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没休息了呢？
没顾上睡觉，大概，饭也没吃吧。这个笨拳头啊，离了他，就真的没有办法好好生活了吗？
"雷克斯......？"睡着的人隐约感觉到注视目光般醒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发着呆望着面前的人，本能地呢喃出他的
名。
之后才猛然惊醒，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兴奋惊喜的表情就突然被用力抱住。
"雷克斯，你醒了！你不要走了好不好！我以后都会很听你话，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你高兴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不管发
生什么事我都不在意，你不要走好不好......"
"......大东。"好久，雷克斯才在大东怀里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
"我快被你勒死了。"
"啊！对不起！"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兴奋竟忘了控制手上的力道，急忙松开手，可怜兮兮地望着大口喘气的人。
"雷克斯......不要走......"抓着他的手在轻微颤抖，害怕又再次听到残酷的答案。
"飞机......早就起飞好几天了吧。"瞥了大东一眼，雷克斯故意望向别处，"之前为了搞垮武裁所也耗费了我大批资金
。所以，现在，我已经没钱再去重新买一张机票了。"
大东愣了愣，完全不理解雷克斯的意思，好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不走了？"
看见大东这副傻呆呆的样子，雷克斯不由轻笑："大东，我问你。如果，我走了，你会怎么样？"
"去找你啊。"回答得那么迅速而坚决，是早下定了决心，再不让他离开。
"那如果，找不到呢？"
"那我就一直找，一直找，直到找到你为止啊。"
大东答得认真，雷克斯却忍不住笑。
这样的问题，这样的回答，为什么他们却从来没有发现到过呢？这根本，便是情人间的对话啊。
"雷克斯，你在笑什么？"
"我笑你，是个笨蛋。"
而我，则是个更笨的笨蛋。
笨到，连那么明显那么简单的事，竟都没有看清。
"......亚瑟？"同样沉睡了许久的小雨，睁眼看见面前的亚瑟，不禁一愣。
为什么......记得......他不是戴着阿瑞斯之手在和"无"战斗？明明还清楚地记得寒气充满了身体，心脏一点点停止
跳动的感觉......
为什么，他使用了阿瑞斯之手，却并没有死？
还没有想通，已经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有人，在耳边低声呢喃。
"还好......你终于醒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会疯的。我真的会疯的......"
是亚瑟的声音。原本以为，再也不能见到的，最深爱的人，却就在他的身边。
顺从地伏在他怀里，却突然想到，亚瑟在这里，那......五熊怎么样了？
阿瑞斯之手那强大却不祥的力量，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用生命来换，可现在却平安无事......
不知为什么，心里竟泛起一丝恐惧：
他的命，是不是谁，用了什么来换？
"已经醒了啊，真不愧是恢复力超强的丁小雨呢。"红线走进来，清淡地笑，"怎么样，早告诉过你，不要使用阿瑞斯之
手吧。它的邪气不是你这种普通人类承受得住的。"
"可是，为什么？你不是说我会......"
"本来是，会死的。"红线靠近，坐在床边，"被阿瑞斯之手的魔性所影响的人，通常会变成只会追求杀戮没有自我意识
的魔。但你胜在心思纯净，意志又出奇地坚定，才能与魔性相抗。可是，阿瑞斯之手怎么说也曾是神器，它的力量远
不是你能想象的。所以虽不至让你成为杀人魔，但至少可以将你作为食物，吸取生命。"
"照这样来讲，本来你绝不可能活下来的，但幸好本人医术高明，急救措施恰当。还有，最关键的是......"双眼微微
垂下，却又很快抬起，脸上露出完美如同面具的笑容，"最近刚好得到了一件世间无一的圣物，就干脆用在了你身上，
把你体内浓重的魔性消除得干干净净。"
红线虽说得轻松，亚瑟和小雨却明白那困难。记得当初亚瑟被剑魔控制，如果没有五熊的熊珠，他早成为了六亲不认
的杀人魔。而如今的阿瑞斯之手是神器堕落为魔，和剑魔根本不是同一个等级。而红线所说的那个圣物竟能清除小雨
体内阿瑞斯之手的魔性，那么它的力量，至少绝不会弱于熊珠。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小雨不由握紧亚瑟的手，终于问出一句：
"那个圣物......是什么？"
红线微微一笑，双眼却是冰冷得可怕，锐利如刃。轻轻地，慢慢吐出两个字：
"熊，珠。"
亚瑟和小雨同时怔住。
熊......珠......？那不是......支撑五熊生命的东西？现在熊珠用在了小雨身上，那五熊......
"亚瑟，打电话去医院！"还是小雨先反应过来，提醒了亚瑟。
急忙打开了已经关了两天的手机，几乎是颤抖着，打通了医院的电话。
然后，小雨看到，亚瑟的背影一下子僵硬。
"亚瑟......"
