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暗光 下——小小未然
小小未然  发于:2011年0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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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

“谁?”白启翊警觉地问道。

“西西里岛Ribezzi(利贝兹)家族的Giovanna(乔凡娜)。”静静报出这个人名,白仲清看见白启翊冷绝的表情有了

一丝松动。

“Ribezzi家族的人?父亲怎么会和她……”

“上世纪8、90年代意大利黑手党党派之间曾有过一场混战,你应该知道吧?许多黑手党家族都受到牵连,Ribezzi家

族也是其中之一,身为族长之妻的Giovanna当时为避灾祸,便逃到了美国。无巧不巧,你父亲也因在国内不小心捅了

篓子而被我安排去了曼哈顿,两个人,就这样在互相不知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认识了。”白仲清轻描淡写地继续说道。

“那个色鬼……连别人大佬的女人都敢动……”白启翊忽然感到有些无力,自己的父亲,什么都好,唯一一点,太过

滥情,若不是因病去世得早,只怕会给“白馆”惹一堆桃花债回来。

“他们在美国一躲就是三年,连孩子都生了下来。若不是我后来亲自去美国找你父亲,见到了那个女人,又让人彻底

查了查她的底细,只怕这世上早就没了‘白馆’的存在。”

“也就是说,是你让人把那孩子丢在了教堂门口?”白启翊目光微敛,眼底情绪不明。

“是。当时Ribezzi家族正处混乱之中,无暇顾及其他。若不让他们尽早撇清关系,当某日事件平息下来,将遭遇灭顶

之灾的便是‘白馆’。”直到此刻,白仲清仍为当初自己的及时发现庆幸不已。

白启翊不语,诚然如白仲清所说,为了“白馆”,当时确实只有这样一条路可走,可是舒连……却是最无辜的牺牲。

父亲的一时荒唐,居然换来他那般惨烈的过去,究竟,谁对谁错?

“事情都已过去,不管你究竟在哪里找到了他,我都不希望事隔这么多年后,这孩子再给‘白馆’带来什么灾祸。”

白仲清做出最后总结。

“Giovanna难道一直不知父亲的身份?”白启翊疑惑。

“‘白馆’那时刚刚在C市扎稳脚,规模远没有如今这么大,他们欧洲人又怎会关注这么多?况且当时你父亲用的所有

证件,甚至名字都是伪造的。我将那个孩子送走以后就马上带你父亲回国,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只是她不知

用了什么方法,现在居然成了Ribezzi家族的族长,如果在此时让她发现了孩子的存在,对于‘白馆’,只会是灾难。

”白仲清警告道。

对于白仲清的论调,白启翊并未做出任何回应,而是稍稍低下头,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白仲清见状,沉吟了一会,换了话题:“启翊,两个月后是你舅舅的生日吧?”

从沉思中回过神,白启翊微皱起眉:“应该是。”

“本来想过几天再跟你说这件事,不过既然你今天不请自来,那我就一并交代给你吧。你舅舅生日那天,你必须前去

日本祝贺,并且告知对方如今你已是‘白馆’的主人。而且,你的母亲应该也想见见你。”

“她会想见我?那她22年前就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回去日本!”白启翊嗤笑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你的母亲,这么多年不见,你也该去看看她。另外,有几笔生意,也需要你去跟你舅舅谈妥

。”白仲清不轻不重地说道。

白启翊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让我去拜寿,我看这才是您的目的吧?有日本山口组芳菱会会长之妹做母亲,我这颗棋

子还真好用。”

对白启翊的讽刺言语不置可否,白仲清端起烧开的水壶往紫砂壶里倒起沸水来。

被触到自身最敏感的那根神经,白启翊也不打算多留,见白仲清已无话交代,他便寒着一张脸转身往门口走去。

临到门边,他又回过头来:“弟弟既然是我找到的,那么,我希望爷爷不要横加干涉,毕竟现在‘白馆’是我做主。

另外,也请您放心,这种争斗游戏我还没有玩腻,所以也不会拿‘白馆’的前途命运去开玩笑,爷爷您只管在这宅子

里安享天年就好。”

房门轻阖的声音响起,白仲清放下手中的茶壶,叹了口气:“唉,孩子长大了,果真就管不住了。也不知我这把老身

子骨还能看着你们多久?”

