能否胜任是个问题。”

晏平道:“依下官看来,工部郎赵正职司工部,对民生之事熟悉,年纪亦轻,若用他监管此事,应不至于误事。当然下

官只是大胆妄言,还请殿下作主。”

李越皱眉道:“赵正是什么人,本王怎么没听过他的名字?”的确,密室那一箱资料里说得明白,西定工部郎名叫韩律

,今年应有五十多岁,为人懦弱,只因是中宫皇后的表兄,才坐在这个位子上。

晏平道:“回殿下,原工部郎年纪太长,体弱多病,难任劳苦,故而去年新选工部郎,殿下所以没听过他的名字。”

李越漫不经心道:“工部郎职位不低,这赵正是哪年考选的,想必才能不错。”

晏平道:“这——赵正并非考选,乃是原工部郎举荐任职,不过他为人干练,其才能胜原工部郎多矣。”

李越哦了一声,爱理不理地点了点头。晏平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连忙告退。李越也不送他,管自坐

在椅子上沉思。周醒看他半晌没动静,试探着道:“殿下——殿下看这件事……”

李越冷笑了一声:“晏平来告这个密,肯定不是像他嘴上说的那么光明正大吧。”

周醒想了想,道:“但柳子玉已经死了,晏平若是为了让中宫势力从中渔利,似乎没什么用处。”

李越摇了摇头:“只怕这个赵正根本不是皇后的人马,晏平的话可能半真半假,但若说他真是为了西定百姓,难道你们

信么?”

周醒摇了摇头,无声地笑了笑。青儿一直眨巴着眼睛听着,忽然怯生生地插嘴道:“殿下,那个赵大人曾经到二皇子府

上去过。”

李越精神一振:“是吗?你见过他?”

青儿点点头,使劲回想:“那天晚上我给二皇子送消夜,看见他在二皇子房里。”

李越轻轻敲着桌面:“深夜密谈,若说这赵正与二皇子没什么勾结,谁会相信?好一个柳子轻,都说他斗鸡走马不务正

业,只怕大家都小瞧了他!”

周醒连连点头:“殿下说得是。当年攻取玉京之时,各色人等都忙着上下打点,唯有他并未出面,只由外戚前来,众人

都说他不成气候,殊不知他竟是深藏不露。”

青儿愣愣地听着,终于怯怯道:“殿下,那,那您准备让谁去管赈灾的事?青儿知道饿肚子的滋味,时间久了要饿死人

的。”

李越笑笑,拍拍他的头:“好孩子,倒还没忘了苦出身。放心,本王自然不会耽搁赈灾的事,晏平的主意,那是唯恐天

下不乱!”

周醒皱眉道:“那殿下准备起用什么人?这是在西定,朝中官员若不是柳子贤的人,就是柳子轻的人,再不然就是柳子

玉的人,我们又没有人手,殿下总不能亲自去管这事吧?”

李越哈哈一笑:“你怎么知道本王就办不了?不过,眼下当然还有更合适的人。”

周醒奇道:“是谁?”

李越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柳子丹住在哪间房?”

柳子丹正坐在窗前发呆,手里握着一卷书,却是从早上到现在一页也没有翻过。含墨在一边擦桌抹椅,不时担心地看主

子一眼,却不敢说话。

李越一步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幅情景。柳子丹微微一惊,抬头见是他,神情反而平静了,并没有李越预想中的不悦和

尴尬,只欠了欠身道:“殿下。”

李越干咳了一声,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含墨赶紧捧上茶:“殿下请用茶。”心里却有点惴惴不安,不敢离开,退

到柳子丹旁边站着,手里握紧了茶盘子。

李越把他的举动都看在眼里,本来还有几分尴尬的,现下却有几分恼怒了。含墨这副模样,难道是当他还要来死缠烂打

?纵然柳子丹是天仙下凡,他李越也不至于如此下贱。自尊心微微有些受伤,李越声音一沉:“柳公子,本王有事跟你

商量。”

柳子丹猛一抬头,几乎隐藏不住惊讶的神情。李越几时如此客客气气地叫过他柳公子?客气之中隐藏着冷淡和傲慢。心

中不期然地浮起一阵说不清的酸楚,柳子丹微微低下头:“殿下有什么事?”

李越开门见山:“本王想让你监管赈灾之事。”

柳子丹微微讶异:“让我?这事,不是我大哥……”

李越微微冷笑:“柳子贤想借赈灾之事中饱私囊,本王教这种人去赈灾,岂不是与虎谋皮?”

柳子丹一惊,略略思忖片刻,黯然摇了摇头:“大哥一向……想不到他竟也有此私心……殿下要,如何处置他?”

李越冷笑:“你说本王怎么处置他才好?”