亚瑟一句话不说，也不转身，只是很慢很慢地，扣上了电话。
担心地起身走过去，指尖刚触及亚瑟肩头，却突然被紧紧抱住，那么用力，几乎要窒息。
"小雨......"头深深埋入小雨的颈窝，声音哽咽着，拼命在压抑颤抖，"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一定，只是个恶梦罢了。
那个女孩，如此善良单纯的女孩，又怎么可能......
--啊，你问那个得了怪病说话又结结巴巴的女孩？两天前晚上他病情突然恶化，经抢救无效，
证实死亡。
26
亚瑟，回到了终极一班。
虽是回来了，却再没开口说话。是不是的走神，精神恍惚着。
而不止他，整个终极一班几乎都还在哀伤的气氛中，安静地沉默。
因为，五熊死了。
那个可爱的女孩，死去了。
亚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冲进五熊的病房，却只看见空无一人的病床时的心情。
指尖轻抚过洁白平整的床单，心忍不住颤抖。
她说过的，她说过，会等他回来，再念那个永远念不好的"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现在他回来了，可是那个总对他傻笑
的女孩，又在哪里？
对了，是他先说的，说要她乖乖等着，他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可是他这一去，却去了整整两天。
她，等了多久？一直到她的最后一刻，是不是也还在等他这个大骗子回来？
云寒来找过他。那个冷艳的女子，却红着一双眼，面容憔悴。
她说，她不杀他。因为如果他死了，五熊会哭。
但实际那个时候，亚瑟却多么希望她能给他一鞭。身体的痛不欲生，也许多少能减轻一点心里的疼痛。
那样，他说不定，便能痛快地大哭一场。
"亚瑟，我弹琴给你听。"
小雨将左手轻放在琴上，右手却还在亚瑟的手心。
阿瑞斯之手的魔性虽然已从体内消失，但身体被当时强烈寒气所造成的损伤却还尚未痊愈。尤其是直接接触寒气来源
的右手，被严重损伤了神经，即便以后痊愈，也不可能再做灵巧的动作。
比如......弹琴。
从此以后，小雨将再不能如以前那样弹奏出流畅优美的乐。
只有左手，不太习惯地敲击出音符，单薄的断续的，却仍是美如天籁的音色。握紧那只因血气不通而苍白冰凉的手，
亚瑟心痛到几乎要死去。
一切，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能保护好小雨的话，他就不会遇到危险，更不会失去他最爱的钢琴。
如果他能守在五熊身边，她也许就不会那么早离去。
是因为他的犹豫不定，才同时伤害了两个爱他的人。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呢？
"亚瑟，好好听我弹。"轻柔而温和的声音，伴随温柔的琴声，安抚人心。
亚瑟不语，只是又握紧小雨的手。
是在自我惩罚，用一声的愧疚，是不是能多少抵偿一点他的罪？
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去享受幸福？
小雨停下，转头来看着亚瑟的双眼，"把五熊的样子，讲给我听，好吗？"
迟疑了一下，转头来看着亚瑟，轻轻叹息。
"闭上眼。"手轻覆上亚瑟的双眼，"把五熊的样子，讲给我听，好吗？"
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几天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干涩。
"她......其实一点都不漂亮。头发乱糟糟的，说话......也老说不好，却还是拼命去学，完全不怕被别人笑......念
绕口令，怎么也念不好......本来，我很不喜欢她的。可是......她老跟在我后面，像小狗一样，一回头，就能看见
她。想到她的时候，就像变魔术一样突然出现......傻乎乎的，一点也不知道为自己想......像个笨蛋一样......"
她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改变自己的语言和习惯。
她走得僵硬又笨拙地跟在他身后。
她一遍一遍费力地叫着"亚......瑟"。
她学习不擅长的绕口令来逗他开心。
她听到他内心的赞美而低头脸红。
她红着眼说，"亚瑟死，我死"。
......
