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夜未眠(生子)——好古
好古  发于:2011年08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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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是院长打了的,要我最好马上到私立爱多蒙德医院来一趟。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放下电话,依旧恋恋不舍地抱着柔软的被子亲热了片刻,然后打了个滚垂头丧气地爬起来。

经过了一个小时的疲劳驾驶,我终于坐在了爱多蒙德悄无声息的私人病房里,眼前的孩子刚刚拔掉点滴,阖着的眼皮却鬼鬼祟祟地动着。

“弗兰克~”我叫了他一声。麻醉的药劲差不多该过去了,他完全可以自己醒过来,“不要装睡了,你已经醒了不是吗?”我沉着声音,靠近他的床头。

弗兰克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迟疑地张开眼睛,他的脸色微显苍白,羞涩地对我一笑,说:“我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医生居然在这里……”

“觉得不可思议?”我问。

他轻轻地点了下头,眼珠子很好奇地在房间的角角落落观察起来。

“不是你要我来的吗?”我上前坐到他的床边,看着他有些干涩的嘴唇有些心疼,“据说你昏倒前叫了我的名字。”

“……?!”弗兰克正鼓着两颗艳红色青春痘的脸上,露出一个惊讶又不太好意思的表情,然后突然睁大眼睛问我,“我是怎么了?我只记得肚子很疼,可是然后呢……”

“然后你被送进了医院,割掉了上帝造人时多余的一笔,现在你跟我一样,是一个完美的人了~”我倒了些温水,插了根吸管让他喝。

弗兰克很听话地喝了小半杯,苍白着脸,喜形于色:“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生病时的弗兰克,表情要比平时乖巧许多,但是身体却偏偏已经像个成年人了:“意思就是说你得了急性阑尾炎,并且刚刚做完一个小小的手术。”

是的,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小手术,尽管如此,血肉分离的过程依旧很折磨人。

弗兰克经常充盈着血气的脸庞瞬间被削下了两片,亚麻色的头发柔软地散在枕头上,像是笑不动一样扯了扯嘴角,抱怨道:“好家伙,可疼死我了~”

我猜他想要对我说些什么,两只眼睛不时地从我脸上扫过。我假装没看见,把他露在外面的胳膊塞进被子里,“那么医生……”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我,“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弗兰克看着我,海蓝色的瞳孔闪耀着纯净而虔诚的光泽。

就像沙漠里一只干渴的蜥蜴,对着天上偶尔的一丝云长大嘴巴,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在他眼中究竟是什么样子,因为短短两个月之前,他还是个处处与我作对的小恶魔。

一种莫名的征服感在心头慢慢地滋生开来,仿佛你经历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突然间胜利了却不知所措。

“医生?”

“额,是的。”我回过神,假装镇定地从病床边站起来,“院长让我来照顾你。”

“专门照顾我吗?!”弗兰克的惊讶带着超越了惊讶以外的喜悦,我本能地抵了抵眉头,但他快乐的样子却是那么的吸引人。

“是的,”我笑道,“今天起到你的家人来之间,我的身份就是你的监护人~”

“那…你不用回塞斯利亚了?”

“是的。”

“晚上也陪着我?”

“是的。”

“哈……”弗兰克夸张地了咧开嘴,露出他整齐的牙。伤口上的麻药还没有真正地失去作用,只是现在的他绝对不会想到,我留下绝对不是为了帮他派遣寂寞^-^~

Chapter 25

很快我的话就得到了验证。

病床上的孩子脸色苍白地闭紧了眼睛,试图通过睡眠让自己感觉好受一些,只是他的身体现在并不能追随他的意志。

时钟指向晚上八点,我用干毛巾擦了擦他微微冒汗的额头。

“嘿~”弗兰克睁开眼,勉勉强强对我乐了一下,声音又干又哑像午后的蝉,“医生你还在么?”

大概是不希望别人替他担心,我望着那张坚强的脸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拍了下他的手臂:“是的……如果你想睡了,我可以帮你打点止痛的药水。”

“……?!哦,你为什么不早说!”如果不是持续作祟的伤口牵制了他的行动,这孩子说不定会兴奋得跳起来,但那还需要止痛剂么?

我笑而不答。弗兰克似乎意识到了我小小的诡念,现在他微弱的希望就寄托在我的仁慈里。他看着我,闪亮的瞳孔里立刻露出无辜而哀怨的光线:“医生,我想睡了,是真的真的……”

“好吧。”我答应了他,然后按响了墙壁上的按钮,过了几分钟值班的护士就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我之前吩咐的药物。

弗兰克就乖乖地躺在自己的病床上,如同接受洗礼的婴儿安静地躲在父亲宽厚的胸怀里。

年轻的护士轻轻地在他的手臂上涂上了酒精,不知是天生的粉色肤质,还是面前这样一张苍白而英俊的脸,让她等待被爱的心灵砰然悸动,两团丰满的面颊上闪烁着暧昧的氤氲,悉心地在他手臂上方扇了扇,好让他觉得舒服。

但是她的好心并没有传达到弗兰克的心里。

“额请等一下……那个……”他有些紧张地动了动身体,舔了舔嘴唇对我说,“医生,你也会打针的对吗?……那你帮我打可以吗?”

