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卦 (出书版)BY 邪铃
  发于:2009年0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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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无法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铜镜,那里面的人是谁,烛火照耀下,那呆滞的目光,瘦弱不堪的身体,那脸在火光中竟然分外的诡秘,僵硬而枯黄,那镜子里的人是谁,瞪着镜子,18下意识得看了一下手,骨瘦如柴的手,像是僵尸一般的手,不!镜子里面的是谁,为什么他和我会有一样的动作。

困难的转过身,18困惑的看着旁边的兰子。兰子微皱着眉,似笑若哭得说:「你看着我做什么,你认为你还是竹君或是鬼剌吗?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了。」

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是了,反复得反复的18的头里响着这句话。看着镜中人,镜中人也看着他,无神的眼睛,颤抖的双手,这个人是的确不是鬼剌,也不是竹君,哪他是谁,我又是谁?这也是易悱文不再出现的原因吗?因为他不认识我。

我是谁,我是谁。谁又是我,我不是竹君,不是鬼剌,我是18,不对,18是谁,18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件武器,一件杀人的武器,当那杀人的武器不能杀人的时候,他是什么?他只是一堆废物,无用的废物,我是废物吗?

18意识已经混乱了,被镜中的自己所混乱了。他无意识将兰子递过的剑绕在腰间,跟着兰子走去了门。站在门口,18迟疑了,他仿佛感觉得出来这一出便是永远的离开似的感觉,对于这里他说不出的感觉,是留恋,是憎恶,还是遗忘,他遗忘这里,这里也遗忘他。

「你已经不在属于这里,这里也无法容纳你。」站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下,兰子看着18轻轻的说着,18有些眩晕了,现在兰子的眼睛仿佛已经将自己看透一般。

18像是云中游荡一般,意识恍惚,只机械性的随着兰子的脚子走在风竹园中。现在夜空下园景根本无法吸引18的目光,他的心里不停的问着自己:我是谁,我是谁。我不是易悱文爱的竹君,也不是易悱文恨的鬼剌,更不是那个杀手18,我已经成了谁了。

没有注意兰子的脚步停下来了,没有注意已经出了风竹园了,18带这样的疑问独自越走越远了。

对不起,易大哥。看着远去那背景如此的苍凉而绝望,兰子慢慢的流下了泪:我无法看到你与竹君的毁灭,那个有着竹君外貌的鬼剌已经被你用另一种手段杀死了,从身体到意识都被毁了,你的仇已经报了。如果我不放走他,那下一个被毁的人就是你了。

黑影又一次出现在易悱文的房间,停留了片刻便又离去了。

易悱文睁开了眼,没有酒醉的混浊,只有清醒的痛苦,手死死的握着床沿,强迫着自己不飞奔出去追上那个离开风竹园的人。心像是已经千窗百孔,一吸气就像在心里冷冷的吹着风,身体颤抖着像是痉挛一般,痛苦的力用闭上了眼睛,易悱文轻声的自语着:「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结束我对你的恨和爱,我的妻子,我用我后半生的心给你做了陪葬。」

「你故意让兰子放了鬼剌的吧。」

「你知道吗?那天比试时,我给自己下了个赌,如果你输了,我就放了他。赢了,我就杀了他。」

「那不是我差一点赚到了,他的命是交到我手上的。」楼远场意味深长的说着,他知道即使是一个赌,但赌的结果只可能是一个,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剑上赢过易悱文。

晨曦迷蒙,朝阳未露,男人走出风竹园后,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向什么地方去,只神色恍惚的,深一脚浅一步的走着,不敢停下步子,怕一停下来,自己就无法再走了。也许身体动着,脑子就不会想了。

四周是一片迷朦,静悄悄的,如云端死寂似已离尘寰,不知身在何处。暗处突然人影闪出,剑芒破空而飞,笔直的射向男子的胸口,快逾电闪。

男人来不及反应,若是以前,那突然的袭击对于他是毫无威胁力的,但现在的他却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冷静与敏锐,混乱的情绪,丧失的内力,没有完全恢复的身手,这一切对于男人来说,此时的那一剑对于他来说是绝对夺命一剑。

