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能替你做的。”他说着,话语中含着歉意。
我颤着手按下接通键,将手机贴近耳朵。
“喂?”我不确定地出声,心下忐忑不安。
“朔?是朔吗?”老爹熟悉的声音自电话另一头传了过来,满满地装着惊喜、焦急。
“老爹!”这一声唤得百感交集。我已忍不住泪。
“朔,你在哪儿?爸爸到处都找不到你,就差没报警了!”老爹的声音多了份放心。
“老爹,我没事,你放心吧。只是我现在回不去。”我胡乱抹着泪。
“你到底在哪儿?”老爹又担心起来。
“我……”我顿时语塞,我要怎么说?说我现在在异世界?说我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朔,你是不是被绑架了?别害怕,告诉爸爸你在哪儿,爸爸马上去报警……”老爹胡乱猜着。
“老爹……”我顿觉哭笑不得。他怎么会想到那上头去的?
“朔,告诉爸爸,你到底在哪儿?”
“我……”我实在说不出口,只有求助地望向雷神秋霆。
他垂下眼,突然切断了电话。扬手默念。
一面做工精巧的镜子呈现在我眼前,待到漂浮在半空的镜子行至我跟前时,我这才发现它的直径竟有等身高那般长。
这就是传说中的乾坤镜吧。
光滑的镜面上逐渐显现出影像,老爹的身影就这般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
“爸!”
“朔!”
我和老爹异口同声唤着彼此。
“这、这是……这……”老爹显然无法接受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景象。
“爸,我现在回不去。我现在……我现在不在我们的世界。”我鼓起了勇气,总算说出了口。有了眼前的景象,相信
老爹多少能接受一点。
“朔,这到底是……”老爹错愕地瞧着镜子另一边的我。
“抱歉,凭我现在的灵气,我无法送秋朔回去。况且,秋朔的魂魄选择留在这里,我不能只送他的躯壳回去。”雷神
对着老爹道着歉。我瞧见了老爹越发错愕的表情。
“爸,他是这儿的神祗,当初就是他将咱们的家传之宝投入我们的世界的。”我简略地解释着。
“神……什么……”老爹依然是一脸的茫然,随即回头去找是不是有什么投影机。
“爸,相信我,我现在真的回不去。我真的在异世界。”我唤着,焦急起来。
“怎么办?”我求助于雷神。有什么办法让老爹相信我呢?
雷神再度抬起了手,我手中的手机随即响了起来。
响声吓了我一跳,也吓了老爹一跳。我低头,发现上头显示着老爹的手机号码。光环另一边的老爹也看到了显示,随
即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手中的手机。
“我没有打啊,为什么会接过去?”老爹错愕。
“这是雷神弄的。”我忙解释着,希望老爹多少能相信一点。
老爹再度错愕地望向我,良久后,叹着:“告诉我吧,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欣喜,正待将这离奇的经历从头到尾诉说一遍,影像却突然模糊起来。
“啊,等一下!”
“朔!”另一头的老爹也急了起来。
“爸,等我电话,我电话里告诉你发生的一切!”我冲着逐镜子的另一头喊着,看见老爹忙不迭地点着头。
镜面最终恢复原状,雷神歉意的话语也随之响起:“抱歉,我只能坚持这么久。”
我摇头,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有这个就够了。”起码,我能时常和老爹联系,我能告诉他我的情况,能知道他的情况。
“糟糕!”我突然喊了起来,“要是没电了怎么办?”
“怎么了?我将自己的灵气灌输其中,令它能连通两个世界。有什么不妥吗?”雷神似乎被我的惊呼吓到了。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机,发现手机上竟然显示的是电力不足、没信号状态。突然想起,这是靠雷神的灵气运行的
,看来是不用担心没电什么的问题了。
“没事。”我笑了起来。
“那么,我走了。”既然知道已回不去,我也没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
“秋朔。”雷神在我身后唤着。我回头,对上他别具深意的眼。
“需要我取走你痛苦的记忆吗?”
我一怔,既而摇头。没有必要,如果忘记就能不在乎,那么我早就选择了忘记。
“跟他好好谈谈,不要重蹈我的覆辙。”雷神叹息着。
我犹豫着点头。随即出了殿堂。
外头已是明月高悬,我讶异于竟在里头待了这么久。缓步走下长长的石阶,原以为已先行离去的人就这般越来越清晰
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站定在第五节台阶上,低头望着他,望着他墨蓝的眸子。
“我们谈谈吧,秋朔。”他终于开口。
我点头。是该谈谈了,谈谈现在,谈谈将来。
四十三 秋朔
真的要谈时,两人都不知该从何说起。沉默,渐渐在我们之间扩散。
“秋朔……”他终于先开了口。
我抿着唇,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也许无法做到你所说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给我时间。”
“你还是想杀独伤吗?”我直接了当地问着。
他不语,墨蓝的眼眸映着月光,没有一丝犹豫。
还是要杀吗?