“?”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要求,我愣了一下,身边的小护士举着手中纤细的针管,却仿佛端着一把上了堂的机关枪。

“不可以吗?”弗兰克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夹着微弱的哭腔。

但我知道,那并不是他的本性。在他那双纯洁的蓝色眼珠里,正倒影着头脑里飞速旋转的小齿轮。只是在我看穿他之前,年轻的护士已经被他祈求的眼神打动了,她站了起来红着脸将针筒递给我:“给您吧。”

我向她表示歉意,毕竟对于医护工作者来说,这是一件让人很难堪的事情。她轻轻地摇摇头,我想她对我多少有些尊重,在我给他看了我的行医执照之后,她曾经小声地赞叹了一下。

弗兰克的计谋得逞了,他缩着被子底下的双脚心花怒放地点着头。

我重新帮他消了毒,顺利地将止痛剂注射进去。拔出针头的时候,弗兰克不怀好意地啧了啧嘴,枕着一条胳膊说:“医生真的很会打针啊~一点也不痛。”

我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只是他这幅得意的神情让人忍不住对他笑:“怎么,你想考验我?”

“呵呵,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微微挑了挑眉毛,表情就像在说‘是吗?’。

“我说真的”弗兰克急忙解释,压在头下的手掌不自然地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特别不喜欢打针……尤其是,让女护士给我打……你不觉得吗?她们看上去温柔,双手白皙,指缝里透着粉红,眼睛里带着柔情,可是扎下去的时候,却格外的疼……”

“这样说可不好,刚才那个护士对你多细心。”

“如果她知道我是个同性恋呢?”弗兰克睁大眼睛认真地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个十七岁的孩子推断这件事情,显然卡尔在他心里留下了深不可及的痛苦。当然这并不是卡尔的错,只是那样一个下午他恐惧和恨意的眼神,也许比之后任何一种心灵堕落带来的伤痛,更加难以修复。

“好了不说这个,继续说打针……”

我坐在床头,听他讲述小时候去打针的经历,需要三四个护士合力将他按在床上,另一个才能顺利地将针头扎进他肉呼呼的小屁股,他声泪俱下,吓得其他孩子也嚎啕大哭。

每次打完针后,还要伤心两三个小时,盖着自己“受伤”的臀部坐在门前的台阶上,逢人就要哭诉一通。

这让我不禁想起自己孱弱的童年,经常打针住院。所有人都夸我勇敢、听话。

白色而寂静的病房里,这是对我唯一的褒奖。我从来不哭,即便屁股上被扎出硬块,手臂上凹下一片淤青,也不哭。

哭得永远是坐在床头的父亲,虽然没有泪水,但是他抚摸我的眼神,就像一阵流淌的波纹。

“医生,这可是我的秘密。”弗兰克蹭了蹭鼻子,无比骄傲,“如果那些人知道正在狂凑他们的这个家伙居然害怕小小的针头,呵呵……他们一定会哭死的。”

的确,那样的情景实在想象不出来。我轻轻嘲笑他,然后调暗了床灯的光线:“你不是要睡了吗?”

“是的,我是想睡的。”弗兰克闭上眼睛,过了几秒又睁开,“哦不行,医生你也该告诉我一个秘密,这样才算公平。”

我没花多少时间想了想,说:“好吧……我有两个父亲。”

“教父?”

“不是。”

“嗯,后父?”

“不……我是两个男人生的孩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说,或许只是觉得他不会说出去,或许只是刚好想到了父亲。

“什么?!!哈哈~”弗兰克呆了两秒,突然笑起来,“医生,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塞西莉亚了?你太坏了,你故意的,明明知道我现在有伤口。”

他不相信呢,我借着灯光看着他捂着伤口痛苦的笑脸,没来由地扯开了嘴角,他还太小……

Chapter 26

清晨,下了点雨,阳光照耀着窗户上残留的水滴,折射出星星点点异乎寻常的灿烂。

我抿着嘴,享受着这朝气弥散的晨曦,静谧的远处,有轻灵婉转的鸟鸣和飘渺模糊的汽笛。

我苦难的生活持续了两天,磨人的疼痛从腹部么指长短的一条裂缝里传出,时时提醒着我,自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病人。

这种感觉粗想起来实在不怎么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天之后,当那撕扯锥刺的感觉渐渐从我身体消失的时候,我却对它产生里一种强烈的留恋。

这话,我可不敢对我身旁的这个人说。

这个言语温柔却心肠冷硬的家伙,这个只肯在晚上临睡之前给我打一点止痛剂的家伙,此刻,正侧着身蜷在病床旁边的双人沙发上。

一般医院是不允许陪夜的,但是由于我的特殊情况,佩恩侥幸而又不幸被留在这里,也就是说他已经睡了好几天沙发了。

我慢慢转了个身,枕着手臂对着他酣沈的睡颜。

看来医生真的是累了。我清楚地记得,他昨晚睡下时就是这个姿势,一丁点儿也没有变过。只不过现在,头发零乱了些,青黑色的发丝不经意地遮住了他的半弯睡眼,纤柔的末端铺洒在他细腻精巧的鼻骨上。他睡得很沈,呼吸很用力,一起一伏的节奏让我愧疚的心里充满缓缓地疼痛和甜甜的幸福。

