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林彦叫唤了几声,哪知对方压根就没反应,反而越走越快,估计要不是得顾忌帝王的形象,就要跑起来了,也不用这
么着急吧……哪里是金銮殿上冷静睿智的帝王啊……
迈出步子,紧紧跟随,却瞟到身前不怎么利索的身影,当下又是愧疚又是……满足,昨晚估计太过头了……不晓得有没
有生气……不成,等等得去赔罪,要不然自己又得禁欲了……唉,皇上就不能走慢点吗,你心急,但……他心疼啊……
女子的闺房就是与众不同,还未进门,就隐约嗅到一抹若有若无的幽香。
一脚踏进去,就恰巧听见两人或轻或重的笑声,洋溢着欢愉。
“五殿下好口才……”抿嘴一笑,无限风情一带而过,依依却又想起了什么,眼神飘远,幽幽叹道,“与他……真的…
…很像……很像……”
落离不是一个寡情的人,对待自己喜欢的女子如同普通男子一般,不自禁地想去呵护关爱,尤其现在佳人不仅怀有身孕
,而且更因自己黯然神伤,哪可能不自责愧疚?这份情意又该如何偿还……要是以前,大不了收性成婚,享受这天伦之
乐,但现在……或许自己应该告诉她,毕竟她有权知晓一切……
哪料,这念头一闪而过,就在准备开口之际,偏偏瞥到东方烬那卑鄙小人阴沉的脸,真是,到底谁比较不爽啊!居然摆
脸色给他看!
但在众人面前,他还是乖乖地:“儿臣参见父王。”极度郁闷中……
“参见陛下。”没有矫揉造作,没有忸怩不安,依依落落大方行礼,不见丝毫拘束。
这一刻,连东方烬也不得不赞许,落离的眼光的确不错。
“你是何人?”没有遣退众人,东方烬踱步,不自觉地走到少年身边,不尴不尬阻隔开两人。
饶是落离再怎么不满,众目睽睽之下,也只得咬碎牙往肚里吞,忍着:“依依她不过是小户人家的姑娘。”
“依依……”叫得很亲热嘛,心里不舒坦,连带出口的话也就夹带了那么点酸味,东方烬可也没错过那女子在闻得此话
后一闪而逝的恍然……落离!你竟然为她欺骗我!很明显,最后一点更是让骄傲的帝王无法忍受。
房林彦等人那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可以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多这差点在嫔妃中引起轩然大波的神秘女子,本就先入为
主认定是他们帝王外出惹下的风流债,现在好了,人家找上门来了……可是听这对话,分明就不认识嘛,那赶那么急做
什么?莫非……这女子身份有什么蹊跷,陛下怕她对皇子不利,可也不对啊,既然如此,直接关押还费得着派人好生伺
候?
“来人,将五皇子带回去,没朕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
“你敢!”一来担忧依依,二来更是被对方软禁的手段触怒,落离也顾不得太多直面面对,心却不住发寒,他认识知道
的……从来不是帝王的东方烬……
“朕的命令谁人敢抗旨!”一字一句,噙着冷漠地笑意说道。
陛下都这么说,呆立的众侍卫也走上前,却依旧手上留力不敢伤了这位最得宠信的皇子,圣心难测,指不定他们的陛下
一会就又变了主意,到时吃苦的还是不小心弄伤皇子的他们……
“东方烬……也许我从不曾了解过你……”抛下这句话,少年也不挣扎,顺应地走出去。
依依眨眨眼,为最后一句话所惑,这哪里像父子之间的对话啊?
深吸一口气,暂且平复了心,转身道:“依依小姐可否回答朕几个问题?”
“是。”微微颔首,处事不惊,这会是小户人家调教出来的人吗?
落离,你怎么就不想想,你的谎言是否更让我寒心!
23.疑团
很久很久以前……
时间还停留在纷飞雪花里……
如此之冷,这对好不容易刚从那简直可以称之为人间地狱的勾栏院的两个小孩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天苍苍,地茫茫,漫山遍野的雪白,不自觉的与记忆重叠。
那一夜,自己到底没有支撑下去,倒在逃亡的道路之上。
昏昏沉沉之中,唯一感受到的就是时刻不曾远离带点冰凉的小手……
撑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好一会儿,落离才开口,带有三分不确定,似乎无法辨别眼前的景象到底是否是幻觉:“烬?”
