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毁了,秀气的脸上纠结的是深深浅浅的褐色伤疤,乍看之下真的有些骇人,只是,那女子的沉默寡言着实令人心疼
,所以也明白了允歌为何对那女子格外的温柔。
另外一些俊侍美婢,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殒月就直接跳过了,然后便见到了那个被人传,说昨晚笑的最为大声的
男人,李擒澜。
南琴北朴,连荆武林中最有声望的两人,连国的李擒澜,荆国的白朴。
李擒澜琴艺冠绝天下,被称为“南琴王”,而白朴知识渊博,晓古通今,早些年家底丰厚更是常常济穷布施,得了“
朴圣人”之名。这两人成名极早,只是同样的在数年前便消失于江湖。
听传闻,殒月一直以为这两人应该年纪早过不惑,可是,今日见到了才知,原来,这李擒澜竟然也不过三十?!
只是有些好奇,这奇人为何会甘心依附允歌,后来,那擒澜听此问,大笑三声,说他曾不自量力的向允歌挑战琴艺,
结果一败涂地,后来允歌问他要不要跟他,他想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便答应了。
向殒月介绍完了他那一帮子的不肖下属,允歌便有迫不及待的把殒月带回了房,美其名曰保护老婆免受荼毒,当然,
那“老婆”二字一出立刻遭到殒月一阵不留情的爆扁!
因为允歌的霸道,殒月没有能够参加那七月七的庆典,可是,比起那无趣的庆典,显然的与允歌的耳鬓厮磨更要诱人
些,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被允歌霸占的日子一拖便是半个月,更让殒月没有想到的是,连荆两国的人竟然甚有默契
在庆典之后立刻离开了链土城,不过话说回来,允歌在两国所做的事情也足够令两国手忙脚乱好一阵子了,先前为了
面子而勉强留在这里,这会儿好不容易那该死的庆典完了,他们不立刻回去收拾乱摊子,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令殒月比较在意的一点是,荆国便也算了,可是,为什么鸾轩帝明明知道国内那些麻烦的罪魁祸首是允歌,却除了大
声叫嚣之外就没有了其它实质上的动作,转念一想,难道说允歌他有鸾轩帝的什么把柄?可是……
许多的疑问却在旬日后得到了答案。
虽然每日每日都和允歌在嬉闹玩耍,似是忘却一切烦恼,可是,心底的不安却是一日大过一日,每每一觉醒来,看着
身侧的魅惑容颜,那安静恬美的睡颜,那仿佛下一刻便会失去的痛楚将他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小心翼翼的逃避着,忘却凡尘俗事的夜夜笙歌,想要用尽自己生命般的缠着允歌,他的莲花……
可是,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七月十七日,这是一个清爽的日子,至少,在殒月的眼里是的,至少,在肖萧去而复返的回到链土城,回到殒月身边
时是这样的。
天还未亮,殒月已经睁开了眼,手摸着身旁还留有那人余温的床铺,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的莲花告诉他,他要为他
摘下不远茕山山顶上的一株雪莲,说他傍晚便回来,他笑着应了,告诉他,他等他回来,然后仰头承接了他的莲花的
吻,然后,他的莲花离开了。
他笑着看着他出门,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是在哭的……
当一个时辰之后,允歌身边的那两个俏婢前来为他外梳洗,顺便告诉他,他的徒弟肖萧,连国的肖将军回来了的时候
,殒月不易察觉的笑了,命她们告诉肖萧到城外的一片树林去等他,随后,他也动身了,怀里,揣着的是那个在新婚
之日从允歌那里拿来的锦盒——那不是解药的解药!
待到殒月到达那树林的时候,肖萧已经到了,立在那林中,一身如火的红衣在绿林中格外的显眼。
见殒月到了,肖萧立刻上前,“师父。”
“萧儿,你这么急的来是有什么事么?”
“师父,皇上已经下令要人带您回去,顺便……”
“顺便什么?要取季允歌的人头是么?”
“您……您都知道了?”
未着面具的俊秀脸孔上缓缓绽出一个笑,一个讽刺的笑,“你忘了,鸾轩帝可我一手带大的,他的想法难道我会猜不
到?”
“……师父,您快点和柯儿逃吧!”
“逃?逃到哪里去?萧儿,老实告诉我,皇上派来的是谁?”
“……是我。”
深吸一口气,殒月拍拍肖萧的肩,“皇上长大了,他知道要拿你来威胁我了,你还有妻子……很好……很好。”
“师父!”
“师父,皇上他……”
“萧儿,他告诉你要活的还是死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肖萧艰难的重复着他的皇帝大人的命令,一边是主子,一边是师父,一边是国家,一边是
家庭……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皇上押了你的儿子?”
