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兄弟 上——尼罗
尼罗  发于:2011年0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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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裤微微退下,衬衫下摆遮住了他的下身。他抬起了虞幼棠的一只脚,将那脚掌贴到了自己的胯间——那里已经胀痛

的快要爆炸了。

温凉柔软的脚掌上下摩擦了那根火热铁硬的东西,阮明志闭上眼睛仰起头,很有克制的深深吸气。

虞幼棠对此无知无觉,他已经睡着了。

阮明志最终一泄如注。

浓浊精液淋淋漓漓的沾染在了虞幼棠的脚趾上,缓缓的沿着脚背脚掌向下流淌。阮明志喘息着后退了一步,提着裤子

站在地上发呆。

虞幼棠在大床上摆出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从头到脚不着寸缕,周身都是洁白光滑的,只有那只脚上染了旁人的污秽

「因为他自知活不久,所以什么都不在乎……」阮明志在一片惶然迷惑中对自己说:「可他还没死,我却要先疯了。

找出手帕为虞幼棠擦净了那只脚,阮明志系好腰带,然后展开一床棉被盖在了对方身上。

房里实在是太热了,阮明志顶着一头大汗向外走去了院内,坐在那架秋千上吹了半天夜风。

虞幼棠的睡眠是没有规律的。午夜时分他骤然惊醒。披着睡衣坐起来,他扭亮了床头的电灯。

他醒来也是无所事事——在此地他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友人,甚至连心事都没有。

沉重的翻身趴下来,他伸手拉开了床前矮柜的小门,从中摸出了一小瓶白兰地。

气喘吁吁的倚靠床头重新坐好,他拧开瓶盖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精可以让他的血液变得火热,而其中掺杂着的少量

鸦片酊又可以降服住他的哮喘病。

几口酒下肚,他倒是精神焕发起来。颇为寂寞的坐在这间黯淡房屋里,他想自己明天应该去看看父亲,然后到天津金

家住上几天。金光耀对自己向来很够意思,自己应该去对他表示出一点好意。

9父子

虞幼棠在这天上午派阮明志出门,把虞嘉棠从医院接了回来。

虞嘉棠本无大病,无非是受了点风寒而已,在医院内接受了几天治疗,如今早已痊愈。北平虞宅现在常年居住的也就

是这父子两个,然而却还各有房屋,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听说父亲已然到家了,虞幼棠在房内穿戴整齐,扶着个仆人走出了院落。

他沿着小路穿过两重月亮门,又绕过一片残花败柳的小园子,末了抵达了一处二层小楼前。阮明志从里面小跑着迎出

来,见虞幼棠累的变脸失色,喘的眼睛都红了,就赶忙背对着他蹲下身来:「我背你进去!」

虞幼棠神情痛苦的摇了摇头,心跳如鼓擂,满嘴的血腥味,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强挣着抬腿上了台阶,他咬着牙硬撑

着往里走;而阮明志跟上前去,就听他喘的艰难,喉咙里简直就是嘶嘶作响。

七死八活的进入了一楼客室中,虞幼棠脱力一般坐在了沙发上,同时喘的愈发激烈了。

来不及脱下手套,他抬手慌乱的抓住了胸前衣襟,紧蹙起眉头竭力吸气。而阮明志似乎是早有准备,这时就从茶几上

端起一杯咖啡送了过来。

咖啡里是加入了鸦片酊的。虞幼棠不碰大烟,全靠这个来镇压身体上的病痛。

喘息着喝下那一杯咖啡,虞幼棠昏昏沉沉的向后倚靠过去,仿佛连呼吸的力量都耗尽了。

奄奄一息的闭上眼睛,上方楼板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咚」的一声,震下天棚角落处的几缕灰尘。

虞幼棠刚刚平静下来,这时就被吓的身体一抖,猛然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阮明志拔腿要走:「我去看看。」