柳子丹低下头,半晌才低声道:“我大哥不该起了这种念头,殿下要囚禁他也好,免了他的皇子之名贬为庶人也好,要

打要罚都随殿下,只求殿下免他一死。”

李越其实还没想过要处置柳子贤。因为柳子贤要中饱私囊这件事只是晏平私下透露,并没有真凭实据,如果说起来,柳

子贤大可以不承认。再往深里说,柳子贤是不是真的想中饱私囊,还是晏平想要让柳子轻的人监管此事,或者二者兼而

有之,都有可能。若是处置了柳子贤,最高兴的当然还是柳子轻,与其一人坐大,不如留他两方相互牵制。不过他听柳

子丹为柳子贤求情,心里反而有点不痛快了,阴着脸没说话。

柳子丹见他不说话,心里也不免惴惴。他虽知面前这人已经不是从前心狠手辣的风定尘,但此人究竟是什么性情,他却

也还没有摸透,当下有些不安地道:“殿下—”

李越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本王知道了。柳子贤虽然有此想法,但也还没有得手,本王也不想处置他,你叫他好自为

之就是了。”

柳子丹松了口气,道:“多谢殿下。”有心想再找几句话说,一时却不知说什么。从前他见了摄政王巴不得快快逃开,

此时却只想李越再坐一会。只是越急就越想不出什么话说,有些诡异地居然红了脸。

李越却是会错了意,只道自己坐得太久,心里不由又是一阵恼火,站起身来道:“本王过几日就回南祁,你就在西定主

管赈灾之事。”转身想走,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你身边可有人能保护你?”

柳子丹怔了一怔,道:“殿下的意思,是让我一人留在西定?”

李越冷哼了一声:“本王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你若是无人保护,我叫铁骥留下来。”

柳子丹心里一片茫然。能摆脱质子的身份留在西定本是他最大的愿望,原以为这一辈子也休想实现,现在李越一句话,

等于已经允许了他自由,他本该欣喜若狂,现下却没来由地心中微凉,不知如何是好。半天,突然冒出一句自己都莫明

其妙的话:“听说殿下要带青儿全家回南祁?”

李越却没有多想,随口道:“不错。等二皇子明天把他的家人送来,本王就动身。”

柳子丹心中闪过一丝黯然,微微低下头,道:“殿下好走。”

33.刺客

马车在路上轻快地颠簸,李越的心情可不是很好。来时带了柳子丹和含墨,回去时却换成了青儿一家。关于柳子丹的事

,他嘴上虽然不说,自尊心多少有点受伤,毕竟他对柳子丹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结果却可以算是被人毫不客气地

甩了,这滋味确实不大好受。另外,柳子丹的摊牌把另一个问题推到了面前:那就是,除了柳子丹之外,还有没有人能

识破他的真实身份?那几天他心情差劲,还没来得及思考,现在静下心来仔细把自己的一言一行全部想过,不由有点冷

汗透衣的感觉。他对前摄政王风定尘的了解大部分来自于那些梦中的回忆,其次就是从莫愁、周醒及朝中官员对他的态

度中揣摸出来的。按照他的分析,风定尘因为少年时屡受惊变折辱,于沙场上锻炼出铁血心肠,手段狠辣,说一不二,

且喜怒无常。但他自己在日常生活之中的所做所为却有点相去甚远,若不是有一个喜怒无常在那里做挡箭牌,说不定早

被人发现了。固然他并不想长期伪装这个摄政王,但也不想因为是个冒牌货就丢了脑袋。可想而知,倘若被人发觉他并

非真正的风定尘,南祁也好,西定也好,不知有多少人会欢欣鼓舞然后群起而攻之,最后他就会死得很惨。

“殿下—”青儿向前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殿下身体不舒服吗?”在李越身边呆了这几天,青儿已经发觉这位南

祁摄政王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可怕,但自有威严,所以他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拘束畏惧了。

李越微微笑了笑,暂时抛开满心的纷乱:“没什么。前面就是云州城了,柳子轻应该不会再派人来,你不用害怕了。”

青儿长长出了口气,腼腆地笑笑:“我——青儿还真是有点害怕。二皇子他当时,脸色好难看。”

柳子轻当时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他自然明白得很,青儿的家人一离他手,他就再也没有能够控制青儿的手段了,埋到

李越身边的这颗棋子就等于废掉了;而李越向他要人,就是在清楚地告诉他,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别想打这个主意,所

以他的脸色怎么会好看。李越想起柳子轻当时的表情,明明懊恼还要硬陪着笑脸,也不由有些好笑。

青儿见李越脸上露出笑意,自己也咧开了嘴,偎到李越身边。李越微微犹豫了一下,没有推开他。青儿其实还是个半大

孩子,虽然经过种种调教,毕竟纯真未泯,听李越说会在南祁给他们一块地让他们自由耕种,早就开心得不得了,并没

有留在李越身边攀龙附凤借以邀宠的想法。李越看他一派孩子气,也就由他去了。忽听车厢角落里有人轻咳了一声,青

儿吓了一跳,连忙移开身子,规规矩矩坐好。李越无奈地咧了咧嘴,又是周凤城。

周凤城本来极力要求留在西定赈灾,只是李越坚决不同意。六王子尚未查明身份,周凤城不宜在外。再者,周凤城对晏

平提出的赈银数目毫无反驳便即同意,李越虽然知道他是担心西定百姓,也不能不有些不满。结果这一路上周凤城脸拉

得老长,青儿都有些怕他,一听他咳嗽就离得李越老远,弄得李越又好笑又好气,幸好他没打算把青儿留在身边,若是

原来的摄政王,还不早就嫌周凤城碍眼了?

