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莲(生子)中——引煜
引煜  发于:2011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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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赢冽覆下眼帘,又喝了口清茶,感觉上身子稍微暖了些,才道:“我把这事交给你,就是想办法要你不走漏风声,你

原是皇宫中的暗卫,这些事情,定能做的滴水不漏吧……”君赢冽放下茶杯,低头看着桌上的地图。

李忆拧眉:“这么庞大的军队,十万人的兵力……怎么又能隐藏?”

君赢冽拿起笔在地图上某处勾画了一下,连脸都不抬,垂首道:“李忆,十万的兵力,只说是调往后方驻守,北上的消

息,即使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

李忆自然当然知道这些,脸上却不免凝重:“那些士兵……”

君赢冽冷静地打断他,眼中寒光一闪:“就连他们,你也绝对不能透露丝毫一语,就说调他们去阳城后方驻守,这件事

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要是你透露出去,本将军手中的剑,就要取下你的脑袋!”

李忆心里一惊,连忙跪下:“将军放心,微臣绝不透露半分。”

君赢冽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又不由自主地瞥到了脚边的火盆,盆中的木炭好似就要燃尽,火红的光芒渐渐黯淡,寒风

由各处的缝隙突突钻入,吹到这里,盆中的火星撩起一下,忽然又覆灭下去,只余焚烧过后的灰烬,明明暗暗地映在君

赢冽的瞳孔深处。

“将军……”

一阵风起,灰白色的粉末顿时被吹散起来,扬起在寒冷的空气中,然后又极尽颓败地洒洒落下,细细散散,甚至有一些

,还落在君赢冽的脚背上。

君赢冽怔了怔,失神了一瞬间,然后抬起头来。

李忆迅速低下头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抿了抿唇,他低低道:“将军……”

君赢冽冷起表情:“李忆,本将军命你,现在带好十万大军,即刻启程。”

“将军……可是……”李忆心内挣扎。

“李忆,本将军的话,你是没听明白?”

李忆低下头:“微臣不敢。”

“那便好。”君赢冽冷笑:“既然本王现在还是将军,当然也有权力调动大军,你一个小小的宫廷侍卫,不敢违逆军令

才是。”

李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君赢冽见他站着不动,眉宇一拧,不由冷声斥道:“李忆!”

李忆扑通一声跪下,抖了半响,压抑着声音道:“将军您这是何必,白大人既然去了,必定是有能自保的法子,您是将

军,打仗一事,该比微臣明白得多,战事凶险,一个不慎……”李忆顿了顿,抬起头来望着他,一字一顿道:“那便真

的是全军覆灭。”

君赢冽眯起眼睛。

李忆抿了抿唇,低下头去。

半响,君赢冽沈下目光,冷声道:“李忆,我意已决。”

李忆轻轻一震,过了许久,才从地上起来,望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君赢冽撤开目光,对着什么,微微出神。

李忆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是那脚边的火盆。

火盆中的星子已全数隐灭,徒有灰烬,飞飞扬扬的,被吹了一地。

李忆心中一叹,依稀记得,白大人每晚,都会端这样一个火盆来。

徒有灰烬,黯淡的灰与白,纵横交错地铺在冰凉冷漠的地上,李忆望着君赢冽,不由呆住。

将军眼中的什么东西,好像一瞬间,就碎了。

第五十九章

夕阳西下,淡淡的青石道路上,一层细细的金色,缓缓地铺开在上面,虽然周遭空气依旧寒冷,驿站也再不似以前繁华

,可越往北上走,白予灏就越清楚,京都叛乱的血色喧嚣,正随着这不再繁华与不再喧闹的街道,渐渐清晰起来。

马蹄声十分急促,坚硬如铁的马蹄踏在脆声阵阵的青石小道上,周围是死人一般的惨淡沉寂,白予灏一连赶了几天的路

,心中十分焦急,一是担心那远在京都的皇上性命不保,二是……担心那隐在南边的赢冽……

一双冷冽倨傲的眸子瞬间划过脑海,白予灏拉着马缰的手突然一抖,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揪痛起来。

冷冽的寒风割着两鬓刮过,漆黑柔顺的长发凌乱地在身后拂动,两鬓有些碎发丝丝缕缕地荡在眼前,白予灏莫名地焦急

着,也莫名地心急着,拉着马缰的手紧了紧,嘴中大喝一声,双腿一夹,坐下的烈马嘶鸣一声,随即又加快了奔驰的速

度。

本来的战马早已被他换下,现在他骑的,是昨日在驿站中休息换的,幸好那驿站的士兵还未离去,他付了比平日多一倍

的银子,才买下了这匹马。这匹马本来也不是什么好马,极为普通,可是现在战事连连,人马紧缺,能买到一匹像样的

成年马匹,已属不易。

天色已渐渐暗淡下来,白予灏又奔了一会儿,前面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客栈,那客栈门牌上挂着两只灯笼,昏黄的灯光

微微若若的从薄得发白的纸中透出来,有些灰暗破败的气息。一连几天未曾歇息,白予灏微微有些怠倦,心想着身上带

的干粮也不够了,便收紧马缰,迅速向哪里奔去。

马蹄声在客栈门口吁了一声才停下,白予灏跳下马背,拍了拍身上的土,才推门而入。

客栈是不一样的冷清,只有一个掌柜在台前懒懒地拨着算盘,一个店小二趴在粗陋的饭桌上呼呼地打着呼噜,时而不清

不醒地抓两下头发,然后又沉沉睡去。那掌柜也是呵欠连天,十分懒散地托着腮帮子,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着什么。

白予灏推门而入的时候,那二人下意识地向门口望去,掌柜恨恨地来了句:“谁啊!?”

