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苟——幽呼
幽呼  发于:2011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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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宾客们纷纷倒退,无不捂鼻掩嘴。

女人歪著头,虬结成团的头发中是一张尚算秀气的脸,但是痴痴傻傻,目光无神,嘴角还淌著口涎。她穿著一件月白

色丝绸睡衣袍,料子上等,但皱折脏污,站得近的甚至能看到袍子里没穿内衣裤。不知是不是很久没有沐浴过,她的

身上散发出阵阵恶臭,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著一片片红疹,手臂和大腿像四根枯柴一样,深深凹陷的双颊几乎能和骷

髅相比。

白龙夜看到父亲阴沈的脸孔立刻走了上去,白墨辕像蛇盯住青蛙一样看著儿子困惑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天开

始,你不再是我白墨辕的儿子,我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听明白的话,你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白墨辕的话像道惊雷劈在白龙夜脑门上,他身体一晃,瞪著眼竖起耳朵问:“父亲,你在说什麽?”

“你不再是我们白家的子嗣,我要将你逐出家门。”

白龙夜的身体又是一晃,闷声问:“是不是我做错了什麽?父亲,只要你说出来,我立刻改。”

白墨辕摇摇头,手指轮椅上的女人说:“你什麽都没错,错就错在这个女人身上。她是你的生母,但如今已患上数种

性病及癌症。试问这种淫乱女人生下的贱种有什麽资格继承白家的体统?白家当主的身份永远是干干净净,我绝不容

许肮脏的人玷污白家。”

偌大的宴会堂哄然大乱,凡是离阿彩近的宾客又纷纷倒退几步,刚才还围拢在白龙夜身边攀亲结贵的人更是一哄而散

,生怕自己的关系和白龙夜太亲近,引起白墨辕的反感。

白墨辕把一个档夹丢在白龙夜身上,里面是白龙夜从未见过的出身证明,大夫人无法生育的诊断书,阿彩生育时的病

历,断绝父子关系的律师信,以及一把左轮手枪。

一字一句,不容狡辩。

眼看光辉前程已在眼前,但它竟是如梦幻泡影。当著这麽多显贵人物的面被赶出家门,白墨辕是做绝了。白龙夜觉得

万分屈辱,他非但被驱赶,而且被一句话就打破了十五年来的自负。他没有高贵的血液,他的身体里存在著一个妓女

遗留下的细胞。他原以为能借生日宴会确定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位置。十五年来,他日日盼望这天到来。可是他被否

定掉了,他被排斥掉了,他被消灭掉了。

他看著白墨辕,突然明白这个老头活那麽久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白墨辕培养他的能力,向他灌输种种无上的信念,然

