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Ⅵ(穿越)——朱砂
朱砂  发于:2011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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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一幸怔了怔:“爷,我的意思是——”

李越摇摇手:“听你们的称呼我就知道,你们还是把我当成原来的风定尘。我告诉你们,我现在不是风定尘,我叫李越,只是个五国流浪之人,你们跟着我,是我兄弟,离了我,也不欠我什么情份。听明白了?好好想想,再答复我。”

杨一幸肃然:“爷——不,老大!老大你刚才说了,大家是兄弟,是兄弟,哪有要紧关头拍拍屁股自己走了的?老大拿我当兄弟,我就能为兄弟两肋插刀。有什么吩咐,兄弟们水里火里,绝不皱皱眉头。”他一番话说完,铁骥已经频频点头,周醒也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李越重重一掌拍在杨一幸肩上:“谢谢。”

莫田一直没吭声,这时才缓缓向文程道:“二哥,你是什么意思?”

文程似乎在沉吟,莫田这一问,他才抬起眼来:“你呢?”

莫田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二哥,我跟着老大。你如果要走,这些东西你拿上。”

文程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逐一扫过:“你们都要跟着他?你们可知道,这个人,根本不是——”

莫田突然提高声音:“二哥!”

文程嗤笑一声:“怎么?不能说么?”

“能说。”李越泰然自若,“我来说。我并不是风定尘,风定尘早就死了,我,我的真名就叫李越,算是个借尸还魂的吧。”

一言既出,震惊四座。杨一幸眼珠子瞪得溜圆,铁骥也是一脸讶然。莫愁半张开了嘴,微微颤抖。李越转头看她:“莫愁,风定尘早就死了。你还记得前年中秋我三日不朝的事吗?那个时候,正是我刚刚还魂的时候。”

莫愁声音止不住的哆嗦:“他,他是,怎么……”

李越微微迟疑一下:“我也不知道。不过,过份纵情,总不是养身之道。”

莫愁扑一声坐倒在椅子里,双手掩住了脸。李越轻轻叹口气:“铁骥,你陪着她走吧。天下之大,总不愁没有安身之地。”

铁骥看莫愁一眼,摇了摇头:“我不走。我不知道什么风定尘还是李越,我只知道我发过血誓一生都忠于你。这诺言我违背过一次,绝不能再违背第二次。”

杨一幸震惊得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李越笑了笑:“一幸,你刚才的话,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另找个地方,凭你的身手,总能出人头地。”

杨一幸眼睛眨了眨,总算回过神来,喃喃道:“怪道我总觉得,殿下的脾气怎么改了,原来……”他突然挺起身子,“可是弟兄们在北山挣命的时候,是老大你赶回来跟弟兄们同生共生,就凭这个,今天我死也不走了!”

文程目光在众人脸上转来转去:“你们,都打定主意了?”没人说话,但眼神无疑都已经回答了他。他垂下眼睛,半晌,转向北风,“你呢?”

北风一直似听非听,仿佛这些事都不放在他心上,闻言道:“公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过,如果公子不想拿主意,或者让我自己拿主意,我倒想留下。”

文程声音微微提高:“为什么?”

北风答得理所当然:“因为有趣。”

众人哑然。半晌,文程长吁口气,看向李越:“你有本事。身份亮出来了,他们还肯跟你,我没什么可说的。我不能让元文浩继位,就冲这个,我也留下。”

李越目光环视众人,最后落在如意身上。如意从刚才就呆呆地站着,目光直直地盯在李越脸上,仿佛想把他看出两个洞来。李越柔声道:“如意,你想离开吗?”

如意茫然看着他,半晌,摇摇头:“我不知道。”

北风忍不住道:“有什么不知道的。你手无缚鸡之力,要走到哪里去?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他话没说完,如意已经愤怒地瞪着他,“不用你管!”北风碰了一鼻子灰,讪讪摸摸脸,退到一边去了。

李越微微叹口气:“抱歉,一直没有告诉你。如果你想走,我会安排,你不用担心,只要说你想要的就是了。”

如意呆呆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突然拔腿跑出去了。

文程看着他背影冷冷道:“要不要弄回来?”

李越摇头:“让他去吧。”目光转回来,已经变得锋利如刀,“既然大家都说要留下来,彼此兄弟,就不必再说二话。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里面是一块湿透的布片,递给文程,“我要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药。还有,皇宫里,得有我们的眼线,这些都得靠你。”

文程扁了扁嘴,接过来闻了闻,小心地包好:“这事我去做。”

“好!”李越握紧了拳,掌心的刺痛反而让他更加振奋——元丰,你有倾国之权,我只有这几个兄弟同心,现在,咱们就来斗一斗吧。

159.勾心斗角

“这是曼陀散,君药是曼陀花根,辅以朱砂云母等物,加蜂蜜熬制。曼陀花是稀罕之物,特产于东平。此物根有大毒,人若服一株,便心跳全止,状如假死;若服一株以上,便是真死了。从前医家行割肉挖骨之术,有时用以麻醉伤者,只是用量难以把握,若用得过了,人便死了,因此如今用的却不多了。这曼陀散是中元皇室特制秘药,其制做都在皇宫秘室之中,外人绝难得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曼陀花根毒性减弱,饮了宁心定神,镇痛止咳,但长期服用,却会上瘾。成瘾之后若再不服,就浑身酸麻痒痛,几不欲生……”

