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莲(生子)中——引煜
引煜  发于:2011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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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告诉我呢?”

君赢冽并不答话,将头略微偏向一边,好似是累了,也好似再懒得与他说话,只是淡漠的,将手腕收回被中。

白予灏覆下眼帘,有些不自然地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想理我,也是自然。”说完顿了顿,见他还不搭腔,便从

袖中掏出一粒什么,倒了些水,想要喂他服下。

君赢冽侧了侧头,有意避开他的动作,动了动,顺便翻过身去。

白予灏僵了一下,然后道:“这是我特意带来的,能缓解你现在的状况,现在这个时候,北边情况太过危急,无论如何

,你都不能早产。”

闻言,君赢冽轻轻一震,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接过他的药丸,一下子吞入腹中。

漆黑的药丸有些苦味,也不知混合了多少材料所制,君赢冽反正也尝不出来,也不想再拿他手中的茶杯,索性忍了一会

儿,待它化开了一些,才咽了下去。

半响过去,君赢冽冷冷地道:“我不再有危险,也不给你添麻烦,你赶紧走。”

白予灏不禁黯然,只觉得心中郁郁难平,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过了一会儿,他低低道:“我再陪你一会儿……若你执意

不肯动身……”白予灏抿了抿唇,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再也说不下去。

君赢冽面冲着帷帐躺着,也不知道上面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他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看,好像只要这样,就能看出他人

生的所有来。

白予灏干咳一声,觉得还是得继续下去,想了想,又重新开口:“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若你执意不走……那我怎么样

都要去看看……”

君赢冽看着墙壁,许久都没再说话,一根根硬挺的睫毛僵在空气里,抖了抖,又轻轻覆上。

“赢冽?……”白予灏见他不说话,试探性地叫道。

君赢冽闭着眼睛,双手动了动捧住自己的腹部,硕大的腹部因为怀孕的关系变得炙热而柔软,隔着衣服,便能清晰地感

觉到他指尖的冰凉。

白予灏舔了舔舌头,一瞬间觉得有些尴尬,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突然又觉得有些多余,便只好作罢。

赢冽这种性子,即便解释了,也没什么用吧……他心里低低叹气,犹豫了一番,道:“时间不早,我马上就要北上,你

现在八个月的身子,安安分分地呆在这里也好,不然再闹腾一番,恐怕真的是要早产。”

君赢冽没有说话,锐利的双目依然盯着绿色的帷帐,静静的,好像事不关己一般,镇定得过于冷静。

白予灏最怕他过于冷静,可是现在这个时候,煜羡王朝岌岌可危,当今皇上生死不明,纵使他再冷漠凌冽,而对于白予

灏,他却是不得不去。

“你放心,你的预产期我早就替你算过,在那之前,我一定会赶回来的。”白予灏收拾了些东西,简简单单地盘算了一

番,见他一直静默着不动,不由开口道。

君赢冽安静得有些过分,也不知真是累了的原因,还是孩子闹腾的过分,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白予灏多少能理解他的心

情,便顿了顿,又开始整理起来。

要带的东西不多,这里离京都路途遥远,白予灏想去救人,要带的不过也只是些药罐毒粉之类,当然,身上必不可少的

利剑,也紧紧地绑在了包袱中。

终于收拾妥当,白予灏见君赢冽还是躺着默不作声,走近几步,发现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便以为他睡着了,本想迈步

出去,走到一半,想了想,犹豫一番,还是走回床边缓缓坐下。

君赢冽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白予灏静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抚上他的头发,喃喃道:“睡了吗?定是睡着了吧……”他停了停,好似想着该如何说

起,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无力和怠倦。“我知道你怨我,可是我要是不去,剩下的一辈子……我都不会安心的……我向

你发誓,只要过了这一次,以后他的事情,我再也不管……”

君赢冽睁开眼睛,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白予灏以为他睡了,不禁叹了口气,自嘲一笑道:“我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又听不见……”说着清了清嗓音

,好像忽然回忆起什么,眼神有些超脱时间的迷离和朦胧,就连一向清澈的声音,也越发模糊起来。

“我爱了他七年,整整七年的时间,我的心,都在随着他跳动,曾经以为,没有了他,我的整个生命,都再无意义。”

白予灏顿了顿,声线压得低低的,满嘴苦涩的味道:“他要死了,我无法眼睁睁地看他去死,即便只有一份力气,我也

要将他救回来。”

君赢冽轻轻一震,忽然紧紧攥紧双拳,本就冰冷的眼神随着他接下来的话语越发的冰冷尖锐,像扎进人心的利剑,闪着

寒光,隐着怒气,低沉阴暗,仿佛身置地狱。

白予灏却不知道他这些变化,依然自顾自我地回忆当初,虽然嘴里说是怎样的苦涩痛苦,可心头那淡淡的甜蜜,却是无

论如何,都忽视不了的。

君赢冽内心冷笑一声,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心内像压上了颗大石,唯有伸长了脖子大张着嘴,才能维持自己少的可

