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主尽欢 上——几何
几何  发于:2011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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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离开后,陆先生看我还愣在那里,淡淡问:“走不动?”

我连忙摇头:“不是,陆先生……”感觉放在手臂上的手跟烙铁似的,瞬间穿透单薄的布料一直烫到手

臂的骨肉里。从小到大都不太喜欢和亲人以外的人有太亲密的身体接触,却发现自己对这只有力优雅的

手却无法自然的说出拒绝。

难道自己真的看上去已是一副完全不胜酒力的样子?

“那走吧。”

直到坐上宽敞的车,才从刚才那种莫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酒精的发酵已经让我有点反应迟钝,心里很

明白,行动却跟不上。

靠在真皮椅背上,有晕眩的感觉一丝丝涌上来,喉咙干涩滞痛,我苦恼地闭上了眼睛。

听着车子平稳地启动,我轻轻说:“陆先生,不好意思。”本来陆先生应该送那位漂亮的女士回家的吧

,又给他添麻烦了。一向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却三番两次麻烦他。

陆先生却一直维持着缄默,我不禁睁开眼,向左边看去,他正专注地看着前面,侧面的轮廓透着坚毅。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样的男人什么都能扛下来,甚至有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举重若轻。

“睡会,到了叫你。”他把空调的旋钮打开,立刻有温暖的空气从空调叶里跑出来,中和了车里微冷的

气流。

大概今天过得实在太紧张,在车子熟练平顺的行走中,身体已经接收到了松懈的信号,禁不住困倦的折

磨,眼皮越来越沉,我渐渐失去了意识。

只是睡梦中脖颈支持不住头部的重量,东倒一下,西歪一下,虽然极不舒服,但是竟然还在做梦,梦到

和父母一起吃饭,然后吃着吃着在饭桌上又睡着,我妈无奈地看着我,说:怎么又咬着下嘴唇睡觉……

轻轻摁了一下我的嘴唇……

“妈……别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四边一片寂静,眨了眨眼,刷地坐起来,忽觉异样——

仪表盘上的荧光照在他的半边脸上,他的眼神耐人寻味——因、为、我正握着他的手,陆先生的手?!

手反射性的一松,发现手心正在冒汗。“对不起,刚才做梦……谢谢您,再见!”我打开车门,跳下车

。车门有效地阻隔了对方的视线,缓解了卷土重来的局促感。

听到汽车启动掉头的声音,才回过头,看到亮着红色刹车灯的车尾一闪而过。不远处的青石板,清辉满

地,我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竟是满月。小区内已经人迹寥寥,身边只有各种昆虫间或的鸣叫声,让人

心神恍惚。

僵立半晌,发现毫无头绪,随即决定不再庸人自扰,摇头回家。

第三次Seminar依旧热闹如集市,以前做工程师的时候觉得自己有种远离市外的悠然,现在转行,才明白

Andy所说的“销售都是一样卖东西的人”是那么精确的归纳,确实啊,不就是一份糊口的营生嘛,大家

都来到菜市场了,还谈什么精英什么白领啊。

方雪今天脸上的粉底打得比上次要厚,估计也是被昨天的酒精给害的。马峰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Andy沉默的坐在车里,没像往常一样说话;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觉得头还是有点痛。

出乎我们的预料,Seminar开始的时候,刘总工没出现,Andy指着前面几个陌生的背影告诉我:“这几个

都是工程部管设备的。”

方雪昨天似乎和刘总工交流了很多,颇有收获的样子,在讲之前还在改胶片,看来今天的粉底还不只是

因为酒精,更有熬夜的功劳。

今天PM排在我们前面,而且中间还隔了好几个公司,所以我们还是有时间探查敌情的。因为刘总工昨天

的话的提醒,上次虽然注意到他们的新业务,但是因为被他们的架式打了岔,没有充分引起重视。今天

我们几个正襟危坐,方雪还特地交代我帮她写记录,好让她专心地听。

即使PM是我们的对手,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技术讲解确实是非常具有煽动力的,不仅表现在统一的衣

服,统一的格式,统一的口径上,更表现在他们的侃侃而谈和从容解答,人家一看就会觉得这家公司肯

定是有非常完美的文化,才能培养出有着如此旺盛精力的工程师团队,对,这就是重点,他们虽然是三

位工程师,性别不同,外表不同,但是一亮相就给人一种团队的感觉,没有彼此之分。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看出有什么破绽,甚至看到前面几位技术人员对他们的回答表示出满意的神色。