後在他觉得最辉煌最值得期待的一天里彻底将之击落之地狱。奸诈的老头在享受这种活生生的凌迟之法所带来的快感

,给你戴上皇冠後再狠狠地把头皮揪下来。看著耀武扬威的儿子永远也翻不出五指山,他异常得意。

白龙夜明白,白墨辕的短短几句话,他的人生已被彻底毁了。再没有白家,再没有光辉前途。渺茫的未来里他必须忍

受白眼和非难,必须忍受人情世故。他愤怒地抓起枪,他不愿当一只被耍了十五年的白老鼠。

白家人全部吓呆了,特别是在白家待了十五年以上的人,十五年前的毒疮被刺破,大夫人更是吓得趴在地上,她怕白

龙夜把枪口对准自己。她原本以为握住了这根命脉可以保全自己的下半生,想不到白墨辕竟对自己唯一的独苗都那麽

狠毒。她弄不懂为什麽白墨辕要将这珍贵的血脉一断为二,失去了白龙夜,白家会後继无人。

白墨辕看著儿子迸著光的眸子,老练如他,背脊上也起了一阵惊寒。这就是他的儿子,一个足以具备成为枭雄能力的

儿子。虽然只有十五岁,却已能让他这个“老江湖”不寒而栗。但是仅仅这样还不够,他必须让儿子更无情更狠辣。

白墨辕想起了以前。打从白龙夜出生开始,他就拒绝乳母给其母乳喂养,为的就是不让婴儿出生後就对人类产生感情

。他不给白龙夜任何亲情,为的也是让他打孩童起就认为即便是血浓於水的亲人也冷酷漠然。甚至,他在儿子身边安

排的教师、助手、保镖等都是些精明城府,懂得算计之辈。从小开始白龙夜在这种毫无安全感的环境下生长,因此对

人类的感情已经被洗刷得一乾二净。

虽然如此,白墨辕仍旧认为白龙夜还没有资格去继承一个庞大的家族。所以他要在白龙夜爬到最高处的时候再狠狠把

他踢下去,让他品尝被背叛抛弃的滋味,从而变得更坚韧。为了白家,他要自己的儿子变成真正的修罗。

这就是白墨辕爱儿子的方法。如果弗洛伊德或者马斯洛还在世,想必会对这般残忍的一位“父亲”痛加指责。

白龙夜的手臂纹丝不动。敌不仁,我不义。他心中完全没有因为这是他的父亲而手下留情的想法,他已扣动扳机。机

关摩擦声响後,白墨辕依旧有持无恐站在面前,他没死。枪膛没有子弹,白龙夜又被狠狠地耍了,在短短时间内,在

大庭广众下,被耍了第二次。

“哈哈!你以为我会给你杀我的机会?”白墨辕冷笑著拍拍儿子的肩膀,“如果想一雪此耻,我恭候。但你要明白的

是,你永远也玩不过我。”

白龙夜被保镖架出了宴会堂,璀璨的灯光被两道巨大的门隔绝在身後,从前的日子也被这两道像铡刀的巨门斩断。白

龙夜浑身僵冷地站在台阶上,插在裤兜里的手紧紧攥著那把空枪,好象它是唯一可以让他安全的东西。他看著车水马

龙,玲珑剔透的世界,本来他可以拥有这一切,但如今他已一无所有。

一个穿著华丽的少年,一把无杀伤力的枪,一条茫茫无际的路……

白龙夜盲目地走,在呼啸的车流间闪闪烁烁,满街都是喇叭和司机的狂吠,可他却置若罔闻,神不守舍。突然,一只

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拉离马路中央。白龙夜一回头,竟是那个陌生的长发少年。秦慕渊走在後面,双手插在口袋

里,一派自然。

白龙夜推开长发少年,冷嘲:“我身无分文,接近我无任何好处。我已被白家扫地出门,秦家无需对我怜悯。”

秦慕渊双手一摊,笑道:“你死活与我何干?是他拉住你。他只是我的客人,可秦家!无干系。”

白龙夜看著长发少年,突然感觉他的身上冒出一股足以让人溶解的力量,让身体发怵。只见他扑上来紧紧抱住自己,

痴狂地说:“跟我走,若你已无处可逃。我了解你的苦,因为我同你一样,是被父亲丢弃的小猫……”

白龙夜从这天开始再不是白龙夜,他叫夜子。他是一个神秘杀手,永远用一把Colt Python─357Magnum 6inch手枪,

永远在黑夜出没。他有著一个长发少年的夥伴,那是他唯一安息的港湾。

两只互相依偎的迷途小猫,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寻找著属於他们自己的旅途。

“警察先生,你怎麽又流眼泪?听了我的故事你很伤心吗?看到你这样子,我心里也很难受啊。”林清纯趴在水森肩

头低喃。

明知是因为甲醛的刺激才使得眼睛不适,但水森就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李敬国说林清纯本身像种妖术,只要接近了

他谁都别想脱身。如今他越来越相信这句话,但他的相信是以身相试才得来的。

水森突然有一种欲杀其而後快的冲动,这绝对不是自卫伤人,他是真的想行凶。他只觉胸中气焰澎湃,以往所经历过

的凶杀记录和被害人的惨相一个个地掠过头脑,他想把每一种残忍的方法都施加在林清纯身上,处恶惩奸这四个字已

经不能掩盖其中血腥的成分,当触及这种念头,水森被自己吓得全身发抖。无论是近墨者黑或者怒到极点,以前的他

从未有过如此凶残的想法。

纽约的白家和香港的秦家,一个林清纯居然能吸引到两个富豪之家的当主,他的魔魅当真是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水森

