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玩耍的庭园 第一部——饮鸩止渴
饮鸩止渴  发于:2011年0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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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香烟的味道和潮湿的空气令人觉得不舒服吧,藤原站起来从不晓得塞了些什么东西的壁橱里拿出了一把老旧的电风扇。
这种电风扇机型虽旧但是相当耐用,织田曾经在父亲的老家看过。虽然扇叶上附着久未清洗的灰尘,转动的马达声也相当刺耳,不过起码对缓和室内污浊的空气还是发生了一点效用。
"你输了不少哩,织田,再不加把劲儿的话可是赢不回来哦。"
仿佛是与睡眠无缘的小周越晚精神越好,织田则是无精打采地叹了一口气算是回答他。
无视于宿舍内一圈赌三十元为底的规定,藤原和杵柄采用的是像一般外面一百元为底的计算方式,势单力孤的织田抗议无效。
所以打到现在为止织田已经输了将近一万八千块了。
织田当然不知道他们三个再加上另一个麻将高手被称做麻将四大天王,宿舍里的人都避之为恐不及。
本来有四个人还可以勉强维持均衡,不过自从其中一位高手毕业离去之后,剩这三个人便如狼似虎地找寻下一个猎物,在宿舍中又形成另一种恐怖现象。
"呃......你该可以把杜司学长的事告诉我了吧?"
一万八千块的学费实在是太贵了......忍受着睡意和恶劣空气折磨的织田,小心地看着杵柄。
织田现在是要靠着奖学金和补习班讲师的打工费才能维持学费和生活费的人,跟以前还是大学生时除了父母的援助外还有打工费可以花用的情况不同。
老实说,他的预算紧得几乎没有一毛钱可以用在麻将上面。
"哦,织田你对杜司有兴趣?"
听到藤原那震耳欲聋的笑声,织田赶紧把食指放在嘴前制止他。被藤原的大嗓门一吼,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变成大事了。
"请你不要用这种说法好吗?听起来好像我有不良企图似的。"
"你真的有不良企图吗?"
杵柄唯恐天下不乱似地在一旁吐糟,小周则满脸我懂,我懂的频频点头。
"我哪有这种想法......"
"织田,听你的语气就知道你一定还没去过他房间对不对?"
藤原突然插进来说道。
"对了,那真是......"
"不管有多深的爱情也会在瞬间幻灭吧,织田我劝你还是先到他的房间去看过再说吧!"
北宿舍一楼五室......小周马上接着杵柄的话报出杜司的房间号码。
"真的有那么糟吗?"
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手来的织田被藤原用手肘一戳,才又开始动了起来。
"用糟一个字还不足以形容,我觉得他一定是哪里有问题。连我这种不拘不节的人都会嫌了,可见情况有多严重。你知道吗?原本跟他同一间寝室的人全都吓跑了,所以他现在住的是单人房。"
"要说到把室友吓跑,杵柄你也不输他......"
藤原笑着补充。
"他是个没有情绪的人,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什么喜怒哀乐,简单的说,就是少了一根筋。"
连这些人都说他没有情绪了,织田越发觉得杜司越发是个神秘的存在。他选择了可信度比较高的小周的话继续听。
"从他的外表就看得出来他很与众不同吧?但他对别人好像没什么兴趣。"
"他不是自闭,但也绝非交游广阔。虽然每年都会有一些女孩子为他的脸蛋深深着迷,但都维持不了多久,因为他对人际关系实在太淡泊了。也不知道他是因为拙于处理爱情和人际关系,还是不擅长拿捏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接近他的女孩子都说,跟他说话与跟一株植物说话没什么差别,没有人能够长时间对他保持兴趣。这样说或许是过分了一点,不过他的不善言词的确让女孩子难以适应。"
杵柄和藤原表达着各自的意见。
"那......有关他家里的事......"
对杜司印象还不坏的织田把对他的批评当作耳边风,马上切入正题。
输到现在已经累积到二万元的织田,再玩下去不晓得又会损失多少。
"关于杜司家的事,我们这些外人也不好随便说......"
朝天花板吐了一口烟圈的杵柄脸朝着别的方向,似乎话中有话。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今晚我陪你们打就是了。所以请把事情告诉我吧!"