文程愈说声音愈低,直到李越的眼神如同寒冰,他的声音也压在了舌头下面不敢再出来。从前他是不怕李越的,别说是李越,就是从前翻脸杀人的风定尘,他也从没怕过什么。只是近来,他却愈来愈是觉得有些畏惧李越,尤其是那人面无表情而眼神冷厉之时,那种隐隐的杀气,教人不由自主地畏惧。

李越声音低沉:“长期服用会成瘾?长期是多久?”

文程低声道:“六十日……”柳子丹自服药至今,已经七十五日了。

李越站了片刻,道:“周醒安排好了?”

文程巴不得他转移话题,连忙道:“安排好了,托了四层关系,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北风呢?”

“已经到了益州,就等你的消息动手。”

李越吁了口气:“差不多了,元丰已经连续两次派人来问我何时动身去益州,看来,他也该发动了。”

文程迟疑一下,终于还是试探着道:“可是,他……他毕竟是我父亲,你,当真不疑我?”

李越淡淡看他一眼:“我拿你当兄弟。”

文程喃喃道:“兄弟未必不会叛你。”

李越点点头:“不错。兄弟也有叛过我的。不过,为了可能有的背叛,就疑神疑鬼?我活不了那么累。”

文程小声嘀咕:“你这性子,合该被人骗。”

李越笑笑:“你打算骗我么?”

文程扭过头去:“我骗你很多回了。你根本是个呆子,比风定尘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李越微笑:“会咬的狗不叫,会叫的狗未必咬。”

文程细细思索这话,刚点了点头,突然叫起来:“你拿我比狗?”

李越哈哈大笑。这是他这些天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虽是数月操劳,神情却丝毫不见委顿:“那你呢?他毕竟是你父亲,你真能狠得下心?”

文程反问:“还是不放心我吧?你会杀他?”

李越迟疑了一下,然后直言不讳:“我未必不会。”

文程轻轻哼了一声:“因为他动了你的心上人?”

李越看着他:“他若动的是你们中任何一人,我也会这样。”

文程扭过头去撇嘴:“我才不信哩。”话虽然是这么说,脸上却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这点笑意转瞬即逝,回过头时神色又是冷淡的:“皇家无父子,这宫里哪朝哪代不死七八个皇子皇女,哪个皇帝曾放在心上?何况我和他,连个父子的名义都没有。在我心里,他是害死我母亲和哥哥的人。倘若不是他信什么双流星贯月不祥的传言,我怎么会被抛在宫外?倘若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有几分疼惜之情,我那双胞哥哥也不会无故夭亡。这些事,虽说是元文浩的母妃主谋,但若没有他的纵容宠爱,她又焉敢如此大胆!他想传位给元文浩,我绝不能容他称心如意!”

李越心想这父子之间做得跟仇人一样,倒也真是悲哀。只是他此刻却无心去同情什么,只点了点头。文程低头想了想,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莫田在门外道:“爷,二哥,宫里来人了。”

元丰在湖心水亭里等着李越,陪同的是卢罡和十二名全副武装的侍卫。李越远远在小桥头上就看见这般架式,心里冷笑了一下,大步走进去:“皇上有什么事?”

他实在是无礼之极,元丰眉梢跳了一下,沉声道:“朕已派人去催促过你两次,为何益州与西定之事仍不办理?”

李越淡淡道:“暗卫刚刚组建不足三月,各种测试训练尚未完成,杨一幸一人不足支持大局,我自然不能走开。”

元丰冷笑道:“是么?朕看你是贼心不死,想着如何救出李丹吧?这些日子你夜探宫中数次,以为朕都不知么!”说到后来,声色俱厉。李越却夷然不惧,冷冷道:“那又如何?”

元丰怒极反笑:“好,好,当真以为朕没有雷霆手段?来人!”一声呼唤,侍卫便躬身应答。元丰此时已恢复常态,徐徐道,“传令,今日丹公子的药不必送了。”眼看李越面上露出讶然之然,冷冷一笑,续道,“你不是想见他么,今夜朕准你留宿。”

柳子丹的居处依然是侍卫环守,人人执刀挂剑而全无声息,愈发显得小院寂静,因此屋中哪怕有一点动静,门外也能听到。李越几乎是一进小院就听到屋里痛苦压抑的喘息声,脸色一变,一把推开在前面慢吞吞带路的内侍,破门而入。

柳子丹倒在床上,衣裳已经被自己扯得破破烂烂,露出来的肌肤上遍布着自己的抓痕。一道道几乎渗血的红,密布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扎眼。李越连门都顾不上关就扑过去抱住他,紧紧抓住他还在自己身上乱抓的手:“子丹,子丹,是我!”

柳子丹眼神昏乱,急促地喘着气,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越……我,我难受……”

李越紧抱住他:“我知道,我知道。你忍着点!”

