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富商(出书版) BY 李葳
  发于:2011年0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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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不许再开口」,并往两人的耳朵上一拧,薄施小惩为戒。

还好这波小骚动并未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仲紧盯着前方的动静——在皇后娘娘(祖奶奶)出现之后,荷妃娘娘已经不再大呼小叫,两人看似平静地交谈着,可是

仲很早就听娘亲说过,荷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婆媳」关系很恶劣。

据说是因为荷妃娘娘的「娘家」——申旸将军府,早年曾暗中在朝廷运作,集众人之意罢黜膝下无子的皇后娘娘。

最后皇后娘娘虽然靠着几名贵妃的力挺而未被打入冷宫,可从此之后她对申旸将军阵营的人便怀恨在心,逮到机会就会

教训他们。结果那些将军、大臣们在往后的数年内,不是被调离了皇城,派去驻扎边疆,就是被调转闲职,管辖一些鸡

毛蒜皮的小事。

至于荷妃这方面,仲间接听到的说法,似乎她对皇后也有不少的不满之处。

姑且不论皇后娘娘与荷妃的父亲间的恩恩怨怨,虽然她的父亲被调到边疆驻扎、长年没办法回皇城陪伴家人,但这对荷

妃来说并不是值得记恨的大事。

因为暗算在先的是她自己的父亲,因此皇后的报复只能说是以牙还牙、想讨回公道的合理举动。要怪只能怪荷妃的父亲

算计错误——误捣了蜂窝,才被盯得满头包。

然而,荷妃与皇后的最大心结,与仲不无关系。

更正确的说法,是仲的「出生」让两人之间的心结浮上了台面。

荷妃与荠王的婚姻,是荠王的亲娘——慧贵妃在荠王尚在襁褓时期,便大力促成的。

发生了皇后差点遭到罢黜的事件时,照说慧贵妃该站在未来的亲家那一边,可是谁也没想到她会站在皇后那一方,而让

申旸将军府上颜面无光,也几乎让这桩婚事告吹。

虽然后来申旸将军府决定和皇子联姻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所以吞下这口气而让婚事继续进行,并想借着荷妃这枕边人的

力量,将荠王的心拉拢到他们阵营之内,好在未来重新站起。

但,如意算盘竟又因为荷妃的肚皮不争气,成婚三年仍生不出一儿半女而陷入危机。这时候,皇后娘娘落井下石地推荐

慧贵妃为荠王纳妾,让一向奉母命行事的荠王陆续地娶了两名侧室入门。荷妃的处境雪上加霜不说,当仲的娘亲在半年

后传出有喜的喜讯时,荷妃的心境想必有如身在地狱之火中。

仲还记得,娘描述那段过去时,总是以余悸犹存的表情,抚着胸口说着。

「怀着你的那时候呀,娘吃任何东西都小心翼翼的,就怕我们母子被人下毒给杀了,一尸两命,对那些有心人来讲多省

事,是不?」

也许荷妃的手段没那么狠毒,娘亲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许是娘亲警觉性够高,未留给对方太多的可趁之机,总

之仲总算是平平安安地诞生了,而且在荷妃想尽办法求佛、拜菩萨,苦苦地拜了两年之后,弟弟广也跟着生了下来。大

家各自如愿得子,这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不过,荷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梁子,因为这样而结深了。

要不是皇后娘娘多嘴鸡婆,广不会失去了本来属于他的长子地位,站在为人母的立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这位好管

闲事的婆婆。

而这段八卦传言,不只在皇城后宫,在这云祈宫内也流传甚广,算是公开的秘密。

仲见两人交谈不到几句,便转身各自带着各自的人马离开,不禁在心中浮上「不出所料」四个大字。

「他们走了耶!」

「走了耶!」

两张生得一模一样的小脸,喜孜孜地回头看着仲。

「是、是、是,他们走了,你们可以出来了。」拍拍裤子膝盖处的灰尘,看样子今日运气不很好,出师不利,仲可不想

再冒任何被人活逮的危险,所以决定还是班师回朝——回御书苑去上课吧!