虞幼棠向他半抬起了一只手,从胸腔里挤出一丝声音:「你不要去,我现在很不舒服。」

阮明志自有主张,并不听话,且向外走且说话:「我上楼去把老爷子请下来,见过面后你还是回房吧。今天本来就不

该出门的,风冷!」

片刻之后,阮明志牵羊似的,把「老爷子」给拉扯进来了。

虞嘉棠叫名是个「老爷子」,其实自从四十一岁出事那年开始,大概是再不动脑的缘故,脸面上居然毫无岁月痕迹,

瞧着颇为年轻,只是两鬓斑白,年岁全长在头发上了。

他身体好,不怕冷,还是按照往昔时光打扮着,做西装笔挺的摩登先生状。身姿潇洒的站在虞幼棠面前,他笑眯眯的

歪着脑袋,不说话。

虞幼棠眼望父亲叹了口气:「爸爸,几天不见,你还认不认得我了?」

虞嘉棠仰起头,把手伸进裤兜里摸啊摸,最后摸出一块包装美丽的硬糖,自顾自的将其剥开糖纸送进了嘴里。

虞幼棠向他一招手:「爸爸,你来,我们一起坐一会儿。」

虞嘉棠咂了咂嘴,忽然笑了,大概是对于这块糖的滋味很满意。

阮明志走上前去,把虞嘉棠连推带请的送到沙发前,然后又按着肩膀迫使他坐了下去。虞嘉棠脾气很好,坐就坐了,

然而依旧是谁也不理,只低头用双手捏着那块彩色玻璃糖纸,搓的「嚓嚓」作响。

虞幼棠,最厌恶病人。

他心里对虞嘉棠是很有感情的,可就看不得父亲变成了这么一副彻头彻尾的白痴模样。往日他也会暗暗的牵挂对方,

不过当真要见面了,他又感到难过和烦躁——因为这个父亲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真正的虞嘉棠已然死去了!

