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摆渡人(生子)—— 勺子
勺子  发于:2011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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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走偏偏脚抖的利害,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看他惊惶不已的脸孔缩成一团,狐丘白虽有捉弄的念头,可又舍不得这麽可爱的脸蛋再次扭曲。
「你叫什麽名字?」狐丘白温和问道。
「小瑜……」
小鱼!名字跟人一样可爱,狐丘白低下头想再瞧清楚,但是凌瑜恐惧的脸庞愈压愈低,始终挡著自己的视线,索性伸

出羽扇勾起小脸蛋端视,狐丘白目光一闪神亮,心口彷佛被雷击似麻麻糊糊的感觉。而灰暗的西北角渗著奇豔雷丝,

编织著犹如绯色的蜘蛛网,以华丽的陷阱宣读著奇妙天语,八风调瑟、燃破锦云,染了一地的情色。
从来没见过这麽秀气的脸蛋长在少年身上,那来这麽俊俏的男孩?嗅著他的脸蛋柔声问道。
「你……多大了?十五…十六……」
一向人小鬼大的凌瑜被吓得魂飞天外,下巴被勾起时脸上却传来一股热气,心想老家的杜爷爷总说鬼是没有形体冷冰

冰的,可是眼前却是暖烘烘的,难道是人不是鬼?这麽想时脑袋也较清晰了,大著胆子微微睁开左眼偷觑。咦!眼前

这人跟刚刚惨白青色的模样不像了,突然四目相对,狐丘白咧嘴一笑这俏颜,先是怯虚虚的模样继而瞪著两颗铜铃般

的眸子,灵透般的表情真是令人又爱又喜。
「你是人?」
「当然。」一双灵动的黑眸显得疑惑又错愕,狐丘白不禁失笑。
霎然间明白无故被耍,怒气一冲抢过伞,狐丘白未防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一阵雨势当头淋下,接著一脚踢来正中自己

的小腿,疼得他眼角淌出泪来。
「装神弄鬼耍我,活该让你痛死……」
狐丘白又气又好笑的抓著痛脚,头一遭这麽狼狈,竟被个孩子修理,但那双眼睛灵巧又有神韵,吸引著他追上凌瑜。
※※※
罗雅在一阵雷声中惊醒,四周尽是滴滴答答的落雨声,桌上那根蜡烛也被门缝挟缠进来的风给吹熄。晦暗的气息让人

连咳也不敢出声,只盼凌瑜赶紧出现,一阵脚步声逼进,全身紧绷畏惧的站起,直勾著那片歪斜破烂的木门,看著进

来的人影松了一口气,随及被她奇怪的举止吓得噤声。
凌瑜冲进破房舍,慌忙的掩上觑著门缝,忐忑不安的将耳朵贴在门板上,试图在喧闹的雨声中,视察有无脚追逐来的

脚步声?外头除了雨声,就只剩檐下偶尔传来的蟋蟀鸣叫。凌瑜全身虚惊的转身贴著门,深深吐口气擦拭满头的汗水

,想起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发觉身後有人跟踪,声音忽远忽近犹如在配合自己的脚步声,吓得他气喘如牛、慌不择路

的一直逃。
罗雅在黑暗中查探凌瑜的脸色,见他神色和缓後,松口气後感到目眩心悸,身子一晃的赶紧贴在身後的墙面。
「小瑜,先点打亮屋内……」
凌瑜猛然发觉罗雅早睁著两颗杏眼,暗骂自己粗心大意,她累了一天好不容易在这湿热的天气才打个盹,竟被自己吵

醒,恼怒的盯著被雨水打湿的火种,不禁火冒三丈。
「人家天热才会冒汗,你也只不过是个混帐火种,也学人家淌汗,再不起火……小心我把你灭了,让你火种也当不了

……」
一声噗哧笑声骤然传入,凌瑜汗毛惊悚犹如反弹的陀螺急忙转身,望著破门板被推了进来,连忙拾起地上的倾圮木椅

挡在罗雅身前。罗雅全身发抖两手紧捏著凌瑜的肩膀,直盯著夜色中男人的身影走向桌上的烛台,一点油亮照清屋内

,眼前是个全身湿透却穿戴华服的俊雅男人,以一种奇色的眼神瞟了凌瑜一眼。
「幸好找到地方躲雨了。」
「你……」凌瑜辩著音色恍然大悟,「又是你这个鬼东西!」
鬼东西!狐丘白愕然大笑回头凝视著凌瑜,凌瑜却是怒眉回瞪,显然还介意先前在界碑被戏弄的事,坦率灵动的眼神