怜的氧气,以至于不被憋死。

白予灏又说了几句,后面当然也说到了君赢冽,可君赢冽却已无心再听,只是攥紧了拳头,抿紧了双唇,甚至还咬出一

丝血迹来。

动作有些明显,白予灏似乎知道他醒了,不由僵了一下,便不再说话。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终于到了中午,白予灏看看天色,见他依然躺着不说话,便垂目想了想,道:“时间不早了,救

人越早,我也就越能尽快回来,你在这里好好等我,安胎的丹丸我都放在了橱里,要是不舒服了,就去拿一颗。”白予

灏极为细致地一一叮嘱,大到弓箭地图,小到碗筷茶壶,他都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只是君赢冽到底听没听到心里,这

就是不为人知了。

“对了!如果肚子痛的话记得拿橱子里的东西,你好好等我,最多一个月,我一定会回来的。”白予灏静默半响,还是

忍不住关切道。

其实离君赢冽预产明明还有两个月之久,根本不是他该担心的时候,但考虑到第一胎一般都会早产,白予灏盘算了一番

,觉得还是应该尽快完事,提早回来。

白予灏犹豫好大一阵,才敢抬手抚上他的发鬓,接触的刹那,心中顿时被一股浓浓的伤感代替,离别在即,纵使白予灏

自己,也是心中凄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走了,你好好的。”白予灏垂着眼帘说道。

君赢冽僵了一下,抖了抖睫毛,闭上眼睛。

得不到回应,白予灏忽然暗淡下表情,心里沈甸甸的,仿若别人敲击了一样,沉痛难言,慌张得厉害。

“我不得不去,只希望你能了解,过了这次,我便真的对他没有一点想念了,他生死攸关,我不能置于不顾。”

君赢冽冷笑:“你是对他有情,所以才去救他。”

白予灏抿了抿唇,避开目光,低低答道:“是有感情,却不是爱情,我不是傻子,这些东西,还分得清楚。”

君赢冽嘲笑了一声,便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白予灏觉得有些尴尬,想想前几日他们还情意绵绵,可如今却因为这小小的一件事,又出现了分歧。其实他搞不清楚君

赢冽为何如此偏执,只是去救一个人罢了,如果今日危险的换做了君赢冽,他更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是这些,还是不方便与赢冽说罢了。

白予灏知道他强大冷漠,完美得根本不需要他的庇护,这样一个威风凛凛的男人领导着数十万的军队,强悍勇猛,战无

不胜,攻无不克。所以在他的心里,不论是什么事情,赢冽都能完美至极地解决,自己一丝一毫的帮助,都显得多余。

可越是强大的男人,就越容易让人遗忘他的脆弱。

而关于后者,白予灏显然彻彻底底地遗忘了,所以在他毅然决然离开的时候,并不知道,莫大的危险与阴谋,正向着君

赢冽,悄悄而来。

“赢冽,我走了,你……要保重……”

君赢冽听到他低低的叹息,然后是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厚重的大帐被撩开的时候,又是一阵冷风贯入,寒冷得让人悲

伤。

空气很冷,冷得让人发颤,过年的暖意渐渐淡去,冬季的冰冷又从指尖毛孔悄然渗入,君赢冽窝在被子中,缓缓的,抱

紧了身体。

第五十八章

忽然一阵马蹄声,沉重有力的马蹄踏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沉痛迅速,坚定刺骨,一蹄一蹄,竟全都像踩在君赢冽的心

上,尖锐刺痛,心凉彻骨,然后便是浑身冰冷。

那马蹄声似乎来到他的帐外,停了片刻,马背上的人也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却没有进来,只是一拉马缰,调转马头,

果断地飞奔开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终于再也听不见,片刻过后,久违的沉寂,才渐渐来临。

君赢冽闭上眼睛,松开紧握的双手,覆又躺了一会儿,才从床上下来。肚子已经不再难受,却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不适

感,慵懒疲倦,心力交瘁,却再不是从前那少年意气之时,不论如何伤害悲痛,却完全能找到自己,醉卧沙场,笑看风

云,那一般热血沸腾的年华,也渐渐在这沈谧的时间中,不再复返。

君赢冽有些寒意,这寒意铺天盖地而来,似乎从四面八方渗入他的身体,有些冰凉,有些寒冷,纵使他本就生性冷漠薄

凉,也不禁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意气风发之时,多少寒冷冰封,他不过挑眉一笑,好像再多的忽视与冷漠,不过都在他烈烈马蹄之下,不屑一顾,不可

一世,莫不在他勾唇一笑中踩成碎片。

可笑的碎片飞扬在他的眼前,他无动于衷地勾起唇角,漆黑的眼瞳中平静死寂,锐利的冷芒折射出剑的锋利,冷冷地嘲

笑身下那曾经避他如蛇蝎的人。

君赢冽不曾怕过寂寞,更不曾惧过寒冷,指尖的冰冷与寒意,本是他早该习惯的事。

可白予灏却是个意外,意外得……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君赢冽走到书案之前,大幅的军事地图铺开在宽大的桌子之上,上面荡了些细小的灰尘,显然是有些时日不看了,君赢

