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不大的船舱之内,摆设不多,但是却布置得典雅温馨,两人紧紧相拥轻轻倒在柔软的床上,缠绵婉转,林靖书的动作极
尽温柔。
缓缓卸下各自的衣物,林靖书柔柔地轻抚着顾惊寒清雪般的肌肤,一寸一寸慢慢舔吻,温热的触觉传来,顾惊寒只觉浑
身都酥酥软软麻麻痒痒,喘息着,一阵细汗汨汨浸出,却也觉得,很舒服?!
“唔。”身子一颤,自身的敏感之处被林靖书握住,轻轻地柔抚着上下套弄,隐隐间还有了反应。顾惊寒清逸的脸上潮
红更甚,伸出手,却是紧紧搂住了身上之人。
眼底,有丝隐隐的刺疼传来,苦涩而怅惋。他幽幽地,将脸贴近林靖书的胸膛,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寒,这么啦?是不是我不够温柔,是不是我弄疼了你?”林靖书蓦然一怔,定定地注视着眼前之人,目光里柔情若水
,缱绻缠绵。
“不,没有。我很好,很...热。”顾惊寒睁开眼,对上林靖书的目光里,再无半点哀伤,却充满情欲的味道。在说
出那句话时,脸上的红晕更甚。
林靖书微笑了,俯下头,深深地亲吻着他,二人唇舌交接,极具柔情蜜意。
“寒,我...可以进来了吗?”前戏已经做得相当充分,面对上眼前的无双绝色,林靖书的欲望早已经变硬充血,但
却因为顾虑着自己曾经在情事上对于顾惊寒的伤害,所以这次,他一直在拼命忍耐,并且十分温柔地柔抚着顾惊寒的每
一寸肌肤,细舔轻咬,只希望能够尽量减轻一些他的疼痛。但此刻,却是真的再也无法忍耐了。
顾惊寒没有回答,只是回复了他一个相当温柔的,主动而热情的吻。但是这,要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有用地鼓励到身上之
人。
“唔......”这一次,尽管也有点疼,但却不像上次那般剧烈难耐,这种被填满的,充实的感觉。他最后一次忆
及到“不舍”一词,双手紧紧拥住身上之人,竭力地全心全意配合着他,再也不去想那令人绝望的将来。
身体与身体的紧紧交接,心与心的交换,在这一刻,两个人如同结合成了一个人般,再也没有人能够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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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之境,塞北。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秦关尽处,天涯之远,山海苍茫。林靖书为当朝所遣来到此处,已逾半月。三人居
于嘉峪深处,常常与牧民为伴,多是些绝岭苍峭,即便是大片牧野之上,亦是荒草连天,环境苍凉,与江南的繁盛之景
自是无从比较。
只是,林靖书的心情倒也没有多大的跌落,除了刚来此处的那几天,不服水土小病了一场,心情有些沉郁之外,之后的
数天,他都很是惬意,白日里领着白惜名和顾惊寒登山观马,抑或与农牧之人谈天闲聊,夜里白惜名睡得极早,他便常
和顾惊寒把酒对月,吟诗作赋,日子,也算过得宁静温馨。
时间,真的越来越少了......顾惊寒常常微笑着站在不远处,看那孩子十分耐心地同白惜名交谈,体贴温顺地依
偎在他父亲身畔,看着他兴趣盎然地跑到牧场和那些塞外的孩子骑马嬉闹,看着清辉之下,他当风而立,把酒对月,诗
词歌赋脱口而出,好一派江南才子清雅风流。
心,真的很疼,窒闷得难受。顾惊寒不能想象,没了自己的日子里,这孩子是否还能像现在这般闲逸舒适,是否还会常
常露出笑容,是否——还能有勇气坚持活下去,幸好...还有白惜名在,自己走后,白惜名是一定不会让他寻死。
想着此处,顾惊寒一团早已经如乱麻纠结的心,总算是宽下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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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十分,塞北的黄昏,比起江南,更是金黄明曜,晚霞绮丽,辽阔苍天外,是红彤彤的一片。
这日,顾惊寒随着林靖书翻越了四处高岭,两人形影不离、兴高采烈地在外游赏了一天,此刻返屋,都匆匆倒了茶水,
合坐于一处。
霞红渐去,天色黯淡了几分,一轮苍月已然隐现于天边。
终是、不可再留,顾惊寒将茶碗置于矮桌上,缓缓起身。
“顾先生。” 林靖书也随他而起,轻轻地唤了声。
心里痛若刀绞,手指也颤得有些厉害。暗自隐下,顾惊寒温文转身,一脸和煦的笑意,柔声道:“重伤、失忆、也不过
是想把我留下——那么,今次,又是什么呢,靖儿?”
靖儿,请相信,如果可以,我是真的,再也不愿与你分开一秒。
林靖书却再没有说话,只幽幽地凝望着他,一双清澈而明净的眸子里,是看不出丝毫的怒意与仇恨,只是,有什么晶莹
剔透的液体充溢其内,却是许久,也未曾掉落。
月华尽现,天际苍茫。
林靖书却笑了,很苍白的笑容。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自己是永远也不可能留得住他,这一点,不是一早就已经
清楚的么?