「嘻嘻嘻……」小容指着捂着嘴的广和彩,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格格和姐姐的脸……好红好红,好好笑……」小双更是拍手捧腹叫绝。

原来是两个爱耍活宝的小萝卜头担心再度失言,所以拼命将自己的嘴巴捂住,结果一口气憋在口中,两张脸涨红得像猪

肝。

「好了,可以了,你们可以开口了,在你们憋死之前快点喘口气吧!」想起自己先前「颁布」的禁令,仲赶紧说道。

「呼!哥一直不说『可以开口了』,差点儿以为我会没命了呢!」广圆滚的小脸浮现憨憨的一笑。

「谢……谢谢……大哥……救命之恩。」彩腿软地蹲在地上说道。

唉,有这两个天才弟妹在,仲有预感自己一辈子都得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我们走吧,回书——」

「哎哟,祖奶奶最近怎么这么常往我们这儿跑?每回她一来,娘的心情就特别糟,动不动就对我训话,烦都烦死了。」

「呵呵,彩知道为什么皇后娘娘爱到咱们山南来。因为父王是几个亲王里面,对待皇后娘娘最百依百顺的一个,所以皇

后娘娘在慧奶奶仙逝之后,才会以父王的『娘』自居,企图掌控父王呢!」

仲在心中一笑,彩这丫头,倒是挺会现学现卖的。这些话都是偷听娘亲和心腹宫女们闲聊得来的,却讲得头头是道,宛

如一切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百依百顺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娘常常骂父王不中用、没出息,是个扶不起的二愣子,还叫我千万不能学父王。」

「父王才不是愣子!」

「不是愣子!」

哥哥、姐姐所讲的大半内容,其实双胞胎都听不懂,但一听到有人说爹爹的坏话,立刻气呼呼地瞪着广,掐紧拳头抗议

「容容最喜欢父王了!」

「双双是最最最喜欢父王!」

「误、误会,这是天大的误会。不中用是我娘说的,又不是我。我也喜欢父王啊!就、就算他每次放纸鸢总是会掉下来

,我还是很喜欢他。」

「你惨了啦,把两个小丫头气成这样,父王知道你欺负她们,一定会不高兴,说不定再也不陪你玩了。容容、双双,不

要难过,彩姐姐带你们去找父王,我们去把这件事向父王禀报,让广哥哥挨父王的骂,好不好?」

双胞胎毫不犹豫地异口同声说「好」。

于是,三个小女孩牵起了手,很有同盟意识地朝他们两个臭汉子(仲觉得自己很无辜)哼了一声,然后把脖子扭向另一

头,瞧也不瞧他们地走了出去。

「可恶!彩,你不许向父王乱讲!」

广这下子不紧张也不行了,他不怕父王骂,反正他骂人也不凶,但是父王很可能会禁止他碰那些稀奇古怪的番邦收藏品

,譬如那些会晃动的木偶,或是会转圈圈的铜娃娃!上次父王说好要给他看的、一种可以让人看见很远很远的地方的神

气筒,他都还没看到呢!

「仲哥,我们也追过去,快点!你要帮我向父王解释,我没有讲他坏话,全是彩姐在瞎扯!」

「追?追去哪里?你们没听到娘娘找不到父王而在骂人吗?」

「欸,父王还能去哪里?那些内侍不是装傻给娘娘难看,就是太懒惰了没去仔细找,才会找不到父王。」

广心焦如焚地强行执起仲的手,拖着他一块儿走,唯恐慢了她们一步,就会在父王面前失去辩解的机会。

坦白说,仲和广的意见一致。

想要找到他们那位有「书」万事足的父王,还不容易吗?