织田自暴自弃地举手投降。
"真聪明。"
小周眯起像细线一样的眼睛微笑了。
直到凌晨六点左右他们三个才放人,揉着厚重的眼皮走在通往房间的长廊上。木制的走廊再怎么放轻脚步都会发出吱嘎的声音。
赌博的结果就是欠下一屁股的赌债,织田这一晚总共输了五万元。对一个已经失去家庭援助的穷学生来说,真是一笔莫大的负担。织田虽然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真的欠下了这笔巨款,但是熬夜打牌后的胃部抽痛就是最好的证明。
织田从走廊上开放的窗口远望着隔着中庭的北宿舍一楼从旁边数来的第五间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傻事。
每个房间都有一个阳台可以堆放杂物。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看到杜司房间的阳台上的确堆了些杂物和电器用品,但是应该没糟到那怪异三人组说的那么夸张吧。
虽然他的东西似乎堆得比隔壁多,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织田模糊地想着,花了一晚的时间终于从他们嘴里问出杜司是奈良三诸大社宫司的儿子。
三诸大社在全国拥有三十九个分社,主要是祭祀有祭神之名的大物主大神,是相当知名的大神社。
这所神社里并没有普通的神殿,而是以背后的三诸山为神,以御山,神奈备山钳体祭拜,也是日本最古老的神社之一。
杵柄只肯说到这里,剩下的事情坚持要织田自已去问杜司本人。不肯透露杜司的私事恐怕是这些邪恶的家伙最后的良心了。
虽然还理不清事情的头绪,不过提起奈良的三诸大社,连织田都知道是和出云大社齐名,历史悠久的大社。
根据杵柄的说明,杜司家世代都承袭着神职,也难怪他的姓会这么特殊。
而且,杜司的容貌和气质都非常适合神官祭祀时所必须穿戴的古服。
身为宫司独生子的杜司拒绝了家里的资助,在入学时就拿到了奖学金并住进了吉田宿舍。
他睡觉时的表情是什么样子呢......一想到这里,织田真的想不通自己欠了五万元赌债换来的究竟是什么?
"我到底在干什么......"
思索片刻还是找不到答案的织田,再看一眼在晨曦中绿得发亮的中庭后,离开了窗边。
要还清五万元的赌债对织田来说是个相当大的负担。
虽然好像有点被设计的感觉,但是输了就是输了。隔天,织田就从自己所剩不多的户头里领了五万元,在下午遇到杵柄的时候交给他。
"没错......"
数了下信封里的金额,杵柄点点头收进口袋。
"织田,你的资质不错,下次再来参一脚吧?
"不,我已经领都过了。"
冤大头做一次就够了,织田断然拒绝。杵柄微笑地说那太可惜了,往前走了几步后又转身走回织田身边。
"好吧,看在你够爽快的分上我再多告诉你一些事吧。通常这个时间杜司应该在房间里。反正也快到吃饭时间了,要是你邀他一起吃饭的话,他应该会答应吧!"
看看手表,杵柄意味深长地丢下这几句话后就走了。
虽然不甘被他几句话兜得团团转,但是织田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往杜司房间走去。
但是跟杜司又不是很熟,突然去拜访会不会太失礼?织田告诉自己得找个理由才行,所以在长长的走廊上像个可疑人物似地走来走去。
徘徊了一阵子,杜司果然如杵柄所说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杜司学长"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杜司不可思议地停了脚步。
织田不觉脸上泛出了愉快的微笑,慢慢走近他。难得有这个机会,织田告诉自己即使找不到理由也不能白白放过。然而织田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渴望接近杜司。同为男性,为什么杜司对自己来说就有如此不可抗拒的力量?织田在理不清自己的情绪之下,还是像被亮光吸引的虫儿一般慢慢飞近杜司的身边。
可能是织田在他脑中还留有印象吧,杜司带着不置可否的态度轻轻点了一下头。
"呃......我......"
虽然叫住了他,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织田有点结巴。
然后,他的目光无意间飘到杜司还开着的房门口时,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房间里挂满了衣服和堆积如山的书籍,杂志,塑胶袋,背包,鞋子,CD等杂物,剩下的就是一堆根本分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谜样的物品。织田有看到再乱的男人房间也不会吃惊的自信,但是眼前如此杂乱无章的房间,却让他吃惊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所有可能在男性房间找得到的恶劣印象,全部集中在这间屋里了。
要不是这里是杜司的房间,织田一定会暗自在心中发誓永远不再接近。这个房间简直像动物的巢穴,而不能说是人住的地方。
织田就像被鬼附身般,一动也不能动地站在杜司的门前,定定地望着眼前这诡异的六坪空间,
"......很乱吧......"
看着哑口无言的织田,杜司知道自己必须开口说些什么。
"......来整理吧......"
织田呆了好几分钟才想到这几个字。
"我无所谓......"
也不知道是真的无所谓还是不想让人动自己的房间,杜司语带含糊地看着织田的侧脸。
"不,请你一定要让我来整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看到这样的惨状怎么能置之不理?织田还没有得到杜司的同意就自行走进房间,随手捡起一件丢在地板上的衬衫。
房门前已经没有任何可站的地方,要不是杜司还在旁边,织田一定会忍不住地大叫出声。这情况正如藤原等人所说的,就算有再深的爱情也会在一瞬间为之冷却。
"那......就请你帮忙了......"
看着抽起一个埋在杂志堆中的塑胶袋开始收拾起垃圾的织田,杜司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地整理起杂志。
"织田,要不要吃点什么?"
