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裂————墨竹
墨竹  发于:2009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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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炽翼闻言,一下子坐了起来:“这是什么事情?”

“大约十天前护陵的守卫换班,那时护阵还是好好的。”化雷也显得十分疑惑:“昨日清晨,去换班的守卫把此事上报给我,我当时正在左近,闻迅立刻赶往不周山,发现事实确实如此,非但护阵被破,连看护的守卫都全部被杀了。后陵我不敢擅入,只能让人在外守着,就越境回来向大人禀告了。”


“这怎么可能?”炽翼连鞋也顾不上穿就站到了地上,“护阵是我亲自布下的,守卫更是我族中好手,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这……微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化雷有些犹豫地说:“除非……除非是……”

“不可能是父皇,父皇对我再不满,也不可能拿我母后的陵墓出气。”炽翼看穿了他的想法,摇头否决,突然间却猛地一震,想到了什么:“难道说……”

“大人!”化雷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急匆匆地往外走去:“您可是要去皇陵查看?”

“化雷,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至于已经知道的,你给我小心看着他们。要是走漏了一丝风声,我唯你是问!”炽翼站在门边,脸色极为难看:“我母后寝陵被扰,这事有关我族颜面,一定要严守秘密。


就连我父皇那里,也要好生瞒着。”

“是,微臣知道了。”

“还有……”炽翼想了一想:“若是我迟迟不归,就说我去了千水看望红绡公主。”

化雷闻言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见炽翼一挥衣袖,飞往高耸入云的栖凤台去了。

东海!千水之城

“赤皇大人?”听到禀告还不怎么相信的奇练,看到走进来的那人,立刻傻了眼:“你怎么会……”

“我有事问你。”炽翼言简意赅地说。

奇练看他面负凝重,也不多问,嘱咐人在外守着,自己带他上了楼

“这十日之内,你父皇离开过千水吗?”炽翼劈头就问。

“父皇?没有啊!”奇练摇头:“这我可以保证,我每日都会按时问候。”

“那有什么人离开过吗?比如孤虹或者寒华?”炽翼又问。

“寒华叔父已经有些时候没来过千水,按他的性格,轻易不会离开幻境。”奇练回答道:“前阵子那些西面华胥洲的神族,为了昆仑山上的女娲擅用神力,在地上依照神族外形制造凡物之事闹得极为严重,说这样做是嘲讽了世间神族。父皇派孤虹去调停此事,到今日还没有回来。”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炽翼长长地舒了口气:“至少……”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赤皇大人你怎么这个样子就跑来了千水?”奇练疑惑地打量着他,目光最后落到了他赤着的脚上:“如果你不嫌弃,我为你找一套新衣过来,让你稍作整理可好?”


炽翼看了看自己,也意识到这个样子有点失礼,于是朝奇练点了点头。

片刻过后,炽翼已经换好了奇练送来的衣物,坐到了椅子上。

“听说最近这几年,你父皇的心情似乎一直不是很好。”炽翼端过奇练递上的茶,像是不怎么在意地问:“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难得赤皇大人也会关心我水族的家事。”奇练笑了一笑:“真是令人受宠若惊啊!”

“我问我,你答就是,若是不愿回答,那也就罢了。”炽翼也笑着:“再怎么说,红绡既然嫁入了这里,要是她惹怒了帝君,对我们火族来说绝非幸事。”

“这……这件事,我也不怎么清楚。”奇练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虽是长子,这城里发生的大部分事情我心里有数,但是有些事情,却是我也无权过问的。”

“这么说来……真的和红绡有关了?”炽翼垂下眼睫。

“既然说开了,赤皇大人你也正巧来了千水,有件事我倒是想求赤皇大人帮忙。”奇练似乎是有些犹豫。

“什么事?”

“大人可知道,我父皇近期……找了不少的……”奇练皱着眉,有点说不出口。

“女人是吧!”炽翼冷冷一笑:“娶红绡的时候,帝君海誓山盟,娶到了手之后,却如此冷落她,若我是红绡,也不服气啊!”

“唉——!”奇练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父皇的做法并不赞同,但是我身为人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是要我安慰安慰红绡,让她安份一些,不要惹帝君不快吗?”炽翼抿嘴一笑:“你觉得我说了有用?”

“这个……你总是她的兄长,她对你总要……”

“水族的帝后,我可没本事管教。”炽翼的笑容看了让奇练觉得刺眼:“我当年送嫁的时候不是私下和帝君说过,要是她有一天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和我火族可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不论你们怎么处置她,我火族也没有任何异议。”


他这番话说得冷漠决绝,奇练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难道你觉得我当初是在开玩笑?”炽翼笑了出来:“奇练,看在我们相识多年,还算关系融洽。我现在奉劝你一句,你别去招惹她,火族的女子可不是真的会任人欺凌,你可要多留意啊!”