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哽咽，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看见，清清楚楚地看到，五熊羞涩却灿如阳光的笑容
。
"你看，她并没有消失。"移开手，小雨的声音那么地轻，"只要你闭上眼，就能看见她。"
眼泪在那一刻终于抑制不住滚落，伸手紧紧抱住小雨，滚烫的液体一滴滴沾湿了颈窝。
哭出来就好。只要哭出来，难以言说的愧疚和悲伤就不会无处倾泻，压在心里，将人逼至崩溃。
尽情的哭泣，可以将过去的痛苦沉淀，才能有勇气，面对明天的阳光。
这样，五熊，也可以微笑吧。
熊珠还在小雨的体内，虽然已经与魔性抵消失去了力量，但，似乎还残留着五熊的思念。
在昏迷时，听到的五熊的声音，他相信不是幻觉。
她说，请你好好爱亚瑟。
连我的份一起，爱他。
有人，在弹琴。
一张古老的琴，共一十三弦。弦弦都发出苍凉音色。
而曲调却是悠扬而柔和的，带着悲伤，仍蕴藏着坚定的力量，似可响彻九重。
是不属于凡间的音乐。
技安从旁路过，却在听出那曲调时完全呆住。
这......是"安魂曲"。他曾听过一次。
拔魔岛等级森严，各层的人居住地域严格划分，低层人终其一生都不被允许踏入高层半步。他们拔魔战士处于最低层
，他却在年幼时一次迷路误闯最高层。幸亏只踏足了边界地区并未深入，才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
而就是那次，他听到了从最高层深处传出的，那首"安魂曲"。
惊魂不定地走向琴声传来的地方，看见一人背对他坐着，弹奏那张古琴。右腕的红色丝线在风中飘扬，如同鲜血。
似乎感觉到技安的到来，她停下，站起，转身，看着技安。面无表情，高高在上。
"你......是拔魔岛高层的人？"技安声音有些颤抖。从小养成的对高层恐惧敬畏的本能，没那么容易改变。
红线嘴角一勾，笑得轻蔑："你也不用那么怕。其实说穿了，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同。"
"......什么意思？"
"你们，是被培养为拔魔的武器。而我，是被制造成代神行事的工具。我们都不过是神手上的棋子。区别只是在于，你
是卒，我是车，如此而已。"
"......神！？"技安惊讶。
"啊，是了。你们低层的拔魔战士，只是单纯的武器。关于拔魔岛的事，实际一点也不知道。所以也不知道，‘神'的
存在。"
技安不明白红线的话，唯一确定的是，拔魔岛高层，决不会无缘无故出岛。
"你到终极一班，是想做什么？"
"不是想做什么，而是，必须做什么。我说过吧，我，是被制造成代神行事的工具。"
"我的任务，便是引导你们，演出神，早已安排好的剧本。"
不管那结局，是喜是悲。
"你告诉了他不少事情呢，红线。"
技安走后，一个人从背后的转角处走了过来。
"金笔客？"红线冷笑，"你监视者和我引导者井水不犯河水，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的事？"
钱莱冶也不反驳，始终满脸的笑。
"你对技安说了那么多，不可能没想到他会去告诉汪大东他们吧。你，打算将一切，都泄露给他们知道吗？"
"现在这种时候，把事情告诉他们，才更能达到神的期望。"红线声音冰冷，"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
"哦，原来是这样啊。"相对于红线的冰冷，钱莱冶笑得友善，"我还以为，是你心软了。"
"心软？"红线轻笑，声音却在一刹那低沉，"你见过，尸体娃娃心软吗？"
是那样轻蔑的神情，却不知真正轻鄙了谁。
钱莱冶在心底暗自叹息。
"你，难道没有想过吗？希望能忘掉什么任务，只单纯让他几个孩子得到幸福。"
红线不语，手微微紧缩。
"没有想过吗？神所期望的，是不是真的最好的结局。你所做的，到底是错还是对。有没有问过你的心，你真正想做的
，到底是什么？"
红线沉默着，而后忽地一笑，邪媚娇艳："金笔客，"
"你想教唆我背叛神么？"
"不敢。"钱莱冶笑容不变，"只不过是一个老头子胡言乱语，不必放在心上。"
"只不过，最后还有一句话，希望引导者你，能够记得。"
"这个世上，不会有什么人，是没有心的。"
回娃娃，当然是东雷的啊，亚雨后面米他们的戏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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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傍晚，风雨断肠人摊。
汪大东、雷克斯、王亚瑟、丁小雨，全部到齐，坐成一排，盯着断肠人，不发一语。
断肠人被他们盯得心里发毛，不由干笑几声。
"那个......不知道各位，要点些什么呢？"
"一个故事。"雷克斯优雅地微笑，缓缓开口，"我们要点的，是关于你女儿红线的故事。"
断肠人一怔，扯出勉强的笑："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因为我们从技安那里听说了一些有趣的事，说她是拔魔岛高层什么的。而且，我也想知道--"原本玩味地笑着的亚瑟
，突然双眼杀气一凛，"她和五熊的死有什么关系。"
看出今天不可能再瞒混过去，断肠人目光垂下，轻声叹息。
"红绫......也就是第一代毒龙，收养过一个孤女。红绫对她很好，教她毒术，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还给她取名
叫做红线。红线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却机敏果断，总护着生性温和的红绫不让人欺负。像只小野豹一样，对所有人
都抱有敌意，却只顺从红绫一个人。十八年前，红绫被人暗杀。红线也受重伤掉到河里，那年她十三岁。我们本来以
为她已经死了，可是五年后也就是十三年前，她又回来了。外貌、记忆、毒术，也还和五年前一模一样。我们就让她
继承了毒龙的位置。她，也就是现在你们认识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