反正自己已经被他骗过很多次,再被骗这次,又有什么了不起?又有什么好难过?留不住、终究是留不住、该恨的人—
—是自己。
这一次,自己应该很大方的,不是么?应该要让他走,让他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一辈子就这样随自己困在塞外,对
他而言,的确是太过于委屈了。
可是,为什么还想等?为什么还想给自己希望?林靖书,你当真就是这么喜欢作践自己么?一个男人,又何必为了另外
一个男人将自己折磨成这样,折磨成这种、为情所伤生不如死的状态?若是个女人,至少,对方还能给你留下个孩子—
—但是,你却偏偏去喜欢男人,还是死心塌地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这个男人,除了欺骗与伤害,还给过你什么?给
过什么???
不,顾惊寒、顾凡、顾先生,你告诉我,告诉靖儿,这一次,你是有苦衷的,你会像上次那样给我个期限,你会许诺说
你还会回来——我愿意等你,真的,靖儿愿意等你,不管多久,只要你说,你还会回来。
“靖儿——二十年后,我会回来,到那时,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都不再与你分开。”顾惊寒轻轻地,如是说着。
这是他第一次,以颤抖的声音说话,尽管在极力压制,但却还是无法止住、那哀婉的波动。
靖儿,对不起,我又一次骗了你——也是,最后一次。
第五十一章
靖儿,对不起,我又一次骗了你——也是,最后一次。
二十年的时间,可以很长很长,可以让你淡忘许多人,许多痛苦。如果可以,请你忘记我,忘记顾惊寒这个人曾经出现
在你生命——忘了他,你可以过得很幸福,塞外女子多真意,你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拥有一生的宁静。
“好。我等你。”林靖书笑了,这次的笑容,像是遗忘,亦像是释怀。他微笑着,缓缓行至角落处,坐于古琴旁,轻轻
拨动琴弦,朱唇微启,语意呢喃、哀怨、与怅惋。
“晚风拂帷裳,孑影无灯伴。 相离莫相忘,天涯两相望。
月如霜 ,并泪沾裳, 浸湿单罗杉。
铃儿轻轻荡,声声入愁肠。遥寄相思 ,远眺旧乡,伊人何方?
静夜阑 ,寥落微星挂天上。 不思量, 自难忘, 浊酒一杯慰情殇。
凭栏空对愁, 岁月尽成憾。 寒鸦秋雁携凄凉,危坐思君为哪般?
秋水望穿,临风轻叹。 雁字不归, 徒留情长。
历遍巫山沧海,看尽洞庭云雨,枫落时,姻缘散,梦回几转泪轻淌。”
晚风依旧,越过窗内,轻拂二人青丝三千。琴音毕,林靖书温柔笑起,不语,只是端住玄琴之侧的一杯清酒,躬身而立
,静静凝望着顾惊寒缱绻之眸。
顾惊寒亦微笑,温和如故,温良如玉。俯身将矮桌上的茶碗端起,二人相对,四目相视,静默无语,遥遥相祝,共同饮
下。
“顾......”一直隐于隔壁的白惜名不知何时来到厅室,静静凝望着顾惊寒,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
“白先生,珍重!”顾惊寒微笑打断,慢慢行至他身边,以敬重之意而跪地,颔首三拜。生平无跪父母,无跪神佛,除
了恩师魔琴?甘齐之外,这是他第二个,觉得必须行跪拜之礼的人。
“顾先生,快起来!”白惜名一时怔然,急忙将他扶起。
有些事,彼此心照不宣,万千交代与不舍,尽在不言中。
月色如银,星光璀璨,这样的夜里,离别,尤甚伤感。顾惊寒微笑,最后,静静望了林靖书一眼,便转身,头也不回地
离去。
泪水,就在这一刹那,无法抑制地滑落。原来自己——终究还是有心,也有情,原来自己,是这般爱着他,这般地舍不
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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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色泛白,顾惊寒只知道,自林靖书处离开之后,自己的脚步,便是再也未曾停下。
他必须,让自己走得更远一些,离他,更远一些。一定不能让那孩子,在某一天周游于塞境之时,看到——自己的尸体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自己还能够拖到临安,能够静静地守在白府,守在,他的家乡。
破晓时分,寒意袭来,肺腑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终究、还是来不及。
牵魂草,大内剧毒,无色无味,无药可解。数百年前便已经流传于皇室宫廷,历来用于荼毒臣子之用,常常是统治者们
为了防止属下臣子功高盖主,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处死,便常暗以此毒药杀之。毒如其名:牵魂草,一旦饮下,便如同
魂魄已经被死神牵住,药发较慢,不易察觉,但服过此毒之人无人能够活过半年。
只能,怪自己太过于依恋......他原本,可以在那一日面圣之时就死去,不论用刀、用剑,都要比选择牵魂草好
受许多——便也不用承受这半年里,时常发作的剧烈之痛,并且,还要在冷汗浸透里衫之时,为了不让那孩子察觉,生
生压抑忍耐。如若可以,他也宁愿,天天都这样痛,天天遭受这样的折磨,只要,能够与靖儿在一起......
