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苟——幽呼
幽呼  发于:2011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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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起已经不正常了,你早就看出来了是不是?你好言相劝,我却耳边生风,所以才弄成现在这样。”

“水森,你应该学会宽恕自己。我站在旁边看得很清楚,虽然食人魔的行径恶劣凶残,但除却这点,他身上所具有的

更是可以让人忘却他邪恶的强大魅力。在警局里最有机会接近他的你其实是最危险的,所以我根本不会去鄙视你笑话

你。千万别把一时的迷惑当真,想太多你会很吃亏的。现在你的精神状况很不好,我看还是帮你请个长假,让别人把

食人魔的案子顶下来算了。今天早上得到消息,再不久就将开庭审理此案了,已提起公诉,由高法一审,他此次的逃

狱,再加上挟持你,上面可能已经下顶决心要让他吃不了兜著走。”

“高法一审?他这样的案件怎麽会!”

“影响太大了吧,你也知道舆论的力量。”

“一审终审,他还有多久可活……”

李敬国听见此问,转头看看宗水森,心里渐渐沈了下去。想起初时聊起林清纯,他全身上下都充满了讨厌,词锋更是

咄咄逼人,明显是恨不得将无恶不作的食人魔碎尸万段,可就这短短几天之内,水森竟然对林清纯的死活问题露出了

那麽复杂的表情。不舍?放弃?逃避?埋怨?李敬国无从知晓,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水森已经被食人魔的毒素侵入至

髓了。

“我不会逃的。”水森抹了抹脸,好似下定什麽决心般猛坐了起来,用力攥起了拳头,“我不会逃,既然已经都是这

种结束了,还不如用我的这双手,亲自将他送上断头台!”

之後的一个星期,宗水森就像只牛般不眠不休地干活,甚至把办公室当成了宿舍,连著几天有家不回。警察局里水森

立刻会晋升的谣言越传越响,不明事理的人都以为他这样的拼命是为了往上窜的最後冲刺,也只有李敬国明白此刻的

水森已经成了部发条失灵的机器。

自从那天李敬国被水森送走後,他就一直对水森不敢放下心来。虽然人有七情六欲,可案子是一天比一天进行得热火

朝天,水森乍看起来毫无异常,但一缸缸的烟头完全把他内心的折磨煎熬反映了出来。

数天来,水森没有去看过林清纯一眼,李敬国有好几次注意到他不经意地会朝窗外看守所的方向观望。虽然就算是对

面的铁窗里有巨型恐龙,这里也看不见。

李敬国不知道水森是不是想在他力所能及的最近距离陪伴林清纯度过最後的一段时间,这种揣测可能太过肉麻了,但

照水森泥足深陷的程度,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近来,食人魔的事情已经在民众间惹起了不少波澜。虽然林清纯的逃狱事件被内部层层封锁,但连戒严也有漏风的时

候,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在外界被炒得颠来倒去,各种版本的都有。各大网站的头版头条都是关於食人魔的,甚

至还有专家对此做了述评。除此之外,各界对警方此次的处理方法做了极不公允的苛责,说任这种人逍遥下去,民众

安全不保的人大而有之。碍於强大的舆论力量,上面对案件的态度已经到了偏激的程度,此案已被移送至高级人民法

院管辖,也就是说林清纯已经越来越朝死亡逼近了。

而看守所里也每天都传来令警方精神百倍的好消息,就好像今天,他们终於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林清纯的头发剃掉

了。据说林清纯像疯子一样在牢房里乱吼乱叫,虽然手脚带满镣铐,但浑身狂扭,见谁咬谁,最後在束手无策下,是

用麻醉枪才使他昏睡过去的。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敬国大吃一惊,这麻醉枪他只听过用在大型动物身上,是怕它

们暴乱伤人,林清纯居然反抗到了这个程度,这实在是……而且听说他被注射的药达到了极量,就算是一头壮年的熊

也早该被撂倒了,这种令人丧胆的强悍精神力量,每想到此处,李敬国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水森也肯定知道了林清纯被强迫剃发的事,其实李敬国很希望水森只是为食人魔的漂亮外表而著迷。站在朋友的立场

,李敬国当然希望老友能够回头是岸,如果水森原本只是看中林清纯的外表,如今被剃成光头的食人魔绝对会让他倒

足胃口的。但事实就是无法如此简单,林清纯!不是纯粹用样貌诱惑人的恶徒,而水森也不是个对外表特别在意的男

人。

墙上的锺已经快指向十二点,水森的办公室里人流进进出出,完全不见他有停下工作的机会,眼看再过两天就是开庭

的日子,光最後整备各种数据就让人一个头两个大,更何况是宗水森现在的这种状况。李敬国叹了口气,趁中午饭的

空挡抽了袋面包就钻进了水森的办公室。

“怎麽样?看来你已经信心满满,准备将食人魔彻底打倒了。”李敬国将面包丢在水森的怀里,一屁股坐在桌子上,

伸手抄起一本装订好的案卷瞎翻。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著食人魔罄竹难书的罪行,而这些都是由水森一字一句整理的

“这些马上就要移交到检察院了,里面无论哪一段都能给林清纯定下一个万劫不复的罪名。”水森一口一口地吐著烟

,深凹的眼眶和发干的嘴唇憔悴得不忍目睹,“敬国,回答我。我这样,算不算正在一刀刀地将林清纯凌迟至死?”