之所以听闻过这两大家族的名号,!不是因为他们显赫的事业,而是因为突然之间原因不为人知的巨大变故。

先是秦家。事业蒸蒸日上,家底雄厚的秦家一直是商场中的翘楚,自从秦家当主更新换代後,秦慕渊就如战马一般在

各自争霸的群雄中辟出一条血路,他尖锐凶狠又不失潇洒的作风让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老将们无不冷汗淋漓。但让人

费解惊疑的是,就是那个风光不可一世的秦慕渊,他竟然在没有任何预兆之下结束了秦家所有产业,突然之间携带大

笔现金消失。

树倒猢狲散,留下一大片的风言风语後,叱吒一时的秦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冰封瓦解了。

接著是远在美国的白家。既涉足白道又插手黑道的白家一夕之间惨遭灭门,凶手不但冲破白家的重重防卫,更能用一

点都不留线索的方式杀人。不论是主人辈或者仆从辈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所有尸体都是整整一天後才被发现,凶杀现

场残不忍睹。凶手的手法熟练精确,每具尸体的死因都是一枪中脑。

因为凶手行凶後!未将白家财产席卷,白家背景又复杂,牵连极多,警方只能认为是仇家所为,但杀手的行踪实在诡

秘,白家灭门成了桩悬案。

在勘察现场的时候,警方发现了白墨辕的遗嘱。遗嘱写明在自己死後立即恢复曾被趋赶出本家的白龙夜的长子身份,

!由他继承一切家产。这份遗书由白家的律师证实是真,白龙夜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白家的当主。

但是,作为继承人出现的白家少主却在接手後和秦慕渊同样将白家产业全部结束,亦同样携带大额现金消失得无影无

踪。

当时这两家发生的突然变故在报纸上被炒得沸沸扬扬,白龙夜和秦慕渊两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没有人知道,有人

说两家有预谋,有人说是被胁迫,有人说是中了邪。上流社会中人人自危,生怕又发生家破人亡的惨况。

当日的两桩悬案都在今天有了结果,恐怕连神仙也想不到那两位在报纸上声名显赫的人物竟然和区区一个林清纯有关

联。而且水森还有理由相信,白家和秦家的巨变同样和食人魔脱不了干系。

“警察先生,在想什麽?”林清纯突然捧起水森的脸,细白的牙齿轻咬水森的鼻尖。

水森嫌恶地一把推开,用力擦著脸上的津液,“林清纯你这个毒物,为了一己私欲,你知不知道毁了多少家庭,不论是

少爷还是平民都能让你玩弄於股掌,豪门望族都能轻易地为你倾覆。我懂了,白家的灭门是白龙夜干的吧?他生活在

你身边,明明知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徒,你非但不纠正他的行为,还让他置亲人於死地。鼠辈匪类,你们同样丑

恶!”

林清纯摇摇头说:“夜子虽然与我共同生活,但我不拘束他的一切。他就像我养的一只野猫,他要去抓老鼠或者叫春

我都不妨碍。因为他最终总会回到我身边寻找抚慰,就像被白墨辕赶出白家的那天一样。他虽不是杀人如麻,但做的

都是最难的生意,有时候为了追踪一个人几个月都不曾回来。我们难得见面,他就像阵来去无踪的风,随时随地都会

飘散无踪。但每次回来,他总是满身尘土和血液,却顾不得洗澡,只是钻在我的小腹处让我紧紧抱著他。有时候他回

来的时候我正巧离开,他就会一直哭一直哭直到我回来为止。虽然邪门但他的本质纯良无比,又怎麽会丑恶?只因为

从小长在白墨辕的影子下,他不是个坏小孩。”

“他本质怎样我不评论,但他的邪恶作风完全是与你相处下来的结果。没错,白家灌输了他草菅人命的技术,而你却

教会他对人命视若无睹。甘愿做个杀手,充满报仇意识,得罪他的人不留活口。或许白龙夜明白自己杀人是错误,但

每次犯罪後都能得到你宽容的慰籍,你知道这代表什麽?你任其发展,他一错再错。”