等他们下场的时候,我注意到方雪也露出一丝伤脑筋的表情,但也只是一丝罢了,马峰还是高深如许,

坐如钟。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我是有点灭自己的威风长他人志气了,方雪和马峰今天是一起上台的,之前没细看,

这才发现他们的衣服也是搭配的,方雪身着一件剪裁合身的衬衫,一条结得很低的黑色小领带,下面一

件黑色阔腿裤,金色的宽边腰带;头发扎得很高;马峰今天穿着黑色的衬衫,一条淡金色领带,黑色的

西裤上则是一根米白色的皮带。方雪庄重不失俏皮,马峰稳重而有活力,方雪本来就挺高挑,今天又穿

了高跟鞋,还有精致的妆容,马峰本就是北方人魁梧的身材,两人在台上一站,特别惹眼,仿佛给沉闷

的会场吹来一阵清新的春风。

接下去的讲解同样抓人眼球,他们没有采取前几次以及对手们那种轮流讲解的方式,而是你一言我一句

,看着好像高手切磋,但是条理清晰,用语贴切,重点突出。方雪的招式绵软中蕴含力道,马峰的则有

高屋建瓴之感。

我问Andy:“今天怎么这么大胆?”要知道这可是一着险棋,A公司本来就是比较正规的国有集团公司,

要他们接受这样比较“前卫”的讲解方式确实不容易。

Andy说:“还没看出来?今天管设备的技术人员都来了,说明他们也非常重视这一场打分,刘总工打不

打分是次要的,他们最后讨论确定入围公司,也只会是多数压倒少数。我们要在这一场就压倒其他对手

,我想最后的名单绝对是在下周的Seminar之前就已经定了。”

“难怪,不过反映很不错。”我看了看四周,基本每场技术交流总有一些无所事事的走神者,当方雪和

马峰上去的时候大多数都给予了相当的注意力。

第十七章

接下来几天方雪和马峰又去A公司做交流了,而我和Andy继续跑客户。上次那家“战线太长”的公司,我

们已经拟定了专门的策略,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Andy教我的,我们笑嘻嘻地把技术标书分发给他们公

司业务部和技术部的几位普通员工,表示了我们的极其重视,然后和他们聊对我们产品的意见,我在旁

边记,最近我跟了这几场seminar,自然聊的头头是道。

到最后我们基本就是混的极熟悉了,开口闭口就是“大哥”、“哥们”等称呼。当然我们也暗中搜集了

很多信息。第二天晚上回去我就修改文本去了,第二天准备给那个业务部经理看。现在我也明白了,再

小的订单,也得按流程去走,我和Andy现在关键就是要让他们松口,把这块肉给我们,别让我们两老待

在树下巴巴望,而且Andy告诉我,拿下这个单子,这个季度的销售指标检讨大会应该可以低空飞过。等

拿到这块生肉,还得去洗,去切,去烹饪才算结了。

业务部经理自从上次喝完酒对我们态度还不错,这次磨来磨去终于还是让他带我们去见他们老总,他们

老总姓林,看上去挺沧桑的,讲话也有点官腔,但人明显比较好商量,他说这个单子很早在会上提出来

了,公司研究了以后也觉得可以,他让我们把报价留下,争取这周的例会通过。

看他这么和善,我们就开始聊天,天南地北地聊。比如他问我是什么时候毕业的啊,我说一年多钱毕业

的,后来他问我什么学校的,我说Z大,他一拍桌子说我们还是校友。哇靠,我也很惊喜,然后我们就聊

起学校那些个校区还有一些闻名全校的教授等等。聊了大概一个小时,秘书进来说有人来找,我们才停

止了交谈。最后林总还站起来送我们出去,说下次再见啊,让我好好努力,我知道这个单子绝对是定了

出去的时候,Andy笑着说:“我上次就说有戏吧,你小子挺行!这单子虽然才一百多万,但是好歹也是

块肉了,而且是你的肉!”

我心里也挺高兴的,这毕竟是我来KT这么久第一次体会到“做单”的乐趣,这种心情和以前成功运行程

序代码或者帮客户解决技术困难是有点不一样的,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努力的结果,这段时间Andy应该是

对我没什么保留的帮助,虽然我明白有利益均沾的原因,但毕竟他很多时候都是在悉心地教我,我真诚

的说:“谢谢你,Andy。和你搭档,我真的觉得销售不是那么痛苦了。”

Andy也挺高兴的,揽住我的肩膀,说:“走,晚上喝几杯去!”

