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Ⅱ(穿越)——朱砂
朱砂  发于:2011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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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往旁边使个眼色,周醒立刻道:“殿下今日与王尚书有约,此时时间已然不早,殿下看……”

李越做如梦初醒状:“本王倒忘了。为这起奴才耽误太久!丞相,本王失陪了。”高硕才休想置身事外,让他自己想办

法去吧!

出了毓秀宫,李越看看四下无人,便向周醒道:“着人好好审问,工部的人,务必给本王挖出几个来。”偷盗漆料不过

是小意思,大头肯定在后头呢。毓秀宫修缮又不止一次,工部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把戏?之所以不揭破,肯定是

为了自己也能从中得利。这件事,风定尘生前如果真的去查,不可能查不出来,问题是,他大概根本也没想过要查。

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两个月了,李越从各方面得来的信息中越来越断定,那个真正的摄政王风定尘,根本就是个不计生死

的疯子!他做摄政王不是为夺权,而是为了报复;设西园不是为了享乐,而是为了搜集相貌与风定忌相似的人;他把别

人的性命看得不值一文,对自己的性命可也不怎么珍惜。说到底,他就是过一日算一日,只要眼前随心所欲,就从来不

计算以后怎么办。你只看他把那么一箱珍贵的资料不管不问地扔在密室里就知道了。这样一个人,自然免不了树敌无数

而后援不足,若不是手里还有陆韬的腾龙伏虎军,能不能活到现在还难说得很呢!当然了,事实上他也没活到现在,活

到现在的是李越。

可是这也等于给李越扔了个大难题。他可不能像风定尘一样,过了今天不管明天。以前,李越只想瞒过一段时间,等对

这个世界熟悉了就脚底抹油开溜。现在看来,倘若有一天摄政王真的突然失踪,南祁必定有一场大乱。别的他可以不管

,莫愁、周醒、王府这些侍卫、陆韬和他的军队,这些人他要不要管?可以想见,摄政王如果突然消失,原来跟在他身

边的人必定遭到一场屠杀,太后那边的势力绝不会留着他们。更不必说朝中可能还有些依附摄政王的官员要受清洗。这

种事发生起来,就不是死一个半个人算完的了。

李越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去死。不要说他已经和莫愁周醒等人共处了这些日子,就是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他也

不能“视死如归”。他将近三十年所受的教育和训练都不允许他这么做。他没自大到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但看着不该死

的人死去而袖手旁观,除非他的良心先让狗吃了!所以他现在要做一件风定尘从前没用心做过的事,就是培植自己的势

力,至少要达到能与太后那边相抗衡的程度。而做这件事最苦恼的地方就是,李越现在手里没有多少可用的人,也不知

道哪些人可以去发展。

周醒忽然轻轻拉了一下李越的马缰,低声道:“殿下,前面就是西驿苑了。”

李越一怔,抬头一瞧,可不是吗,前面就是西驿苑的大门了。西驿苑本来离毓秀宫不远,这一会信马由缰,不知不觉居

然走到这里来了。

周醒有些疑惑:“殿下——”出王府前也没说要到西驿苑来啊。

李越看了看驿苑大门,圈马回头:“回府。”红妆宴过后,西定那些未曾入选的秀女就该回国了,柳子丹做为送红使自

然要一同回国,算算行期也就是这几天了。这次他回去,大概就再也不会再来了吧。其实这次他还会来南祁,还会送来

那几本册子,已经是大大出乎李越意料之外了。要说完全无动于衷,那是骗人的。不过,男人么,拿得起就该能放得下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往前看吧。

马儿还没转身呢,大门口忽然有人走了出来,一见李越,又惊又喜,连忙跑到马前:“殿下。不知殿下驾到,下官不曾

远迎,请殿下恕罪。”正是西驿苑的驿官。他也是才知道西定送红使居然就是摄政王从前的娈宠,现在看李越到了门口

,只道他是旧情不忘,心里暗暗庆幸自己不曾慢待了柳子丹,一面满脸堆笑往里相迎,口中道:“柳公子正在收拾行装

,若是知道殿下亲来相送,不知该如何高兴呢。”

李越到了此时也不好说他根本是走错了路,听着驿官马屁直往马脚上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随便敷衍两句道:“西定

使者几时动身?”

驿官忙道:“后日动身。柳公子,柳公子,殿下来了!”

李越本来不想进去,可他这么一叫唤,却不好掉头就走,只好跟着进了驿苑。柳子丹一身月白衣裳,已经走了出来,微

微低头叫了一声:“殿下。”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不见面的时候觉得无所谓,见面了感觉就不一样了。柳子丹本来肌肤白皙,衬上一身月白衣裳

更是温润如玉,李越不知不觉便站住了脚:“行李都收拾好了?”