“我的手上也有兵权,你是不是也会在不久的将来杀了我呢?”我继续问着,一颗心悬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希
望得到怎样的答案。如果……他毫不犹豫地说会,我会怎么办呢?
“不会。”他毫不迟疑地说着。
“我和独伤有什么不同?你认为我会相信你会杀他但不会杀我吗?”我冷笑。这样的回答比说会杀我更令我心寒。
“我从未说过我要杀独伤。”他扬起头,正对上我含着怒气的眼。
“你是没说,但你默许了!”我越发气愤,居然还说什么不会骗我!
“我不回答你的问题,是因为我认为你能明白我的用心!而你,却三番两次地指责我!”他踏上一格阶梯,指控着。
“但是你也没救独逝!你甚至说不久的将来,他还是得死!”我捏着拳,他居然还要找理由!
“我是说了!我这么说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到最后看着最忠于自己的人成为众矢之的!让他背着恶名而逝!”他懊恼地吼着,恨恨地挥着手。
“什么意思?什么叫成为众矢之的?”我顿时不解。
“秋朔,你果然不晓得军中的流言。”他重重一叹,遂解释着,“知道那天他和独伤为什么会跪在楼下不肯起来吗?
因为军中流传着说他二人之所以不再被我重用,是因为他们起了二心。许多不明就里的士兵甚至因此排斥、中伤他们
。你能明白那样的流言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吗?加之那段日子里是阇频繁地操纵,令独逝察觉了自己的不妥,他曾拜托
独伤暗地里监视自己,却遭到独伤的拒绝,两人还因此大吵一架。”
我顿时想起那日我依着计划去找他们时,正巧碰到他们的激烈争执。莫非,那夜独逝被操纵着刺杀他,独伤全都晓得
?
“独逝来刺杀我,其实独伤就跟在他后头,包括我们送独逝回去。独伤一直瞒着不说,是因为他相信独逝决不会背叛
我,他相信独逝一定是中了什么咒术。直到独逝再三逼迫,独伤才将此事告诉了他。独逝知道后,就执意要以死谢罪
。独伤劝不动他,才陪着他一起跪在楼下。说自己在我危机时刻没有出手相救,与独逝同罪。而那时,关于他们的流
言早已传尽,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说他们是是阇很久以前埋在我身边的奸细。”
我错愕,这些我的确不知。我竟一点都不晓得军中有这样的流言。
“没有人告诉过我……”
“当然没有人会告诉你,因为军中最袒护他们的,只有你。我以为即便没人提及,你多少也会略知一二,没想到你竟
然一无所知。”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啊,他们根本……”我急道。
“你认为流言会理会事实吗?流言的威力你不是不清楚。行得正不怕影子歪,那不过是自欺欺人,你不会明白被冤枉
,被无故指责是怎样的感受。何况,独逝确实在不得已下做过类似背叛的事,他心里的苦闷自然更甚。”
我顿觉无语,不错。我明白流言的威力,我们便曾将之当作武器,令洛的军心、民心动摇。
“独伤和独逝是我身边最受器重的人,你认为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们?这样的抨击,在很早以前便屡见不鲜,所以
他们从不允许自己犯错,因为他们明白我对他们的信任。你以为朝中臣子都毫不知情吗?他们的眼睛早就虎视耽耽地
盯着独伤、独逝。只要他们二人存在一天,他们就不会有机会到达最亲近我的地方。你明白独伤和独逝所要承受的压
力吗?如果我阻止了独逝,日后自会有人借故指责他,你想看着我被众臣联名逼着治独逝的罪?你以为之前我挡掉了
多少杀独逝的上奏,甚至不惜被底下的人说我一意孤行?”