如果没有后突然出现的神秘人,也许男人真的已经不存在于世上。

只是眨眼间,他已经在生死之门间徘徊了一次。看着面前已经倒下的不速之客,男人这才像是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

就在那一剑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快要剌进男人的胸口时,根本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只有瞪着眼睛看着剑滑入自已的衣物,仿佛感觉到那剑光逼人的寒气,第一次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近死亡。

「锵!」生死之间,另一个神秘人影从男人的斜左前方冲出,神秘人袖手一抖,飞出一把八寸长的小剑,划出一道若有若无的诡异弧钱,只见电光火石间,那胸口的剑被弹开了,在男人身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便坠落地上,随着剑落地的还有那剑的主人,在他的胸口深深的插着一把小刀。

神秘人一身洗得泛白的灰色劲装,脸上蒙着面,但却从他修长的身材,和炯炯的眼神看得出来他年轻并不是很大。没有看男人,径直的走到尸体的面前,从容不迫地取下插在胸口的小刀,擦试干净后,又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另一把小刀,不等男人反应过来询问,转身便飞驰入林中。

诧异的看着神秘人消失的地方片刻,男人这才低下头看了面前已经死去的人,一身夜行衣的打扮,已经苍白而僵硬的脸上,眼睛大大的瞪着,看上去他的年轻不是很大,胸口伤口流下的血还没有凝固,一刀毙命,那位神秘人是一个用刀的高手,又快又准又狠。即使只是很短暂的时间,男人也看得出来神秘人的身手与过去的自己相差无几,他是谁,为什么要救自己。

他是杀手,男人半蹲在地上,看着从死者身上搜出的唯一一件物品,一个暗红色的令牌,一个太熟悉的令牌,与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的令牌。滑稽,真得很滑稽,什么时候自己成了人人得而诛之,不仅易悱文想要杀自己,连夜杀门,他曾经效忠的地方,也想要我彻底消灭在这个世界。我到底做过什么,我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天下竟容不下一个人,一个没有名字的人。是的,我没有名字,鬼剌,18,竹君都不是我的名字,他们不属于我。

没有退路可回,也没有去路可走,风竹园,夜杀门再无立足之地。天下名之多,无一是我名。天下地之大,无一是我容身地。突然脑中闪过了易悱文的脸,如果当时我死了,他会是拍手称快,还是会为我的死而流下一滴泪。我...我真是傻了,被竹君感染了,为什么这样想,现在的我和他已经是陌生人,无爱无恨的陌生人,我们之间已无任何的关系了。

男人慢慢的站了起来,轻轻的握了一下腰间的剑,抬着看了看远方橙红的天空。艳阳已半露出火红的妖靥,柔和的金光布满大地,花香,草香,随着黎明后阵阵轻微的煦风,扩散,弥漫,飘荡在空中,这是一个春天万物复苏的早晨。第一次男人突然感觉到一股淡淡懒洋洋的恬适舒畅之感。心情在这不见污秽的阳光下,悄悄的舒展了一点。

即使什么都没有了,至少这剑还是属于我的。

脱离了冬季的寒冷,现在的天,幸福得让人感觉想睡,太阳晒在身上暧洋洋的,官道上奔忙的行人,一个个精神抖擞,现在正是赶路的好时光。

路上的忙碌,更衬托着路边小食店的冷清清,不是打尖的时刻,往来的行人除了一停下来喝口水之外,别无所求。懒散的擦着酒罐上的灰尘,店里的两位伙计显得无精打采,突然小伙计的精神来了,高叫着:「嗨!那位爷,歇歇。喝碗酒,提提精,上路保证有精神些。」不远处,一个男人走着,一身的藏青色的衣服已经扑满了尘土,戴着的帽子遮住了大半个脸,男人走得很慢,几乎是一步一步移动一般,一种明显的疲惫感从行走中透出来。

