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上】————红河
红河  发于:2009年0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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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狄咬咬下唇,转身阴沉地望向他:「布兰德主教的事,是你一手策划出来的对不对?」
「既然你已经这么肯定又何必问我?」文森特淡淡反问。
「我要听你的回答。」克劳狄走到他面前站定,「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是,或不是?」
文森特的面容冷漠不改,轻掀嘴角淡薄一笑:「就算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那你就让我相信啊!」克劳狄失声低吼,一把拎起他的领口将他逼视。原以为已经缓和下来的情绪,在这个人面前再度轻易失控。
「你每次都是这样,丢给我一个接一个谜题,从不解答。如果你希望我信你,至少要给我一个可以相信的理由吧?」
「理由?」文森特静静回望他略显混乱的视线,攸地自嘲低笑,「需要那种东西吗?如果我为你做的事,你总是看不到,或者即使看到了也转头就忘,那么这些所谓理由又有什么用?」他垂下眼帘,似乎已不愿多言。
克劳狄刚想再问,他忽又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却骤然变了,变得异常冷厉,咄咄逼人。
「你从来就不想相信,那么我做再多努力又有什么用?给你当作笑话吗?难道你还看不够?一直这样反反复复,看着对方一次次徒劳无功,这种滋味很有趣吗?!」
越发凌厉的气势轰然袭来,克劳狄捏紧他衣襟的手不由一松,旋即,有些逃避似的,向后退了两步。
「……你在指责我?」克劳狄惊异地瞪视着他,「只是骗我还不够吗?」
「我骗了你什么?」文森特豁然起身向他走去,一步,两步,步步逼近。
背后传来一股坚硬的凉意,克劳狄知道自己已被逼到墙壁,无路再退。
「我到底哪里欺骗你,请你告诉我。」质问的话语间,文森特的双手已紧紧箍住他的肩膀,不容退避的目光将他重重锁困。
「我……」克劳狄语怔,才发现自己竟一时找不出话反驳。
「说不出来?」文森特冷笑,「到底是我骗你,还是你在欺骗自己,你也分辨不出来吗?」
「你……」克劳狄咬紧牙,心头涌上无由的焦躁,想给对方狠狠一拳,无力的手却仿佛不是自己的。
颓丧的感觉犹如惨遭败仗,他弯下腰,脸颊深深埋入掌心,沉闷地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你告诉我,请你说实话……」

原本涨满戾气的双眼猛地一颤,文森特放在他肩上的手滑下,扣住他的臂膀将他搂住,过紧的怀抱几乎使他窒息。
「就算欺尽世人,我也绝不会骗你。相信我,相信我。」文森特连声低语,虔诚郑重,令人不禁再次恍惚。
这副身体,还是如此的冰凉。他身体里没有热血吗?他,真的是正常人吗?……
克劳狄突然产生了这种迷惑,忍不住拿手覆在他胸口静静感觉。
是的,他有心跳,他是真实存在的人。可是为什么他给人的感觉如此诡秘,仿佛不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生物?