李敬国将案卷轻放桌上,按上了好友的肩,意味深长地问:“你究竟是在凌迟他,还是在凌迟你自己?……水森,你

真的不准备再去看他了?一旦被提起公诉,林清纯就不可能再留在看守所里,他也不可能被取保候审。如果你还有对

他恋恋不舍的,千万别再错过这几天了,要不你一辈子都会过得不舒服的。”

宗水森闻言立刻呆住,甚至连烟头都不经意地从手指缝滑到地上。他哑口无言地捂住颤抖的嘴唇,憋闷感又重堵塞住

了胸口。李敬国的一针见血拆穿了他的伪装,自从知道林清纯的案子会直交检察院以来,水森无时无刻不按捺著自己

的双腿,按捺住自己冲近看守所的欲望。眼看他能活的日子少到连手指头都能掰得清的程度,而自己却还得像个苦行

僧般要熬过七情六欲的煎熬才能忍著不去接近他。

“敬国,有人找!”门外传来一声呼喝。

李敬国眉头一皱,不愿意地问:“谁啊,这麽挑时辰?”

“是你相好的……哎呦!爱爱大姐,小的认错,小的鞠躬!”门外突然嘈杂起来,伴著青年大叫的还有女性娇媚的声

音。

“要死,我这臭嘴又该贬了。”李敬国懊恼一声,也不管二丈摸不找头脑的水森,开门就冲了出去。只听他一遍遍地

在外面赔礼道歉,“爱爱,我错了。不是你不挑时间,是我不挑时间。我这个人就是嘴巴没把门的,但我的心坦坦白

白,你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啊!”

“你当著那麽多人的面说什麽呀……”女声又响起来,随即传来一阵哄堂大笑,好不热闹。

水森也微微笑了起来,李敬国经过这麽久的努力终於得到佳人芳心了。阮爱爱的眼光没有错,虽然龚景在相貌上胜出

敬国不少,但他没有花花肚肠,懂得照顾人,比起男人的担当和心性,绝对是好丈夫一个。

看著大家的欢颜,水森轻轻把门关上了。是的,那里欢乐的一切都不是属於自己的,属於自己的,只有紊乱难理的愁

肠百转。李敬国和阮爱爱可以在大庭广众下得到各方的支持关怀,而自己的这份心情却是连想起来都会感觉丑陋无比

的。

“铃……”桌上的电话打断了水森的胡思乱想。

“水森哥,我龚景。今晚有空没有,今天晚上我生日宴会,为了答谢你上次的救命之恩,好好请你一顿。我下了班就

过来接你过去,不过当然是要你开车啦,哈哈!给我点面子,一定要来啊,晚上还有不少女同胞,介绍几个不错的马

子给你。”

水森苦笑一下说:“算了吧,我这里还有一阵要忙的,看来是没空去了……”

“别那麽扫兴好不好?”龚景一见苗头不对立刻打断了水森的话,“又不用你送红包,随便你怎麽闹腾都可以。不管

了,五点下班我准时守侯,你可别开溜!”

水森刚想答话,怎料到对面立刻就挂了线。这个人来疯的龚景,摇摇头,水森又开始伏案为厚厚的迭迭宗卷心烦意乱

起来了。

全然没有时间概念地忙到五点不到,龚景已经西装笔挺地在门外站岗了。说起来连龚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他就是

对宗水森有种执著。除了仰慕之外,他从以前开始就将水森视做自己永远到达不了的一种目标。无论是对人的仗义还

是本身的魅力,水森身上所具有的一切美德都是龚景身上所缺少的。虽然说两人在同个地方做事,年纪又差不了多少

,但对於上司以水森的优秀来指摘自己的不良这点,龚景就是不会存在类似妒忌和愤慨的情绪。

自己果然是对宗水森这个男人心悦诚服,五体投地的吧!龚景看著埋头在宗卷中眉头深锁的水森,心里忽然升起了恶

作剧的念头,他蹑手蹑脚绕到水森座位後面,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想好好吓他一吓。谁知水森的身体反应比思想还

快,扣住龚景的手腕狠狠将他摔在地上。

“龚景……?你一声不响干什麽?”

“哎呦!”龚景痛得脸色发青地站起来,哭笑不得地说,“我只不过想把你从工作里拉出来而已,需要下这种狠手吗

?明明说了五点了,你还钻在桌子前面,食人魔的案子就有那麽吸引人?”

水森的脸明显一白,一边安抚心中浮躁,一边装做若无其事地把桌子上的案卷收进了抽屉,转身道:“知道你的一片

好心了,那我们就走吧。”

“走?这就走?”龚景一把拉住了水森,大大叹了口气说,“大哥,我们这是去闹腾,哪有你这副鬼样子的?我看你

八成一个星期没剃胡子了,现在这模样简直是四十大盗的翻版,别忘了你今天可是要吊马子去的,这样人家还不都吓

跑了?现在浴室还开著,快去整理一下,我龚景绝对要带最帅的兄弟出场,等你啊!”

