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在此时,话音未落,刺客未动之际,只听得“叮当——”一声悦耳的响声,刀应声而碎。
好厉害!几乎无人不喝彩!
众人下意识左右环顾都去寻找这身怀绝技却隐身的那位高人,一步,两步,落离悄悄后移。
正待命的侍卫也知机不可失,一跃而起,招招致命,向刺客袭来,却在这时,刺客回神,一个疾步,手抓少年将之挡在
面前,众侍卫无奈,翻了个身,只得勉强避开。
始料不及的时,刺客一手将他提起,快速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就一掌将其拍飞。
落离还在诧异,但见眼前一片殷红,齐齐落地的是,众刺客的首级。
这到底是……
“陛下……”众人齐呼,声音颤栗。
悬崖……竟是悬崖……但也是……
不过,东方烬的“英雄救美”的行动并没有被落实。
“属下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房林彦满头大汗奔跑过来半跪在地。
“咳咳……”落离扯了扯那牢牢套住自己,却再度将自己从攥回来的绳子,回头张望,他居然不晓得小文子的武功竟然
这么厉害。
“来人,传御医。”黑着脸,不容挣扎地抱起少年,大步向行宫走去。
“放下……”都这么大,还被人当小孩子般抱来抱去的,落离自然拉不下面子。
东方烬却默不做声,快而稳的步伐,略微急促的呼吸……
想到他奋不顾身扑来,这挣扎也就软化下来,算了,反正自己现在就是小屁孩一个……
只是,为何那些人会在那个悬崖边,只是巧合如此简单吗?
还有那句“他就在你身边,殿下请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
而这些所谓的疑团,随着时间的推移,真相总会大白。
至于真实如何,残酷还是惊骇,已非可改。
等做完全面诊断之后,御医严肃正经告之,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东方烬的脸色依旧没有好上太多,还是一
眨不眨地盯着越来越不安的少年,气势之上更是没有削弱半分。
浑身不自然的落离干笑数声:“那个……这个……我应该没有欠你钱吧……”
只不过,都是你赏赐的……
“为什么要回来?”
……
“担心朋友,人之常情。”生怕被误会般,“朋友”两字咬得特别重。
“落离,是不是,”微微一顿,东方烬板正逃避的某人的脸,对上有些慌乱的眼神,“也喜欢我?”
“没有。”拒绝去思考,拒绝去辨别,答案,脱口而出。
“那你还要走吗?”
落离张张口,却被粗暴地攫取呼吸。
拥抱是疼痛的,亲吻是炙热的。
也许……我也是喜欢你的……
慢慢闭目,沉沦……
然而,终究太晚……
28.依依小产
陡峭的山壁,悬崖之下,华贵的衣袍随风飘动,飒飒作响。
“那些人都处理干净了?”低沉的声音富有磁性,冷硬不含一丝情感。他抬头,望向密密缠绕悬崖上宛如蛛丝一般织成
的网,缓缓勾起一抹微笑,绚烂阳光,却无法揉进分毫温暖。
“是。”身后的那人谦卑恭敬垂首回答。
“这件事,”顿了顿,其中蕴藏的意义不言而喻,他只是淡淡瞥向身后那人一眼,“决不可让第三人知晓,哪怕是你知
心爱人!”
“是。”心中一凛,对于这显得多余的叮咛,冷汗不知不觉浸湿了后背。
大风刮过,空旷的大地寂寥无声,然而,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原先那两人站立的地方又冒出个人影出来,淡漠的脸上在
目睹悬崖之下那厚而柔软的堆草时,微微动容。
而后,他转头,看向那两人离去的方向,冷哼一声,尽是不屑。
昨夜行刺的事,诡异的行事作风,那些刺客倒好像另有目的一般,所造成的影响,比预料中的还要小,并无任何伤亡,
当然,如果不算上……
“哐当——”茶杯粉碎,落离按住扶手,稳住自己的身子,沙哑道:“你再说一遍。”
卓文面上不动声色,声音沉稳:“依依公主昨日小产,现在性命堪忧。”
手,动了动,握紧,放松,又握紧,落离眨眨干涩的眼,稳了稳身子,就迈步走出。却在拐弯处撞到急匆匆的圣上。
“大胆!”皇帝的随从见惊了圣驾,本能地呵斥,却在瞥见来者时,连忙消音,垂头缩回人群。
被撞倒在地的落离却是一声不吭,只呆愣愣地坐在那里,似乎忘记如何反应。
东方烬见状,心一紧,连忙抱起他:“传御医!”
