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天下 第三部 鲛人倾国 下(穿越)——莲兮莲兮
莲兮莲兮  发于:2011年0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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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点缀着极小的胭脂色花苞,雄壮与秀美融为一体。不知为何,越接近圣殿活尸就越少,让我开始怀疑难道这圣殿中

真有什么神圣力量,让这些怪物都不敢进去?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正常的,蓐收是蚩尤的爹,他不可能让活尸去打扰自己的父亲。

此时跟着我们杀过来的侍卫只剩下无悲一人,碧风的护卫也被淹没在活尸的人海中,连踪影都找不到了。

我们几人停下脚步,略作休息。一路过来手都酸了,刀变得沉重无比,腕部有些发抖。剪缨也有些气喘,其他人脸上

也都带上了疲惫。

光靠一个人,打死也冲不过来。

喘匀了气,我们便拾级而上。竖长的大门高高立在面前,两扇雕刻着羽人战士的门扉紧闭,看起来有千斤之重。

碧风两手放到两扇门上,全身泛起淡淡的光辉,然后大门边在他手下一点点开启。后面渐渐展现出来的空间高大宽阔

。穹顶看起来十分遥远,装饰着用珍宝拼出的图画,穹顶之下,是高耸的蓐收神像的头颅。蚩尤的父亲看起来跟成人

样貌的蚩尤有些相似,没有伏羲的绝美,颛顼的端严,五官都很温润平和,只是眉目间有股肃穆之气。他的双手是虎

爪,右手握着一柄长斧,斧柄杵在地面上。

而在这个神像之前,跪着一个人影,仿佛是在祈祷。虽看不到他的脸,但从黑发中伸出的耳朵是扇形的,跟鲛人相同

为什么鲛人会在这里?!

我喝问道,“你是何人!”

那个鲛人抬起头来,慢条斯理地起身,又默念了一句什么,才缓缓转过身来。那是一个苍白的老人,苍白得像从来没

有见过阳光一样,就算是南朝人,现在也不再有这般的苍白了。那露出袖口的手仿佛枯枝一般,整个人身上散出一股

死气。

老头黄色的眼珠转了转,视线从我们身上扫过,突然咧开嘴笑起来。那根本不是一个笑,而是一条开裂扭曲的皱纹。

这个人仿佛从里到外都如这个笑一样,扭曲而诡异。

“你就是那个海王?”他的声音粗噶沙哑,像被用锉子锉过一样。

我盯着他,没有答话。

剪缨不着痕迹地往前移了半步,半挡在我身前。

碧风哼笑一声,“你不会就是外边那帮怪物的老大吧?“

我忽然想起来,蚩尤跟我说有一群南王朝的人计划了两千年,终于将他唤醒。看着眼前这个人从没见过光的样子,难

道他就是两千年前那些人的后人?

如果是这样,决不能让他离开这里!否则他将看到我们的事告诉蚩尤,蚩尤就会察觉到我们的计划。

我毫无预警地凝起神力向他攻了过去。老头神色一凛,运起神力招架,但显然在我的力量下显得有点吃力,后退半步

另一阵风声从头顶降下,是剪缨。他全身衣袍被神力灌注着,张扬飞舞,他的神力以一种奇异的方式释放出来,周身

被一层深紫的光色笼罩着,向那老头压下去。

老头脚下的地面已经陷入三分,但他竟然没有倒下去。

正在碧风拉开他的长弓,北斗的力量开始飞卷过来的时候,老头忽然怪笑了一下,然后在转瞬之间,我和剪缨的力量

碰撞到一起,强烈的冲击另得我往后退了一步,而剪缨似乎受到很大伤害,几乎站不稳了,半跪在地面上,手按着心

口,唇角溢出一点殷红。

而那个老头,竟然已经不见了。

这是什么邪术?从来没有听说有让人直接消失的法术啊?

我扶起剪缨,把手贴在他胸口,开始吟唱治愈之术。他一直看着我,黑眸很深很深。

但唱到一半,北斗忽然拦下我,“你今天已经消耗很多神力了,我来吧。”

我犹豫了一下,仍是撤开了手。剪缨的目光仿佛稍稍黯淡了些,有些藏不住的疼痛在里面,我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转过身,无悲低声询问着,“陛下,您没事吧?”

“朕没事。”

碧风已经开始用一种金色的颜料在地上写写画画。老头虽然不见了,可外面传来的嘶嚎声分毫未减。听说蚩尤从来都

是不退兵的,因为尸体要多少有多少,他不在乎牺牲掉几万甚至是几十万的活尸。

我靠坐在门边,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浮满屋顶的羽人的长明火闪烁着幽幽的光芒,外层罩着一层浅浅的蓝绿色。

没想到那个老头竟然这样也能跑掉。

蚩尤肯定已经知道了。

他会不会猜到我们的目的?