他的演技,从来都是天下第一,只要刻意隐瞒,是无人能够察觉出异样。而过了今日,六月之期便到,就算是他顾惊寒
,亦终无法逃得过,此毒之劫。
靖儿——这样,也算是我陪伴你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天吗?呵呵,我最终...还是再次欺骗了你...也是最后一次.
.....
黑血,一口又一口不受控制地喷洒而出,染污了他一身胜雪长衫,迷离的眼睛挣扎着,与这席卷而来的不尽倦意作抵抗
,他知道,只要这双眸子一合上,这辈子,是再也无法睁开——再也无法,看到那个孩子。
靖儿,原来,我是这样的舍不得你,这样想要陪你过完一生,这样——深沉地爱着你。如有来世,我只愿做你掌心之记
,与你长伴长随,生死不离,无有欺骗,无有伤害......
“靖......”张开唇,呢喃唤出的只是一个破碎的“靖”字,顾惊寒眼前眼前已是沉沉的一片白芒,什么都看不
分明,亦再无任何感觉。
白芒炽烈,耀进他的眸里,却成了一片黑暗,尘世上一切,就这样一一远去。
不远的前方,有什么淡青色身影如谪仙般飘来,苍苍白发,衣袂翻飞,静静地发出一声长叹,缓缓抱起地上之人,飘飘
然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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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往事如梦般,渐渐淡漠漂浮,分不清是真还是幻。一晃眼,二十年已然过去。
苍钟清响,久久回鸣。塞外远郊一处佛堂之外,一清瘦身影静静立于树下,无言,亦不语。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他每一年都要到此处来一次,每次都是静静地等上一整天,从天明,到日暮,无留一言一语。而每
当太阳下山之后,大门依旧紧闭,终只闻得堂内之人雄浑苍迈的声音:“回去罢——他不在这里。”
但是,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走,因为,今年便是那人与自己约定的:第二十年。
他已经,等待了二十年。
果然,又是一个痴儿呢......堂内之人,花白头发,幽幽地叹息着,终于,缓缓行至院落,将门轻启。
室外之人晦暗的神情,在大门开启的这一霎那,转过头来,直直凝望自己,空茫的眼神顿时变得清澈,甚至,隐有希望
的朝气。
“他,其实也没有欺骗你——此刻,他就在你的家里,等着你回去。”魔琴淡淡的神色看着眼前之人,说话,亦是清清
淡淡。
但是,那一直沉默之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先是不敢置信,一脸疑惑地抬眸,却只片刻,他就微笑了,激动的、急切的
、喜悦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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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临安。
这是林靖书在离家二十载之后,第一次返回自己的故乡。再也顾不得什么所谓的朝廷旨意,顾不得什么不许踏足中原一
类的话,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见到那个人。
江南盛都一如往日那般繁华依旧,行人众多,热闹非凡——与大漠的寂静相比,实是有天差地别。
与城里的热闹相比,林靖书眼前之建物,实在是尤显寂寥、与萧败。这是过去江南极富盛名的贵族府邸——临安白府。
两纸封条,将整个白府尘封了二十年,蛛网交接,满目荒凉。手,颤抖得厉害,拂去门前堆积的厚厚尘埃,倚墙而坐,
自上午,守到了黄昏。
心里,有些冰凉。空中一行大雁飞过,他空茫的眼神里,突然闪现出些许光彩。缓缓地起身,一步一步朝着西山迈去。
竹楼如故,清新幽雅。余晖映射水面,金光点点,婉转流波。
他第一眼却看到了,水边的一堆凸起,那是,一座孤坟寥落。心里有些堵闷,却又,感觉不到疼痛。
这些年里,他已经,忘记了疼痛的感觉。
幽幽地,他笑了起来,一口鲜红,喷落墓碑一角,浸入那石刻的“顾”字里面,缓缓蜿蜒。
“呵呵,顾先生——你,又一次,在与靖儿玩这种,假死的游戏了么?”笑意更甚,笑得浑身都轻颤了起来。
笑得太过于疯狂,脚步错乱,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倚着那石碑,与那人——靠得很近很近。
顾先生,靖儿也老了,再也走不动了,不想再到处去找你了......不如这次,就让靖儿守在这里,换作你来寻我
,可好......
泪,无声滑下。将脸紧紧贴于石碑之上,如同,贴着那人冰雪一样的寒冷肌肤。双眼,缓缓合上,林靖书脸上,现起的
,仍是是一抹淡淡的笑意。
残阳如血,流水,天涯。
时大敬元和三十七年,河清海晏,太平盛世。
至此,关于前朝的种种风雨,与传说,都如同过往云烟一般,再也没有人会去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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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此章为原定结局,后因感念某故人,所以还将奉上一章结局为斯人。
完结章
秦淮江岸,幽幽暮色流云疏散,华灯初上,明月照尽天涯。春风摇曳,素月分辉,明河共影,青青芳草碧水流岚处,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