散乱的目光慢慢聚集,落离挣扎开,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去。
东方烬面上无异,心中却不知掀起多少海浪,他已经封锁这个消息并下令不许外传,到底是谁有这通天彻地的本事!
笑语嫣然的女子,此刻苍白无力的躺在床上,平坦的软被铺在身上,一时,竟错以为这美丽的人儿已经不复存在。
一旁正忙活的御医见到圣驾,连忙起身行礼。
“怎样了?”
御医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传入落离耳中,只有四个字“性命无碍”。
“依依……”有心痛,有怜惜,更多的是愧疚自责。
东方烬眼神闪烁,却不言语,挥手让他人退下,默默注视着少年。
也许自己不该操之过急……
落离的手搁在并没有多少温度的柔荑之上。
她曾经,满脸羞怯,隐晦向自己倾吐爱意。
她曾经,放下身份,只为陪自己游山玩水。
……
如果能够多为她着想,在发生那件事之后,没有听信她一面之词愤然离去;如果在自己与她重遇之后,能坦言相告;如
果在昨夜,替她先安排好退路,让她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
“都是我的错。”泪水,滴落在白皙冰冷的手上,晶莹剔透。
“落离。”东方烬揽住少年微微颤抖的肩,“你没有错……”
……
身体的创伤,在精心调养之下,慢慢痊愈,然而,药石束手无策的还是精神上的……
但,依依的坚强远远超过所有人的预料,她甚至,没有滴下一滴泪水,只是,更加沉静内敛,很多时候,一人独自坐在
那儿,看向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坚强得让人心疼不忍。
脆弱得让人怜惜愧疚。
“谢谢五殿下的关心,依依已经无碍。”清灵的声音透彻,似乎什么逝去了,不复存在,“几日之后,殿下有空吗?”
“你要回去?”
“是啊,出来这么久,父王母后他们也该很担心了。”下意识地,手移到平坦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她很快眨
眼掩去,“在这之前,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他,指的是谁,稍有心思的人都能猜到。
落离沉默,盘踞在心中的话怎么也无法开口。
依依笑:“不好意思,是我逾越了。”
“没有。”讪讪开口,落离抬头,直视女子清澈亮丽的眼睛,如今再无以前怦然心动的感觉,有的只是,一辈子的歉疚
,“那我去吩咐一下。”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一直强颜欢笑的女子潸然泪下,双手绞着裙衫,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勉强溢出两个字:“落离…
…”
哀大莫过于心死,事到如今,你却什么也不说,又叫我如何能不绝望?
不是你不了解我,而是你低估了我对你的爱。
多情总被无情恼,也罢,总算认清了,在你心中,那个最重要的人不是我……
不过,那个人,最终也定会品尝到我如今所受的痛楚,千倍百倍!
29.
皇家陵园,位于京城郊区,在那里,历代君王安息于此,其中,也有备受宠爱的妃嫔,自然不乏功绩累累的臣民。
所以说,安平侯能被厚葬在此,又一次证明了,圣上对其的宠信,哪怕是征战一生的将军也无法享有的殊荣。
自己来探望自己,光想到这点,落离觉得有点好笑,格外得讽刺。
进了陵园,依依从轿中走出来,她幽幽望着前面的墓碑,两行清泪滴落。
生死之隔,永远是世界最无奈的事,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那现在算怎么一回事呢?我到底是谁,落离,还是东方青岚?
如若以后死去,会否也有人在墓前流泪悼念?
自嘲掀起唇角,最近发生事情太多,连带自己都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还是这就是年轻的好处,感情特别地……丰富?
忽然,落离脸色一变,瞳孔不自觉地收缩,目光更是紧随那个突然出现在依依身边的老者……东方烬那个混蛋,又给他
乱作决定!