“是。后日启程。”柳子丹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哽在了喉咙里,有种莫明其妙的酸涨感。这次回去,是再不会来南祁了

吧。

“嗯——”李越看着他头顶的黑发,很想伸手摸一摸,但还是控制住了,“还缺什么东西么?若是缺东西,让驿官去找

我。”

柳子丹始终没有抬头,轻轻应了一声。李越怔怔站了一会,微微叹了口气:“好,那我走了。”

柳子丹微微震动了一下,仍然低着头:“殿下保重。”

李越看他一眼,转身往外走。还没走出大门,只听门外马蹄声疾响,一名信使飞马到门前,滚鞍下马:“殿下,西定有

急报!”

李越一手接过来,拆开扫了一眼,脸色微微变了变,回手递给了柳子丹:“你父王……过世了。”

47.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为什么不让我回去?”柳子丹站在李越书案前,激动地质问。两个侍卫站在书房门口,有些迟疑。书房本不准外人踏

入,但柳子丹是摄政王殿下亲自下令接进王府的,以前又是殿下的人,他们也不敢真的硬来,弄伤了人怎么办?

李越点点头示意侍卫退出去,这才看一眼柳子丹:“你现在能回去么?你父亲身体本来不错,一下子死了,你不觉得蹊

跷?”

“就是因为蹊跷,我才得回去!我要查清是怎么回事,谁害死了父皇!”

李越嗤了一声:“还查什么?不是你大哥就是你二哥,这还用查?现在他们两个肯定正斗得你死我活,你回去做什么?

当炮灰?等着吧,过不了两天就有消息了,登位的那个,多半就是凶手。”

柳子丹无话反驳:“但,但我总得回去见我父皇一面。”

李越摇了摇头:“现在回去恐怕也见不到了,说不定人都死了好几天才发丧。”

柳子丹心里一颤。王宫里的把戏他见得多了,他知道李越说的话都是对的,但,那毕竟是他的父亲。至少,在童年的时

候,给过他温暖的父爱。

李越叹了口气,起身想找块手帕之类的东西。但这个世界并没有随处可见的面巾纸,他转了一圈只好放弃:“我知道那

是你父亲,但现在这种情况你是绝对不能回去的。我猜这件事多半是柳子轻动的手。柳子贤手里没有什么实力,只是有

个长子和贤士的名号,除非你父亲亲口传位给他,他没有什么胜算。所以你父亲死了对他没有什么好处。柳子轻这小子

,能忍这么多年,是个狠角色。你如果回去,就算你无心争王位,他也不会放过你。”

柳子丹无声地流泪。李越看着他,终于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他:“别哭了。”安慰人的话他不会说,只能提供一个拥抱。

“我,我是不是很没用……”柳子丹的声音微微喑哑,听起来有些像泣血的啼鸣。

李越叹了口气,轻轻拍拍他后背:“你离得太远……”

“不。即使我还在玉京,也阻止不了什么。”

李越把他推开一点,扶着他的肩,注视他的眼睛:“既然知道阻止不了,就不要再想了。你的确阻止不了。你是被送来

做质子,柳子轻却有外戚做靠山,你们俩不一样。这不是你的错,所以没必要自责。至于你父亲,他这样被架空的活着

,跟行尸走肉也没什么大区别,说不定现在反而解脱了。”

柳子丹怔怔看着他。李越的话里没什么温柔的安慰,说的只是事实。但事实才是最有力量的,这些不是安慰的安慰,反

而奇迹般让他的心平静了下来。

李越用袖子随便在柳子丹脸上抹了抹:“好了。这几天你先住在这里,等玉京那边有了消息再决定去留。”

去留?柳子丹心里微微动了一下:“我——住在这里?”

“怎么了?你不愿意住在这儿?那我另外给你安排地方?”

“不是。不用。”柳子丹连忙辩解,“我不是不愿意。”

李越看他一眼:“那是怎么了?怕人说闲话?”

柳子丹连忙摇头,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我怕给你再添麻烦!”这不是假话,但也不是真话。

李越笑笑:“你能给我添什么麻烦?”

柳子丹无言可对,半晌才轻声道:“我听说京城里发生了不少事,我想,即使没有我,你也很累了。”

李越哈哈笑起来:“说得对,没有你我也很累了,那就不差你一个了。安心呆着吧,等玉京的消息来了再说。”

柳子丹心里一松,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喃喃道:“这一阵皇上选秀女,你一定很忙吧?”

李越耸耸肩:“还行。选秀女用不着我干什么。”

“听说武威将军的侄女也要入宫?”

“你也知道?”