虞幼棠抬手去摸虞嘉棠鬓角处的短发:「爸爸,你在医院住的怎么样?看护妇有没有欺负你?」

虞嘉棠扭过头来望了儿子,很茫然诧异的「哦?」了一声——然后却又没了下文,只是转向前方,咯嘣咯嘣的嚼碎了

口中的硬糖。

虞幼棠闭了闭眼睛,心中漫起一阵哀伤:「爸爸,我是小棠啊。」

虞嘉棠欠身把手插进裤兜中,又摸出了一块硬糖。

将这块糖也塞进嘴里,他把积攒下来的两张糖纸捏在指间,而后动作幅度很大的挥手一撒,口中还轻轻的配上了声音

:「哗!」

做完这一套后,他侧过脸来,眼神天真的望向了虞幼棠:「小棠?」

虞幼棠见他仿佛又有点知觉了,心中顿时一喜,连连的点头:「是我啊,爸爸,你仔细看看我。」

虞嘉棠现在已经根本谈不上记忆力了,脑海中只对这长子还有些残存的印象。盯着虞幼棠发了许久的呆,他终于恍然

大悟了。

「哈,小棠!」他张开双臂猛然扑向了儿子,口中单调的重复:「小棠!小棠!我是爸爸,你是小棠!」然后他探头

一口噙住了虞幼棠的嘴唇,将自己口中的硬糖渡给了对方。

他这是好意,他想给儿子吃糖。

虞幼棠被他压在身下,窝在沙发上半躺半坐;含着那块温暖的糖果,他心里难过的简直有些木然了。

虞嘉棠热切的注视着儿子的面孔,毫无预兆的兴高采烈起来。

「小棠!小棠!」他搂抱着对方拼命摇晃:「宝贝小棠!哈哈,爸爸抱抱你!」

这时候旁人就不得不过来干预了,否则虞嘉棠能把虞幼棠活活弄死。仆人们一边和声劝慰一边将虞嘉棠硬拉起来,而

待虞嘉棠甫一起身,阮明志就把双手托到虞幼棠的腰间,将人从下方硬抻了出去。

虞嘉棠不反抗,傻头傻脑的只是呼唤「小棠」。虞幼棠也不反抗,靠在阮明志身上微微的喘气。

仆人把虞嘉棠带回了楼上,有人过来向虞幼棠禀告,说老爷子方才把个半面墙的大书架子给推翻了。

虞幼棠每次见过父亲,都觉着像是受过了重击。匆匆的喝过了一杯热咖啡,他趁着鸦片酊的效力刚刚发作,急急忙忙

的起了身,无论如何都要立刻离开。

回到了他往日所居的小小院落中,虞幼棠跌跌撞撞的进了房。

仆人忙着回身关门,阮明志扶着他走到房中坐了下来。

虞幼棠穿的很多,里面不但层层叠叠,外面还披着一件貂皮大衣。臃肿的端坐在沙发上,他先是惨白着一张脸喘息了

片刻,然后就抬手用牙齿咬住手套指尖,抬头硬把它拽了下来。

从手边矮桌上拿起方而扁的洋酒酒瓶,他拧下瓶盖扔到一旁,随即举起酒瓶凑到唇边,仰起脑袋连灌了几大口。

阮明志张了嘴,欲言又止的想要阻拦,可那话在口中犹豫盘旋,却是始终没能说出来。

虞幼棠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瓶酒,面色神情渐渐恢复了往常状态。

「明志。」他转向阮明志,温柔和血色一起升上了面庞:「明天开始你可以有一段假期了,我去趟天津,大概总要住

上十来天。」

阮明志很平静的垂下头,看自己的双手:「好,你多保重。」

虞幼棠微微探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膝盖:「不是故意不带你去。这次我要住在金家,那毕竟是外人,我随身总跟着个

家庭医生,这不大好。」

阮明志咕哝了一句:「你在天津又不是没房子,干嘛要到别人家去借宿?」

虞幼棠见他表面无所谓,其实心中果然是在斤斤计较,就很和善的笑了笑:「我有我的事情。」

阮明志翻了他一眼,又没好气的一撇嘴,同时抬起右手,轻轻覆在了对方的手背上。

虞幼棠一边感受着对方手心中传来的热度,一边抬头吩咐仆人道:「你去给金先生发一封电报,告诉他我明天下午到

天津,问他想要点什么。」

仆人答应一声,转身扑沓扑沓的跑出去了。

10去天津

从北平到天津,不过两个多小时的路途。

虞幼棠只带了一个年轻随从出了门。

乘坐家里汽车到了火车站,他怕挤,早早就上了火车前往包厢,不想在狭窄的火车过道里,他迎面遇上了盛国纲。

「哎哟。」他很惊讶的笑了:「这不是盛先生么?」

「哎哟!」盛国纲的眼睛一亮:「你……你这要就去天津了?」

虞幼棠微笑点头:「天气冷了,我是早去早回。」

盛国纲放出目光上下打量着虞幼棠,就见他改换西装打扮,外套一件黑色的海勃绒大衣,腰带紧而服帖的束了,正好

勾勒出了修长苗条的身段。

衣裳黑,头发也黑,愈发衬得他脸面雪白,眉目如画,偏还语笑嫣然的,左边面颊上隐隐现出一个浅浅酒涡来。

盛国纲咽了口唾沫,忽然就柔和了语气:「你的生意都在天津,急着回北平做什么?」他靠在车厢墙壁上悠悠的笑:

「虞先生,你务必要给我一个招待你的机会啊。」

虞幼棠抬手取下头上的薄呢礼帽,露出了一头乌黑锃亮的短发:「盛先生,你总是这样客气。」

盛国纲含笑注视着虞幼棠,许久过后才忽然反应过来,直起腰伸手要去搀扶对方:「你的包厢是几号?我送你去。」

虞幼棠一抬手臂:「不必……」他笑着转身推开旁边房门:「我就在这里,盛先生不用管我,请自便吧。」

盛国纲抬头看了看号码,然后志得意满的一点头:「好,好,我知道了。」

虞幼棠带着他那个随从进入包厢——随从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专门跟着来拎行李干杂活的,手脚干净利落。扶着