驱车回到“夜馆”,刚一走进卧室,白启翊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道。

带着些疑惑走到舒连躺着的床边,只见他靠在垫得高高的枕头上,手中拿着一个瓷碗,正皱眉喝着。

满满一碗黑褐色的液体,看着就觉得苦不堪言。

“……中药?”转身来到窗前书桌旁,白启翊向正低头忙碌的林业平询问。

“对,用美沙酮之类的西药进行戒断副作用太大,而且也会成瘾,看你这么宝贝他……”林业平正一边看着手中的药

方,一边检视着桌面上铺陈开的各类中药,突然接受到背后来自舒连的阴冷视线,他身子僵了僵,才又接着往下说,

“呃,所以我就想用中药试试,最近国内一直都有在研究这种治疗方法。虽然疗程长,但好在没有副作用,而且比起

西药疗效更为全面。”

“如果时间定为两个月,他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白启翊又问道。

“这个嘛……因人而异。”林业平转过身,看着床上始终冷着一张脸的人,“舒连本身已经有四年未曾接触过毒品,

今次摄入的量也不算太大,就看他何时会毒瘾发作,状态又如何了。现在只是在做预防工作。”

一仰头,舒连十分干脆地把碗中剩下的药水统统灌进体内,却仍旧抵不住恶心的感觉,毕竟从小到大,他从未接触过

中药,对于这种除了苦还是苦的东西,一时难以接受。

白启翊见状,走到门边向下人吩咐了一声,很快,就有人将一个微微冒着热气,盛满水的玻璃杯交到了白启翊手中。

走到床边,他将那杯东西递到舒连面前。

眼神戒备地盯着白启翊手中的杯子,舒连并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

“如果我要害你,就不会让业平这样大费周章地替你戒毒。”嘴角向上扬了扬,白启翊耐着性子解释道。

舒连的目光在玻璃杯和白启翊之间来回转了几圈,终于伸出手,无声地将杯子接了过来。

嘴唇贴在玻璃杯边沿,下颌向上微仰,抿了一口杯中的水。

温润甜腻的味道绽开在味蕾上,顺着食道一路滑向胃部。咂了砸嘴,舒连意犹未尽地紧接着又喝了一口,总算将徘徊

在口腔内的那股子苦涩气息冲散开来。

“……蜂蜜?”疑惑地抬头,舒连自白启翊踏进这房间以来,第一次正眼看他。

“呵,要让你开口对我说句话还得先给点甜头,真是不容易啊。”白启翊调笑着,一直处在阴霾中的心情终于有了一

丝清朗,就连微弯的眼角也染上了微不可见的宠溺。

然而听到这话,舒连却立刻收回视线,神情再次回归冷淡。

白启翊也不介意,反而伸出手揉了揉舒连头顶细软的发,然后理所当然地被对方皱着眉,一脸嫌恶地及时避开。

林业平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人这种别扭的交流方式,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谁能够想到,在“白馆”内呼风唤雨,从不给人好脸色看的白启翊,面对舒连,居然会做出这种近似讨好的举动,偏

偏对方还不领情,让他一张热脸结结实实地贴到了对方的冷屁股上,而他本人却还自得其乐,实在是人间奇观。

Chapter.27

之后数日,舒连的身体渐渐康复,能够下床自由活动。但是由于白启翊的命令,在他完全戒毒之前,“夜馆”里的人

员不会随意放他外出,他只好每天跑到“夜馆”地下室的射击场去发泄多余的精力和满腔的怨气。

这日,他刚从地下室出来,就听见“夜馆”大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争吵声。

“夜馆”地处偏僻,平日里素来人迹罕至,怎么会有人特地上门滋事?

带着好奇,舒连将白启翊从他家带过来的“沙漠之鹰”随意往腰后一别,便往门口走去。

待到离门口还是十几米距离的时候,舒连看清了来人,低头略想了一下,拿出手机按下了快捷键。

当手机里响起第一声长长的“嘟——”音的时候,就立刻被人接了起来。

“难得,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白启翊带着笑意的声音自手机那端传来。

“白启翊,我现在究竟是在休养还是在坐牢?”舒连懒得跟他罗嗦,径直说道,“如果是坐牢,那探视权总归还是该

有的吧?”

“……原来如此,放心,我很重视人权。”沉默了一秒,白启翊又调笑了一句,便利落收了线。

在手机挂断的下一刻,舒连便见门口有警卫拿起了对讲机,点头应答了几句,就冲其他拦在门前的同僚使了个眼色,

不再阻拦那人的进入。

陈晓涵气哼哼地入得门来,临了还不忘狠狠剜那几人一眼,这才转过头,看见站在门后不远处冲自己柔柔笑着的舒连

,立时换上了明快无忧的笑脸。

将手中提着的两个沉甸甸的购物袋举到舒连面前,陈晓涵说道:“在这里闷得慌了吧?我特地带了你喜欢的书和CD过

来,本来还想把你的画具统统拿过来的,但不知你是不是会在这里长住,就又暂时没动了。”

接过她手中的袋子,舒连边走边侧头望向她:“谢谢你,Jessica。”

