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陛下——阿娇
阿娇  发于:2011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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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望向暮色时,面色已一片平静。

暮色哼哼冷笑两声“阶下之囚也敢与我谈答不答应?这主意你应了便罢,不应可有得你受的。”暮色的手抬起烛台,

刻意让那昏黄的烛光映上狰狞的刑具,片刻又笑了“不过也算我这监牢面子大,也不过几天功夫已接待了两个贵宾,

他都以对我俯首,你还有什么好倔强的!”

谨玉面色一白,心知肚明他说的是谁。“他是他,我是我,他是臣,我是君,他甘于做你脚下的狗,并不代表啻玉国

便愿做你的附属国。”

“哈哈!真是好一个脚下的狗。”暮色凤目一勾,薄唇微张“轩辕,这下你可该听清了吧,在他的眼里,你不过是一

只狗,一只为了利益而对主子阿谀奉承的狗,如今,你还确定要为他保下一条性命?”

“是的,公子,我从不对我说出的话而后悔。”低沉恭敬的声音自门后传来,轩辕依旧是一袭黑衣,面色沉稳的站在

粗陋的木门之前,暮色之后。

暮色持着烛台,面上青白交错好不精彩,恶狠狠地看了那两人一眼,嘴角突地又荡漾出一抹恶作剧般玩味的昵笑“好

个主仆情深,好个情深意重!你把他给带回来,若真心要放他一条生路,在路上放了他不就好,若怜惜他那副好皮囊

,尽管私奔去啊,这天大地大,我断不会为寻你们两人而闹得天翻地覆。如今,你又在这边跟我装什么忠心耿耿,倒

让我落得个十恶不赦的地步!”

轩辕脸色一变,拱手道“公子的命令,小人不敢违抗。”

“知道如此。你还敢跟我提一命换命?你的命便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暮色说得咬牙切齿,面目一时狰狞不

堪。

“是,小人知道。”轩辕语调不变,却又似含着深深的无奈。

谨玉静立一旁,看着轩辕对暮色的唯唯诺诺,惊讶不已亦愤恨不已,实在是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会对他如此恭敬!

莫不是…谨玉猛的抬起眼望着暮色,眼中惊恐厌恶之色鲜明“你是不是给他洗了脑,否则他怎么可能对你如此这般!

“错!”暮色笑着摇了摇头“听顾许说,那是一种由波斯传入的外邦技法,貌似叫什么催眠,这种技法可能给人替换

记忆,看来真的是很有效啊。”说着用指尖挑了挑轩辕的下颌“他,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谨玉紧咬着下唇,默默不语。看着轩辕依旧神色不变的脸,又气又急。心中本来痛的几欲崩溃的部分,却似乎在被一

点一点填补起来。

“公子,前线传来急报。”一小兵匆忙冲入,手则递上一张信函。

暮色冷了脸色,一把夺过信函,猜开看完,双眉紧皱,一双素手捏的那信函变了形“该死的,你跟我过来。带我去见

将军。”挥手向那小兵招了招,也无暇再顾及监狱内另外两人,便匆匆走了出去。

谨玉望着暮色的背影,一瞬诧异复而微笑。

天界之内,霄的卜术最为精湛,向来是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双眼,此次想来又怎会例外?

第五十章 最终章

暗室内,凄冷而阴暗,轩辕低垂着头,用手中的灯台点亮了残破墙壁上的余蜡,室内一时亮堂了起来,不大的囚室却

堆积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刑具,残留的血迹发黑发臭,在空气中渐渐糜烂腐败。室中央还有一个火盆,轩辕拨弄了几下

炭灰,便将那火给烧了起来,蒸腾的火气,摇曳的火光,映衬着对边而站的两人,或许轩辕留下是一个错误,谨玉不

会逃,他也已经无力去逃。

铜墙铁壁的监牢,滴滴答答不曾间断的流水声算是与外界唯一的联系。

有时候想想,命运真是可笑的离谱,地老天荒,海枯石烂的誓言,一直都只是有情人一厢情愿的承诺,厌了倦了,就

拍拍屁股走人,干干脆脆又不拖泥带水,却怕留下一个空头支票,任凭那个人,盼君归,望君回,杨柳堤岸,日日夜

夜的守候,乌丝青发熬成了白发苍苍,江水奔流冲荡,将那份思念冲刷磨躏,蜕变为无法消除的恨,昔日有情人,转

瞬便是几世仇敌,恨与爱,一线之间。

爱的沉重,恨得彻骨,哪一份都不是普通人所能承担的,那还不如,将心捏得粉碎,历炼为死灰,波涛不惊,清心寡

欲,自此,凡尘俗世,几世叨扰,不敌佛祖拈花微笑,弹指挥间。

只是,那时的自己还是自己吗?