“来,把这药给喝了。”带了点诱哄的语气,递过黑乎乎的药碗,果不其然就见到对方不乐意地皱眉撅嘴,东方烬苦笑
,颇无奈,像他生气生到一半居然得跑来送药的,作为国君,估计也就他这么一个了。
“我,生病了?”嗓子干涩得让落离不适地咳嗽,连气恼都没有了精力,接过温度正好的药碗,怔怔看了会,才迟疑地
闭目一饮而尽,“咳……咳……”
“恩。”东方烬端回药碗搁下,一如既往递上早已准备好的糕点,心中恼怒,虽然之前的毒药风波以枢密使指使暂告一
段落,但那幕后者依旧隐藏得很好,不露丝毫蛛丝马迹,一时还没有什么突破。
“那个……依依其实是朱雀国的公主。”
朱雀国……不是要与玄武国开战了吗……
东方烬挑挑眉,有些纳闷对方怎么会突然而然就主动坦白:“是不是又梦到以前的事了?”
毕竟那么多年的朋友也不是白做的……一次不明所以,二次惊异,三四次,猜也猜到了:“好好休息,别再胡思乱想。
”
“做梦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低声嘀咕两声,甩开思绪,正好听到外面振聋发聩的击鼓声,略微好奇,“今日是狩猎第
几日了?”
“第十日了,大家也差不多做够热身活动了。”狩猎前期,总会给那些贵族足够的时间练练身手,熟悉一番,之后才是
最精彩的比赛,取得优异成绩的不光能得到大量的赏赐,也有可能免去考试直接为官,更有甚者得到高官千金或者公主
的青睐飞黄腾达。
第十日……原来时间过得竟这么快……等等,似乎不该这么想吧:“你打算怎么安置依依?”
虽然朱雀与白虎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但小规模的骚扰在边境总是免不了的。而作为帝王,首先考虑的是国家,又怎么会
放弃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
利用他国人质签订条约或是和亲,是百年来上演的不厌其烦的招数。
“那个孩子真是你的?”
“呃……应该是吧……”难以启齿地支吾。
“应该?”
“因为那一晚……我几乎没什么记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种糊涂事说出来还真是丢面子啊,哪怕倾吐的对象是
自己的好友。
“呵呵……”看到对方不满的神情,东方烬捏了捏鼓鼓的脸腮,“我发现我们还是难兄难弟啊……希望那个依依没给你
带绿帽子叫你做个便宜爹。”
“东方烬!”尽管知道对方毫无恶意,但任是谁被这么说了,心里也不会好受,一笑置之,那是圣人,他落离,从来都
不是!
“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了。”岂料,东方烬话题一转,回答了对方的提问。
要不然按照落离的脾性,气成这样以往是直接走人,等消了那也得三个月,最好的办法还是转移注意力。
千里迢迢,不顾一国公主的身份找过来,而且跑到这么偏远的围场,要么当真情根深种,要么就是心怀鬼胎了……
落离怔了怔,才明白这句话指的是什么:“哦,万一她要的是你皇后的宝座你也给她?”
“落离,朋友妻不可欺啊!”点了点对方殷红的唇瓣,东方烬继续笑,“而且,这皇后的宝座已经有人选了。”
青红交错,落离试图打掉这不规矩的手,不料被对方识破提前撤走,恨恨道:“你今天玩笑过了!”
“是喝错药了。”说罢,眼神不自主飘到搁在不远处的茶杯,笑得一脸怡然。
想到自己刚醒时那递过来温度正好的药,落离一时气结,不知该气恼对方的轻薄还是感激,最后冷哼一声:“我休息了
!”说得那是咬牙切齿。
给对方仔细掖好被单,东方烬这才走出去,心情甚是舒畅,就连前几日的闷气也一扫而空,那笑得叫看到的房林彦等人
直冒冷汗,陛下不是吃错药了吧……还真不幸蒙对了一半。
相对于东方烬的轻松,落离那可是郁结心中。
从之前的强烈排斥到现在,自己似乎也适应了对方时不时暧昧的言行,这可不是好现象,还是说习惯是可怕的呢……不
过也只有剩下来的二十日而已……
一面自我安慰,一面又胡思乱想,折腾了半天,总算如愿睡去……
一宿无梦,算是不错的现象。
仔细调养了数日,这意外的小伤风也在比赛前夕彻底治愈,可也苦了落离,不得不规规矩矩安分守己躺在床上听外面振
奋激昂的声响,不过,好歹让他充分意识到,这具身体可不如以前那具经得起折腾,就像易碎的瓷器,得好好保护着。
“殿下……”卓文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才出去一趟,就又有那么多事情发生,“属下不知当不当说……”
“恩?”
“第一,请殿下这几日低调些。”尽量委婉了些,却还是有些不耐,要不是被明确告知,他简直怀疑这位皇子是不是真
想逃离出去。
“呃……好。”小不忍则乱大谋,落离反省。
“第二,请殿下远离那位叫依依的姑娘。”这才是最重要的。
“嗯?”