展露不悦。啊!果然是有趣的童子。
「干什麽?」凌瑜警戒的拿著破椅指著狐丘白喝阻著,「别过来。」
狐丘白微微一笑,脚一勾摆起地上完好旧椅,脱掉无袖的外袍拧去残留的雨水,横披在斜倒的断梁上,抽出腰上的羽

扇扇去一身的暑气。
罗雅望著狐丘白的动作优雅自在,轻摇羽扇望著天外显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避雨而来,不禁松了一口气再也站不

住脚,攀著凌瑜的肩膀滑了下来。
「雅儿……」忙丢下破椅转身扶住,头一遭见她脸无血色嘘喘不断、唇如蜡白,颤声道,「雅儿,你别吓我……」
慌乱中见狐丘白伸出手掌轻拭罗雅的额头,并从怀中拿出一只瑰丽的磁瓶,倒出浅绿白的膏状涂抹在罗雅的人中与太

阳穴,凌瑜闻到一股透凉爽朗的香气,须臾罗雅痛苦的神情也缓和了。
「只是轻微中了暑气,把她平放在席子上让出空气来,好好休息应该就会没事了。」
雨势停歇,凌瑜推开蓬窗让空气流通,拿著芋叶为罗雅凉气,转身见狐丘白仍旧好自悠閒的轻扇羽扇望著门外,不禁

有些尴尬,刚才错怪好人了,这道歉、道谢两句话却梗得他说不出口,只好装傻迳自走到墙角窝著。
二更声,凌瑜脑袋从歪斜的木棍滑了下来,惊著睡眼望向沉睡的罗雅不禁松口气,而门边的狐丘白也呈打坐的姿势闭

目养神。望著下雨过後亮澄澄的月色,想到曙色发白进城後,一切是否会如自己的愿望进行?且积蓄只剩一两多,还

要为罗雅医治病情,再加上吃、住、用的……想到这些,天性再怎麽乐观的凌瑜,竟也发起愁来再也无法入眠。
「发愁便发愁,闹什麽空城……」
狐丘白睁开双眼瞧向喃喃自语的凌瑜,不解空城二字。怅然翻著包袱,复水提起竹筒摇晃,颓丧的叹口气,双手一甩

将包袱丢在旁,嘴巴一噘十分懊恼的起身走向门外,完全没注意到身後跟上的陌生人。
「该死的东西,你八百年前是没吃过是不是?」
猝然低声咒骂,狐丘白瞧他按著肚子,再连想之前的情景霍然而解。
「下了场雨凉快多了。」
急速转身,赫然想起破屋内还有这人。
「这里的景致还真不错……」
凌瑜看了四周,右侧望去有个不算小的池塘,塘上野鸭闻得人声迳自奔走,藤蔓缠绕著高高低低的树木,就算有明月

照射,也只不过是一片片丛生的荒凉地。
「夜空如洗,满地馨香。清风拂月,如弦撩空。山幽林静、琼液盈池。依依双影,荷甜梦暖。」凌瑜瞠目结舌活像盯

著月下狂人,狐丘白不禁笑道反问,「怎麽了?」
一呆微张双唇不知他所指为何?狐丘白忍俊不已。
狐丘白搜寻他那变化多端的表情时,忽微的怦然心动轻轻掠过胸口,眼前的少年比常人多了一份坦率单纯,所有的心

思皆在脸上表露无遗,那双如星辰闪著微光的铜铃双瞳,竟是这般澄莹清透。
「喂!」
狐丘白一怔回神。
「你干麽一直盯著我笑?你该不会刚刚被雷打坏脑袋?」凌瑜被他这麽一笑,居然忘了空腹的难受。
狐丘白愣了神继而畅怀大笑。
「真是奇怪的大叔。」凌瑜喃喃自语的搔头。
笑声嘠然而止,瞥见凌瑜进屋前扭头一撇的星眸,充满狐疑的灵动神韵,想起他对自己的称呼不禁失笑,对个十五、

六岁的孩子来说,自己的确是个″大叔″。就算年纪相差将近十岁,狐丘白不得不承认,这少年对他有种魅惑的吸引

力。
第二章
※※※
公主府出了告示,找二十多位的临时工。利姬萱极尽奢华为亡父办理冥诞。
眼见她大肆铺张、浪费社会资源,过多的食物腐败丢弃,如果能将这些物质用於民生,百姓生活会改善许多。偏生二