杜司像突然想到似地对织田说。基本上,他就是一个不会打扫的人。本来还像孩子整理东西似地只把东西堆起来的杜司,才做到一半就被握有主导权的织田命令他只要分辩什么该丢什么不该丢就好。时间已经过了快二小时。他那在一堆书和杂物之中窥探着织田的模样,让人联想到躲在黑暗巢穴里的小动物。
"学长你先去吃吧!我待会儿再出去买点吃的。"
织田花了一个晚上整理出一堆像小般的废物。其中最多的当然是书和学术杂志,还有大堆已经过期的微波食品和干瘪的面包;另外,还从衣橱里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杂物。截至现在,织田总共享了八个七十五公升的垃圾袋来处理那些垃圾,再加上房间里已经整理好的物品,杜司房里的东西实在多得惊人。
听到织田的回答,杜司点点头自行走了出去。本来还在进行着整理工作的织田这时才得以喘了一口气。想想也真奇怪,杜司对这个擅自进入自己房间整理东西的学弟并没有任何抱怨。或许是织田一来就埋首于整理工作,没有时间让他抱怨也不一定。不过,杜司对于别人侵入自己的领域,似乎没有不快的感觉。
织田暂时把手上的垃圾袋放在一边,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环视着这个房间。这真是一个完全丧失感性的空间。与其说是房间还不如说是熊还是狐狸的巢穴比较恰当。
光看他的外表还以为他的房间里一定陈列着许多文学书籍,其实杜司是一个外表跟内在完全不同的男人。不过一开始的惊愕过去了之后,织田跟杜司在这个房间里相处了两个多小时的这段时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快。
照杵柄他们所说,认识杜司的女孩子都说他像植物一样。在这两多小时里杜司没有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织田整理东西。那种模样的确有一股如同草木般沉稳的气质。他的房间虽然乱得令人诧异,但是从杜司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还是像相遇时那么的柔和脱俗。
织田不觉得摇头苦笑。看看一旁杜司凌乱的被褥,织田边随手折叠边纳闷的想:这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房间,却没有一丝男人该有的气息。在整个房间里,包括刚才那一堆准备要丢掉的垃圾中,都看不到色情书籍或是录影带。活到这把年纪不可能什么都不懂吧?织田边想着边又开始动手整理起来。弄了一下子,听到背后的门打开的声音。
"织田,我买了饭团回来。"
他回头一看,杜司站在门口对他说。
"你没有去吃饭吗?"
看着柱子上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老旧时钟,织田诧异的问。
杜司"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后,在门口整理出来的空地板上坐下,把塑胶袋里的鲑鱼,梅干饭团像办家家酒似地整齐排列在织田眼前。
"我应该先问你喜欢吃什么才对。"
看着杜司取出袋子里最后一罐饮料的动作,听着他的声音,织田觉得自己真的好喜欢他说话的音调,还有他那低垂的长睫毛。
"整理得好干净。"
剥着饭团上的塑胶袋,杜司像个孩子似地环视着自己的房间。
虽然跟织田的房间比起来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跟之前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的情况相比,即使被丢掉了一堆东西,杜司好像也没有什么怨言。
"对不起,我擅自丢掉了很多东西......"
织田有点惶恐的道歉。
然而杜司却微笑说有什么关系?房间都已经变得这么干净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织田面前微笑。织田痴傻似看着杜司脸上那抹令人想去触摸的柔和微笑。
"你也真奇怪,说这个房间脏的人很多,但是却没有人会说要来整理。"
看来杜司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房间乱得吓人。
"你......不会生气吗?让我这个陌生人动自己的房间......"
杜司歪着头思考了一下。
"你是在帮我打扫啊,我为什么要生气呢?而且,你看起来也不像坏人。而且我房间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
杜司有点搞错问题焦点似的笑着说。
"不过,要把这个房间完全整理干净可能要到早上了。"
听着杜司打开易开罐的声音,织田的目光固定在杜司伸长了腿的脚踝之上。那是自从在洗衣室里看过一次之后,就在自己脑海中缠绕不去的影像。
"我想一次整理完可以吗?"
织田控制着自己想要伸手去触摸的冲动向杜司询问。
"我无所谓,但是你真的愿意帮我整理吗?"
杜司完全没有察觉织田倒错的欲望悠哉地回答。
在脑子里斥责着自己的下流,织田表面上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就在这一瞬间,织田清楚明白了自己对这个美貌学长所潜在的危险欲望。
织田一醒来就听到细细的雨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睡着了。
睡眼惺松的织田一抬起就看到杜司正倚在窗边抚摸着一只颈上系有红蝴蝶结的黑猫。
他不晓得什么时候换了衣服,是一件半长袖的黑色棉衫和牛仔裤。V字型的领子更突显出他细长的颈项。
灰蒙蒙的天空把杜司的身影映照得像幻灯片般的朦胧。
"你醒了?"
他低稳的问候声和猫从喉头发出的咕噜声同时响起。
"对不起,我......"
有点搞不清状况的织田搔头为自己的入睡道歉。
身上的毛毯应该也是杜司为自己盖上的吧?
"你一定是太累了才会睡着。"
织田依稀记得好像整理到将近凌晨才告一个段落。把房间里所有的书都排上面墙的书架后,还不顾会不会吵到隔壁开了吸尘器清理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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