奇练知道炽翼这些话别有用意,不由得愣住了,脸上也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好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炽翼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等一下!”奇练也跟着走出了书房。

炽翼在楼梯边停了下来。

“刚才忘了告诉你,”奇练脸上已经恢复了柔和的笑容:“他回来了,你可要见他一面?”

炽翼先是疑惑地看着他,然后怔住了。

“你是说……”

“太渊回来了!”

太渊回来了!

太渊……

炽翼低下了头,看着脚下白玉制成的楼梯。

“碧漪帝后身体不适,他是回来看望他母后的,不会停留很久。”奇练兀自说着:“你和他也有不少时间没有见过了吧!他可是变了不少……”

“我还有事,下次再说吧!”炽翼打断了他,抬起的脸上带着一丝淡然的笑容。

“这样啊!”奇练做出相送的手势:“那我就不耽误你了,请!”

炽翼点了点头,慢慢地走下了楼梯。

奇练看着他傲然的背影,微为可闻的叹了口气。

踏出奇练的居处,炽翼跟着引路的侍官朝城外走去。

“大皇兄!”

经过通往城外的回廊之时,身后传来温醇柔和的喊声。

不用回头,他就知道那是谁的声音。

“大皇兄,我正准备去找您……”太渊走近了那个一身白衣的挺拔背影。

“不是。”声音有低沉,却带着太渊所熟悉的一种张扬和狂傲。

在这个世上,只有他……

他面前的人已经回过了头。

白色的衣服穿在共工的身上是尊贵,穿在寒华身上是冷漠,穿在孤虹身上是高傲,穿在奇练的身上是文雅,但是穿在这个人的身上……还是狂傲!

头发随意地拢在一侧,脸畔是如翅的火红凤羽,总是带着氤氲水气的黑眸,那是记忆中从未改变的华美风姿。

连那件白色绣着龙纹的外衣,因为穿在他身上,而多增了几分艳丽。

还有……那一丝火焰的香……

“炽翼……”这样的见面,实在太过突然,他毫无准备。

太渊变了许多……

奇练在说的时候,炽翼并没有太过注意。

但是看到了眼前的太渊,炽翼才明白奇练这句话其实说得不对。

太渊何止是改变了许多,他完全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太渊,应是沉静内敛的,应是温柔含蓄的。

自己只要一眼,就能明白他在想些什么的太渊,现在……看不透了……

看不透那隐藏在笑容后的忧欢,看不透那双温和目光里蕴含的喜怒。

虽然一身青衣,虽然容貎如昔,但是这个手里拿着玉骨折扇,笑容越发温和的俊雅青年让他的心中一阵发闷。

“七皇子,别来无恙啊!”炽翼扬眉一笑,带着肆意的猖狂。

七皇子……他叫自己做……七皇子……

“别来无恙,赤皇大人。”太渊双目低垂,拱手行礼。

“我听奇练说了,你是回来看望碧漪帝后的,怎么样,她还好吗?”炽翼漫不经心的问道。

奇练……他上的衣服……是奇练的……

为什么他会穿着奇练的衣服?

为什么……

“多谢赤皇大人关心,母后已经好了许多。”太渊不动声色地回答。

“那好,你就代我向她问候一声。”炽翼冷淡地说:“我还有事,恐怕是不能久留了。”

“赤皇大人走好,太渊不送了。”

炽翼转身,大步离去,没有回头望上一眼。

太渊看着,甩开扇子遮住了自己下半边脸,垂低了目光。

这白色的衣服,看着真是刺眼!

“你来晚了,炽翼刚刚从我这里离开。”

“我在路上还遇到了赤皇大人了。”太渊一笑:“我还把他误认为是大皇兄你,冒冒失失喊错了人。”

“是吗?”奇练拿起茶喝了一口。

“没想到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大皇兄和赤皇大人……竟然已经如此亲密了……”

“噗——!”奇练嘴里的茶一滴不剩地喷了出来。

“大皇兄,你这是怎么了?”太渊大吃一惊,慌忙找了手巾递给他。

“太渊,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奇练瞪着他:“不过是他没穿外衣就跑了过来,我看他衣衫不整,为了避免他人误会,才借外衣给他。”

“误会?”太渊不解地问:“为什么赤皇会没穿外衣?又为什么会有误会?”