“我与落离……只是……好朋友。”依依的声音,清脆悦耳,空灵难掩疲惫。
蓦然停足,落离真想狠狠抽自己个巴掌。
“是吗……”老者落寞望着女子一眼,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的悲伤,不足为外人所知。干枯的声音嘶哑,“落离,很
小的时候,一直很乖,从没让我们操过心。”
“哦……”依依轻声应着,没做任何多余的反应。她贵为一国公主,自然知晓一些秘史,不过,自己得知的情况可不只
是这样而已。
“那一年,大雪纷飞,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就将他寄养了远方亲戚家。”老人却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里,自顾自说着,
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冷淡。
“后来,我去找他,才知道他……”
依依抬眼,掠过一丝嘲讽:“再后来,你高中进士,却发现,自己的儿子竟与先帝的爱子、当今的圣上相交,竟动了念
头,要他进宫。”
“……”老人点点头,“是……但后来老伴得知,死命阻止,最后含恨而终,是我亏欠他们母子二人。”
“可,为什么,他们走了,我却还活着……该死的人,只有我……”
依依不语,看着沧桑的老者崩溃一般慢慢滑倒,在儿子的墓前,嚎啕大哭,像个迷失的孩童一样不知所措。
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过了一辈子,才知道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然而却,为时已晚。
依依轻叹一口气,遥遥望向少年有些单薄的身影,再见,再不相见。而后,又飞快瞥了一眼庄严肃穆的墓碑,步伐轻盈
地迈向远处等候已久、前来迎接的朱雀国使者。
又在陵园徘徊了许久,落离才回宫,到现在才发现,在外漂泊太久,除了这里,自己竟无处可归。
“嘭——”得一声,直把正在批阅奏章的东方烬吓了一跳:“回来了?”
“嗯。”熟练地撕掉封条,落离挑眉,不动声色地将它递给来者。
接过,东方烬却一手按住对方又欲开酒的动作:“你现在身体可不比从前。”
“怎么?嫌我累赘?”落离一反常态没有挣扎,倦怠地抽回,放任自己身体坐在冰冷的地面。
“怎么会?”东方烬皱眉,也不顾对方意愿,“天大的事,还有我呢。现在,给我回去好好休息,嗯?”
“烬……”埋在宽阔温暖的胸膛,落离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之于皇帝,一方国土都是他的,山珍海味、金银财宝、俊男美女,应有尽有,若自己真是他儿子,那还可以冠上父子情
深,但,朋友,而且是君王的朋友,那得要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可不像你。”居然问出这个问题……
只是想对他好一点,只是近年来……东方烬黯然,却是更深地拥抱怀里的人儿,这一刻,有一种更深沉的情感攫取自己
的心脏。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英明的帝王也理不出思绪。
“霸占你孩子的身体……”手,攥紧男子胸前的衣襟,落离沉闷道。
丧子之痛,任何人,都不会好过。
东方烬揉乱了对方的头发:“少胡思乱想。”
“别把我当小孩子!”气恼摸了摸头,别过脸,隐约可见晕红的脸颊,“还有……谢谢……”
“那可有什么谢礼?”
……真是得寸进尺,不肯吃半点亏的家伙……
落离一时哑然,哭笑不得。
你说,堂堂的一国之君,竟像个小孩子似的索要谢礼,这听起来怎么都显得匪夷所思,该不会是国库空虚了吧?
历来臣民谢恩,也没见他如此斤斤计较……
勾勾手指,有点像叫唤小动物般,但东方烬不以为意,还真凑过来。
落离眨眼,貌似最近受到刺激最大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他才对吧。
“烬,我似乎喜欢上你了……”梦呓般的语调带着曼陀罗般的蛊惑。
可想而知,这句话的冲击力会有多大……
天大的谢礼也不过如此……
所以,在金銮殿上睿智决断的皇帝几乎呈现白痴般的呆愣,傻乎乎的,叫人不得不感叹爱情的伟大。
“落离……”失控地搂住少年,反而有种失真的错觉,只是反反复复念叨着,“真的吗……”
你这样……才不像你……好不好……想笑却笑不出来……一步错步步错,却不知此时是对还是错……
“落离,给我好不好……”
“哈?”作为男人,落离也只是错愕一会当即就反应过来,涨红了脸,这万年发春的禽兽,想也不想拒绝。
可是,同为男人,也明白彼此的需要,性,女人当做爱情的调剂品,而却是男人的必需品,坏笑道:“你可别忘了这具
身体是谁的……”
真不错,这具身体尚未尝过情欲,即使动情,也不会有太激烈的反应,哪像……
“你要不要……去找个人降降火……父王?”说着特意瞅了两眼,却不敢做什么过火的动作,万一将对方惹毛了,拆腹
入肚,得不偿失的可就是自己了……
自然,除了上面那个原因之外,落离没说出口的,那就是……第一次遗留给他的,除了混乱惊骇之外,剩下的就是铺天
盖地的疼痛……
而且,同作为男人,为什么他就得雌伏身下?被占了一次便宜不够还送上门去再被吃一顿,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过,压皇帝……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