直到做了这个该死的手术,我才知道。原来看起来永远精力充沛的医生,是那么贪睡的。

几乎每天,当我醒来的时候他都还窝在小小的沙发里,委屈地微微皱着眉头,肉粉色光润的嘴唇随着呼吸轻轻地开阖。

第一次看到这种情景的时候,我虚弱得没有一丝力气的下身险些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我惊得大叫一声,医生通得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我的床前。

而事实上他根本还没有醒,撑在床头人神交战地努力了很久,终于勉强地睁开了一只眼睛,问我:“怎么了?很疼吗?”

哦~天知道他当时的那种半眯着眼睛的模样有多么得引人,更可恨的是他身上的那件藏蓝色的衬衫,竟然在睡梦之中被蹭开了两粒纽扣!

我发誓我是第一次看见他乳白色的胸口,在夜色般的两道护栏之间流淌着圣洁的光辉。

我的身体不顾及它的极限和我的耻辱勇敢地挺立了起来。我不知所措,丢脸至极,一手按着疼痛的下腹,一手盖住自己不断升温的脸:“啊啊,医生,你别过来,你转过去!!!”

那真是一个慌乱难堪的清晨,以至于我整整一天都不敢抬头看看医生的脸。

看了看表,我决定叫醒梦中的医生,随即听见他不太乐意地哼哼了一声。

尽管知道他还没有睡够,但是再过一会儿护士就会过来查房,而眼前的这一幕,我实在不想再让别人看见。

“医生,不早了哦~~”我加重语气,看见他在狭窄的空间里扭动了两下,然后疲惫地拱起身子,双手撑着垫子,歪着头继续闭着眼睛。

这样的姿势总是让我想起某些猫科动物,撑着前肢,在某个烈日炎炎的午后打一个大大的呵欠,然后缩成一团睡去。当然,我不能让他再睡了:“该醒了,一会儿要查房了哦~~护士小姐要来了。”

这时,医生至少有一半的意识是清醒的。

他有气无力地站起身,拖踏着鞋子摇摇晃晃走进卫生间。出来之后,就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医生,神清气爽,面带笑容,走到我的床前,就像现在这样,对我说:“早上好弗兰克,感觉如何?”

“还不错。”我伸出么指。

“去厕所吗?”我点头,实在摸不清他每天这样问我的时候,究竟有几分是含沙射影地说着那天早晨的事的。我慢慢坐起身,他蹲下帮我穿上拖鞋。

“医生。”

“嗯?”佩恩抬起头。

“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医生站起来,把我的手臂绕到他的肩上,想了想:“再过两三天吧……不过,你还不能乱动,必须休息。”

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彼此的服饰和皮肤,我靠着他,微微侧脸就能闻见他刚刚清洗过的味道。不同于女人,淡得琢磨不到,引人深入:“这样的话……我想打个电话。”

“嗯?”

“或许我可以趁机回趟家。”

佩恩一时间猜不透我的用意,相信他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告诉他我对那个家庭有多么的忤逆。但是此刻,我却有一种想要回去的冲动,或许医生说得对,为什么我要一直待在塞西莉亚呢,为什么我不能回到现实的轨道中去呢……是的,世界是浑浊的,但是那里还有他啊……

“不错的想法~”医生应了一声。

“如果可以的话,愿意去我家作个客吗?就当是作为对你这么辛苦地照顾我的答谢。”

医生遗憾地摇摇头,笑道:“我还有工作。”

Chapter 27

第二天下午,医院为我安排了拆线。

相比起一周前那阵要命的疼痛,这轻微的碰触是微乎其微的。

我坐在床前,趁着医生办理出院手续的空隙,掀开自己的衣服。

手术很成功,伤疤小而且细,像条饥饿的小虫子病怏怏地趴在我的肚子上。如果不是那里的皮肤缺乏阳光的照晒,或许它可以变得更加柔和可爱一些,甚至肉呼呼的~

“准备好了吗?”医生从外面走进来,不经意地摸了摸下巴。虽然已经十月了,天气偶尔还很恋旧,猛得热上一两天,让人心情愉快。

“好了。”我点点头,看看床边自己的病号服。

“大概几点会来?”

佩恩软软地坐在沙发上,尽量让自己觉得凉爽,撑着下巴脸上如释重负。

今晚他终于不用在那个狭窄而破旧的沙发上过夜了。我呆呆着看着他,仿佛从他微弯的眼角弧度里就能幻想出他横陈在床上肆意慵懒的模样。我想他的卧室一定会有一张雪白的大床,他就裹着轻薄的被单在柔软的梦境里蜷成一团,露出他光滑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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