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零距离(出书版)下+番外————涂鸦
涂鸦  发于:2009年0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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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全都屏息以待,等待着令人移不开目光的东方少年如何化解继续完场的窘境。
挽着板子,苏洛走回前一个高台,伸手直接攀上顶端坐着,略微跺了跺脚跟后站起来


十多公分宽的顶端支撑不住一人两脚宽的空间,然而横放后的板子则得以因为平衡杆

原理,承载住单人重量。
将双脚别分置于板端,以磨动的方式让板子慢慢转横向与顶端成交叉,很快的抓住了

平衡点,苏洛阖上眼微微弯身,手不着痕迹的按住膝盖。"哔──"
顷刻之间,右脚快速往下用力一踏,弹跳而起的板子立即带他翻外朝另边倾角滑去,

转瞬以极快的速度翻滑上斜台,并且跃至另一边T台。现场登时扬起一片惊呼,惊艳

的目光不停跟随着少年的身形驶滑而去。
半圈不到的距离,却已无时间再让他玩耍花技拿分,苏洛只能仰赖最
基本的滑行、踢踏与翻转豚跳,而他所能做的,便是尽最后之力努力跑完全场。
他应诺过的,他可以做到。
"哔哔──"
计时到秒,最后序位选手终于成功完场,现场跃起一片热烈掌声;即使中途曾经失手

两次,少年极佳的反应能力仍旧赢得在场许多赞赏。第三阶段第一比分结束,大会现

场正在计算成绩,就待中场休息过后公布分数,并且移至室外场举行第二比分。
回到场边,伙伴们关心的眼神一个个看过来,苏洛耸耸肩笑了笑,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小洛,你还好吧?"
"很好啊,我哪能有什么事。"
一来一往间,苏洛脸上始终轻松咧着笑,直到好友们眼露不赞同的神色终于完整映进

他笑眯的猫眸里,那丝丝清楚传达而来的担心,终于让他无法再自然的挂住笑容。
搁着板子的双脚以极自然的姿势而摆,然而两膝间那隐约不稳的抖动,仍旧在众人眼

里无所遁形的细细颤了起来。
他的脚很痛,很痛......然而还有一个更痛的地方,就快要麻痹他的坚持。
搔了搔头,苏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你们别这样看我嘛,我没事啊,我只

是......"话,倏然一顿,最终仍只能紧咬着唇,倔强的调头看向别处。
"小洛......"
避开好友们的目光,苏洛浅浅的溢出一抹苦笑。
"你是笨蛋吗?"冷冷看着他,Vick突然忽道。
缓缓回眸看着金发少年,苏洛眼底有些茫然,"什么?"
"Vick!"拧起眉,JK难得厉声。
"从没看过你这种笨蛋的!"金发的少年最后一句总结,眼里有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愤

怒。莫名的,他气这个家伙。
紧咬着唇,苏洛想回答,喉头却梗住所有,抑或者,他根本想不出一字一句反驳,他

只能紧紧握着板子,仍旧抵挡不住双手的颤抖。
他怕自己隐忍不住,所以只能不停地用颤抖宣泄情感,哪怕现在只要有一点失力加速

踩过,他所坚持的这一分一秒就会失去平衡点,他就会放弃他的坚持。
而他从未想过的是,这份坚持并非由他自己来打破。
距离第二场比分还有些时间,休息室里,苏洛撩起单边裤管,看也没看伤口便开始搓

揉。
这次没有过分的瘀血,只是因为摔出去的冲撞力导致关节连续磕碰了数下,再加上后

来撑着跑完全场,所以......有些疼。揉一揉就好了吧......
"Shit!"
前方突然一声咒骂,没引起少年的反应。大个JK难得肚里有怒火,恼得他推了下医

疗车以泄愤。好好一个休息室竟没有半罐外伤药!
"没关系啦,不是很严重。"垂首弯腰的少年无所谓道。
看着好友笨拙搓揉的模样,JK张口欲言又止,"苏洛......"
"嗯?"
"那个、展......"
"别说。"毫不犹豫打断,苏洛抬头笑了下,复又垂眸在自己膝上。
"起码......现在别提。"
是因为埋首吗?所以少年总是净朗的声线听起来格外恬淡,却让人更加担心。即便如