“在他的圈子里要活著就只能自相残杀,战场无父子,这是规矩。夜子曾经很崇敬白墨辕,因为从他懂事开始,白家

的威武对他本身潜移默化,而主宰者白墨辕在夜子看来就像是神般伟大。警察先生你永远也不明白被一个深深崇拜的

人所遗弃的滋味,因为你本身就是让别人崇拜的对象。我和夜子依偎在一起互舔伤口,我们努力寻找活下去的目标,

我一直在填补胸口被林启刺穿的血洞,而夜子只为复仇而活,仇恨是撑住他的一口气,撑不住的时候他会向我汲取氧

气,我们就是这麽活著的。”

林清纯凝望著存放著那条人腿的冰柜,痴痴地说:“人本来就是种一文不值的东西,人的本身就是几根架子支起的肉

块,由丑陋的形式和肮脏的体液形成。夜子做梦时经常会头痛醒来,因为他常做阿彩被白墨辕迷奸的噩梦,他痛恨自

己是因此才诞生於世。每当这时候他就会朝我撒娇,亲昵地称呼我爸爸。他虽然只比我小几岁,但给我的感觉就像是

个孤独无依的小孩。抱著他的时候,我会把自己想象成林启,把他想象成我自己。我们有最残忍的父亲,我们是最可

怜的小孩。”

说到这儿,林清纯的声音轻了下来。他回望宗水森,水波荡漾的眼哞深不见底,仿如一个覆盖薄冰的旋涡。水森心里

抽搐,别过一边脸上露出了些许苦涩,嘴里却嘲道:“哼!所有犯罪者都有各自一套哭诉剖白,有的固然是很凄哀,

但又如何?我的感情可以倾向於你,但我的理智绝不会站在你这边。法不容情,你无需说这些哀怨的故事来博取我的

同情心。”

“如果有谁对我同情怜悯,委实大可不必。我很贪婪,我的身体是个永远也填不满的容器,同情什麽的实在虚伪得可

以,肤浅又抽象,给不了我任何实质性的感觉。活到这份上,我早已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怎样。既然选了条旁门左道,

明知前面是羊肠曲径,断壁悬崖,也只有爬过去,跳下去。我们已无回头路了。”

“你一个人走旁门左道即可,又何必拉扯上那麽多无辜陪葬?若非你的引诱暗示,他人又怎麽会陪你走上不归路?吃

了那麽多人体,你真的仍感觉到饥饿吗?我倒想问问,若是林启当日答应与你苟且,你又会不会将他食入腹中?”

林清纯一听这话立刻抬起头来,浑身散发出逼人的奕奕神采,如同艳阳下的向日葵花,一副精神抖擞,昂首挺胸的模

样。他一字一句地说:“倘若林启有这份心,我必然视其如珍贝,竭尽全力让他幸福!”只不过是简单的假设而已,

他已经兴奋成这个样子。

水森心里不知怎地像被重锤砸过,留下巨大的血淋淋的窟窿和无边无沿的疼痛,他努力按捺住自己,冷笑说:“你说

你爱著容情夜子等人,但他们只不过是你利用的工具,你随意利用他们的肉身,压榨他们的情感。而对著林启,你怎

麽又换了副态度?明曰为爱,实则不堪。原来你的爱也有档次之分,真正虚伪的是你,用堂而皇之的言论掩盖残忍的

本质。不要笑死人!”

“不,不是这样!”林清纯狂乱地摇头,从刺鼻的液体中掬起几颗眼珠不停地在颊部摩擦,好比能从如此恶心的接触

中获得些安慰似的,“我害怕,我害怕付出了却什麽都失去。从前容情曾问过我这样一个问题,有一只美丽的小鸟落

入掌心,很想好好爱护它的你会怎麽做呢?我想如果是警察先生,一定会选择放它入天空自由!翔。容情的答案却是

造一个笼子,然後将他和小鸟一同关进去。而我呢?我会拔掉小鸟的羽翼,再将它锁进牢笼里。我当时笑话容情太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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