人针锋相对,输的一定是狐丘白,倒不是他口拙,而是二人的关系已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就算芝麻绿豆小事,利姬萱

都有办法将它酿成灾祸。
但年复一年穷奢极欲,昭明皇命狐丘白前往规劝,得到的竟然是利姬萱的冷眼回应″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歪论,

让前来工作的百姓,生活可以过的更优渥,反讽狐丘白的″爱民如子″只是高谈论阔。
狐丘白慨然一笑无奈耸肩,利姬萱的口齿伶俐他早就领叫过了,加上对自己的恨意,所下的言语更是犀利苛薄。狐丘

白更加得到一个结论,女人不是异与之辈,就如父兄那些嫔妃,骄纵待傲不体恤民情,从不知生活用度来自民脂民膏

。从此狐丘白避女人如蛇蝎,相较之下觉得男人理性多了,做事不拖拖拉拉,更不会感情用事。
话虽如此,狐丘白也只能看著趋之若鹜的人潮,毕竟百姓生活真的很苦,朝庭虽然致力改善民生,到目前为此仍是杯

水车薪的成效,或许利姬萱的作法也有善的一面。
告示一出,底下早就站满了引颈长盼的人群。连平时农耕家庭也派出人手去应徵,公主府的差事虽然忙,日薪十五文

钱却足比一般人辛苦流汗所挣的还多,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公主府犹如京城盛会,总会拥上数百民众前来。
凌瑜来到京城後,忐忑不安直念佛号,保佑他能找到乌大娘。
乌大娘是老家杜爷爷的侄女,出发那天,杜爷爷老泪纵横搂著他千叮万嘱,把罗雅的病治好赶紧回老家,若不是八十

多岁的老身体,他还放不下两娃儿独自爬跋山涉水,只怕遇到坏人。
乌大娘是个爽直大嗓门的胖女人,一面向凌瑜打听舅父的近况,一面为两姐弟在榖仓整理栖身之所,虽然不能遮风,

还好夏天夜晚湿热不易受寒,况且夜宿榖仓对於罗雅也较舒适凉快。
隔日凌瑜便在乌大娘的帮忙下,在公主府找到一份个把月的临时工作,当然这是透过在公主府做二厨的丈夫的关系,

才能占了仅少的缺,并暂且解了两姐弟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危机。
「小瑜……」
「来了。陆爷,炉灶旁的木材有些湿了,用这捆吧!」
「是吗?难怪我总觉火头不够旺。」陆爷是公主府的大厨,花甲年岁烧了一手江南好菜,利姬萱就爱吃他弄的精致点

心。
「陆爷,缸里面的水不够了,我这就去添。乌大叔,您要的椒粉给您摆在身後的架子上了。」
凌瑜不等陆大厨吩咐,便眼精的将厨房里所需要的东西备好,这些对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在老家时,人小力轻帮不

上舅父的铁铺,见舅父工作烦重、雅儿稍一使劲便气喘嘘嘘,便一肩扛起家务事,虽然煮不出山珍海味,倒也能弄出

几样拿手菜。
「老乌,你介绍的这孩子做事勤快、眼色又精,都不用我说。」陆大厨见他抹了一把汗又奔出去做事,笑著对正在切

菜的老乌说道。
「当初我女人催著我帮这孩子找份杂事,我还担心这孩子文文弱弱的,想不到做起事来还挺索利的。」
「咱们这厨房里尽是些老头,来个活泼好动的小夥子可精神多了。」身後正在川烫菜色的尤二厨笑著接道。
「是啊!这孩子还挺让人喜欢的。」陆大厨嚐嚐汤头又道,「听说还有个姐姐?」
「对,好像有心绞痛的毛病。」
「看来这孩子担子挺重的。」
「两姐弟来京城就是为了求医,前天夜里姐姐又发病,小瑜背著她大半夜去敲医馆。」
「穷人偏生富人病……」
陆大厨感叹一声,尤乌二人皆有同感,心想这就是现实世界。
「公主花银俩让你们来聊天的吗?午时了,快上菜。」姚管事一进来,见众人聊的起劲,端著黑脸恶狠狠的扫著众人