柳子丹微微一笑:“武威将军的大名西定也是无人不知,他的侄女入宫,当然是件大事。”

李越轻轻哼了一声:“不只是入宫,还想做皇后呢。”

柳子丹犹豫一下:“他的侄女若做了皇后,对你恐怕……不过依照南祁的规矩,年纪不满十六岁是不能封皇后的。”

李越苦笑一下:“我知道。但是太后有意拖延过这一年,等到明年她就满十六岁了。”

柳子丹似乎是自言自语:“皇后背后不能没有势力,但外戚专权,却是最可怕的。”

李越笑笑:“对太后来说可能正好。不过我看那孩子,实在也不像个能当皇后的。”

柳子丹想了想:“皇上年纪还小,不能独当一面,皇后若也不懂事,后宫只怕就要乱了。若论高贵端方,无如高丞相的

孙女,但若论温和宽正,却是方侍郎之女最合适。”

李越有趣地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关心。”

柳子丹淡淡一笑:“我只是阶下之囚,还能关心什么?不过在文苑修史一年,总也与众人有些接触。高家小姐才名艳名

无人不知,我自然也听到过。方侍郎却是曾有数面之交。其人方正端谨,一言不妄发,一毫不妄取,曾在奏折中数次触

怒风定尘,都因知他一心为公,也未曾降罪。现在的中书令周凤城,就是他的学生。观其父可知其女,家教若此,必出

贤妇。”

李越有些诧异:“周凤城是方侍郎的学生?”

柳子丹也微有些诧异:“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柳子丹眼中露出担忧之色:“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此事朝中百官无人不知。只是周方二人虽有师生之谊,却是从无私交

,真可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并且周凤城是西定人,为避嫌疑也少有人提起。但你身为摄政王却不应不知。若是有人偶然

提起你说不知,岂不是露了马脚?”

李越苦笑一下:“我不知道的事岂只这一件?又不能向人打听。若不是你前几天写给我的那些,我不知道的还要多呢。

柳子丹想了想,道:“这些也就罢了,你批阅奏折又是怎么模仿风定尘笔迹的?”

李越摇头:“我哪有地方去模仿?幸好有枚印章可以混混。若是重要奏折,我都在朝上当面回复,也用不着写字。”

柳子丹眉蹙得更紧:“这恐怕不行。风定尘虽然不是出口成章,却也算得上文武双全,总不能一直不提笔。万一……”

李越也知道,可是他从前没有写过毛笔字,现在也没处去找风定尘的真迹模仿。奏折在处理完毕后都有专人保管,无缘

无故也不好去要。

柳子丹想了想:“风定尘的笔迹我曾见过,你若愿意……我来教你可好?”

“这当然好。”李越想想这件事确实要早点着手做起来。他毕竟不是真正的风定尘,虽然有个脾气乖戾当挡箭牌,但日

久天长难保没有人疑心,尤其是太后那一派,若真起了疑心定会想方设法试探他,要是临时抱佛脚肯定就来不及了,“

从什么学起?”

柳子丹沉吟一下:“就从批阅奏折的套话开始。我见得最多的就是这些字。”

两人说来就来。李越让开书案,柳子丹研墨提笔,在纸上写下“允”,“驳”,“斟酌办理”几个字,抬头看看他:“

这是最常用的几句,你先学起来。”

李越仔细看看,风定尘的字大开大阖,笔力瘦劲,倒是颇有特点。这样的字相对比较容易模仿,只是他以前没用过毛笔

,未免要笨拙些。柳子丹不停地纠正他握笔的姿势:“风定尘是这样的……他每批完一份都习惯在最后点个墨点……”

李越以前也上过关于笔迹模仿的课程,只是那时候用的是硬笔,现在这毛笔软塌塌的他只觉得用不上劲,折腾了将近半

个时辰才算有个架式,只是笔力不够,不像在写字,倒像在画字。柳子丹拿起纸仔细端详了一会道:“已经有些像了。

这事急不得,你每天练上一个时辰,用不了多久就能写得一般无二。”

李越甩甩发酸的手腕:“你什么时候开始模仿风定尘的字的?”究竟是不是写得像啊?万一他这个范本都不准,他不是

白练了?

柳子丹微微一笑:“无论谁写的字,只要看过几遍,我都能写。”

哦?李越有几分惊讶地看着他。这可是个本事!柳子丹误会了他的意思,轻轻扬了扬眉:“你不信?我写给你看。”

片刻之后,李越最后的一点怀疑也没有了。柳子丹一会儿工夫就写出了五种不同的笔迹。有高硕才那端谨得有些过度的

字,也有周凤城那骨瘦神清的字,还有陆韬那豪放得有点四分五裂的字,甚至小皇帝那还带稚气的字体,也是模仿得活

灵活现。李越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要是让你来假传圣旨倒是半点破绽也没有。”

柳子丹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放下了笔:“我可没有这种想法。”

李越笑着拍拍他的手:“开个玩笑的。不过,这可是个好本事,说不定哪天用得上。”

柳子丹不自在地用手指在纸上描画:“是么?什么时候用得上,你吩咐一声就是。”另一只手却没有从李越手下抽出来

李越倒没有注意到,心思完全在考虑别的事情,半晌微微叹了口气:“说不定,真有那么一天用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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