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关系——依依落落
依依落落  发于:2011年0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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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人生就是巧合了再巧合。

那天,我晚了一步下班,为了去厕所重新系松了的皮带。

平时我很少等到五点半才走,下午的医院总是比较闲,我不是坐著看报纸,就是流著口水打瞌睡。

当时,我管的床还空了一个。那个号称胃溃疡的小兔崽子就被分到了我的床上。

我穿回刚脱了一半的白大褂,到了病床边上,看著那个小崽子痛得满床打滚。

“TMD谁收的病人啊?”我跑出去冲护士长吼,“看不明白该送去外科啊!”

护士长坐得笔直,头也不抬,“又不是我让收的,病床空著总不能拒收病人吧。”

“你看他,痛成那个样子,说不定是胃穿孔,要手术!你搞了那麽多年医了,这都不懂啊,死了谁负责

?”

护士长终於抬头看我一眼,把手上文件一甩,“我是护士,我不懂!谁懂谁去管!”

“操!”我骂。

“你TM操谁?个SB!”那个凶女人站了起来。

我总不能真跟她吵,她是女人,从某些方面来说,我看不起女人,所以我不屑跟她们较真了吵。

方婷以前指著我鼻子骂:没见过你那麽贱的,明明就什麽都没有了,还偏死要那张脸!

我回了病房,小崽子还在打滚。

“行了你!”我推他,“问你问题,清醒一点。”

小崽子满头是汗,额发已经湿掉了,粘在额头上。他睁著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我,然後又虚弱的呻吟。

“你什麽问题来住院的?”我例行公事的问。

“胃痛……”他说。

“什麽时候开始的?”

他看了看我,然後低下头去不说话。

於是我重复了一下,提高了声音。

他再次抬头看我,然後虚弱的说道:“难受,可不可以晚点问?”

“那你什麽时候不难受了我什麽时候给你用药。”我转身出了病房。

我当然不可能真丢下他不管。去找住院总,交代了一下病人情况特殊,然後给值班医生交了班,我就准

备下班了。他们当然对我的做法感到很不满,但是谁让我年龄大资格老,那些大学生好著面子与不肯跟

我吵,眼睁睁看我走了。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管明居然在。他正蹲在厨房吃泡面,看到我回来,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後继续吃。

“你妈呢?”我问。

“有事。”他说。

“什麽事?”我一边脱外套,一边掏了一根烟出来点燃。

他“呼噜呼噜”的吃面,没有理我。

我也懒得再问,还能有什麽事,无非是和男人出去约会。

“今天在这边睡觉吗?”我问他。

他“嗯”了一声。然後,把吃完面的碗扔厨房台子上,从我身边走了出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感叹,我儿子已经从老子一颗精子变成了这麽大的美少年了,还是多亏我基因优

良啊。

我也去给自己泡了碗面。吃完了把碗往台子上一扔,然後去房间睡觉。

这麽早当然是睡不著的。可是管明占用了他房间里的电脑,我肯定是没份的;看电视又实在看不下去那

些肥皂剧,我觉得还不如躺床上消磨时间。

反正也习惯了。

和方婷离婚快两年了。自从她带著管明搬出去了,我就开始一个人过日子。单身男人,其实日子过著也

容易。只要饿了找得到东西吃,衣服脏了会用洗衣机洗,也就没什麽特别的了。

我转行搞医转得晚,好不容易找亲戚走後门托关系进了家大点的医院,混了几年了还是住院医。当时方

婷就一直说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人家都当主治了,我还是个住院医。我自己也觉得窝囊,那些大学

刚毕业的进来,看我都当我是进修医生,结果久了知道我是本院医生都张著个大嘴问:“管哥,你搞啥

子哦?”TMD,我知道我搞啥子?我混了半辈子了,就从来没弄清楚自己要搞啥子过!

後来方婷要和我离婚,我乐得耳边轻松,就跟她签了。她要儿子我给她,她要抚养费我也给她,她还想

要房子!我指著她鼻子骂:这房子是我爸留给我的,你TM进了我家门这麽久有过什麽贡献?我花过你几

分钱?你又用了我多少钱?现在你要什麽我给什麽,你还有脸赶我出我家?你自己在外面有男人不去傍

,你还要占了我的地方带男人回来养啊?

後来她没有坚持,带著管明出去了。只是那个男人一直没跟她结婚,拖著也不知道为了什麽。

我这下好了,父母死得早,老婆儿子也跟人跑了,三十好几的人拖著个工作说出去都丢人!饿不死也撑

不到,我就这样过了一天算一天的混日子,自己也不知道图个啥!

抽了几支烟,实在没有事情干,出来洗了把脸,上床睡觉了。

睡到半夜,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我挣扎著去看时间,发现都一点多了。管明那个臭小子还不睡觉也

不知道在搞什麽?