白予灏怔了一下,然后呵呵笑道:“掌柜的,你这样的待客之道,难怪生意如此惨淡。”

掌柜的见是客人,而且还是如此隽秀清澈之人,不禁失神了一下,连忙讨好百般讨好地跑过去,顺便揪醒了趴在桌上呼

呼大睡的店小二。

“客官?打尖还是吃饭?”掌柜的殷勤道。

白予灏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道:“给我准备些干粮和小菜,再烫壶烧酒,这天气太寒,不喝些不行。”

店小二连连称是地下去了,那掌柜的却还是微微奇怪,一双精明的眸子瞅着他打量来打量去,好似在窥探着什么。

白予灏冲他笑笑:“我可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掌柜的为何如此看我?”

那掌柜的想了想,琢磨了一番,才在他身旁坐下,问道:“客官,您是从哪里来的?我看你的样子似乎是要北上,可北

边不安全,我劝您,可千万别去才好。”

白予灏点点头:“我知道,京都叛乱,可是这事?”

“不仅叛乱啊!”那掌柜的摇摇头,故意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据说,当今皇上下落不明,叛军都要打到

宫里了,您现在去,不是故意送死么?客官,容我劝一句啊……您还是赶快从哪来回哪去吧,否则啊……真是不知道怎

么死的。”

白予灏张了张嘴想说话,这时候小二恰巧端了菜上来,一一摆好。菜色很粗,远远不比宫里的精致,但白予灏在军中已

呆了好些时日,什么粗糙的没有吃过,所以也并不放在心上。

“掌柜的,你说,叛军打到了宫里?”白予灏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

掌柜的叹了一声,摊摊手道:“这不?你看,现在这座城市,冷冷清清的,哪里还有人际,多数都逃到了南方,只有客

官你,还骑着马北上。”

白予灏勉强笑了笑,心中却十分担心焦急,便草草地吃了几口,带好包好的干粮包裹,给了银子,走出店门。

掌柜的也跟着殷勤地走了出来,对他道:“这么晚了,眼看就要黑了,客官何不再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再去赶路。”

白予灏跃上马背,抱了抱拳道:“感谢掌柜的,但白某北上是有急事,只想早些处理完,而且……”白予灏覆下眼帘,

停了一下,才抬起眼睛道:“家中尚有贱内,他身怀有孕,还等着白某快些回去。”

那掌柜的愣了一下,一瞬间看到那姓白的公子,清澈的目光中流光辗转,清辉晃动,温宁清澈,清美惑人。含着些说不

清道不明的温柔爱意,是那样的震慑人心。

掌柜的僵在原地无法开口,白予灏却笑了一笑,拉紧马缰道:“告辞。”说罢,一挥马鞭,高大的赤红烈马扬起前蹄,

嘶鸣一声,不待他反应过来,就已扬起四蹄,飞奔而去。

天寒了,地冻了,夜晚的城郊,比之白日,更是多了鬼魅一般的凄冷幽静。城不再城,民不再民,破败光秃秃的气息弥

漫了整座城池,想当初如何繁华峥嵘,回首故国,莫不是凄惨戚戚,只有叛将的士兵,来来回回地巡视查看。

白予灏心中不知是怎样的感觉,越往北走,叛军的兵力也就越多起来,城中来回巡逻的人太多,他只好临时改了路线,

专挑一些偏僻难走的小路,绕了许多弯路,这才终于在十几日之后,到了这京都城外。

城门有人把守,一看服装便可知是叛军的士兵,白予灏隐在暗处,观察了几日,本想乔装改扮混进城去,奈何守城人把

守甚严,别说一刀一剑,即使是一包小小的粮食,也会被他们全数倒了出来细细检查。

这种情况下,就算白予灏如何冷静理智,也不禁开始心急起来,眼看着时间一日一日过去,他也愈加心急如焚。

这日,白予灏如往常一般进入醉仙阁之内,信步登上二楼,敷衍性地点了两三个菜,推开窗户,一动不动地观察起城门

的情况来。

这日的守卫却仿佛松懈了一些,不再那么严格,也许是上行下效的关系,士兵们这几日严阵以待了这些时候,却迟迟没

什么可疑人物,不禁也是烦了,便不再同以往那般认真。

白予灏慢悠悠地喝着小酒,青瓷别致的小杯淡雅出尘,缓缓的,掩住了他唇边的一丝笑意。

过了许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门口的士兵看似有了打道回府的样子,白予灏知道机会来了,便想起身离去。

“公子……”有人敲了敲门口。

白予灏神色一凛,瞬间紧张起来。“怎么?”

