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样的一个人,威武孤独,长得又那般好看,让我如何不爱他......可是......全是命运啊,如果郑允浩不派金在中
前往,而是让我去,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金在中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所有人都真心对待他啊,允浩、有天、昌珉,还
有后来那个神医希澈,他们都是真心的......可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连我的孪生哥哥,连我的家人都不要我了
。既然无情,这里就不是我家,金俊秀还没有下贱到要仰人鼻息生活的地步了。算了,宝蓝,既然哥哥不来接我,我就
自己回去!我想他见了我人,总不至于将我赶出来......"
这日喜鹊登枝,青龙国中要为新出生的小王子办满月酒了。陛下颁令四海庆祝。在中允浩俱是一袭红衫,颇为喜庆。小
允已经出落得有了点模样,一双大眼果然和在中的一模一样,这孩子骨骼健壮样貌周正,人见人爱,老太后更是喜欢得
天天抱在怀里,连在中想见一面都要允浩去找母亲央告好几遍。小智慧更是散了学就去逗孩子玩,整个宫中一派欢腾。
韩庚这几日心神不宁,自为在中接生后,希澈一直闷闷不乐,前几天更是告假说要回山中拜见师父,允浩见孩子和在中
都恢复得很好,就让他走了。
金銮殿上摆起长席,昌珉父子和韩庚父子分坐文武两班,其他官员依次坐下去,允浩在中在正中席位,左首是太后,右
首是王后。昌珉在阶下痴痴地望着在中,他这些日子生活得很幸福吧,看他气色也好,满脸都是微笑。只要他幸福,自
己就放心了。韩庚和韩林父子也向上看着,当看到在中时韩林睁大了眼睛:"庚,这人......他......"
"爹啊,您在他小时候还教过他呢,这是马夫家的在中啊。"
"在......在中......"泪水模糊了韩林的眼睛,眼前丰盛的酒席一口也吃不下去,一个白衣少年的清丽眉眼却浮现在他
的眼前。
允浩举杯,台下百官呼应,允浩用酒敬了下在中,二人相视而笑,一饮而尽。可以抛却世俗的束缚,站在万众眼前,只
要有了允浩,在中什么也不怕。
放下酒杯,太后道:"现在请国师为小允儿祈福,求得祖宗庇护,保佑我允儿长命百岁,将来做个开明君主!"
王后听得暗自咬牙,小小的一个娃儿,就注定要做君主么?因为早定下毒计,所以王后只坐着等待好戏。
李国师身穿盛装,颤巍巍地走上殿前,祝道:"老臣这就做法请青龙各代君主庇护小王子!"说罢,就载歌载舞地在殿前
耍了起来。
在中心中厌烦,低下头去不看他。韩庚昌珉也互相递了个眼神,意思道,也只有老太后相信这人的装神弄鬼。
允浩知道在中的心情,夹了粒葡萄喂进在中口中,道:"别理他,就当他耍猴子给娘看了。"
在中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心中的烦闷也就消了。
大家正吃喝得高兴,李秀满忽然停住,指着在中道:"太后!这人无法请历代国君庇护的!因为......因为这孩子并非
青龙血脉!"
"什么?"在场众人都被李秀满的话吓到了,几百人的金銮殿登时鸦雀无声。
"你说什么!"太后一下站起来,一双慈眉此刻也竖了起来。
"我是说历代先祖说这孩子并不是青龙的血脉,而且,这孩子是个祸根,不得不除啊!"
在中的脸色刹时变得惨白,他猛地站起来:"李秀满,你休在这里满口胡言!"
"金公子,你是个什么货色,别人不清楚,你可瞒不过老臣!"
允浩道:"你再要胡言,我宰了你!"
李秀满却有恃无恐,他看向太后:"太后,兹事体大,望太后让老臣说完!"太后看向允浩在中:"心里没有鬼你们怕什
么!让他说!"
允在都不敢再阻拦,李秀满道:"这金在中十岁就曾犯通敌之罪,后来据查,那年他放走的正是玄武国君朴有天!后来
,因为这件事,他被贬为贱奴,至今背上仍有印记。他为奴之后,仗着自己姿色出众练就一身媚惑男人的本事,他身带
异香,什么正人君子柳下惠也会被他征服。因为这个,陛下派他前往玄武军中换回昌珉将军,金在中在玄武营中与朴有
天私通,奈何这朴有天性如野兽,竟将他摧残至将死才送回来。金在中竟命大未死,大王被他美色媚术所惑,终日沉溺
。他心怀鬼胎,带朱雀质子上阵,然后刺杀昌珉将军,将前来闯营的玄武王子和朱雀质子放走!他所怀之胎按月份算起
,正是老臣送他换昌珉将军之日,如今,先祖显灵,说这孩子并非青龙王子,而是......而是金在中带回来的野种!"