“毓儿也……”
听到这里,殒月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惊醒了他,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他的莲花为什么会将狄毓介绍给肖萧,而不是别
什么女人了!”
狄毓是谁,是京城首富的独生女。京城首富狄不怅是什么人,那个男人能够白手起家,只用短短五年的时间就成为了
京城首富,并在之后不断积累财富,那不是一个无能之辈所能够做到的,那个男人从来都是认钱不认人的,这次净流
的起义绝对是个发国难财的好时机,他不认为那个男人会轻易放过,只是既然敢做,那么也该有不怕被追查到的手段
,想来……
“萧儿,我想,你的妻儿定然已经无事……或者说,你的妻儿从一开始就没有被牵扯进来。”鸾轩鸾轩,你先机已失
啊!
“师父,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抬首看着他亲手教养大的孩子,笑了,“萧儿,你的弟弟你不明白么?他……会让你的亲人陷入危险么?”就算……
他一直都没有从危险中离开过半步!
似是想明白了,肖萧也笑了,“师父说的是。”肖萧正想作揖撩君一笑,可是,殒月却突然一整脸色。
“萧儿,你应该有带人马来吧。”
“是的,不过徒儿把人都留在城里了。”
“有联系的方式吗?”
“恩,烟花为号。”
“那好,你就放吧。”
虽然心里还有些疑问,可是,肖萧早已习惯了遵从殒月的命令,毫不迟疑的点放了烟花,虽然是在白日,可是那特制
的烟花依旧释放出了难以言喻的美丽。转过身,看到的却是他的师父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在把玩,只是那淡淡悬
挂的笑却是那样的刺眼!
“师父……”
“嘘!”殒月朝肖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看着远方,“来了。”
“什么来……”一句还未问完,那来自远方的整齐的震动回答了他,抽出剑,肖萧剑锋点地,静静守在殒月身边。、
不多时,一群人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了殒月二人面前,令肖萧大吃一惊的是那带队之人竟然是多年前曾经有过几面之
缘的,他的义弟的另一位义兄?!
反衬肖萧的惊讶的是殒月一脸“早知如此”的笃定。
端木辰,在他将允歌完整无缺的带回荆国之后,便顺理成章的抛弃那个端木盟主的身份,正式成为了荆国的一位将军
,在这七年之中,他的才华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一跃而成为了与荆国的另一位将门之后的骁骑将军赵冀千平起平坐的
大将军!
自马上一跃而下,朝殒月拱手道:“皇甫国师,多年不见依旧风采过人啊!”
神色有些冷淡,殒月只是淡淡一颔首,“端木将军夸奖了,只是不知将军此次前来找我是为何事。”
“国师,明人不说暗话,你我之间本就没有什么间隙,只是我义父季丞相对于你与我义弟的婚事十分不满,遂派了我
前来与国师您再议,若是您应允,将那婚事当作笑话笑过便罢,那我们连荆两国依旧可以与以前一般,相互之间毫无
芥蒂的和平往来。”
“若是我不应?”
“……那么就休怪辰剑下无情!”
“又一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么!”殒月轻哼,“端木将军,我记得,好象在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曾答应允歌要
一起劝服季丞相的,怎么到了今日却依旧是和丞相一个鼻孔出气?”
此言正是说中的端木辰的心病,本来他对他那义弟便是三分敬来三分怕,虽说当日答应了要同允歌一同说服他那顽固
至极的义父,可是他与他姐姐的荣华却是完全掌握在他的义父的手里,说穿了,他也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外人,他有
什么资格却开口呢!心里这么想着,便也是少在那父子二人为这事争吵时开口帮腔。
只是这次要毁掉殒月的命令一下,选中的居然是他,刹时间他便懵了,那时便明白了,他与允歌所做的协议原来他的
义父全都看在眼里……
那两人纵是再怎么吵骂却依旧是父子啊!
端木有些晦涩的想,虽是两人争吵,可是,义父他知道自己明明答应了允歌,却没有做到,恼了吧!
明明知道,若是他真对这皇甫殒月下手了,他与他义弟就真的算是完了,可是,破罐破摔的,他领下了一个差事。
恨……就恨吧!
