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不要去帮帮忙，师兄忙得过来吗？”

“没关系的，他是专家，我们还帮不上忙呢，我们聊聊好了。”也可容我先探清虚实。

“好啊。”何佳应道。

卫恒禁不住又再仔细打量了何佳一番。

很干脆利落的感觉，却不是女强人的类型；很文静秀气的样子，却又并不柔柔弱弱，小鸟依人地，应该说，是处于两

者之间吧。这样的女孩，从某个方面说，是最讨男人喜欢的，因为她们有思想，却不会过于独立强势；她们会一定程

度地依赖男人，却又能与男人有共同话题，堪称入得厨房出得厅堂的典型，男人又怎会不喜欢，尤其是成功的男人，

比如，文寒？卫恒不禁大惊。

“你说你和文寒是在校友会上认识的？”卫恒问道。

“是啊。”女孩回答，显然谈到师兄令她很开心，于是她叙述起来，“我们学校每年都会举行校友会，已经毕业的师

兄师姐虽然不会每年都参加，但每隔一定时间，还是会来的，今年文寒师兄参加了，而我是学校举办这个活动的学生

会成员，所以便认识了。记得校友会上有个比文寒师兄还高几届的师兄仗着自己事业有成，财大气粗的，老是那里嫌

这嫌那，后来文寒师兄只说了几句话就让那位师兄几乎无地自容，文寒师兄……”

卫恒静静听着，虽然不动声色，然而他脑子里却一直想象着文寒如何注意到她，如何和她说话，又如何跟她熟络起来

的种种情形，到底是文寒先和她说话，还是她先和文寒说话，他们坐在一起聊天吗，还是坐在一起喝酒，文寒喝了多

少，有没有喝醉，文寒……卫恒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浑乱，几乎无法再想下去。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漏听了好大一段。

“……文寒师兄真的好厉害啊，又聪明又成熟，对人又体贴，又会做菜，真是一个完美的人呢。”何佳说着，语气中

眼神中难掩对文寒的崇拜与仰慕。

卫恒看着毫不掩饰自己感情的何佳，心里极不是滋味。如果可以，他也想对何佳说很多很多的只有他知道的关于文寒

的事，好好地，炫耀一番；他更想对何佳说，这个男人是我的，不准你打他的主意，如果他可以这样说的话。

然而他不可以，一来这不是可以向一个普通朋友炫耀的关系，毕竟，文寒有他的社会地位和身份，所以，也必定要保

持他的隐私；二来自己和文寒的关系未定，只怕自己尚没资格去对文寒的崇拜者说这样的话；三来何佳只是一个涉世

未深的女孩，她只是天真而单纯地喜欢这个师兄，自己又怎可也怎忍心去伤害她？

努力平复内心的烦乱，卫恒终于无法忍住地问了今晚最想问的一个问题：“你今天怎么会和文寒在一起的？”

何佳丝毫没觉察到对方问这问题的特别用意，仍然微笑着，有问必答：“我大四了，正在找工作，今天下午参加了文

寒师兄公司的面试，面试结束后正想回家，刚好遇到也正下班准备回家的师兄，师兄说难得在校外遇到小师妹，又见

我对面试结果感觉良好，就邀我来坐坐，顺便可以谈谈公司的情况，所以就一起来了，没想到还能认识方大哥，真是

开心的事呢。”

“参加面试啊……”卫恒觉得自己心中的石头似乎轻了些，无论如何，他们不是约着见面的，这样想心里会好受一些

。

“是呀，”何佳谈到面试，似乎也很高兴，“我已经过了笔试，今天的面试感觉还不错，师兄说了，如果能过得了今

天人事部经理的面试，部门经理那一轮的面试基本上就只是见见面的形式，只要不出什么差错，应该就没有问题的了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如果真能成为公司的一员，成为师兄的下属，那以后就可以常常见到师兄了，

想起来都觉得开心啊。”

说着，女孩无意中甩了一下头发，飘逸而美丽的秀发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更如一把弧刀，在卫恒心上重重刻

了一划。

是哦，如果在他公司工作，那么除了周末，几乎天天都能见到，而且是从早到晚都可以见到，办公室恋情啊，多么浪

漫，多么令人向往，真是个织梦的女孩，可是，如果她能梦想成真呢……卫恒不敢想象。

女孩却在此时站了起来，卫恒一愣。

“还是问问师兄要不要帮忙吧，反正问一问总是好的。”何佳说着，便向厨房走去。

卫恒也站起来朝厨房方向走了几步，在看到厨房内的情形时，他呆住了。

多么美丽多么和谐的画面，成熟帅气的男人身边，站着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孩，难怪世间阴阳相合，雌雄相配，造物主