在中已经浑身颤抖,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一层层地揭开疮疤,这叫他情何以堪。太后将眼睛转向在中:"金在中,他说的
可是实情......"
"不......"不是那样的,他并不是李秀满描述的那样......
"那你可说说哪一句不是真的!这些事情,哪一件你未曾做过!"
被李秀满大声质问的在中根本无力招架,虽然那些悲酸无奈都真的发生过,但却根本不像这老贼所述的自己那般放荡无
耻,他都是被逼的呀......在中只觉得一阵阵天旋地转,他看着李秀满直直地指着自己的手指,根本无力反驳。
"你凭什么说孩子不是我的!"允浩自然知道这其中曲折,但说到孩子的父亲,他心中也有些没底。虽然在中自跟了自己
后再没有过他人,但之前,他是亲眼看到了在中被蹂躏的惨状。
"咱们可以当堂滴血认亲,如果陛下和孩子血液相融,自然是父子天性,如果血滴相斥,这孩子就不能留在宫中!"
允浩抓住在中:"在中,你告诉我,孩子是不是我的?"
在中没想到允浩问出这样的话来,他扯了扯嘴角道:"你愿意滴血相认,就认吧......"
允浩心头一痛:"我也知道你千辛万苦才生下这个孩儿,但......但滴血相认也好堵这天下悠悠之口!"
在中的眼睛空洞起来,他无力地点了点头。
允浩刺破中指将一滴血滴进水银碗里,血珠凝成一个圆形平面。在中紧紧地抱着孩子,李秀满走过来,道:"公子,让
你的孩儿赏滴血吧。"在中瞪他一眼,将小允的小手从被子里抓出来,用金簪刺了一下,孩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在中
只觉得孩子一哭却比那日生产在自己身上动刀子还痛。
两滴血珠同时在碗里旋转,几次相碰都弹开了,允浩的脸色越来越白,到最后,他只急得用簪子去将两滴血往一起凑,
但这两滴鲜血就是无法相融......
"大家都看见了,这孩子并非青龙血脉,而是个野种!"
太后气得心头绞痛,只觉这事实在是办得太失国体,她恨恨地甩下一句:"把......把这贱人野种给我打入死牢......"
未及说完就失去了知觉。
允浩愣愣地望着在中,在中也同样望着允浩,那一刻,真可谓百感交集......
入夜时分,在中一个人呆在冰冷地牢里,昌珉曾说着要给他送些东西,可是却被门禁拦下。在中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即使自己已经冻得颤抖,也尽量给孩子一些温暖。
想想自己前半生,真是风雨飘零,终于有了一线曙光,如今却落得这步田地。怀里的孩子大声哭泣起来,孩子一天没吃
东西,他饿了,要吃奶。在中无奈,只得去哀求那些人请个奶妈给孩子喂奶,但那些人只说现在是办不到的,在中和孩
子都是重犯,哪有请奶妈的道理。
在中哀求了半天,也没人再理他,眼见孩子哭得心疼,在中咬咬牙,将手指刺破,用自己的血来哺喂孩子。
孩子吃了一回,睡着了。在中虚弱地依在墙壁上,泪水不停地滑落下来。孩子真的不是允浩的吗?想到那些曾经残忍地
侮辱过自己,连脸都记不清楚的人群中有一个可能是孩子的父亲,在中就觉得浑身冰冷。
锁链声动,在中擦干眼泪回过头来,只见允浩站在自己的面前。允浩看了看在中,回头吩咐道:"把被褥给他铺好,身
子才好些了,住这么阴冷的地方,不是要了命么......"在中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愣愣看着兵丁铺好了被褥,允浩又
命人拿过食盒,然后道:"你们都出去吧。"
待小小牢房中只剩了两人,允浩道:"坐吧。"
在中依言坐了下来。
良久,允浩道:"一天没吃东西了,你一定很饿,吃点吧。"说着将一块糕饼递到在中手里。那分明是孩子的喜饼,却因
为这突然的事件而没有染上红色。
在中呆呆地举着个饼,咬了一口,却怎么也无法下咽。
"在中,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一定是很想怀上我的孩子的。是我的错!"
在中没想到允浩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一阵感动。
允浩见在中目中含泪,续道:"在中啊,母亲不喜欢你,我也可以尽力保住你,只要你把这野种送出宫去处理掉,我们
还可以在一起的,也许将来,我还可以让你做王后......"