找一根钓竿,挂上一本他最宝贝的珍本古册,在内苑绕上个一圈,保证不用三、五盏茶的时间,就可以把他钓出来了。

不过考虑到父王还有堂堂一国之君的颜面要顾及,仲会比较推荐第二种法子——沿着「书」这个字去找就对了。

结果,先出法的彩和双胞胎,理所当然地先推开了内苑最高的塔楼,也是藏书阁所在处的大门。门里面,沿着圆壁面攀

着螺旋状的台阶,而每一层楼都堆满了自天下个搜集而来的书卷、书册,和许多不知名的古怪玩意儿。

越是往上走,越多的光线透过顶上的天井照射而下,使得这本来阴暗潮湿的高塔,多了点和蔼可亲之处。

「父王!容容找到你了!」

「双双找到了!」

双胞胎雀跃地奔向盘腿坐在矮案前的男人,扑到他的身上又抱又搂的。

「咦?你们怎么……课呢?这是你们应该在听太夫子讲课才对啊,怎么跑来这里?」男人抱着双胞胎,容许他们一左一

右地坐在自己膝盖上,边抬起头问着几个大孩子。

「我们溜出来了!」

「格格溜出来,容容溜出来,双双也要溜出来!」

天真无邪的口吻,让男人面露苦笑,微叹口气说:「不可以溜出来啊,太夫子讲课要好好地听、好好地学习。以前父王

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

但是男人软弱无力的说教,不到片刻已经淹没在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告状」、「反驳」与「不知所云」底下了。

站在稍远的地方,仲旁观着父王手忙脚乱地应付他们的模样,心中有一股无所适从的厌烦。

在一、两年前,自己还像弟妹们现在一样单纯的时候,他也像他们一样地喜欢腻在父王膝下,缠着父王说故事、硬要父

王陪着玩耍,或是拜托父王出宫巡逻时,也带他同行去外头见识、见识。看到父王所到之处,受到百姓欢迎的样子,他

心中也充满骄傲。

曾经他有过的愿望,就是未来要像父王一样,做个亲民善良的王。

但是,娘亲却说——

「你父王是个好人,可是说不上是一个好的君王,他……实在太弱了。在众兄弟之中,他的治国能力不及你邺王伯父突

出,他的谋略才智不及你暮王叔父卓越。连你那被评为阴险小人的照王伯父,自从平定那一场叛乱过后,他勤政努力的

程度,也都超过了你成天玩物丧志、甘就平凡的父王。」

所以呢?

娘亲的意思是什么?别再敬爱父王?别再拿父王当榜样?

不然呢?

鄙视父王的平庸、嘲笑父王的失败,或干脆把父王踩在脚底下,像祖奶奶、荷妃娘娘或娘亲那样瞧不起他、不要把他放

在眼里,是不是能令娘亲满意、令她高兴了呢?

不必以批判的眼光去看,仲也很难在父王温吞的外貌中,找出一丁点除了「普通」、「凡庸」之外的形容词。

无论是欠缺魄力的圆下巴,细而下垂的眉,或唯一算是笔挺突出却过于小巧的鼻翼,都是父王被埋没在人群之中的理由

。更不必提他长年待在书阁里而白皙的皮肤,及缺乏锻炼的中等偏瘦弱的体魄了。

但,就算这样、即使如此,仲就是找不到一个能让自己如娘亲所愿,去讨厌父王、痛恨父王的法子。

「仲,你也要过来一块儿听故事吗?」男人拗不过几个孩子,翻开了一本厚重的册子,抬起头问道。

「没兴趣,我要去骑马了。」

冷冷地拒爹亲的善意于门外,仲掉头离开。

不靠近,就不会有伤害。

远离父亲的身边,他就用不着强迫自己去讨厌父亲。

看不到父亲脸上的失望,他就无须为隐隐作疼的良知而感到愧疚不安。

长子离去的背影,让荠王不禁感叹着时光的飞逝,仲也已经到了想甩开爹娘的羁绊,走自己的路的年纪了。

「啊!格格跑掉了!」

「这些日子仲哥哥怪怪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不要管仲哥哥了,父王快点说故事给我们听。这个大白毛儿是什么东西啊?快说、快说啊!」好奇心全被书本上的图