“谢我什么,如果我有能力,才不会让你被困在这个地方!成天面对着那个人……”陈晓涵说着,声音低了下去,神

情里尽是歉疚。

“……Jessica,这不是你的错。留在这里,是我自己的决定。如果到了外面,想要去接受治疗,免不了会引起许多蜚

语流言,你也不想我的声誉遭受任何损失吧?更何况,林业平是位极优秀的医师,有他在,我一定能很快康复。”舒

连放柔了语调宽慰道。

听到这话,陈晓涵又急忙去查看他的面色,感觉比那日红润了些,才稍稍放下心来。

“用了四年,我好不容易才让你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居然又来这么一下……唉……真是……”陈晓涵摇摇头,满目

怜惜。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自嘲地笑了笑,舒连话锋一转,“若真是如此,那我也要将它彻底扭转。”

见他整个人斗志昂扬,陈晓涵赞同地点了点头。

“对了,Daniel他……有去公司上班吗?”舒连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向陈晓涵询问道。

“叶少?说来也怪,自你出事那天后,他也没再出现过。”陈晓涵歪了歪头,想了一下,忽而灵光一闪,转而看向舒

连,有些犹疑,“难道,白启翊跟我说与你一起被绑的朋友……就是他?”

舒连不做声,只是静静望着她,算是默认。

“那叶家……”陈晓涵越想越惊惧,从来都不知,自己生活的这个看似平凡的世界,原来埋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

密。

“Jessica,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答应我,不要再去多想了好吗?”捏了捏她的手,舒连恳求道。

明白他话语中的深意,陈晓涵从震惊中回过神,呆呆地点了点头。

见她答应,舒连凝神看了她一会儿,接着,又转头看向身后的华丽宅邸,低头略想了一阵,暗暗下定了决心。

“Jessica,白启翊今后应该不会放我离开‘白馆’了。趁着还没进到宅子里去,有件事,我想要拜托你……”

陈晓涵不解地抬起头看向舒连,那张薄削的唇瓣轻轻开合,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出了一串话。

陈晓涵先是诧异,继而面上浮现出隐忧,紧接着,化为了惶恐。

“你……真打算这么做?但是,太危险了,舒连,要是有个万一……”紧抓住舒连的衣袖,陈晓涵语无伦次地说道。

拍了拍她微微颤抖的手,舒连宽慰道:“Jessica,你应该清楚我的性子,他既然有自信招惹我,那么,就应该做好付

出代价的准备。”

“可是……”陈晓涵还想说什么,却见舒连皱着眉冲她摇了摇头。

紧咬住牙关,她垂首挣扎着,良久,才重又抬起头,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陈晓涵的承诺,舒连像是松了口气般又冲她笑笑,便转头往前走去。

微风起,陈晓涵看着他悠然行走于风中的颀长背影,倏忽感觉,他这一次离开,恐怕再也难回到自己身边。

一种难以言喻的哀凉突然袭上心头,竟令她产生了欲哭的冲动。

身后没了动静,舒连疑惑地转过头,却只见陈晓涵站立在原地,泪水无声地滴落了下来。

叹了口气,舒连放下手中的物品,走回她身边,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喂喂,怎么说你也是我姐姐,在自己弟弟面前哭成这样像话么?幸好经历这些事的人不是你,要不然,整个太平洋

给你去哭恐怕都不够。”舒连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安抚着。

“舒连……如果你真当我是姐姐,”双手紧抓住他背后的衣物,陈晓涵哽咽着,一字一顿地说道,“答应我,一定要

,好好活下去,不管在什么情况下。”

“知道了……姐姐。”洋溢着暖意的笑绽开来,舒连垂下眼,郑重地应道。

在“夜馆”内陪着舒连聊天一直到白启翊下班回来,陈晓涵在他进屋的那一刻站起身告辞。

不冷不热地与他打了个招呼,陈晓涵转而又关切地对舒连嘱咐了几句,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来你这位经纪人对我成见颇深。”白启翊看着陈晓涵走远,回头似笑非笑地对舒连说道。

“对你需要有成见吗?你白启翊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轻飘飘甩给他一个冷脸,舒连走往餐厅准备去吃晚餐。

白启翊未再接话,在他身后停了一会,也往同一方向走去。

坐在餐桌边,两人皆低头安静进餐,气氛沉闷得连苍蝇都感到窒息。

舒连动作缓慢地随便吃了几口后,便没了食欲,连招呼也没打就径自起身返回卧室。

白启翊抬眼看了看他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动过的饭菜,眉头稍稍皱了皱,随即放下碗筷,追了上去。

一手撑在门上,白启翊止住舒连关门的动作,脸上依旧扬着不羁的笑。

“跟我相处就让你觉得这么难受?呆不到几分钟就急着走人?”

“白先生倒还有些自知之明。”冲着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舒连懒得再跟他啰嗦,握着门把的手上加大了力道

,额角隐约有冷汗渗出。

白启翊见状更是不肯罢休,干脆在门外与他杠上了。于是一人往里挤,一人往外推,房门在他俩之间晃来晃去摇摆不

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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