如果是这样,今后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我捏了捏眉心,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痛。

看着殿中的五个人:我、剪缨、北斗、碧风、无悲,我恍惚开始想着,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我们之中有多少能活下来

第 32 章

碧风完成法阵时已是夜间,整个逐日圣殿的地面几乎都被金色的图形占满,无数圆形的法阵相互勾连在一起,复杂的

字符密密麻麻排列着,在长明火下反射着炫目的光。碧风扔掉毛笔,直起身来。我们四人都看向他。

活尸的嘶吼在夜空中回荡着,成了这世上唯一的声音。

碧风说,“我现在要启动法阵,需要你们帮我护法。”

我问,“怎么护?”

“你们四人分别站到东西南北四角,把神力缓缓注入法阵之中就可以。”他向我们说完,又特别看向我,“不必注入

太多神力,一点即可,不要逞强。”

听着他的话,我心中却一惊。我并没有告诉过他关于我神元受损的事,可现在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剪缨守东面,北斗守西面,无悲守南面,而我则站到北面的法阵上。碧风半跪在法阵最中心的巨大圆环里,伸出戴着

碧玉指环的手,按在一个仿佛是“中”字的字符上。我们几人也蹲下身来,将一只手放在法阵中。

碧风开口,说出一串奇异的语言,声音低沉空旷,隐隐带着回声。不多时,他的声音里仿佛又加入了其它声音,似是

从冥冥中来,低声地附和着他。耳畔充斥着耳语般的吟诵,让人觉得这殿中不止我们五人而已,还有其它看不见的东

西在说着话,但仔细听时,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大概就是羽人射日术中包含的咒语。我发现地面上的字符变得更加明亮了些,法阵应该已经开始启动。

我运起神力,将力量缓缓注入法阵中。其他三人也在如此做着。金色的字迹越来越耀眼,光华流转,水一样弥散开来

碧风忽然低喝一声,仿佛把全身的力气都向下压入地面之中。一阵狂躁的风忽然自下而上喷涌出来,同时金光四射,

晃得人睁不开眼。在这片疾风中,碧风的绿衣像羽翼一样舒展着,墨发翻舞,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身体绷得很紧

,面上全神贯注。

四处漫溢的金芒似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摄住,渐渐向着中心收拢。此时风更急,光更盛,碧风的身影被淹没在其中,

几乎看不见了。脚下的地面隐隐震颤着,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要出来一样,和着殿外传来的活尸的咆哮,有种山崩地

裂般的气势。

倏然,一道粗硕的光柱从法阵中心直冲上天,将圣殿的穹顶击出一个半径数米的大洞,升入阴沉的高空,然后在栎城

巨树的一半处轰然炸开。一道辉煌的光壁将低空与高空隔开,几个正在尝试往上飞行的羽人活尸在明耀中化为灰烬。

当光柱涌尽,法阵的光芒顿时黯淡下来,整个圣殿内显得阴暗许多。但透过屋顶的洞口,可以看到那光壁之中不断变

幻的纹路,其中隐隐含着复杂的字符,看上去神圣不可侵犯。

法阵中心的碧风面色惨白,有些精疲力竭的感觉。法阵已经冷却下来,我渐渐收回神力,其他三人也站起身来,只有

碧风仍旧用手撑着地,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大。过了一会儿,他腿上用力,想站起来,但却有些站不稳似的,上身轻轻

一晃。我刚想开口询问一下,却见离他较近的无悲已经上前扶住了他,什么也没说,所有的担忧已然呼之欲出。

我看了无悲几眼,然后走上前去,“你怎么样?”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臂,离开无悲的搀扶,冲我自恋一笑,“当然没事,这么点儿小事怎么会难住我。我可是堂堂羽

民左贤者。”

北斗向穹顶上的洞口望了望,说道,“这法阵至少需要六名贤者竭力相护,可刚才你并没有借助太多我们的力量。法

阵恐怕不是很稳固,能挡得住它们么?”

碧风说,“能挡住他们两天的时间。我现在去传信给附近的厦京,那里有军队驻守,大概能来得及。”

他说着,走向蓐收神像脚下那个被白玉柱托着的仿佛是盛水的玉盆,把手伸入盆中,低声默念着什么。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剪缨忽然说话,他正站在圣殿大门处向外望着,拾起进来时随意丢在地面上的刀,“有东西

过来了。”

我走到他旁边向外眺望。外面很黑,只有长明火在路旁尚且完好的灯座上燃烧着,照出长长的阶梯下黑压压的一片晃

动的头颅,一双双浑浊却嗜血的眼珠遥遥盯着我们,仿佛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咕噜咕噜”声隐隐传来。可是此时这

些没有灵魂的怪物却不约而同让出一条路,一个黑色的影子缓缓走过来,步履稳健,不像是普通活尸。

难道是蚩尤派来的手下?

或者……是蚩尤本人?

我很快否定掉了这种猜测,如果是蚩尤本人,我应该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邪气。

这个人走到长阶前,没有停下来,而是一步一步拾级而上。“不是活尸?”碧风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不一定。”北斗低声说。

“不管是不是,不能跟他多纠缠。”我转头看向碧风,“这圣殿还有其它出口么?”

碧风说,“神像后面有个密道。”

“那就好。朕和剪缨在这儿顶住他,你们从密道出去,召来毕方,然后再来接应我们。”

无悲一听就急了,“陛下,请留属下在身边吧!只您两个人,太危险了!”