果然很有审美观，才会造就如此两类这般契合的生物。

想来，一个厨房中站着两个高大的男人，怎样都不及眼前的好看吧……

正想着，却惊觉上衣口袋传来一阵轻微的振动，是手机。

卫恒拿出手机，是一个熟悉的号码，公司的。

“喂……现在？！……好吧，我马上就来。”

按下手机的断开键，卫恒紧紧握着手机，却也只是稍为迟疑，便走到厨房门口，对着厨房里背对着他的两人叫道。

“阿寒。”

听到叫唤，厨房里的两人齐齐回过头来，看着卫恒，几乎完全一致的动作令卫恒心中一阵刺痛，不知为何他脑子里浮

现的竟是“夫唱妇随”四个字，但想来，夫唱妇随大概就是这样吧，真是令人……很想大笑几声。

这样的情形自然容不得卫恒发呆，否则只会显得奇怪，于是卫恒快速清除脑子中的胡思乱想，开口说道：“我公司有

点事要我赶回去，所以得先走了。”

“不先吃了饭再走吗？”文寒问道。

“不了，确实是急事，不能拖太久。”卫恒应道，他看着文寒，指望能在文寒眼中看到挽留或……虽然知道不可能，

但还是奢望有的……不舍。

然而没有，如同他的面无表情一样，他的眼神，也同样没有神情，没有起伏，同样地，没有内容，尽管早已习惯，然

而今天，不知为何，卫恒只觉自己竟意外的软弱，因而也意外地，难受。

“那，好吧。”他果然只是这样应道。

“方大哥，希望下次有机会再见面。”何佳说着。

“当然。”卫恒应道，虽然他并不希望，“那么，再见。”

“嗯。”

“再见。”

走出文寒家大门，门在身后自动掩上，将自己和屋中的两人隔离在大门的两侧，卫恒走近自己的车子，打开车门，正

想上车，却仍然忍不住朝那亮着灯的窗子望去，那是厨房的窗子，虽然没有印着里面的人的影子，却仍让卫恒觉得内

心一阵绞痛。

终于他上了车，关上车门，开着车慢慢离开。

街灯下，伴随着车子的，只是地面一个紧紧相随的窄窄投影。

（八）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是第几次得到这样的回应，卫恒几乎记不得了，这两天来，他一直拨打文寒的电话，却只得到这样的回音；到文寒

家里找他，但迎接他的，却只是紧紧关着的铁门，同样的，两天来一直如是；最后问了和文寒在一起工作的文阳，文

阳似乎也不太清楚，只说大哥请了假，没说去哪里，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而既是大哥的私事，文阳便也不会去多问

。于是，就这样，文寒在卫恒眼前，失踪了。

卫恒很是烦躁，他相信文寒不是在避他，毕竟，他和文寒并没什么争执，而且文寒若要避他也不会等到现在，但文寒

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什么音讯也没留下，甚至连他的弟弟也不告知，难怪是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能说的事么？到底又

会是什么事？不会是去会情人吧？

卫恒心里大惊，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女孩的身影，这令他极为不安。

早知……早知那天就跟那个叫何佳的小师妹要个电话或地址，说不定现在还可以打个电话或干脆杀到她家去找人！

卫恒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那只不过是个初识不久的小师妹，文寒也从没表示过对她有意思，又怎会这么轻

易与她私会？哈哈，不会的不会的……

然而越是告诉自己不要乱想就越是……

阿寒……你不会……真的和她在一起吧？……

卫恒脑海里突然浮出可怕的画面：一艘豪华的游艇，游艇内，文寒正和那个女孩紧紧相依……

这真是个恐怖的想法……

无论如何，卫恒决心要当面向文寒问个清楚，否则自己是无法安心的，于是每天下班后，他都会买点可以填饱肚子的

东西，然后开着坐来到文寒家门口，就这样坐在车里，等着，直到午夜才离开。反正，他要第一时间问问文寒，他到

底去了哪里？到底……是和谁在一起？

美国。

某教堂的休息里，有一个穿着婚纱的美丽女人，一个花童打扮的小女孩，以及一个西装笔挺的高大男人，这个男人正

是文寒。

女人轻轻擦着泪，但显然，那是幸福的眼泪。

她说着：“阿寒，这么多年来……”

文寒微笑着安抚：“不要再落泪了，看，把妆都哭花了，只要你能幸福，我就很开心了。”

“嗯。”女人看着文寒，点了点头，眼里尽是幸福与快乐的光芒。

一旁的小女孩一直坐在椅子上，晃着两条可爱的小腿。

这时她跳了下来，跑到文寒身边，紧紧抱住他。

“寒叔叔，你把妈妈惹哭了。”她撒着娇。

“你妈妈是因为开心才哭的，知道吗？”文寒摸着她的小脑瓜，宠溺地说道。

“嗯，”小女孩点点头，便抬起头看着文寒，“寒叔叔，你以后会不会还常来看我们？”