[第九十四章枷锁不再,歌月轻盈]
一咬牙,端木做下了决定,可是殒月,那撩拨他想起这么多不愉快的正主儿却仿若没事一般,依旧把玩着手中的锦盒
,过了许久才对他身边的肖萧道:“看来你带来的人和他的人搅和上了。”
闻言,所有人俱是一惊,肖萧惊是想自己没了援军,怕他的师父缢于他之前,而端木惊却是想不到殒月在这链土城并
不若允歌那般手握大权,却依旧能够知晓,荆国来的人并不是只有他这一批,另一批就是到城中去拖延连国人了。
一直以为只有他的义弟运筹帷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扮猪吃老虎的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今天,才知道,原来
,他面前的这个人也是算计一切的,只是一个算计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另一个算计却是为了保全他所有的……
他……一直都小看了这个男人!
难怪,他皇甫殒月能够以不明之身立于连国朝堂数百年,难怪他那眼高于顶的义弟非他不可,他……有的不仅仅是那
张脸而已!
惊愕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端木第一次开始面对自己的渺小。
“端木将军。”殒月唤道,“我知道你很想带我的人头去见季丞相,可是,恐怕很难如你的愿了,”指指身旁肖萧,
“皇上也派人来要我的命呢!再怎么说我皇甫殒月好歹也是连国的人,所以,至少,我的尸体也该埋在连国才是!”
打开那锦盒,拿出了那颗红似血的药丸,自言自语般的说着:“也不知道这药到底是会让我变成什么样子……望归让
我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这个呢!”说着便将那药放入了嘴里,淡淡的苦涩味道立刻充盈了他的唇齿,一瞬间殒月
竟有了一种解脱的快感——一直不敢做的,犹豫的,想要再拥有更多些的将这药收的好好的……可是今日,在这个时
候,或许是形势所逼,或许是他真的再也承受不了更多……他……终于选择了……
他选择面对,面对他早已就该面对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所预想的一样,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那本以为要到晚上才会回来的莲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
了,入眼的是他的莲花脸上那从未有过的焦急。扯出了一抹允歌所熟悉的笑,似是安心了。
莲……你终究还是来了……
这样……不管是生还是死,我……都无憾了!
还想要笑的更加愉悦些,可是身体却背叛了他的意志,一波波噬人的热浪在他体内翻腾,似是置身于地狱的烨火之中
一般,难以忍耐……
“莲……”一个简短的呼声却已经耗费他所有的心力,殒月模糊的看着那人焦急的身影,腿一软,跌在了那人紧急扑
来的怀里,冷汗一滴滴的落下,殒月咬紧了牙想要摆脱痛苦,让自己以更精神的样子面对那人,可那该死的疼痛却已
经开始腐蚀他的神智。
“月卿!”他的莲花的呼喊声将殒月游离的神智叫了回来,闭紧眼听着那人的话语,那让他想要落泪的温柔话语,一
如平日一般,“月卿,你为什么不肯等我回来?不过还好,幸好我回来了,你曾经说过要跟着我,可是,我不要你跟
了,从现在开始,由我跟着你,你到哪里我也到哪里,再也不要把背影留给你,不要你等待……我知道,其实你早就
厌恶了等待,所以,这次就换我在你身后了,跟着你……”
一直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允歌反而觉得一切都好象没有那么可怕了,抱着殒月,看着殒月极力忍耐
痛苦的样子,除了心疼竟然还有一丝诡异的解脱感。
可是,他却是明白的,明白……他与他早已明白。他,与他绝不会有人独生!
“上穷碧落下黄泉……”允歌亲了亲殒月的唇,“我也跟定你!”一遍遍的重复起殒月曾经给他的诺言,将他的爱,
他的决心一遍遍的传达给他的月卿,顺便也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月卿,几百年来,你一直都是寂寞的,一直是在等待,可是这次不会了,我会与你一起走,不会让你再孤独下去了
,我知道,当你习惯了快乐的之后,是没有办法再溶入到孤独中去的……不过,我会在你身边的……络岚他先我们走
了一步……不,也许他还在的。”允歌淡淡的笑了,“可是,这次我们还是得丢下他了……”抱紧了殒月,仰起脸,
不想让他的月卿看到他的泪,带着凄迷的笑,说着:“如果他看到我们在一起,一定又会闹脾气了,说我们没义气,
没良心……呵呵,不过,从一开始,我便是欠了他的了,以后……下辈子我们再一起还给他……”低头看看殒月,“
月卿,你说好不好?”
看着允歌的笑,殒月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了一点力气,点了点头,笑着含住允歌的唇瓣,允歌轻轻允吸着那主动贴上的
唇,唇还是他所熟悉的香味,可是温度却在快速流失,将殒月抱的更紧些,却听殒月道:“……莲……今生……死在
你的怀里……我终究是无憾……了……”
朝允歌绽放出了他几百年的生命中最后的笑,殒月,那皎洁一如天上月的男子终于安静的,在他深爱的男人怀中,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