,转身与扛著水进来的凌瑜撞个正著,水一盪弄湿裤管,一张脸顿时发青怒吼,「走路也不长眼睛,一点小事也做不

成,活该你该当穷人,一辈子做奴才让人使唤。」
不过泼湿而已,什麽大不了的事,这干穷人什麽事?凌瑜从小到大还没听过这麽污辱人的话,气的想理论,一见老乌

使眼色只得隐忍下来。
「瞪什麽?死奴才。」
「姚管事,你也太过份了。小瑜从早上忙到现在,连喝口水都没停过……」陆大厨实在看不过去,平时姚管事就喜欢

做威做福,表面是厨房管工的高阶职位,还是有点忌讳他们,但一遇到阶层更低的,总是把人骂得体无完肤。
「还不滚开。」姚管事毕竟不敢太明目张胆,骑到利姬萱请回来的陆大厨,只好把矛头指向人微言轻的凌瑜。
「小瑜,午时了,你先去用膳休息。」见凌瑜红著眼眶,陆大厨心疼摸著他的头发安抚著。
瞪著姚管事离去的背影,凌瑜暗自抹著眼角的泪水。
※※※
狐丘白无精打采,盯著公主府大厅外来回穿梭忙成一团,独他在这侯著,明明酉时三刻才举行的法会,利姬萱硬要他

申时就来府邸。
其实委靡不振另有其因,狐丘白神魂三翻想的都是回京的那天!好不容易在一成不变的日子,找到有趣的事情,那知

一进京就被裴家骐,著一道圣旨给催进宫,转身就不见凌瑜了。
穷极无聊打个哈欠,利姬萱年复一年逼他来,说什麽法会有他在,亡灵在阴间会过得更好,他不过是挂名的女婿,这

迷信事还要做到几时?虽是这麽想,狐丘白还真不敢违背,利姬萱笑起来甜的腻死人,耍起阴狠是毫不手软,他可不

想与她正面冲突,偏这退婚的念头老是被皇太后给挡了下来。
利姬萱的贴身丫环珍儿奉上茶,见狐丘白可怜颓然的盯著门外,忍不住窃笑掩嘴退下,临出大厅再次回头恰巧与狐丘

白的眼神对上,脸上—红忙离开。嘘口气想起他那潇洒丰姿,虽然有些害羞仍忍不住芳心乱动,这府里的丫环谁不爱

慕他的平易近人,只可惜阴柔的口吻对著的是男人不是女人。
「皇爷,公主让小的来通知您,法会有点耽搁,将延到酉时五刻。」家丁毕躬毕尽传话。
「那不是还有两个半时辰……」狐丘白不耐烦的站起身。
「皇爷息怒。」家丁惶恐低下头。
「那我到时再来……」
「皇爷,您这样突然不见了,叫小的怎麽跟公主交待……」急色追出。
「你跟公主说,我就在府里转转就回来。」愠色回头,家丁吓得忙退一步。
才打个盹,狐丘白便从吵杂声醒来,声音是从凉亭正下方传来,眉头一皱又是姚管事捉著人训话。
「凌瑜,你又在这偷懒了,不是叫你去把厨房外清乾净?一堆乾材有没有受潮?还有……」
凌瑜累得犹如铅重的垂坐地上,才坐下来硬被姚管事骂起身,一阵连珠炮吼压得他驳不了话。
「姚管事,你是不是太閒了?老拿个孩子欺负……」
这是陆大厨的声音,狐丘白只盼这些人赶紧离开,别扰他的清梦。
「陆爷,姚管事交待的事我都做了……」
一阵清脆的不平忿气传了上来,狐丘白半寐的眸子登时雪亮。
「听到了没?」
「哼!」姚管事呸了一声挑眉反刺,「老陆,别忘了公主还在等你把法会的菜肴端上,你以为公主……」
「行了、行了,说来说去都是那一套,讲的我的耳朵都长茧了。」陆大厨挥挥手口气透烦拉著凌瑜,「小瑜来,陆爷

有事要你帮忙,别理他。」
「老陆……」姚管事一声大吼震的凉亭顶上的狐丘白双耳嗡嗡作响。
「哦!对了,刚刚公主下了三道命令找你,都过了一会半刻了。」
死老陆!姚管事气急败坏咒骂一声,吓得连滚带爬奔出去,笑歪了陆大厨。
「小瑜,今天府里正忙著,公主发话下来要等法会结束才可以离开……」
「可是,今天还得去卢江客栈……」凌瑜满脸急色,那里他好不容易才求来的机会,工钱虽然不比公主府来的好,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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