「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额头抵在对方肩骨,克劳狄仿佛自言自语地问,「你想杀人就杀,想给谁安上致死罪名也在你弹指之间,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在乎谁?」
「所以你觉得我对你说的那些,都是谎言?」文森特扼住他的下颚,强迫他直视这双从不曾摇撼过的坚定眼眸。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只凶狠的白鹰,由于溅血太多,鹰的羽毛已被渲染成刺目的猩红。它高昂的头颅,似在嘲笑。
不可思议地,他竟慢慢冷静下来,迎向面前锐利的视线,严肃地说:「你想让我信你,那就坦白告诉我,为什么要杀那些人?他们不是你在战场上的敌人,也不是竞技场里的角斗士,何必非要他们的命不可?」
那双湛蓝的瞳眸无比澄澈,穿彻心灵,有那么一瞬间,文森特几乎忍不住就想脱口而出,想把所有一切都告诉他,那深埋心底多年的秘密,和那阴暗潮冷的过去。
最终,却还是抑制住了。
还不能说。信与不信尚在其次,如果就这样向他坦诚一切,最糟的结果……实在无法去想。
「……不行。」文森特无奈拧眉,「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是吗?」听见他的回答,克劳狄却笑了起来,像是早有预料,所以半点不觉意外或失望。
「那么我也必须老实告诉你,我不信你。你所说一切动听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文森特手骨捏得作响,狠狠道,「你非要这么残忍?」
「残忍?」克劳狄摇头,「要说残忍,我连你的一根小指头也及不上。」
文森特因隐忍而抿紧的双唇已微微泛白,原本就缺少的血色,如今更是几近透明。半晌,他深沉的面容上,覆上一层不可名状的阴冷。
「我的残忍是眼睛能看到的。而你的残忍,看不见触不着,却无处不在。我曾以为你是清净的湖泊,原来你其实是一座火山,表面上平静,却随时可能迸发出致命的岩浆,令人尸骨无存。」
克劳狄愕然大惊:「你胡说什么!」
「你不是想听实话吗?这就是。」文森特冷冷笑着,眼中显露鄙夷,「你是多么善良博爱,无人不仰慕你,提摩西喜欢你,你的好友艾伦也被你迷住。然后呢?你打算如何?是吃了他们,还是让他们狗一样趴在你脚下为你一生效劳?」
「文、森、特!」
蓄积已久的怒气,勃然爆发。
克劳狄扬起手,一拳冲他面门挥去。
而文森特,不闪,不躲,硬生生接下这愤怒的攻击。犹如定格的脖颈沿拳头挥去的方向停顿数秒,才慢慢扭转,看向依旧盛怒未平的克劳狄。
挂着细微血丝的嘴角,居然还在对他冷笑。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刺骨般寒冷的笑?
用于攻击对方的手猛地一阵剧痛,顺着骨头一直痛到心脏,似有荆藤鞭挞不歇。
「你走神了。」文森特始终冷笑,瞳孔却在变色,突然扯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至身前,「在战斗的时候,走神可是大忌喔。」
冷冷吐出这么一句后,手刀狠狠劈下。
克劳狄尚未会过意,就听得后颈一声闷响,眼前一黑,身体顿时软若无骨。不知过了十秒,或是更多,当他好不容易寻回视觉与气力,却惊愕地发现自己正平躺在一块柔软之上,头顶是雪白的罩床纱幕。
(床?!)
他当即想要起身,只被随即覆上的人影再次压制。
那闪耀着邪气的狭长眼角曾是熟悉的,然而现在,他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
此时此刻的文森特,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没有柔和,没有珍视,没有认真。唯一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占有欲,毫不粉饰,直白宣称要将眼前之人吞噬殆尽,尸骨不留。
「文……?」
话语,被掠夺了。
这蛮横的方式,令他想起在米兰城时,那个毫无温度与感情可言的强吻。
(终究,又回到从前了吗?……)
有种莫名的悲伤侵蚀心口。悲伤就像一把利刃,不停地划不断地割,他感到胸腔内已渐渐满是鲜血,痛楚不堪。
吱啦一声,身上唯一的遮掩被粗暴撕开。一股冻人的凉意,从脚跟开始,慢慢向上蔓延。
惊惶突如其来,他拽紧对方衣领,心知该狠狠推开,手却在颤抖,使不上力。
「你是属于我的。」文森特冷冷道,手腕勾起他的脚抵在肩前。
冰凉的双腿之间被一股奇异的灼热占据,那惊人的硬度,仿佛随时随刻准备一举侵入。
本能的慌乱却即刻消失无踪,克劳狄因他的话而幡然怔住。
为什么同样一句话,每次听见时的心情却如天壤地别?
突然间,他想起文森特曾对他提出的条件:在登上皇位之后,这副身体全全归他所有。
(原来,就是这样……)
他的反抗骤然停止,注视着对方的眼眸中,覆上一层道不清意味的薄雾。
他的突兀转变却令文森特一愣,待发的攻势也不自觉暂止。
「你在等什么?」克劳狄没有感情地微微一笑。
文森特讶异更甚,甚至开始犹豫不决,想要抽身而退。
如果可以他会想这样做吗?难道对彼此的伤害,就不能有停歇的那一天吗?