「嗨,这位爷。等等,看你那么疲惫的,休息一下吧。」小伙计的手微微搭了一下男人的肩,男人顿时肌肉紧绷,伙计感觉到一阵寒意,从男人的身体中冒出,慢慢的男人转过身看着伙计,那冷冷如尖刀的眼神,让伙计的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大...大爷,休休息一下,那那边,边有上好的酒和菜,保..。」咽了一下口水,男人的眼神让伙计说不下去了。伙计僵硬的笑着,心里暗自骂着:我还真是不会看人,怎么叫了个怪人。

没有说话,男人慢慢的走进了店中,坐下了。一位伙计含着笑,忙张罗着,擦着桌子,另一位送上茶水和汗巾:「客官,你是要什么,我们……。」霹雳啪啦报出了一长串的酒名菜名。

没有点菜,男人取下了帽子,很苍白也很清爽的脸,将左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写了「饭」「豆干」三个字。

「好罗,马上就来。」不一会便都端了上来。男人从身上拿出了一双筷子,泰然自若的进着餐。

还没有到打尖的时候,这店里竟然断断续续的来了四五个人,或一个,或二个的,要吃要喝。

伙计忙碌着,脸都要笑烂了。但伙计的笑脸也只维持片刻。

到现在,那位伙计都不明白,怎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死的死跑的跑,本来碗筷交织的场景变成了刀光剑影,充满杀机的战场。

伙计只明白,当他从厨房中端菜出来时,只见金虹暴闪,一片冷气森森的剑幕,笼罩着店内,脚一软,伙计靠着墙打着颤。
      随着冷光闪处,传出一声惨叫,那鲜红的血,化成了一股腥雨,飞射而去。伙计看清楚了,唯一留下的第一位客人,正被二个人围攻着。

好痛,二天前的剑伤,又一次裂开了,感觉到未愈合的伤口又流出了血,长时间的神经绷紧和体力的消耗,已经让他感觉到强烈的疲惫感,强打住精神,男人皱着眉,目光锐利的看着对手的行动。20与15对视了一眼,身形突闪,剑齐齐的向男人剌去,男人迅速转身,人影一闪,宛若鬼魂幻形,从剑影中消失,到了15的身侧,剌出了剑,剑穿过15的身体,抽出,15慢慢的倒下了。一招走空,同伴被剌中,20神色一紧,大旋身将剑尖指向男人。

「没想到你受了重伤,都能坚持到这里。不过今天是你的死期了。」二人僵持着对望,谁也不敢轻举妄动,20握剑的手都冒出了汗,在夜杀门他一直都知道男人是最强的杀手,但是他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强,即使男人
      的内力都已经全失,并在二天前的围堵中受了伤。但此时此刻,一种强烈的镇慑人的气息从男人身上散发着,20终于明白门主为什么会派两个人一起行动。即使隔着一丈的距离,20都仿佛能感觉到男人锋利剑刃剌到咽喉时的奇冷澈骨,令他毛骨悚然。

平静而令人窒息的气氛,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目光审视着,20沉不住气了,手一挥剑的剌出了,随机左手一拂,三枚暗器以奇速,向男人集中射去。而已经被剌中倒地的15突然从地上挺剑飞扑而上。

到现在伙计说起当时那情景都是津津有味的,特别说到这里总是停下来,看着那些已经如痴如醉的听客们,绕关子的似的问一声:「你们知道后来又如何了。」

「不要故意留一手,快说快说。我想那男人多半是死翘了。」

「不见得,说不定他化险为夷了。」像通常一样,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这个问题总能引起争议。

「安静,安静。听我道来也,只见说是迟那时快。」

男人没有想到自己会躲过致命危险,当暗器与剑几乎同时到达身体时,他左移,旋身,出剑,中了,反应之快,但见银光一闪,血光崩现。男人躲过了其中一个暗器,而15这次真正的倒下了。但同时男人也无法完全躲另外二把暗器和20剑,就像他经过的多次危险总有人暗中相助一般,店外突然射进三把小刀。2294071奏得牵候:)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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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锵,锵。」二把暗器在贴身时被打落了。而20的剑已经被震斜,虽剑没有剌中,但也在男人的左胁上开了一条尺长大缝,一时肉开骨露,血如泉涌。