“这几年你地处边野,自然是不会知道的。”奇练擦拭干净身上的水渍,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说:“这几年赤皇和凌霄事情,早在栖梧和千水,甚至是东天那里都传得绘声绘色了。”


“什么人?”太渊笑容不变,微眯起了眼睛:“什么事情呢?”

“情人吧!”奇练把这当作趣闻来告诉离家已久的弟弟:“这个凌霄本是北方十九族中北貊族的少主,后来不是有叛乱?他也受到了牵连入罪,本是要死的。可是听说炽翼对他一见倾心,不顾他人的反对留在了身边。”


“嗯?”太渊眉毛一动:“居然会有那么奇怪的事情?”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吗?但炽翼为了他和祝融几番反目,气得祝融差点废了他的赤后老祖宗位,若不是动了情。

炽翼又怎么会这么做呢?”奇练饶有趣味地说:“倒是没想过,炽翼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男子动情。”

“那人……是男子?”太渊愣住了。

“是啊!据说北貊一族的男子个个美丽非常,那凌霄定然是美得无法形容。否则炽翼怎么会对他如此宠爱,把他深藏宫中,不许别人见他一面呢?”奇练讲得兴致勃勃。一转眼却发现太渊有些呆滞地站在那里:“太渊!太渊!你怎么了?”


“啊!”太渊;回过了神,露出了笑容:“这件事太令我吃惊了,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吓一跳?”奇练觉得这个词语用在这里有些不当:“我倒是没有吓到,炽翼这个人本就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宠爱男子而已,不算什么太过稀奇的事情。我只是觉悟得他对那凌霄宠得有点过度了,才会觉得奇怪而已。”


“真的吗?倒真是没有想到。”

“听说几乎有求必应,而且在人前也不避讳。”奇练摇头笑道:“其实我很想问问炽翼,他是不是真如传言的说,准备娶个男妃了。”

“这怎么可能……”

“对炽翼来说,只在于他做不做,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奇练看了他一眼:“你和他认识这么久了,怎么连他的脾气都不了解?”

不了解?

怎么会不了解?

只是……只是……

“大皇兄。”太渊突然冒出了一句:“您做错了。”

“说什么呢?”

“若是怕别人误会,大皇兄你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衣服借给赤后呢?”

趁着奇练自责不已,敲着脑袋骂自己少根筋的时候,太渊告退了出来。

第八章

太渊一步一步走下了楼梯。

一路上,遇到的人给纷纷向他行礼问好,他一一回礼寒暄。

踏进自己的屋里,他反手关上了房门。

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忽然之间变得淡了。

他走进了里间,手一扬,烧去了一道符纸。

青烟嫋嫋,聚而不散,须弥形成了一个虚幻的身影。

“北镇师大人。”太渊对着那个影子说道:“打扰了。”

“什么事?”传来的,赫然就是北镇师青鳞的声音。

“你我既然有了共识,就不该隐瞒彼此。”太渊嘴角弯起,笑意却丝毫没有达到眼里:“我还记得大人曾经说过,这些年水火两族的事,你都已经仔细告知,可是有些事,我怎么毫不知情?”


“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青鳞似乎怔了一怔:“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事情?”

“例如炽翼。”太渊坐在椅中,手里把玩着扇坠:“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北镇师大人你对赤皇恨之入骨,对他自然额外留意,为什么说无甚大事就带过了?”

“炽翼?”青鳞想了一想:“这些年他似乎深居栖梧,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留意的事啊?”

“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一个罪臣,和祝融闹得不可开交?”

“喔!你说那件事啊!”青鳞语气之中满是不以为然:“哪有不可开交之说?你也知道,祝融对炽翼向来忌惮颇深,大发雷霆也就是表面文章。何况炽翼又不是要娶那个凌霄,祝融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事。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在意,所以一时就忘了。”


“你觉得,这没什么?”太渊低着头。

“这有什么?要用常理猜测炽翼的想法,最后只会被他牵着鼻子走。”青鳞笑着说:“那家伙不过是天生反骨,喜欢标新立异,别人妻妾成群以示风流,他偏偏就对一个男子痴心一片。他连自己的亲妹都杀了,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等再过些时候,指不定他就把那凌霄杀了。这不过是不足挂齿的小事,何必要去理会?”


太渊似乎在想些什么,没有顾上答话。

“太渊。”青鳞突然语气一转:“你倒是格外留心炽翼,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我只是有些忧虑。”太渊抬起眼睛,目光中带着犀利:“赤皇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半是障碍半是助力。但到了最后,他绝对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可怕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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