虞幼棠在临窗的沙发椅子上坐下,他茫然四顾,不知道接下来该干点什么。

虞幼棠望着窗外,轻声说了一个字:「酒。」

男孩子立刻醒悟过来,蹲下打开了随身拎来的大皮箱——里面除了两件贴身的换洗衣物之外,一瓶一瓶摞的皆是白兰

地。取出一瓶轻手轻脚的送到虞幼棠面前小桌子上,男孩子合拢箱子按上暗锁,而后使足力气将其拎到了角落处。

汽笛长鸣,脚下震动,是火车要开了。

虞幼棠面对着窗外渐渐移动起来的景致,一口一口的喝酒。酒精暖化了他了的血液,而他也就在这一派小小的火热中

开始了思索。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虞幼棠手无缚鸡之力,不得不多存几分心思。

在火车开动的三十分钟后,盛国纲闲闲的敲响了包厢房门。小随从开门一看是他,就陪笑轻声道:「是您先生啊?」

盛国纲本来酝酿了一肚皮的欢声笑语,没想到劈面迎出来的却是一声蚊子叫,就不由自主的也噤了声:「我……我来

看看虞先生。」

小随从堵着门并不放行,且用耳语般的音量告诉他:「我们大爷刚睡啦。」

盛国纲低头忖度了两秒钟,而后忽然伸手,缓慢而坚决的把小随从向一旁拨去:「没关系,我就是来看看他。」

小随从没见过这么自作主张的客人。怔怔的让开了一大步,他刚要开口阻拦,可盛国纲已经侧身从他面前挤了过去。

虞幼棠仰卧在包厢内的铁床上,双目紧闭,神情安然,呼吸匀称,看起来的确是在睡觉。

盛国纲嗅到了一丝酒气。俯身将一只手撑在了床上,他刚要出言呼唤,那小随从却是怯怯的走了上来:「先生,我们

大爷……」

盛国纲不耐烦的一挥手,又抬头瞪了他一眼,从牙关中挤出两个字:「走开!」

小随从本是个老实孩子,如今见他突然显出一脸凶相,就不禁吓了一跳——可也不敢当真走开,只得不上不下的呆站

在了当地。

盛国纲没敢贸然乱动。

一手抚到对方的肩膀上,他轻声唤道:「虞先生?两个小时的路途,你也要睡?」

虞幼棠昏昏沉沉的「哼」了一声。

盛国纲的那只手缓缓下移,捋过虞幼棠的整条手臂,最后就摸到了对方的左手——松松握住,小心翼翼的。

「虞先生,我还打算和你做一路的畅谈呢,怎么半小时不见,你就困倦成了这个样子?」他故意问的开朗坦然,其实

手指悄悄用力,试探着在对方掌心上捻了一把。

虞幼棠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涣散,嘴角微翘,脸上闪过一丝慵懒笑意。

「不要吵我。」他耳语似的送出气流:「乖。」

然后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盛国纲盯着虞幼棠愣了半天——后来他讪讪的直起腰,就觉着头脸一起在发烧,并且认为方才那一幕很像是幻觉。

双手合十贴在嘴唇上,他要念佛似的呼出一口气来,而后整整衣领拍拍衣袖,梦游似的迈步离去了。

人走在狭窄的火车过道里,盛国纲的心却是留在了包厢之内。

「他和我说话了?」他那脑壳里仿佛是盛了半罐子岩浆,咕嘟咕嘟的冒出炙热气泡:「他让我「乖」?」

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脸,他觉着眼下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随即又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他让我乖我就乖了?我

怎么真的自己就滚出来了?」

盛国纲忽然有些恼羞成怒:「我他妈真怂!」

火车在两小时后准时抵达了天津。

虞幼棠哈欠连天的坐在床上,因为感到旅途颠簸,精神不济,所以咕咚咕咚又喝了一气白兰地。

他自觉着是酒气冲天,故而又特地找出一包留兰香口香糖,抽出一片叼在嘴里——只含了一半入口,也不正经咀嚼,

单是用牙齿轻轻的咬,一边咬一边吮吸着外层的甜味道。

他不急着下车,火车外面人山人海的,他出去就能让人挤碎了。将那顶礼帽拿过来扣在头上,他把口香糖尽数推入了

嘴里,而后又给自己带上了手套。

安安稳稳的坐了许久,他人也清醒了,身体也暖和了,正是感觉良好之时,包厢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一位斯斯文

文的白净青年走进来,正是金光耀。

虞幼棠当即拄着手杖站了起来。

金光耀一言不发的停在了虞幼棠前方一米处。二人相视,不言不动。

如此僵持了两三分钟,金光耀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张开双臂做了个舞台动作,演话剧似的大

喝一声:「哈!幼棠,亲爱的,我真想死你了!」

虞幼棠摘下帽子往地上一掼,娇声娇气的斥道:「滚开,你这负心短命的,我才不要见到你!」

此言一出,他俩一起大笑起来——原来前几年金光耀带着虞幼棠去看话剧,里面有这么一段台词,当时被那所谓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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