柳子丹双手被李越禁锢住,难受得用力在他身上蹭,扯得脚上锁链一声声地响:“我……忍不住……难受……”

李越眼睛已经发红:“忍住!别怕,实在不行我会打晕你,别怕……”

门外的内侍耳听屋中哭喊声渐高,麻木的脸上渐渐生出嗜虐的兴奋表情,虽然是站着不动,眼睛已经向门里看了过去。只这一眼,就再也转不开,鼻翼扇动,呼吸也随着屋内人的动作渐渐急促起来,终于忍不住往门边挪了一步。正在此时屋内的哭喊声突然停止,门咣一声被踹开,李越赤红着眼睛冲出来:“药呢?拿药来!”

内侍退开一步,眼睛还瞄着屋内,声音却平板:“皇上有令,今日不必再为公子送药。”

李越脸色阴沉,突然一抬手,内侍只觉耳畔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肩上又落地。他低头看去,昏暗光线中勉强认出是一只耳朵,这才突然觉得剧烈疼痛,不由捂着伤处发出一声惨嚎。周围侍卫已经齐齐变色拔刀,李越却视如不见,只一把拎住了内侍前襟,一字字道:“拿药来!”

内侍涕泪交加,李越一松手,他便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院子里死寂无声,李越独自站在中间,手中刀刃上还沾着一线血迹,他环视四周侍卫,凶狠的神情比手中雪亮的薄刀还要凌厉,目光所到之处,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退了一步。

元丰在寝殿里听取了一只耳内侍的回报。自中风后,虽是太医们医术精妙,不曾落下什么肢体僵硬之遗患,终究是精力大不如前了。若是无事,早朝也只是隔日上朝,晚上更是少宿于嫔妃宫中,多半是在寝殿里独睡。听了内侍犹有余悸的禀报,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悠然道:“嗯,你做得不错,朕有重赏。”

内侍赶紧伏地谢恩,嗫嚅道:“只是小人,小人未能进屋,不曾亲眼看着他喝药……”

元丰不在意地摇摇手:“不必了。得了这个教训,朕谅他也不敢不服药。倒是李越,他可曾说几时动身?”

内侍道:“他说十日内必然动身,只是这些日子他要在院中留宿。小人未敢胡乱应承,只许了他今夜还可进来。”

元丰点点头:“十日,哼,他还在与朕别着一口气呢。”

内侍低声道:“皇上,此人是亡命之徒,小人想,若将他逼得急了,怕他生起搏命之心……皇上是千金之体,岂能与此等人相比?小人的拙见,不妨就容他几日,也教他知道皇上爱才之心……”这话听着堂皇,其实是他被李越那一刀之威吓得怕了,唯恐皇上把此人逼得急了,虽然拿皇上无法,却能一刀宰了自己。

元丰笑了一笑:“难得你一片忠心,朕索性把这人情做足,就许他十日留宿。他现在还在院中?”

内侍摇头道:“一早就出门了,去了演武场。”

元丰倒有了些兴趣:“演武场?好,朕正要去看看他选拔的这批暗军。”

演武场在上宵城东门外,元丰便装而行,到了场边,正听到皮鞭声噼啪作响,试训的军士围成一圈,元丰只能看到最外围的军士在窃窃私语,却看不见里面是怎么回事。一只耳内侍指挥便辇停到一边,不一时,便有个军士自人群中悄然退了出来,逡巡着走近元丰身边。元丰负手而立,闲闲问道:“里面是怎么回事?”那军士压低声音道:“回皇上,今日是第三试。他夸下海口,说无人能敌得过他手下的杨一幸,有个试训的不服气跳了出来,跟杨一幸打了个平手。大约是损了他的脸面,找了个借口不许过关。那人不服,当面顶了起来,正抽鞭子呢。”

元丰若有所思:“这是什么人?”

“是一月前才入伍的,家里从前是跑山的猎户,自幼擒狼搏虎的,有些个本领。因为欠了山税,听说京中招募军士,特地跑来报名的。”

元丰略微沉吟一下,道:“既是身手不错,又有什么借口不许过关?”

军士挠头道:“这数次试训限制极多,古古怪怪,防不胜防,我们安排的人,已经被他剔出泰半,若说找个借口,那实在极易。”

元丰微微冷笑:“他想安插进来的那个铁骥呢?”

军士道:“已经化名为杨吉,接连通过了三关。此人身手确实不错,尤其射得一手好箭,此地无人能敌,怕是必要入选了。”

元丰哼了一声:“纵然入选,也未必就能弄什么乾坤。”正说着,围成一圈的军士已经让开一条路,两名军士拖着个人出来,背上褐衣已被染成深色,鬓边头发全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如纸,只是仍梗着脖子,满眼的不服气。元丰觑眼看过去,李越高踞演武场观台之上,冷笑道:“还有什么人不服气的?站出来!”四面军士在他目光之下俱低下头去,并没人再敢说什么。李越目光一扫,厉声道:“选训之时喧哗不安,哪有半点模样!全体列队,绕城跑上一圈,再回营用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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