克劳狄却拽住他的衣领不放,嘲讽地扬起嘴角:「虽然不知这副身体究竟有什么好,不过,你也曾经因为它而失控过不是吗?」
(不重要了。你曾对我流露出的迷乱和贪图,不论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被控在对方肩上的脚慢慢滑下圈住他的腰际,克劳狄咬住牙关,手脚同时着力将对方向自己身体引去。
来自下体的刺痛转瞬即逝。在没有主动方配合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成功。
「可恶。」克劳狄低咒,双手拉过文森特推倒在床褥中央,自己分跨于上,再次试图将他送进体内。
文森特剑眉高拢,拽起他瞎忙乱的手扣在身前:「你要干什么?」
克劳狄恨恨地啐了一口:「废话,何必明知故问?」想抽回手,却被捏得更紧。
文森特寒冰般的脸色越发阴沉,厉声道:「给我理智一点!」
「?!」克劳狄一愣,呆怔半晌,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几乎回不过气的大笑过后,他鄙夷讥诮,「你是不是男人?」
文森特面色一变,稍稍平缓下来的眼中再次射出冷冽的光。
慢慢地,他唇边溢出一抹轻薄的冷笑:「原来如此。你原本就不在乎吧?反正这种事对于你,也不是第一或第二次了。」随着没有情绪的话语,他松开了卡住对方的手,转而紧箍腰肢。
「需要我了吗?那么,如你所愿。」极至冷酷地说完,他的手心猛然使力,按下,不带半丝迟疑。
原已贴合在硬器之上的柔软,被无情刺破。
克劳狄的大脑轰然一响,不受控制的手紧紧抓住了扣在腰上的臂膀,仿佛恨不能将这副胳膊生生捏断。
从没想过会有这等剧痛,那真是人的身体吗?还是一把匕首?
撕裂般的痛楚,从接纳对方的部位一波波急速扩散,自脊椎底沿,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原本古铜色的皮肤如被漂过,蜕成了纸一样的惨白。睫毛浸染汗滴,却不自主地抬起模糊的视线向对方望去。
心底还有一丝希冀吗?希望这个人能看出他的痛苦,希望能在这张脸上见到哪怕一点点关切。
然而,他的痛苦,显然文森特半点也感觉不到。
冷眼睨着已痛得冷汗淋漓的克劳狄,文森特淡淡勾起的嘴角,与眼罩上的白鹰一齐,对他微笑。那是一种毫无温度、甚至带着轻视的微笑。
身体的痛,终于被心脏痉挛的剧痛彻底覆盖。
(原来我在你眼里,就只是『这样一种货色』是吗?……)
克劳狄突然也笑了,结实的胸膛在亵衣下若隐若现,汗水闪烁,却亮不过那个魑魅魍魉的笑容。
文森特恍然怔住。
……很奇怪。
这样的克劳狄很奇怪。他越是表现得如此乐在其中,却只令人越发感到不对劲。
「克劳狄。」文森特不禁担心地唤道,然而对方的响应让他彻头彻尾惊呆。
原本因为忍受巨大痛苦而动弹不得的人,居然开始了缓缓地律动。他的上下虽然小心略显生涩,但毫不迟疑。
文森特惊异不已地看着他,他仍然在笑。但是他的笑容里,嗅不到半丝快乐的气息。
那真的是笑吗?……
下体的痛楚再次凶猛地袭上脑髓,每动一分,刺痛就会更剧。
克劳狄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但他能感觉到,那两道深凝的目光,一直在紧盯着他不放,随时可能将他强撑起的惟一一点自尊全然粉碎。除了维持脸上的笑,他再也做不出其它反应。
痛得久了,也就会慢慢麻木吧。但是这样的目光,他受不了……
「不要看我。」他笑着说,伸出双手,捂住了对方的眼睛。
(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只是个惹人发笑的小丑……)
「我的身体真的很棒吗?」为了使自己忘记那不堪忍受的痛楚,他沿用了战斗受伤后的做法,以说话来分散注意力。
「克劳狄……」
「虽然不知道对男人来说怎么样,不过女人都很喜欢。」他咬着牙笑了几声,「我说了蠢话吧?男女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