"什么?你让我抛弃这个孩子?"在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孩子是你受辱产下,他本来就不该出生!如今把他处理掉,我们忘了他的存在吧!"这已经是身为一国之君的允浩所
能忍受的极限了。
"忘了......他的存在......"在中呆呆地愣在那,良久,在中起身,抱了孩子跪在允浩面前。
"陛下,这个孩儿在中孕育不易。不管他的父亲是谁,他本身是无辜的。他也许不是你的孩子,但他一定是我金在中的
,我不会丢下他的。陛下如果有一丝怜悯,就放我父子去了吧,我一定隐姓埋名,再不惹陛下不开心。如果陛下觉得在
中有失国体,就算是死,我们父子也要死在一处!"
"你!"允浩压抑住怒火,"在中,我体谅你是因我才会惹上这般大祸,我本想着这样来历不明的孩子你根本不会想留下
,可是,谁知你竟如此不识大体!你宁可放弃跟我在一起的机会,也要看顾这个野种吗?"
在中倔强地抬起眼来:"陛下,你张口一个野种,闭口一个野种,这是我十月怀胎拼了命才生下的孩子,我不求你喜欢
,但你不要如此骂他!不管这孩子的另一位父亲是谁,我只知道,我是孩子的爹爹,就算放弃自己的一切,也要护着这
孩子的周全!"
允浩腾地站起来:"你......你如此回护这孩子,难道......难道他真的是朴有天的!谁知道你去玄武营中的那一
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什么......"在中的心一下子碎了,他没有想到允浩会这么问,在中长叹一声,"我......我和有天自是清白
的,但我却也无心再向你解释。既然已经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的情分已经毁了。你走吧,你若还念着一点旧情,就放
过这个孩子吧,只要给他一条活路,对我就是千刀万剐我也心甘的......"
韩庚正闷坐着,想来想去,只觉得希澈还不回来,很多事甚是棘手。父亲的心疼病这几日频发,希澈再不回来,他都不
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这时,父亲走到他身后:"庚儿,在中有消息了么?"
"王后说按后宫规矩要判绞刑,但因为她自己也要生孩子,所以陛下说不可以动刀兵,以免血光不吉。"
"你可对陛下说了我想见他一面的事了么?"
"说了,陛下说明日可让他出来与您一见,爹爹,您要见他做什么?"
韩林长叹道:"没什么,他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而已。庚儿,爹已病入膏肓,可怜你幼年丧母,我又要求你甚严,你也
没有享受过什么疼爱,如今爹若一走,这世上只丢下你孤苦一人,爹......真是无法放心啊......"
"爹爹不必过虑,澈不是回去求他师父了么?他一定有办法的!"
"庚儿,那个希澈......你以后少与他来往吧。我看那人眉梢眼角都带着轻浮之意,他与你结交你可问过他的来历?你
可见过除他以外其他认识他的人?一切只凭着他说!须知这轻浮男子却比那女子更加祸水,如果沾惹了他,那就是万劫
不复!你可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年轻时所犯的大错么?"
"庚儿不敢!庚儿自幼饱读圣贤之书,希澈与庚儿发乎情止乎礼,并无一丝逾越,还请爹爹不要多想!"韩庚心怀坦荡,
所以并无窘迫之处,韩林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中正在牢中呆坐,这几日幸亏有个好心的嬷嬷偷偷给孩子送来些奶水,否则在中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了。看着孩子熟
睡的小脸,在中悲从中来。这孩子如此年幼,如果真的要被人所害,那自己又何苦带他来走这一遭......正胡乱想着,
忽听有人说要他出去,事到如此,在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于是,他跟着那人出来,却见韩庚骑着马,身后是一辆车。
"在中啊,我父亲想见见你。"说着,让人扶了在中父子上车,在中只在记忆中拼命地回想着韩先生,但唯一能想起来的
就是先生曾教他的那一阕《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在中在那个瞬间想到的,是先生吟诵那首诗时的哀伤表
情......
车停在韩府门前,在中和韩庚一起下车走进中堂。韩林正等在屋内,他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在中,良久才道:"庚儿
,还有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在中单独呆一会儿。"
"你是马夫之子么?"
"是,在中幼年曾受教于先生门下。"
"哦......你很像老夫的一位故人啊......想当年,苦楝海中的张家公子......"
在中猛地抬起头来,他大声问道:"先生认识家父!"
"什么?家父?你不是马夫老金的儿子吗?"
"金家阿爸是我的养父,我的亲生父亲......是......是您口中的张家公子!"
"你......你是张公子的后人?难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他回来了......"
在中的思维凝固了,异国书生,痴恋成狂,借酒施计,害人妻子......韩林......韩庚......难道......难道他们父子
就是希澈所说的......难道......眼前这人竟是自己的另一位生身父亲......
"阿......阿爸......"在中呢喃出声,韩林僵立在当场。
"你......你真的是......"
"阿爸,在中的生身之父虽为异类,但他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在中本以为今生再难见生父之面,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