碧风也说,“谁知到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是个什么来头,万一是蚩尤本人怎么办?要走就一起。”

“要真是蚩尤本人,就算你们在也死定了。”

“朕和海王不会有事。”剪缨忽然开口,微微回过头来,语调平静而坚决,“你们快去快回。”

碧风看了看剪缨又看了看我,没有再多说什么。无悲还想留下,碧风拽过他,冲我点一下头,“我们很快回来。”接

着向神像走去。

北斗临走时回头看了我和剪缨一眼,就算没说话,我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是要我们小心。

就在此时,那个黑色的身影忽然顿了一下,一股强大的尖啸卷起风潮咆哮而来,一层层的阶梯都几乎被摧毁。我提起

神力,快速念出咒文张开一道屏障。那力量撞上屏障,震得我手臂的骨头仿佛也在嗡嗡作响。

“伏溟!”北斗在身后叫我。我吼了一声,“快走!”然后双手一个用力,打散了那股力量。

为什么这力量中有种奇异的熟悉感?

“鲛人?”剪缨问。

我点点头。猜想着大概又是南王朝那些狂热的魔神信徒,就像刚才那个奇怪的老头似的。

那个身影忽然一跃,瞬间便到了面前,与此同时一股神力向着我和剪缨当头压下。我们两人向后急退,避过这及其迅

速的一击。明净的地面霎时开裂,裂口从大门处一直延伸向神像脚下,整个大殿都在颤抖。

看来这个鲛人不仅神力深厚,武功也不弱。但以目前的程度来看,不足以对我构成威胁。我催动神元,正打算用最快

的速度把他拿下,他的兜帽却在落地时掉了下来。

清俊的面容,飞散的长发,双瞳似澄澈的琥珀。

他缓缓站直身体,缓缓转过脸来,目光缓缓同我对上。

我仿佛听见剪缨在问他“你是何人”,可是我的脑子里却做不出任何反应。我只能本能地睁大双眼,掉进那双琥珀色

的眸子里。

这是一张我做梦也想不到还能再见的面容。这是一双我以为只能在梦中见到的眼睛。

所以我几乎以为自个儿现在就是在做梦。大概从一开始就是在做梦,活尸没有攻击栎城,我只是在北斗的歌声里睡着

了,然后就做了这么一个梦。

我认识这个人,认识了很久很久。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久到我已经忘记了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的名字生涩地滚动在舌尖,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读错了。

“灵……枢?”

那双眼睛仍旧看着我,没有感情,空空荡荡的一片。

“你认识他?”剪缨问。

我没回答,我没心思回答。

真的是他么?

灵枢回来了?

我往前迈了一步,想伸出手去碰碰他。灵枢的嘴唇却忽然动了动。耳畔传来剪缨的一声“小心!”然后我的身体被一

个力量推开,几乎跌倒。同时一声尖啸穿透耳膜,在大殿中爆炸开来,到处是石料碎裂的声响。

我转回脸来,就看见剪缨正用神力顶住灵枢的攻击,眉间紧皱,看上去并不轻松。

灵枢在干什么?

“灵枢……灵枢!是我啊!”我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却无法在他的目光中找到任何东西。

“伏溟,他是活尸!”剪缨严声说着,“他的脖子上有尸斑!”

活尸?

这两个字一下子变得难以理解起来。我看着衣袍翻飞的灵枢,那件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但依稀可辨出原本浅蓝的色泽

不,不可能……

活尸不是这个样子的,灵枢不可能是活尸……

绝不可能!!

“不管你以前是不是认识他,他已经死了!”剪缨说着,用力向前一推,打破了两人的僵持。趁着这个间隙,他口中

低声念着什么,双手做了几个手势,最后固定在双手交握的状态。倏然大地开始颤动,灵枢脚边的地面瞬间裂开,一

根粗壮的青色藤蔓沿着他的脚踝以极快的速度将他全身缠住。灵枢忽然张开嘴吼叫起来。我从来没有听他这样叫过,

他只有在被我气急了的情况下才会吼人,可这个吼是不同的。如此愤怒,如此凄厉,从喉咙后面发出,不似人声,甚

至同外面那些腐烂到一半的怪物没有区别。

脖子上那一块紫红色的斑痕,被惨白的皮肤趁着,刺得人眼睛发疼。

这不是灵枢?

灵枢已经死去两百多年了,早就是一副白骨。这一定是蚩尤的诡计,是幻术,这不是灵枢。

灵枢不会变成活尸的……

可……

可……如果真的是呢?

蚩尤能让死人复活,也许他也可以恢复别人生前的样貌?

头疼欲裂,有很多东西在里面不断撞击着,几乎把颅骨也撞开。

剪缨此时已经举起长刀,要将灵枢的头砍下来。

身体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就行动了,我一掌将剪缨推开,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才站定,然后抬头看向我,“你在做

什么。”

我死死盯着他,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我只知道得阻止他,不能让他这么干。

那是灵枢啊!

“他是活尸,而且是个力量强大的活尸,不能留着。”剪缨的声音低沉而坚决,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他是我兄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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