话又说回来,究竟把青儿一家人放到什么地方才好?李越正在盘算,马车晃了一下,忽然停了下来,李越微微一惊,稍

稍提高声音:“怎么了?”

“殿下——前面似乎是一群灾民。”周醒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因为担心柳子丹的安全,李越除了给柳子轻扔下了话之

外,又把铁骥留在了西定,那两个伤兵李纵和卢平因为伤未痊愈所以也留在了西定,顺便帮铁骥的忙,所以身边只剩下

周醒。李越比较担心柳子轻会找人把青儿的家人劫回去做为人质牵制青儿,不过现在已快到云州城,仍然没有动静,李

越也就放心了。柳子轻即使想动手,应该也不会在云州城外,毕竟这里是南祁的地盘。

“怎么还有灾民?云州守是怎么办事的!”李越有些恼怒地掀开车帘向外看,前面果然是一群灾民,个个面黄肌瘦,拖

儿带女慢吞吞地在路上蹭,几乎把路完全堵住,看见过来一辆马车,有几个人就伸出手来乞讨。李越摇了摇头,向周醒

道:“还有什么干粮,拿出来都给他们吧。”反正前面就是云州城了。

饥民听到车上的人肯给他们粮食,立时一拥而上,把马车团团围住。周醒顿时警惕起来,唰地抽出佩剑大喝道:“后退

!”

饥民们虽然害怕刀剑,但已饿了太久,听到车上有吃的东西,谁也不肯退开,有几个孩子已经挤得哭了出来。李越摇了

摇头,探身出去高声道:“大家不要挤,人人都有份,都往后站,看把孩子挤伤了!有孩子的留在前面,其他的人往后

排。”

饥民们见了刀剑,又听说人人有份,渐渐松动开来,开始挤到车边来的大多是身体还壮实的男人们,这时听李越提起孩

子,不由都有些惭愧,纷纷向后让去,把抱着孩子的妇女让到前面。李越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车上的食物大多是离开

玉京时众人送的,虽然不少,但一路走来也消耗了大半,每个饥民分不到太多,肯定吃不饱。他回头向周凤城道:“我

们还有多少银钱?”给他们些银钱也能买到食物。

周凤城早挤到车门边,闻言回身去翻钱袋。李越正注视着他,突然背后一阵骚动,稍一侧头,眼角便见一条黑影直扑过

来。李越几乎地本能地往后一仰,飕一声一道冰冷的东西几乎是贴着脸擦了过去,耳边听到青儿大声惊呼。来人一击不

中,收刀又刺,只是李越身体后仰,一手扶车厢,一手已经握拳出击。他的姿势极其别扭,这一拳只用上了五分力,却

正正打在来人胸腹之间,打得他闷哼一声,手上不由自主地慢了慢。李越迅速直身,一个卷腕夺刀,把来人撂倒在车辕

上,抓着他手腕往车厢上猛地一磕,当啷一声刀掉在车板上。李越单膝压在来人小腹上,一手压制对方,一手抽出腰间

匕首横在对方颈中,冷笑道:“偷袭?就你这功夫—”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来人身材瘦小,穿了一件女人的衣裳,

却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刚才混在女人堆里竟然没人分辨出来。

周醒方才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男扮女装的孩子。方才他手里抱了个布包,低头挤在女人堆里,周醒只当他抱了个孩子,又

落在后面,所以全未注意。直到李越让抱孩子的女人先来领干粮,他才慢慢挤到了前面,突然出手,周醒正在分发干粮

,仓促之下不及出手拦阻,等他扔下干粮抽出佩剑,李越已经把刺客制住了,这才松了口气,急忙守到李越身后,只怕

这群饥民中还有刺客。不过一干饥民只顾上前争抢他扔在地上的粮食,拿到手后便纷纷离开,并无第二个刺客。

李越皱眉打量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孩子,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行刺本王?”柳子轻要派人来也不会派这么个人吧?手

脚倒还算利落,但分明还没发育完全,看来也就跟青儿差不多年纪,实在还不够做刺客的资格。

男孩被李越这一翻身压得不轻,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才有力气怒瞪李越,突然一偏头,完全不顾脖子上压着把利刃,张嘴

就去咬李越的手。李越手腕一转,用匕首柄顶住他脸颊,淡淡道:“别跟小狗一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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