此,JK仍是尊重他的意思,转身退出房外,将空间留给他。
门阖起的声音响在耳边,苏洛略略抬起眼,出神盯着地板一会,有一下没一下搓揉的

手终究还是缓缓而停了。
在没人只有自己的空间里,变得如此静谧,好像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回荡,鼻息里,

却有一股讨人厌的空寂医药味,挥之不去......
空洞的眼瞳忽地一眨,吃疼似的,苏洛隐忍的将脸埋进了膝盖里。揉一揉就好了吧,

都是骗人的。
少了股镇凉止痛的清香味,没有那只大掌力道适中的按揉,伤口与关节便像被侵蚀般

的酸疼起来。而那有什么用,他还是一个人在这里,竭力维持着他最后仅有的自己。
然而那股执拗本性的冲动与服从自我的坚持,就像根紧绷的细弦,源自于内心信任与

不安的交替,两者不断互相矛盾,宛若考验他似的,正这么强烈而狠狠的拉锯着他的

意志力。
而那一线之间,就怕是只须轻轻一触,也会断然撕毁掉他还在的理智。
"小洛,你OK吗?时间快到啰。"
敲门声乍然响起,苏洛有些顿然的抬起头,目光有些迷茫;忽地,猛地一咬牙,狠狠

的捏了自己脸颊一把,直到红透,才又拍了拍。
"振作点!"
低喃的告诉完自己,苏洛开门面对自己选择的坚持。
出了休息室,乍见馆内人潮搬离似的全往外迁移阵地,准备转往室外场VERT做最后观

色,热热闹闹的样子,苏洛心霎时有种宽敞感,心情也轻松了些。
"我的女王,你终于肯一展笑颜了。"
瞧Play一脸讨好似的媚笑,苏洛又怎不明白好友的担心,于是让笑容更加坦荡,手也

一横搭上了他的肩。
嘻嘻闹闹的,很快就顺着人潮步出馆外,门旁聚集着一群家伙,个个拿着板,全是自

己熟悉的面孔。
好友们在原地等着自己,苏洛意外的扬了扬眼,心里的感动言不由衷。
笑声间,心好像一块块凑了回来般轻松自在,好像阴霾就此褪去。即使少了什么,这

样的力量还是可以支撑住自己吧......他就是这么想的,就算再疼再难耐,也要继续

下去。
这是他想拥有的坚持,一如他曾对谁自信允诺过的,对于......"玩"的定义。又是初

见时的大咧咧倨傲模样,苏洛与大伙交换具意义的击拳或是浅浅的拥抱,然而在那不

经意转眼间,手里紧执的板子竟忽然拿也拿不稳,滑出自己掌心,落在地上,磕碰出

一声细碎。未有察觉。微微睁着的眼有着难以理清的撼动复杂,心也在刹那间失了所

有合拍,更加速了跃动,到达几乎疼起来的地步。
大门口外,伫倚在黑色轿车门边的男人依旧一裳唐装,纯黑自然垂落的长发轻轻纷飞

,那双上挑的凤眼不知何时就已望着他的方向,好似就等待他自行发现。苏洛清楚的

看见,那张自若的脸上还是笑得那样淡淡。
"闻......少华......"
那瞬间,紧绷的细弦毅然而断,断掉他所有坚持。
"小洛?"
苏洛突然朝大门口方向走去,大伙错愕不解的唤他,却没得到反应。
"苏洛!"直直朝门口走去的脚步蓦地被人绊住,回头一看,拉着他的竟是面无表情的