“当然会了，我怎么舍得把这么可爱的宝贝留在美国不管。”

“那我们拉勾勾，你一定要来看我们。”孩子向文寒伸出小指，样子十分可爱。

“好，那我也要提条件哦。”文寒也伸出小指与孩子的小指勾在一起。

“什么条件？”

“虽然现在有了个洋爸爸，可是，你也要答应寒叔叔，第一，不要把头发染成其它颜色，黑色的头发是最好看的，第

二，不要赶时髦学人家戴有色的隐形眼镜，黑色的眼睛也是最漂亮的，第三，下次见到寒叔叔时，不能满口的英文夹

中文，要记住自己永远都是中国人。”

“嗯，”小女孩很快点点头，但似乎又想到什么，于是考虑了一下下，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嫁个

金色头发蓝色眼睛又会说英文的丈夫，就像新爸爸那样的？”

文寒笑了起来，抬起手捏了一下她可爱的小鼻子：“可以，只要你喜欢就好。不过以后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可要记得

让寒叔叔看一看。”

女孩高兴地使劲点着头：“当然了当然了，要寒叔叔喜欢才好。”

“不对，是要妈妈喜欢才好。”

“可是妈妈说了呀，我喜欢的妈妈都喜欢。”女孩歪着头认真声明。

文寒又笑了起来。

“小鬼头，妈妈那样说是因为爱你，以后可得好好孝顺妈妈，不准惹妈妈生气。”

“嗯，嗯，”女孩又重重地点头，“寒叔叔，我本来还在想，如果你做我爸爸就好了，不过后来觉得新爸爸也不错啦

，还送我芭比娃娃。”

“怎么，丹尼爸爸几个芭比娃娃就能把我们的小公主收买了？那寒叔叔以前送你的熊娃娃呢？”

“所以刚才我也说了呀，想过寒叔叔当我爸爸的。”

“真是贪心的小鬼。”文寒笑着将她抱了起来，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当卫恒听到汽车接近的声音，已是一个星期以后，而他，也便这样等了一个星期，从无间断，有时卫恒会忍不住问自

己，你到底在做什么？却最终总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都到这种地步了，答案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唯有的，便是这样

走下去。

而现在，透过车窗，他看到一辆红色计程车慢慢接近，并在门口停了下来。

卫恒发觉自己竟是意外的平静，不会是已等到麻木吧？接着他走出自己的车，看着从计程车里走出来的人。

是文寒。

下了车的文寒显然有些意外，毕竟，他从没告诉过谁他会今天回来，自然更不会想到会在自家门口遇到卫恒。

所以，似乎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你回来了？”尽管数天来一直满腔的问题满腔的话语，然而见到本人时，卫恒却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嗯。”文寒点头回应，但并没有再说什么，更不会问卫恒为何会在这里。实际上，文寒早已不会为卫恒的任何行动

而吃惊了，因为他几乎任何行动都会令人意外，他只是觉得他没必要这么做而已。

“我……一直在等你……”卫恒终于忍耐不住，于是开口。

“是吗？谢谢。”然后他掏出钥匙，“进去吧，别在外面吹风。”

“你去了哪里？”卫恒却在这时脱口而出。

“有事。”文寒简单敷衍。

“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反正只要打声招呼就可以，不是吗？”

“……”

“连小阳也不知你去了哪里，到底是……什么事？”

“私事。”

“不能告诉我吗？”

“没必要。”

“你是不是……和你小师妹在一起？”卫恒终于就这样冲口而出，话语一出，他便有些后悔了。

“你说什么？”果然，文寒皱了皱眉，直直看着卫恒。

“你是不是……喜欢你小师妹？”卫恒的声音低了下来，却仍然不死心地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文寒有些不满，冷冷回答。

“可是我想知道，我只是关心你，因为我喜欢你。”

“我很感谢，但请你只关心到你该关心的份。”然后他走向家门，只再说了一句，“要不要进来，随便你。”

如果可以，卫恒很想到街上随便捉个人狠揍一顿，再丢下医药费加精神损失费潇洒离开，反正他有的是钱。

（九）

周六，卫恒起床时已是十点多，昨晚要加班，因此已跟文寒说过今天中午会去他家吃饭，于是整理完毕后，便开车前

往。

接近文寒家时，远远地，他看到在那铁门前，文寒正和一个人拥抱在一起，那是一个男人。

卫恒毫不客气地将车开近，已分开的两人听到声响，一齐转过头来看向卫恒的方向，然后，文寒似乎说了一句话。

卫恒下车，走向两人，同时打量着文寒身边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