我瞧着他墨蓝的双眸透着难以宣泄的愤恨和痛惜,听着他继续说着。
“独逝早已一心求死,他曾坦言,即便拼得一死,也不想我为难。因为他知道,只要论功行赏,他和独伤必定排在众
人之前,那些自认有功的人定当心存不服,届时借题发挥,逼着我治他的罪,我势必与他们据理力争。我也不想他死
得凄惨,最终落得叛臣之称。我痛失一员大将,一个真正忠于我的人,你认为我还能冷静地说我会杀另一个吗?”他
的身子在黑夜中颤着,那是我头一次听见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心里话,头一次看见他任浓浓的悲哀流露在外,没有一丝
掩饰。
“秋朔,我以为你明白我的苦心,明白我的难处,但是你却……”他哀伤的双眸控诉着,控诉着我一次又一次的不信
任。
我已无话可说。的确,他所说的,我全部都不晓得,我甚至不晓得他为了维护独逝对着进柬的部下大发雷霆,我固执
地以为他丝毫未将独伤、独逝的忠心放在眼里,认为他冷血无情。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着情绪,再开口时,话语中已多了份镇定:“秋朔,如果你不相信,这些你都可以问独伤,
相信他告诉你的一定和我说的一样。你和独伤的兵权,我还是会收回,但会安排你们其它职务作为代替。继续刚才的
话题,我希望你能暂时留在这里,你的身份毕竟是灵石妖雷珠,震宇之国战乱方定,人心尚需安抚,你留下来对震宇
之国的黎民来说,多少有些安慰。我会在你留下来的这段时间内,尽我所能接近你的要求。所以,我希望你能至少等
到震宇之国稳定后再回去。当然,你留下来的这段时间,可以住在驭雷殿,那儿是安放碎空剑的神殿,很适合你的身
份。况且那儿离京城也不远,方便你来回。”
我抿唇不语,静静地听着,看着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坚定。
“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半晌,我自喉间硬挤出这句话。求我留下,只是为了震宇之国?为了震宇之国的黎民?
你自己呢?没有什么要说的吗?问题梗在喉间,令我呼吸困难。我定定地瞧着他,瞧着不发一语的他。
“我明白了。我会留下来的。为了……震宇之国的黎民!”我强调着。步下阶梯,越过他率先而去。我们之间隔着五
节楼梯,但是我们却始终无法跨越。
“秋朔。”他在我身后唤着,直到我停下脚步。
“我……爱你。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爱着你。但我无法只爱你一人,回到京城后,我就是这个国的帝王,我有
必须担负的责任,我会有妻妾,我会有子嗣,但是身为是奈野拍恪K裕饩浠埃抑辉诖丝檀说厮担蛭?/p>
在的我还是是鼓茏鍪蛆。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恨着我,我也不会奢望你有原谅我的一天,但是至少,我想清楚
地告诉你我的心,告诉你我的奢望。我……希望你能为了我留下来,只为了我一人。我爱你,真的。”
他的告白来得如此出人意料,是那般突如其来。令毫无防备的我顿时没了反应,发热的双眼一经儿地掉着泪。我捂着
嘴,没有回答,因为我不敢开口,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冲动的回应。
原谅,我依然说不出口,因为每每午夜梦回,他曾经的强迫依然会令我恨意难消。我不能给他希望,也给不起。因为
我的身体和心底深处依然无法接受他的碰触。是我对他的情感还不够吗?我不知道。不告诉他,自己已回不去,是我
的私心,是我执意的报复。我想赌赌看,等到时间冲淡了我心中的恨意,等到我能够接受时,他是否还能将爱说出口
,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坦诚相待。
回到京城后,他又开始了日理万机的忙碌,而我则在考虑再三后主动放弃了兵权,搬到了驭雷殿,和碎空剑相伴。出
乎我意料的,独伤在料理了独逝的后事后,竟也提出辞去官职。他虽然不同意,却拗不过独伤的执意。据说他们二人
在大殿之上僵持着,那凝固般的气氛令殿上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最终,独伤退了一步,同意来驭雷殿服侍我。说是
服侍,其实陪我解闷的成分居多。这诺大的驭雷殿只有我们两人,根本谈不上谁服侍谁。他虽承诺,会给我们新的职
务,可无论是我还是独伤,都暂时收拾不了心情投身朝政。
我曾问独伤,后不后悔辞去官职,来这几乎空无一人的驭雷殿?独伤笑了,那是独逝走后,他第一次笑。他笑着说不
后悔。这么做可以免去他的为难,有何后悔可言?末了,他叹着,说自己和独逝蒙他知遇之恩,理当霍出命来相助,
可是自己却做了逃兵,丢下主公一人孤军奋战,独自逃离了战场。
瞧着他惆怅的脸,我不再说什么。他让我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忠诚,那是发自肺腑的关心、担忧,那是可以置自身安
危于不顾,一心只为效忠之人着想。他是,独逝亦然。士为知己者死,说的是不是这个?
在驭雷殿的生活是悠闲的,时常闲得我发慌。于是挑了个时间给老爹挂了电话,免去他的疑虑和担忧。
我将震宇之国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当然,其中略去了我和是氖隆D┝耍椅世系岵换崛衔以谄?/p>
他。
老爹仅是平静地告诉我,当他的手机铃声大作,上头未显示任何号码和来电显示时,当他战战兢兢地接起,听见我的
声音自电话的另一头响起时,他就信了。他还得意地告诉我,他做了录音,说不定可以将我述说的事整理编集,作为
参考。
我顿觉无语,活了这么久,这还是我头一次看到老爹这么镇定。沉默了片刻,我犹豫着问老爹,对于震宇之国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