Vick。"你干嘛?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展靖尧。"
Vick睁着眼,怒喝:"你疯了?!现在是比赛中!"
"我知道。"
"你知道?!你刚分数很糟!你还想漏掉这最后的机会?!"
苏洛微拧起眉的神情仿佛不懂。"我无所谓。"
简单三个字,却让在场所有人错愕不已。无所谓?这是从那个努力使役着重伤的膝盖

,也要取得参赛资格的少年嘴里说出口的?
"这比赛好或不好,我一直都不在意。"
闻言,Vick脸霍地转为凛然,猛地捡起板子塞进他怀里,板子却碰的一声又掉回到地

面,也没人心疼伸手捡回。
震慑的蓝眸不敢置信瞪着躺在地上的板子,抬头再看苏洛的毅然决然,Vick依旧满脸

瞠然。
"你真的......没他就不行吗?你就像个废人一样?!"
扯回手,看着总是跟他斗嘴吵闹的家伙,苏洛扬嘴笑了笑,眼里平静与澈净如昔,明

亮的一如当初决心留下来搏上一回时般纯粹。
"Vick,我并不是你。"只有两人才听得懂的语言,轻浅的,徐徐说:"默默待在原地不

是我的作风,我很贪心,我想要的......或许远比我自己所想像的要来得多......"
对于欲望里想要的,即便是情感或事物,他皆无法像别人如此恬淡安静面对,更无法

独自待在原地里默默看着它发酵,然后在变质的瞬间自我吞噬掉那种苦涩。
给不给予,不是谁能衡量多寡的事,而他所能的,只有付出他自己,然后追求,这么

简单。即便结果一反期待,他也无悔;重要的是,他曾顺着自我如此走过一回。
如果对方不要,他不会恋栈。
黑眸看进蓝眸里,少了过去那些利角,多了些圆润,又说:"名次的好坏对我来说并不

重要,用喜欢的事换一个人的目光......我做不到。
"极限与比赛本来就是两回事,喜欢不喜欢,我从来没想过要以这为理由牵绊住我自己

......或是他。到目前为止,我只是在履行我自己说过的话,而已。"
平淡的说出了最初衷,却不只是单方面的心声,而是心境上最真实的看透,最后深深

地看了震慑在原地的金发少年一眼,苏洛背着众人朝他所想的走去。
"是展靖尧给了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对于他,为了他,抑或是他自己,苏洛需要更多的是义无反顾。
"娃娃?"看着乍然走来的少年,闻少华一派优雅的讶然状,却是笑眯了眼问道:"比赛

还在进行吧?怎么先出来了?"
"你来这里也不会是巧合,站这看了这么久,你会不知道我放弃了什么?"
在人面前站定,苏洛不以为意说罢,撇了撇嘴,又说:"别再用那字眼喊我了,我倒觉

得你才像娃娃,明明不想笑就不要笑,戴着张面具皮笑肉不笑的,你累不累?"
这番话直白,甚是过于直接而失礼,闻少华的微笑并未就此隐去,凤眼里丝丝看不清

的光芒微烁,毫不讳言的直直打量入少年的猫瞳里。表现在随性净朗气质里的从容自

若,的确无懈可击,甚是显得理所当然,然而在年长者的注视下,那底下无所遁形的

急切,却益发引人探究。
"你觉得,你能够走到这里,是因为勇气,还是因为你够自信?"看着他一会,闻少华

突然问。
耸耸肩,苏洛随意答:"因为我高兴。"
听此,闻少华笑了,笑的真切且愉快,"乖孩子,我喜欢这回答,多原始。上车吧,先

陪我去个地方。"
上公路后车子快速逆风而去,那一风一景,苏洛全都还清楚的记得。
前些日子,自己才和那人在午夜呼啸而过,这时看过去,竟是种陌生。
一路上车内两人无言,车行渐渐迎向海风声,远边夕阳渐落,一片冬艳晚霞连接地平