“搞什麽?”水森失声大笑,“我又不是去选美,本身也不帅,何况主角是你,我又凭什麽抢风头去?”

龚景闻言立刻收起了调侃的神情,煞有介事地摇头,十分认真地说:“在我眼里,你是最帅的。”

水森一楞,无言以对地摸了摸鼻子。这是他在少年时期的小动作,凡是在不好意思的时候都会这麽摸几下,虽然现在

已经快三十,但还是没改掉。龚景看著水森微涩的脸,忽然冒出了“他真可爱”的念头,当然这话可不能胡乱讲出来

的,他按捺著肚子里的笑意,把水森推进了更衣室。

水森被逼抱著沐浴用品洗澡去了,原本龚景还递了瓶Egoiste给他,说是这个香水有催情作用,最能迷惑住那些纯情女

士,没想到却被水森因为味道太臭而塞了回去。

龚景坐在水森的工作台前翻弄著香水瓶的盖子。他实在搞不懂水森这个男人,若说他年纪也不小了,竟然从没见他和

哪个女人交往过,天天埋头在警局,说是工作狂人也不为过。龚景以前所交的那批狐朋狗友听到吃喝玩乐,早就一个

个溜得比兔子还快,别说含催情成份的香水,在校荒唐的时候甚至有人干过迷奸的勾当。

像水森这样一本正经的人平时有什麽乐趣呢?自认为是新新人类的龚景太好奇了。

地上摊著一张纸,是水森慌忙整理卷宗的时候从里面飘出来的,龚景看得一清二楚。虽说神经大条,但毕竟是干警察

好几年的人,刚才水森的动作太不自然了,好像在卷宗里藏著什麽财宝一样。所以在纸张从卷宗里掉出来的时候,龚

景!没有出声提醒。

纸上的字潦草得要命,比医生开的处方还要胡涂。即便是如此,写著什麽还是一清二楚。纸上布满了林清纯的名字,

横横竖竖,斜斜歪歪,看得龚景眉头直皱。除此之外,还有一阙词,说来也侥幸,如果捡起这张纸的人不是龚景,也

许没办法把潦草的字连读成句。但龚景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唐诗宋词上的情诗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约莫猜著背著

就念了出来。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

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

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

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

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龚景越念声音越轻,眉头也越皱越紧。他不知道水森为了什麽写下这阙词,他也更不会知道这阙词其实就是那天林清

纯刻在牢狱墙壁上的《水龙吟》。龚景所疑惑不解的是,他无法把这些千回百转的词句和光明磊落的宗水森连系在一

起。这轻如鸿毛的纸片,龚景突然感觉到了千斤重量。他不敢细想,连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精神紧张地把它塞进

了抽屉缝里。

直至跟著水森坐进跑车,龚景还是没有回过神来。水森对他的神经兮兮是早就习惯了的,也不问目的地在何处,就漫

不经心地将车开了起来。其实水森是一点都不想去参加什麽宴会的,若在平时,就算有十个龚景来拉也拉不动他。但

是现在……

水森至今已不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说起来,他不知道该怨恨汝佳霖还是该感谢他,在病房的那一段简直是

醍醐灌顶,当头棒喝,那麽透彻明白,把水森都给打懵了,就像一把钩子,把水森的心从胸口勾出来,当著他的面活

生生解剖似的。

想过往,和女孩交往也有几次,水森自认不花心,但每段感情都结束得非常快,原因不外乎水森的工作不定性,无法

陪伴女友,加之他本身又是个工作狂,女方往往都是先提出分手的一个,而水森基本上也是顺水推舟,聚也好散也好

,他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水森的父母是外交官员,一直定居在国外,虽然时常挂念远在祖国的儿子,但水森一次都没有答应过随同父母一起出

国的建议。父母的感情普普通通,虽然是自由恋爱,但是双方是通过相亲而结识的。作为儿子的宗水森,耳濡目染下

,他同样对那种狂热奔放的爱情!不十分期盼。因此,即便是每段感情都让他觉得欠缺点什麽,他也不会去计较那份

不足。

做了一个十足的工作狂人二十多年,突然让他将束缚的感情倾巢而出,而且又要在如此禁忌的苦闷滋味中挣扎……

是的,是禁忌。

男人!同性恋!罪犯!随便哪一项都能击毁水森的心理驻防,更何况林清纯还是个令人唾弃的食人魔。无法对任何人

吐露出的罪恶感,谁都不知道的那份罪恶,频频施展诱惑的林清纯也许也料不到他的那份楚楚可怜竟成功地毁了自己

铁般的心志。

车沿著高架徐徐上行,水森没有目的性地开著,而龚景也闷不吭声,一点也没有先前神采飞扬的派头。不过美男子总

是抹不去招蜂引蝶的气味,就算郁闷也是颇帅的,就连水森也认同这点,从镜子里看著发痴的龚景,他心里却总是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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