我穿著裤衩,拖著拖鞋拉开寝室门,看到管明开了盏小灯,坐沙发上打电话。

他看我开门,连忙低声说道:“太晚了,下次再说吧。”

我冷眼看著他。

他“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我看他要回房间,拉住他的手问道:“几点了?你明天不上课啊?”

他用力甩开,“关你什麽事!”然後当著我的面,“砰”一声关了门。

我站在原地看了他那扇关著的门很久。

他总是喜欢说:关你什麽事!对我也说,对他妈也说。有几次,我看到方婷因为管明这句话而愣住,因

为她觉得自己没资格管他,同样的,我也没有。

觉也睡不著了,我一个人跑阳台上,抽了大半夜的烟。

2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管明已经去上学了。而今天我补休,所以有假放。

我想了想,去管明房间里开电脑,想查他上网记录。可是什麽也查不到。我本来就对电脑狗屁不通,他

把记录一删,我就只有傻了吧唧的干瞪眼。对著电脑坐了一会儿,我想,下次交话费的时候查查他的电

话记录,然後跟方婷说一声,让她来管。

上午收拾了一下房子,把囤积的脏碗和脏衣服洗了。中午,我一个人出去吃午饭。

吃了饭还是没有事干,想想还有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我打算去租两张碟片来看。

楼下附近有家规模挺大的自选音像超市。我进去溜达了好半天,想找一些有利身心健康的片子,自己又

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有时候,其实我自己都挺看不起自己的。又没本事,又不安分;工作不认真干,又

出去混不出个名堂。其实方婷说得对,我自己内在外在都是虚的,空的,偏偏又还想要张脸。越想越无

趣,我丢下手里的碟子,转身要出去。

这一转身就转出问题来了。当然,问题是针对那个摸我包包的小崽子而言。他估计以为我对碟沈思,正

好下手;却没料到我神游天外正好结束。於是,我俩刚好大眼对上小眼。

小崽子很沈得住气,见我看到他了,放开手,一边哼歌一边就要走。

我连忙一把抓住他,“怎麽?你小子胃不疼了改手痒了?”

他愣了一下,然後才睁大眼睛说道:“你是那个医生啊?”

我上下扫了他一眼,“结果你就是个小流氓啊?那麽小就偷东西?”

“谁偷你东西啦?你有证据吗?”他一把甩开我的手。

我再次抓住他的手,“我是人证,你的手是物证,有什麽话我们警察局去说!”说著,我拉住他的手往

外拖。

他可能是没想到我来真的,连忙使劲儿拽我,“不要啦,有什麽话好好说嘛!”

“你所说的话将会成为呈堂证供!”我用电视里的台词唬他。

“医生,”他叫我,“医生……”

我不理。

他一边拽,一边撒娇装可怜,“医生,不要啦,医生!”

我也没真想拎他去警局,没那麽好的精神。出了音像店,他就蹲在地上不走了。他那麽大一个我也拖不

动,最後搞得自己满身汗,就丢开了手,撑在一边喘气。

小崽子爬起来就跑。

我“喂”了一声,他已经消失在转角的地方。

掏纸巾出来擦擦汗,自己觉得无趣,我转身走了。

刚回到家,电话就来了。

“谁啊?”我有些上火。

那边估计被吓愣了一下,然後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是不是管玉龙?”

“哪位?”

“我是你玉茹堂姐,不记得了?”

记得,当然记得,当时进医院,管玉茹还算帮了我一个大忙的。我忙打起了精神,“玉茹姐,怎麽是你

啊?还好吧?”

“挺好的,”管玉茹说,“就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那还好个屁!我说道:“行啊,只要姐你一句话,做弟弟的赴汤蹈火都不成问题。”

“呵呵,瞧你说的,姐哪舍得你赴汤蹈火了?不过事情有点麻烦,有时间出来见个面吗?”

“行!时间地点你说了算。”我说。

她果然很快就约了我去茶楼见面。

这个堂姐没什麽特别的,就是嫁了个堂姐夫挺本事的。我找工作那年我爸妈还在世,拉著我提著大包小

包去了她家好几次才把事情办好。当时,我就跟在我爸後面点头哈腰,“姐你们以後有什麽事就开腔,

小弟能做到的就一定尽心尽力去做。”结果,几年来相安无事的也不知道她怎麽就想起我来了。

管玉茹家里有钱,人也保养得好,快四十的人了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一脸细皮嫩肉的,头发染成黄色

,还带了一副暗红色的大墨镜。我想起了方婷,也算是跟了我十来年,连好点的化妆品都没用过一套,

所以也不怪她跟男人跑。

管玉茹见了我很是热情,拉我到她旁边坐下,说是我们姐弟那麽就没见面了,要好好聊聊。

我说:“姐,我们姐弟一场,大家都是独生子女,真是比亲的还要亲。你有什麽话都尽管说,只要我能

办到的,绝对不会说个不字。”

她还是扭捏了半天,然後说他们两口子准备出国。

我说出国好啊,我姐夫就是有本事。

她说手续办妥了,但是儿子带不走哇。

我说儿子丢给爷爷奶奶嘛,这年头,都这样!