已异常滚烫的硬器在慢慢地被另一副身体的温软容纳,由于太过紧窒,每一次的厮磨都带来格外的刺激,还有微微的刺痛。
他的心情沉重,身体却无法自已。不可思议的快感,开始一点一点向全身最灼热的部位涌集。
听见他的呼吸微不可闻地略变急促,克劳狄又笑。这一次,他是真的想笑。
用身体取悦另一个男人的自己,难道还不够可笑吗?最为可笑的就是,他,是罗马的一国之君;而对方,是罗马的恺撒大帝。
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你有感觉了吧?舒服吗?和女人有什么不一样?是和女人做感觉好,还是和男人做感觉好?」
「不……」
「不?你是说还不够?还要再激烈一点?当然可以,只要你想。」
「克劳狄!」
「难道这样还不行?不会吧?你确定不是你要求太高?」
「克劳狄……」
伴随着身体传来的越发浓烈的快意,文森特的心却在一分分沉下,坠落谷底。
此刻他所侵占的这副身躯,确是令他从未有过的心动,但是,他却丝毫快乐不起来。
身体,还是那个人的。而心,却不是。
这不是他。此刻正在极力想让自己感受到愉悦的人,不是他。
「够了。克劳狄。」文森特闷声道。
「够?怎么可能?你不是还没射吗?」克劳狄大笑,「我也是男人,我知道做到一半是非常难受的事。」
「我说够了!」
克劳狄敛起笑容,冰冷道:「你够了?好。那我告诉你,我还不够!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做到让我说够为止!」
「……」
再也说不出话。
只有如此的倔强,才是现在的他唯一不令自己感到陌生的地方。但也仅此而已。
如此的交合,只是一种折磨。
文森特阖上双眼,强将这场如同酷刑的欢爱及早结束。
……
终于,克劳狄停下了毫无自主意识的动作,缓缓自对方身上撤离。他侧身翻下床,刚一站起,腿间的刺痛险些令他跌倒在地。
文森特望着他因忍痛强站而微微摇晃的背影,怜惜地伸臂将他抱紧,不忍地说:「为什么要这样勉强自己?你在怪我吗?我……对不起。」
克劳狄纹丝不动,道歉也完全激不起一点反应,淡淡道:「没什么,这是你应得的。」
「不是。我要的不是你的身体……」
「这与一开始的条件不合吧?」克劳狄冷笑,格开圈在身前的手臂。他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睨着床上的人,句句清晰地说,「文森特。至此我们的交易已全部完成,我再不欠你任何东西。」
文森特幡然愣住,无法置信地瞪着他。他直直立在床前,如同雕像一般的英俊面容,也就如同石膏那么的冰冷。
原……来……如……此……
文森特蓦地低笑起来,笑声中裹着掩不住的无尽嘲弄。
「交易?这么说你从没认真考虑我说过的话,是吗?」
「何必对谎话想得过多?」克劳狄冷冷回答,转身向门口走去。腿间的刺痛延缓了他的步伐,只能一步一步缓慢迈前。
在即将踏出门口那一刻,他又听到——
「克劳狄!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喜欢?)
「从来没有。」
漠然地答出这一句,克劳狄跨出脚步离开了恺撒殿,再没有回头看去一眼。就连冷酷,都是这么的精彩。
他的伤,与痛,他看不到。
最终,他还是看不到。
※ ※ ※ ※
因为侍女护卫们都已被早早挥退,即使模样再狼狈,也不会有人发现。这是如今克劳狄最庆幸的事。但当他推开寝宫大门,才发现忘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提摩西还在这里等着他。
见他终于回来,原本坐在桌前发呆的提摩西立刻跳了起来,却在看清他现在的模样时猛地呆住。
原本整齐的亵袍凌乱不堪,明显有被撕破的痕迹。
「大人!」提摩西惊呼,连忙想要上前,却被克劳狄抬手制止。
「我没事。」克劳狄无谓地笑笑,「你先上床吧,我洗个澡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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