案吸引,广摇晃着荠王的手臂,不停地催促着。

「我知道了,别急。这是一种叫做大白熊的野兽,它专门出没在终年飘雪的深山之中……」

望着一张张专注的小脸蛋,荠王心想再过个纪念,这些崇拜、喜爱、撒娇的眼神,可能也会像仲一样有了转变——变得

不耐、变得疏远客套、变得爱理不睬的冷淡。

目前这些孩子们仍将他这父王视为天下最好、最伟大、最重要的人物,可是只要他们再大一点儿,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并

不是如此之后,他们便会一个接一个地离父王远去。

不过,即使那一天到来了,荠王也不会特别难过,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现在这云祈宫中,有谁会把他放在眼中?在朝堂上,多半是他听从宰相及将军们的建议办事。下了朝,后宫中的一切大

小事物则全由荷妃和她的人马把持。

有他在或没有他在,对山南国而言似乎差别不大。

「这些还不都得怪你没出息!」

不满荷妃于后宫的势力已经压过了他,仲的娘亲——荠王的侧室梁夫人曾不止一次哭诉自己遭欺负,要他主持公道。

「为什么你不拿出点魄力?你还算是个男子汉吗?殿下!」

可是荠王即使出面了,他在强势的荷妃面前,也只有节节败退、铩羽而归的分,结果反而让梁夫人更失望、荷妃更瞧不

起他,没有人变得快乐。

但荠王早就跟她们警告过了,事情会变成这样,可是她们不理会,一旦出现不如意的结局,便又变成他的责任。唉,荠

王实在不懂,为什么每个人都希望他能变得更强势一点?他们难道不知道,「和为贵」、「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吗?

从幼小,娘亲就告诉他「你一切听娘的安排就对了」,所以他从不忤逆娘的决定。娘要他读书他就读书,娘要他娶妻他

就娶妻,娘要他早点生孩子他也很努力地这么做了。

他很高兴自己按照娘的请求,完成了这些事,虽然这些并不是他最想要做的事,但是他让娘高兴了,他们两人之间有一

人是幸福的,不也很好?

虽然,偶尔他卷入了荷妃与侧室夫人间的战争的时候,会不由得想问问在天之灵的娘亲:这种局面也在您的料想之中吗

?您要不要教教儿子,该怎么解决才好?

可惜,娘亲没有一次曾显灵回答他。

「……大白熊的去向,从此没有人知道。」荠王说故事的声音越来越小,只见几个孩子已经趴在案上打起盹儿了。

望着一张张不知在做着什么美梦的无邪小脸蛋,荠王又觉得自己能有这些孩子想办、能有这一小方天地供自己梦想遨游

,他已经很知足快乐了——假使他没有努力达成娘亲的遗愿,在继承皇位的角逐战中脱颖而出,接任十六世天隼皇之位

的话,娘亲应该……也不会太苛责他吧?

「唔……父王……您故事说完了吗?」广揉着眼睛,从案上抬起头问道。

摸摸他的头。「是啊。」

「那再说一篇……」打了个打哈欠。

荠王没取笑他两眼惺忪、一脸还困着的模样,宠溺地说:「好,想听些什么?」

「听……父王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读书啊?小广觉得……哈啊……读书……有点无聊耶!」

「这又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喽!」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发生了一场意外,差点就要丢了小命,躺在床上好几个月动弹不得的事。想不到这场事故,却

让他见识到了另一个更美丽的世界。照王的娘亲为了谢罪,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洋蛮人的羊皮书卷,里面描述的文字他看

不懂,却对上面描绘的墨画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从此跌入了搜集洋玩意儿的万劫深渊。

「说嘛!说给我听!我想听父王是怎么喜欢上它的!」

「呵呵,好……最初我和小广一样,不喜欢上太夫子的课,可是有一回父王看到了一卷很有趣的书,上面描写着一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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