谨玉笑了,闷闷的笑了,踉跄着后退,手摸上石壁,凹凸不平的粗糙质感,背就贴着这面墙,一点点,无力的滑下,

曲起身子,将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慢慢的,慢慢的将自己一点一点圈紧,或许将自己勒到无法呼吸时,那种急促的

喘息,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脸贴着曲起的膝盖,刚刚似乎才干涸的泪腺又再次崩塌,被自己圈起的角落,只留下自己一个人的心跳。不声不响,

没有哽咽,没有抽泣,只是任凭涕泗横流,默默地,安静的流…

是谁说的,

前尘隔海,不如忘却…

迈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再去追根究底就未免无趣,爱,说的玄妙,轮回个几世,谁都会厌的。

管你爱的死去活来,轰轰烈烈,哪怕当事人心花零落,血流成河,落到史官手里也只是淡而硬的字,如同青铜器上的

刻迹,伸手摸上去,庄重而冷…

在城墙千年万年的守望,盼一个当归,当身影僵硬成石块,留下一段千古情殇,守的人可曾会回首望一眼?即使回首

道一句:何苦?怜一片痴心,也难会再重拾昔日缠绵,历史轮里,多得是新人笑旧人哭,何必永伤,何必永怀?

只是,若都能走的坦然,那份思念,那份不舍,从何说起?

心的本能,潜意识的落泪,往往是已经痛到麻木。

谨玉的手抓紧了胸前的衣襟,头脑昏昏沉沉,眼皮沉重的像是再也抬不起来。

我可以伤一次,伤两次,伤的太多,理由太多,就…没意思了…

活着,从来便不是为了自己,断了那根弦,就停了一生的曲。

谨玉苦涩的笑了,胸前这块,麻木了....

一双手则慢慢的顺着谨玉的发,抚摸过脊背,手心里的暖意,真实的可以透过布料渗透进去,轻柔的将谨玉拉着站起

,唇缓慢的摩擦过他光洁的额头,如白玉般的无暇,不紧不慢,一点一点的舔舐,舌灵巧的舔去残留的泪痕。

谨玉不声不响,一双瞳空灵的澄澈,身子却如破败的娃娃,任着那人摆弄,头乖巧的搁在那人的肩膀上,偶尔会有发

出轻微的喘息,似乎当一切达到高潮时,谨玉却突然发狠,完全没有预兆的张开嘴,照着那人的肩膀狠狠的咬下去,

像是拼了命般,死死地咬住久久不肯松口,那样子简直就是一头饥饿了太久的野兽,要生生咬下一块肉来,那人也不

拦着,只是很长很长的叹气…于是,耀眼的红,腥味的血,便顺着那人的肩膀弯弯扭扭的蔓延下去,合着一滴晶亮到

透明的泪。

“带我出去…”