她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带不动了。确实,我堂姐夫看年龄快五十了,估计他父母是带不动孙子了。

我说这还真不好办啊。

她说,可不是,这不找你来了吗。

屁!老子想骂,找你帮了个忙而已,你居然想让老子给你带儿子!天下哪那麽好的事情!

3

我喝了口茶,恳切地说道:“玉茹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知道,我老婆带著儿子走了,现在我一单

身男人,有上顿没下顿的,饭都吃不安稳,孩子跟著我哪里过得下去。”

“我也知道有些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这不是麻不麻烦!”我连忙摆手,一脸义不容辞,“姐你的事有什麽麻烦的!只是,我怕孩子丢给我

我确实照顾不好,到时候没办法跟你们交代。”

“姐懂你的意思……”

你懂个毛啊!有你这样为难人的吗?

“你放心,柯宇都十七了,会照顾自己的,等再过两年,他去上大学了,就什麽都不用你操心了。”

“这样好吗?”我听得一怔,一直以为我和方婷对儿子够不上心的了,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

“玉龙,姐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管玉茹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有些方面是挺不好办的,想让他

住校都不放心,怕他在学校惹什麽祸出来。至於找你,就是想到你单身,家里没负担,给他提供个地方

住就行了。吃饭什麽的叫他自己解决,你也不用操心!”

我心里有些乱,掏了根烟出来抽。

“我和你姐夫商量过了,给你二十万,当他这两年的生活费和高中学费,你给他安排就好了。等他高中

一毕业,大学的事情就犯不著你操心了,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还有什麽好考虑的?你要拿钱砸我不早说。二十万,你儿子就是天天吃龙肉两年也吃不掉二十万!你知

道我穷,我没志气,还偏偏拿人手软。我哪有那个本事拒绝你!

底气没了面子还是要撑的。我做样子犹豫。

管玉茹拍我肩膀,“就当姐拜托你,帮个忙吧!”

我看她,“既然你这麽说了……”

妥协的结果就是,他们把小崽子送我家来了。

他来看到我的时候,嘴张得老圆,我恨不得扔个鸡蛋给他堵上。这时候还是我沈得住气,一脸关爱的抚

摸小崽子的头,“柯宇是吧?小夥子长得真俊!”

他想甩开我的手,结果没甩开。

管玉茹和他老公提著几大箱行李过来。把柯宇送到之後,坐下来一杯茶都没喝完,就赶著要走。柯宇从

来了之後,就一直坐以前管明房间里上网。他父母要走了,我去叫他,说:“你爸妈要走了!”这一走

,也不知道是几年。

他摆摆手,“再见。”

我突然觉得有点心酸,也不知道为他还是为他父母。

最後,我送他们出门,嘴里说了几遍:“我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我看管玉茹也有些不舍,但是最後还是叹口气离开了。

等我回去了,柯宇还是保持动作不变在上网。我顿时有些气愤,吼他:“你玩够了没?玩够了吃饭!”

他白我一眼,冷笑道:“哟,我爸妈屁股下面凳子还没凉,你就开始这样子对我了!医生!”

我手里捏著人家二十万,是不好意思,瞪他一眼出去了。

那天晚上,他顾著上网不出来吃饭,我就没管他,自己泡了面吃了去睡觉。结果觉睡到一半,有人推我

,把我推醒了。

我揉揉眼睛,看著床边上站著的少年,迷迷糊糊的问:“什麽事啊?”

“饿了!”他说。

你还真好意思!我想,然後说:“自己去泡面。”

他说:“我不吃泡面。”

“那你饿著吧。”我准备继续睡觉。

他又推我,“我有胃病,不吃会胃痛。”

我想起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他痛得在床上打滚的样子。最後挣扎著坐起来,“你又不吃泡面,那要吃什麽

?”

他想了想,“蛋炒饭。”

“有蛋没有饭。”

他不高兴地瞪著我。

“西红柿鸡蛋面好不好?我去给你煮。”

他委委屈屈地点头了。

我穿个裤衩起来给他煮面。

在厨房里下面条的时候,他一直站在门口抱著手看我。看了半天,说了一句:“医生,你身材其实不错

唉!”

我顿时冷汗长流。你可以想象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小男生用调戏小女生的口气说:

我觉得你身材其实不错唉!你会是什麽感觉?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说什麽,提了提裤衩,说:“面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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