线。或许是当时伴在身边是谁的关系,也或许是海天一景在城市里少有而难忘,苏洛

很快便认出这是上回来的海边。
"看不用钱啊?再看下去就收钱了。"苏洛原本专心的侧颜突然转头来了这么一句,还

奉上个可爱的笑容。
收回目光,闻少华有趣的浅笑出声,复又轻轻摇了摇头。"这么活的性子,应是受不了

半点沉闷,跟靖两人性子相差甚远,你怎么坚持得了?"
"坚持?"少年倨傲的回过头来,眼里全是不以为然,"呿!跟那家
伙用坚持是行不通的!"神色竟有些咬牙忿忿。
"哦?那么你是?"
"什么我是?"看了他一眼,苏洛不明所以,又看向窗外,嘴里咕哝咕哝的,"我就是我

啊,哪有什么坚持不坚持的,就是这样啊......"
闻少华微掀了下眉,遂而淡淡一笑,也看向窗外。
这个少年,似乎不明白他正拥有的是什么。究竟是外在洒脱似的自信使然,还是因为

眼眸骄傲里的直率?才能让他对任何事情总是这么理所当然;而或许正是这份纯粹,

才能如此纯净的发光发热。
沉默里,车子并无停下,反而继续沿着海岸线行驶,小路绕绕,缓缓上了一段小山坡

,路上的冬野空旷安静,却不是股荒凉,苏洛看着看着有些出神,另一道声音再次响

起。
"到这里路程毕竟不算短,若不是得先到这里来,我想他会继续看完比赛,不会丢下你

一个人。"
苏洛依旧静望着窗外,没有作声。
车子最后弯停进一处空地,苏洛拢了拢衣服,跟着下了车。
这里只有一片空旷,然而随着走过一段小径,渐渐拓宽开来的另一边,竟是一处静谧

幽园。没了海风,这块自然延生搭起的小园,宁静而安详。前方的人已至目的地停下

,而少年却已不再跟上,只是伫立在不远处。
"苏洛。"闻少华回头,招了招手,"来。"
苏洛脸一半都埋在耸立的领子里,直直望着却没有动作。
他并非不愿,也不是踌躇。
他知道,再走过去即代表着他要走入一段别人的故事里。而那或许也意谓着某些事即

将被揭晓,然而他停下的步伐并未拒绝,他只是害怕,他害怕事情真相的那一

面......
正是这些日子以来,他所惊恐,却总在惶惶里选择让自己想不透的那一面。
墓碑上写的是熟悉的中文字,名字属于一个女人。
碑旁已摆了朵素色淡花,盎然而绽,饱满欲滴,可见刚被摘落不久。
闻少华温善淡笑,仍是弯身放下手里备好的清雅花束。
"他每次来都只放一朵花,我曾问他为什么......"淡雅优慢的嗓音缓缓开始说,说出

一段过去的往事。
故事的开始,很简单,也很简短。
门当户对四个大字造就了一对不被众人所祝福的结合,也为一段困苦的过去起了开头

。男方被禁足,女方在家族传统迂回的观念下终究被舍弃,肚里的孩子不能为她带来

幸福保障,有的只是最初的坚持,与为人母将孕育生命的喜悦。
生活被放逐后的艰难,并未让她放弃养子成人的决心。
不在祝福下来到这世上的孩子没了本该拥有的完整庇护,一旦要在困境里生存,就必

须仰靠自己的力量,而那毕竟单凭信仰是不够的,世道的
险恶与现实只是让一个孩子自小更看清这世界而已。
故事,暂时停在这里。短得三言两语就说完,却长得造就了后来这些年。而那明明就

是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事过境迁想起来,恍若前日,历历在目。
掠开脸上的长发,闻少华牵起他的手,走向回程。
"一个人的出生无法自己选择,却不代表就该让命运摆布。若不是随波逐流,便是逆流

而上,既然能在风里逆行,又何须逆来顺受。"
没有拒绝的跟着走,苏洛突然往回头,反手一拉松开手,跑回墓旁的小池里舀了瓢清

水,缓缓淋上碑牌,黑色石身霎时干净如新。
少年虔诚垂首的模样,恬静得如此祥和,与过往的曾经里,似乎松动过的那一块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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