“这是主人的意思。”将所有的事推得干干净净,反正他的主人在世人眼中就是那样神秘、深不可测,再不可思议的说
法摆到他那里,也会变得理所当然。
落离反而担忧,若是连轩都对依依怀疑,那烬会不会有危险?
24.心结难解
拜这无伤大雅的伤风所赐,五皇子殿下身体的娇贵那可是有目共睹,一时之间,那些对他抱有一定敌意的嫔妃皇子,现
在一见到他,可不是出言讥讽,而是退后三丈,划清界限。
用一位嫔妃的话来讲,那就是,万一五殿下不小心磕着碰着哪里受伤了,而我们又不幸在场,那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
清了?反正殿下有陛下宠着呢,而像她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女人也只能自知之明地躲得远远的,好避开那些飞来横祸!
落离知道后,翻了个白眼,靠!敢情把我当做瘟疫啊!也不知道谁想避开谁!也不想想害他落得这番天地的又是谁!
不是他斤斤计较,也许只是失去之后才知道珍贵,这些日子时不时来个小病就得调养几日,已经让他无比怀念以前那具
健康的身体,而且,作为安平侯时,他是潇洒的,哪像现在就像被锁住的金丝雀,不光不能翱翔,还得忍受四周的白眼
和挤压,前前后后的落差,哪可能一点也不在意?
不过……这几日东方烬似乎也的确冷落了他的后宫,要不然那些嫔妃怎么就莫名其妙冒到他的别院来?也许真该劝劝,
不然自己可得被那些女人怨恨死了……唉,为什么自己还得管这种闲事?有比他更衰的人了吗?逃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
去上香……真是见鬼了!
似乎上苍也站在那些独守空房的嫔妃一边,证明她们的确并非无理取闹,这不,令众嫔妃望眼欲穿、久盼不至的帝王就
出现在落离面前。
“怎么,落离要不要出去活动活动?”托东方烬一时之气的福,到现在某人还处在幽禁之中。
雀跃之下,落离狐疑打量:“什么事这么开心?”
“只是担心你闷坏了。”神色正常地回视,“不愿的话那就算了。”
“怎么可能!”尽管明知对方有所隐瞒,但那些国家大事还轮不到自己来操心,落离很快就释然。
谁料,还没踏出院子,迎面就碰见面色憔悴的莺莺燕燕。
显然,这些嫔妃并没有一味的打扮得花枝招展,反而个个低落,顾盼之间,说不出的哀怨,欲言又止,怯弱可人,楚楚
动人叫人心生怜意:“参见陛下。”
“怎么了?”东方烬有些不耐。
要是早些年,他还可能被其所惑,有所不忍,但登基之后,领略那些后宫嫔妃无所不至的招数之后,剩下的就只有腻烦
。
“回陛下,四公主吵闹着要母妃,已经好些日子没好好用餐了,只怕这样下去……”畏缩着头,说完这些竟带了点哽咽
。
四公主的母妃……是中途被撵回去的艾妃。
不过,这些嫔妃可不是才真正担忧四公主的身子才过来求情的,东方烬冷笑,佩服她们的深谋远虑,这样做,不光能为
自己博来好名声,而且,又成功羁绊住自己,再怎么说,四公主也是自己的骨肉,血肉亲情在皇家再怎么凉薄,那也还
是存在的。
“朕知道了,退下吧。”
那些嫔妃掩不住失望,但还是温顺地行礼告退,在这个后宫之中,唯独不能得罪的就是帝王,否则那就是万劫不复,连
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你还是去看看那位四公主吧。”身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母妃更多的是将之当做吸引君王注意、巩固自己地位的工具,
而帝王,一般拥有子嗣众多,哪可能在乎?
“不过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一次,信以为真;两次,虽有所怀疑但不免担忧;之后也就连担忧都省却了,若真有事,
那还不是有御医?
“东方烬!她是你的女儿!”有些恼怒,有些……不易察觉的悲伤……
就算再怎样,子女都是无辜的,作为子女,最希望得到的不过是父母的宠爱,而这是荣华富贵所弥补不了的。
哪怕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背负母亲带来的耻辱无法容身在这个无情皇家。
东方烬默然:“好了,我去就是了……那你先回屋休息。”
安置好落离,东方烬吩咐下属,将“告老还乡”的枢密使调回京城安养天年。
望着远去的背影,落离扶额,真是,明明是自己的心结,却不经意间迁怒到他身上……自己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还是
这具身体太年幼,连带自己的心智也退化了?
正好瞥见刚回来的卓文,开口问道:“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还是依依那边有什么动作?”
因为禁足,自然不可能去探望,外面发生的一些事也只能通过下面的人才能获知,怎么自己一点也没察觉到这是在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