冷汗从额着上冒出了,手已经握不住剑一般,摇摇欲坠。难道我真得今天无法活着了吗?男人眯眼看着眼前已经有些晃动的人影。

20的剑又一次剌出了,男人艰难的移动身体。窗外突然人影跃进,如鬼魂一般飞驰而入,冲向20,20神色大变,剑向一转。「噗」一声响,来人左掌劈在20的右耳上。

「嗯。」20闷叫一声,重重地栽倒在地。

男人这才发现原来是那位神秘人,像第一次一样,拿起地上的小刀,没有理睬转身离开。

不行,我要追上去,问问他是谁,为什么救我。男人挣扎着,跟随而出。

官道上,一男人艰难不稳的行走着,剑被拖着划过地面,顺着他的剑尖,血一滴滴的流下,在太阳下闪烁着诡秘的光。终于,男人扶着路边的树半跪在地上。

好冷了,地为什么那么的冷,像要将身体冻僵一般,太阳为什么那么晃着眼睛,让我看不清前面。五脏六腑像是已经全部伤裂一般,感觉内腑血气翻涌,喉头发甜,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

我应该拿你什么办,昨晚我看见你跳进水,你知道那是如何的感觉吗?

你不知道现在我有多恨你。

一起回家吧。

易悱文,我仿佛能听见了你对竹君说的话了吗?终于我想起了竹君也想起了你。

太阳好热,热得我想要睡,我要继续走,我很想再见你一面。

你会希望见到我吗?

谁都没有理睬路边发生的事。拼命想要站起的人,树干上沾着的血,不停从口中流出的血,紧紧握住剑的手,还有死死瞪着远方的眼睛。

在一阵强烈的绞心痛后,男人双眼一黑,手松开了树,倒在了那黄沙绿荫红日的路上。

中午,阳光,行走的人,依然匆匆而过。

第八章

进门穿过一片茵草地,踏上九级石阶,跨进精功细雕的木门,门内是一个大厅,五丈深四丈宽,雕花屏风后是华丽的木制雕花五彩池,三阶上面是乌木长案,下面铺了织金毡毛,案后是竹床式的坐椅,但此时坐椅上却无人。人都在雕花屏风后。

「没想到,今天你会到我这地来。」楼远扬不无奇怪的看着突然来访的易悱文。

易悱文一身墨绿儒衣,脸色已经没有前段时的苍白憔悴,但深邃的眼神中依然无法掩饰淡淡的忧伤。

淡淡一笑,易悱文踏入了五彩池中,池虽是木刻的,但用特殊的料填平了刻纹,故花朵虽然栩栩如生,但表面却平滑如镜。

「你从哪里找的这个作为歌舞用的舞池。」岔开了话题,易悱文问道。

说起了这些,楼远扬的劲来了:「呵,还是你有眼力,一眼看出来了。这可是我费了不少心血找来的,不要小看这木刻……。」

看着楼远扬滔滔不绝,神采飞扬的说着,易悱文试着不起想着,二年前的今天,竹君第一次来到竹园的日子。

「对了,好久没有下棋,走走。今天你来,把我的瘾给引出来了。我们今天大战三百回合。」

安静而雅致的房间中,只听得见棋落盘上清脆的声音。

半晌,楼远扬突然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给严爷说了吗?」

棋落玉盘,「说了。」很平静的易悱文回答。几年来,第一次,易悱文没有等着严爷一年一度的来访。

一阵沉默后楼远扬长叹一口气,问道:「你知道那个人的消息吗?」

棋走了数步后,易悱文低沉的说道:「他与我无关。」心却突然剌疼了,即使不再提起他的名字,他的故事,但那疼也许会过了很久也没有办法治愈,因为伤口长在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我知道他的消息,不过既然与你无关,那是生是死也就没有什么关系。」懒散的说着。

「什么意思。」易悱文的头猛抬起来,眼中精光一闪,脸色变青,马上又恢复了平常。

「铛。」

「没有什么意思,不过前几天刚得到一个消息而已。」

「是吗?」

「嘿嘿,终于这次让我在棋上赢了你。」楼远扬看着棋盘上已经是他的大半天下,得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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