冽愣了愣,不知想了些什么,片刻抬手轻轻一扫,薄薄的尘土随着他的动作尽数飞扬起来,本来清冷的空气中,一瞬间

有些模糊。

君赢冽轻闭下眼,深呼口气,片刻又冷冷地笑,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书案的旁边放了一顶小小的火盆,里面燃着些红红的木炭,红亮红亮的火星子跳跃在其中,一瞬间又黯淡下来,然后又

是新的跃起,周而复始,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相同的动作,整个屋子,仿佛都因为这简单的动作,似乎有了些暖意。

君赢冽对着它恍了恍神,冷冽的眼光动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撇开头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片刻之后,他起步走到了帐

外,对着守门的小兵吩咐了一声什么,那小兵连连点头,道了声将军放心,然后就一溜烟的跑开了。之后君赢冽便走回

椅子前坐下,将耸起的肚腹尽量隐藏在高高的书案之下,没等一会儿,便有人来了。

“将军……”那人没得到君赢冽的首肯,自然是乖乖地在帐外候着,听他吩咐。

君赢冽抬了抬眼,道:“进来。”

帐帘一撩,寒冷的空气顿时鱼贯而入,冰冷的空气几乎就要覆灭了那愈渐微弱的火星,君赢冽看了看,有片刻失神。

一人进入大帐,抱了抱拳,微微躬身:“将军找我,不知有何吩咐。”

君赢冽眼睫一抖,忽然回神,抬眼看去。

“李忆……”君赢冽点了点头,赞许道:“你来的倒是很快。”

李忆覆下眼帘,本来英俊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倦意,眼下有些青黑,显然是睡眠不好所至,是什么事,让他如此疲倦?

君赢冽懒得管,也不想多问。

片刻之后,李忆淡淡开口:“将军找我……是什么事?”

君赢冽勾了勾唇,想了想,静默半响,缓缓问道:“白予灏走的时候……可是一个人走的?他的身边,有没有带走一个

士兵?”

李忆平静地答道:“回将军,没有。白大人只是骑走了一匹战马,还嘱咐微臣……要好好照顾将军。”

君赢冽放在桌上的手抖了一下,似乎情绪有那么一下不稳,再抬起眼来,已恢复一片平静。“李忆,本将军问你,现在

的士兵,能打仗的,还有多少?”

李忆皱眉大致估摸了一下,答道:“带来的士兵在上次的大战中牺牲了一些,剩下的我前些天统计了一下,能打的,不

多不少,还有十八万士兵。”李忆低低地垂下眼帘,浓黑的睫毛覆盖在他有些憔悴的下眼圈,有些不知名的痛苦伤感,

凝滞在他高大强健的身上。

君赢冽看着桌上的地图,大致地分析了一下,抬起头来,轻描淡写地吩咐:“你现在回去派出十万兵力,追随白予灏,

即刻北上。”

李忆惊了一下,连忙抬起头来,低叫:“将军!您疯了!”

君赢冽手顿了顿,抬起眼帘,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李忆,本将军哪里疯了?”

李忆忍不住上前一步,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苦恨交织,脱口便道:“映碧现在盘踞南边,与我军形成拉锯之势,将军这

时候分兵北上,岂不是自取灭亡?”

君赢冽挑挑眉,不紧不慢地吩咐人倒了杯热茶,徐徐的热气在他面前嫋嫋而上,一瞬间模糊了他本是倨傲冷冽的面庞,

李忆透过那氤氲开的雾气看着他,心中一震,不知生出一种怎样的感觉来。

许久过后,君赢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君氏有难,本将军不能不帮。”

李忆忽然回神,又看了他半响,低头思索片刻,迟疑道:“将军这招,乃是险计。”

君赢冽冷冷笑了一笑,反问他:“险计又能怎样?打仗本就危险,每一场胜仗都是在危险之中度过的,来到战场,生命

一事,早该置之度外。”顿了顿,放下手中茶杯,淡漠道:“现在虽然是冬末时节,但天气仍然冷峻,映碧人本就不善

冬天作战,硬撑一个月,应该没问题。”

李忆摇了摇头:“将军……你这是在赌,太危险了……”

君赢冽勾勾唇道:“李忆,你不懂,本将军征战沙场,为的就是保家卫国,虽然不知道消息准确与否,但让……”君赢

冽顿了一下,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若让白予灏一个人回去,若真的朝廷暴乱,那他也必死无疑。”

李忆一怔,好像忽然明白过来:“将军……您是担心白大人?……”

君赢冽冰冷地看了他一眼,但却并不做声,更没有回答他,过了好半天,才十分冷漠地开口:“映碧沉默许久,该是没

有什么问题,你下去准备准备,带着十万兵力即刻启程,去追白予灏。”

李忆皱眉沉思,语气里颇有几分不赞同:“将军,若是映碧知道了您这步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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