门外似乎是小二,淡淡的影子映在门纸上,白予灏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种想法,却都一一被他否定。

“公子,有位公子想要见您,让我帮他传个话……”

白予灏皱皱眉,心下不禁奇怪,想了想,心思又转了几转,才压低声音道:“是哪位?”

“……是我,白兄。”低低的声音传进来。

白予灏轻轻一震,连忙打开房门。

门外一人身姿高大,却甚是疲倦,脸上带着些奔波过多的风尘仆仆,看到白予灏,放松地呼了口气。

“李忆!”白予灏低叫。

李忆笑笑,谨慎的目光在眸中一闪而过,白予灏分明看懂了他的意思,便对那小二抬了抬下巴,吩咐道:“好了,这是

我多年未见的友人,麻烦小二哥了。”说着掏了锭银子递给他,示意他下去。

那小二笑眯眯地接了银子,道了声谢谢公子,便欢天喜地地下去了。

白予灏急忙拉着李忆进去,左右看了两看,才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李忆!你怎么来了!?”白予灏关上房门,劈头便问,想了想,又忽然焦急起来,拉着他袖子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难、难道是赢冽……出事了?”

李忆摇摇头,安慰道:“白大人不要担心,将军那里没什么问题。”

白予灏明显地松了口气,思索一番,又觉得不对:“既然没事,你怎么来了?”

李忆笑笑,在桌子边坐下,道:“来的不光是我,身后十万的兵力,已经秘密地被隐藏起来了,现在就躲在暗处。将军

派我们来,是要帮白大人。“说着顿了顿,他喝了口茶,又不禁埋怨道:“不过白大人,你都选的是什么路啊?我们怎

么追都看不见你的影子,本来以为早就能追上你,结果才拖到了这个时候。”

“什么!”白予灏先是一惊,暗恼他疏忽大意,明明自己那里顾及不暇,却还派人来帮自己,想到这,又不由心中一暖

,嘴上却不由自主地骂道:“他这真是胡闹!那映碧就盘踞在南方,这么一大帮兵力撤走,他怎能应付?”

李忆挑挑眉:“白大人,你若是心中欢喜就笑出来,干嘛摆着这样一幅又想笑又想骂的神情?将军好心为你着想,还讨

了你的一番骂,真是不值。”

白予灏虽然高兴赢冽担心自己,但又免不了替他担心,左右寻思一番,急急地在房中踱了两步,突然停下来,道:“不

行!李忆!你现在立马带兵回去!我怕他那里有危险,他身子不好,士兵又太少,我还是不能放心。”

李忆憋笑了一下,站起来拍拍他的肩,道:“白大人你太神经质了!将军早已想好了这些,军队调动的事只有我和将军

知道,不会有问题的。”

白予灏拧眉犹豫道:“可是……”

李忆继续喝了口茶,清了清喉咙道:“将军那边一直没有什么消息,该是没什么问题才是,只是我们都到了这里……这

城门,总是要破一破,看看皇上,究竟怎么样了才好吧……”他忽然凝重起来,表情上有一闪而过的痛楚,但却又像在

极力忍耐,不想被人看穿一般。

白予灏才想起来,这李忆,也曾是皇上身边的人,说不定比他自己,更要担心皇上。

想到这里,白予灏也不禁心下一软,想了想,才道:“好。你通知那十万士兵,今天晚上,我们便要破城而入!”

“是!”李忆神色一凛,垂首回道。

黑云压顶,阴沉的天色渐渐暗下,狂风骤起,这清冽寒冷的风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散开,悄悄隆起,沉重的云彩

向着南边飘去,明明是同一片土地,而南北两极,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

也许,现在的白予灏,想也不会想到,君赢冽那里,是怎样的天翻地覆。

第六十章

“将军!”一名带血士兵冲帐进来。

君赢冽抬眼看了看,随即又覆了下去,冷冽的脸上即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一副处变不惊的神态。

“将军!”那士兵抿了抿唇,忽然露出一副悲痛欲绝的神色,见君赢冽并不说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君赢冽依旧在地图上勾画着什么,闻言,只是神色微动,说不清是怎样一种表情,又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般,沉静淡漠地

出奇。

“情况怎么样?”君赢冽放下毛笔,眼睛却一直看着地图,轻描淡写地问道。

那士兵浑身带血,整个身体像在血水中滚过一般,平日梳理的整齐的发髻也胡乱地散在鬓边,显然是经过一场恶战。而

垂下的几缕发丝上还滴着血红的颜色,滴滴答答的,有些粘腻和骇人的血腥。

那士兵的表情十分痛心疾首,后来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变成一种愤然无比的样子,血红的牙齿咬着下唇干裂灰暗

的肌肤,稳了稳情绪,才敢颤抖着声音开口:“禀报将军,映碧贼人大举进攻,人数庞大,我军……我军……”那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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