荒唐的闹剧,小丑的专场,剧终的落幕,昏倒前四周绽开一片炫灿的绯红,那句话铿锵有力…

轩辕弯下腰,无言的抱着那个身影走出囚室,墙壁上残留的血迹,刺目的耀眼,如开到荼靡的罂栗,不死不休…

*

天亮的晨曦,光线迷迷蒙蒙,洒在那张脸上时,极轻极淡。

谨玉迟迟的睁开眼,窗外的天蒙蒙亮,太阳初升的光晕照的周围云彩五色交辉,着迷的望着这难得的美景,浅浅笑了

笑,拍了拍手,殿外便陆陆续续的拥进了不少宫女太监,捧着洗漱用具或价值连城的朝服。

谨玉站起身,由着琦儿为自己穿戴衣饰。

琦儿低垂着头,循规蹈矩的重复着每日早晨的工作。无意间望到年轻陛下的侧面,也不是第一次见却又是恍了神,如

上天的恩赐,如雪如玉的光滑肌肤,睫毛翘长,一双凤眸如承载了星月,细碎未扎起的发丝颇显不羁的洒落在额前,

便如那画中走出的谪仙,潇洒清贵的不似人间俗物,不知怎的,刹那,便红了脸。

那人许是发现了,亲和的笑了下,于是琦儿的潮红便又延伸到了耳后根,一双杏目局促的四下飘着,平日里轻便易打

的结,现下是怎么打都打不好,琦儿一时又是羞又是急,那手像是压根就不受自己的使唤。

正在尴尬间,那人笑了“这活,朕自己来便罢。你帮朕把那边的诏书拿来。”说着如玉的手三下五除二的打好了结,

自行穿戴起衣物。

“是,是”琦儿忙不迭的点着头,匆匆向案桌跑去,拿了诏书便往回走,还在路中,不知怎的便绊了一下,黄色的布

帛径直摊了开来,琦儿愈发惊慌,手忙脚乱的爬起就去收诏书,无意间瞄到的几个字却让琦儿触目惊心:将皇位传于

上官霖玉…

还没来得及细想,那布帛便被皇袍加身的那人拾了起来,面色似乎有些不悦,却依旧只是淡淡的向琦儿笑了一下,随

后便径直上了朝堂。

琦儿呆呆的站在原地,愣了神,那笑让琦儿想起了一个人,已故的良相——司徒青竹,他也喜欢那样笑,风轻云淡,

波澜不惊般的笑,那样笑着的他,将国家打理的国泰民安,万事以民为先,忠心侍主。

峰火连城,边境告急,他以将军之名出征,却因小人——李治泄密,与陛下一同被捕于敌方阵营,当霄领着青啸国的

援兵赶到时,生者,唯有陛下一人而已。

他死的消息传入国时,举国哀悼,天下缟素,万万民失声而泣,那样的人,却连尸首都无从追寻。

抬着衣钵棺,追着逝去的人,那天,陛下站在宫门外,默默的看着人群渐行渐远,良久良久,似乎启唇说了什么,只

可惜那日风沙太大,漫天的芦花又混着那依依呀呀道士的诵读声,教人难以听的真切。

柳絮翻飞,也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笛声,轻轻扬扬,幽幽长长,托迭的尾音,颤抖的符音,让人的心跟着那笛声颤栗。

那低音幽转,那高音高亢,于是一切便在最缠绵的时候收尾,江南的小镇,朦胧的烟雨,那笛声却随着晨曦的渐露散

去...

回宫时,陛下不知为了什么,浅浅一笑,便从此再也没有卸下,那笑意如春风,柔和的教人难以分辨真假,只是每每

看到的时候,却总会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奈,悲哀…

也是那一日后,百姓才方知道原来一直躲在良相身后的陛下,也会治国,也能爱民如子,竟也是一个足以流传千古的

好帝王,于是,司徒青竹的名字开始在百姓口中满满淡去,唯有史者在史册上浅浅的记下了一笔。

有名良相,复姓司徒,外抚四夷,内主朝政,纵马沙场,开疆拓土,卒于沙场…

有位帝王,复姓上官,知人善用,用人不疑,爱民如子,创太平盛世,掌权五年,传位霖王,自缢于殿…

王大丧,便又是一番举国哀悼…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想牵着你的手,一起看遍花开花落,不是说过,我们有着最深的羁绊,所以,答应我,永远都不要放手…

*

江南的小镇最是丰饶,商人富贾,名门贵族,可谓是多如牛毛,然而要算得最是阔气,在这镇上名号最为响亮的还得

是司马家,家底殷实,官场有路,一令则诺者如雷,振袖者如云。瞧见不,司马家老爷,中年得子,摆了个满月酒,

便已是摆了流水席七天七夜还未曾完,来访宾客更可谓是络绎不绝,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敢不给面子

瞧瞧,咱话正说着,又来了两位,打头那位一身黑衣,面如覆霜,后面那位丰神毓秀,绝色倾城,只可惜却坐于轮椅

,不良于行。

看这排头,百分百的来头不小。

黑衣人在司马府邸前站住了脚,蹙了眉道“霄,你确定玉儿这一世投于这家?”

霄成竹于胸,淡笑道“我算的卦,怎会出错?”

黑衣人不语,将手敷上胸口,便觉那里越跳越是急促,将目光转到了府内,淡笑着道“卦是精准,治病耗时却太长。

“暮色自波斯弄来的那玩意,我不甚清楚,自是耽搁了点时日,如今好了,还不快进去。”

黑衣人听了,也不争辩浅然一笑,抬脚便跨入府邸,流水席正开到盛处,正中那婴儿眉目清秀,双眸却是紫光流溢…

目光触及,便又是一番了然于胸。

这一世,再不会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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