晚上回家的时候,和表姐说起今天这件事,她正吃着一个硕大的苹果,嘴巴里塞着的苹果还没吞下就说

:“顶(挺)好的啊,书(说)明叫(校)友力量大嘛。”

“没啦,估计也是巧合,我觉得我们学校的校友来这里的不多,谁愿意放弃当地头蛇的机会啊?这边毕

竟还是你们学校比较有影响力。”我半躺在沙发上,这段时间是第一次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到家。“啊,

终于能过一个美好的周末了。对了,江晖回来没啊?”

“今天晚上回吧。”表姐还是专注的看着电视剧。

“那你不去接啊。”

“半夜的飞机,他不让我去,而且我也没车啊。说到这个,我明天提车,你陪我去吧?”

我突然想起上周和俩胖妞讲好要陪她们去肯德基或者必胜客的:“明天不行啊,有约了。”

表姐这才从电视前挪开眼:“有女朋友了?”

我嘿嘿一笑。

“快说!”

“是啊,还俩呢。”

表姐皱眉:“不会吧?搞双飞?”

“哇靠,你作为一个女人,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啊?”我装着难以置信的模样,指着她颤抖地说。初中

我们在租书店博览全书,我看武侠,她看言情,最后全市几个租书店基本被我们扫荡光,因此她也借那

些台湾言情小本积累了丰富的理论“XING”知识。不过本质上她还是非常传统单纯的。

她哼了一句:“谁让你先不正经啊。”

“是俩双胞胎啦,上星期不小心就答应她们了。”

“我警告你,你别走极端啊。”

“什么啊?”

“别喜欢年长的不成,走极端往幼小的发展。”

哈,果然没好话。“我倒是想,你没见过那两胖妞,五官特漂亮,潜质美女懂吧?我这叫提前下手。”

“就你这胆子?你不是她俩的父亲特强悍吗?你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是什么比喻啊,我现在可是她们心中最好的哥哥。”

“还哥哥呢?叔叔吧?前面还得加上‘猥亵的”定语。”

“你不平衡了吧?是不是现在走街上人都叫你阿姨啦?哈哈哈。”

“是你装嫩好不?”

“不知道啊,她们这么叫的。”我摸摸脸,自恋一把:“估计我看上去挺像大学生。”

表姐“切”了一声,她说这字次每次都特逗,很有创意地念成第一声,让人不禁想起她拿着一把刀切着

萝卜的场景。“江晖不是回来了?明天让他陪你去吧。对了,你买的什么车啊?”一直就忘记问了。

“新君威。”

“你和江晖口味挺像啊。”都买别克。

“不是,是他推荐的,红色的,我试了挺喜欢。”

“那是,美国车空间是大,而且新君威现在很畅销。你怎么一个月就拿到车了?”现在买车基本都得等

,等个三四个月非常普遍,而且这还是得交了提车定金还有加急金的。

“江晖帮忙找了车行的朋友,就提前给提了。”

“真是特权阶级。”

“你也努力点,以后也当个特权阶级呗。”

“我啊,前路漫漫。你是有个好老公。”

“什么啊,我还不一定嫁给他呢。”

“不会吧,我看江晖挺好的。”

“是挺好啊,但是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

“你条件不比他差,悲观什么?”

“我这不是悲观,是清醒,懂吧?”

我听出一丝不对劲,“怎么了啊?”

表姐摁着遥控器,表情淡淡:“没什么。”

我想告诉她:姐,你知道吗?每次你说谎的时候手指都会不自觉地摸上耳朵。但我只是静静陪着她,两

个人都看着闪烁的电视屏幕,但是心都没在里面。我的在她那里,她的不知飘往何处。

第一次我觉得我们分开的这几年,并不是一般地长。

第十八章

睡前查看手机,发现一条短信,是陆先生发过来的,很简短,很符合他的个人风格:“明天九点司机在

你楼下等。”我一看时间已经挺晚,还是不回了吧,九点的话,那么八点半起来就行啦,还以为又要向

上次一样那么早呢。

在床上躺着,望着天花板,渐渐睡着了,只是总觉得睡梦中有一双哀伤的眼,让我特别难过。

第二天在木匠兄妹(carpenters:注一)的《close to you》悠缓铃声中醒来,我和表姐都是木匠兄妹

合唱团的爱好者,初中那时候不是流行那种方方的随声听吗?叔叔和婶婶给我们两都买了,牌子好像是

索尼的,我们两去音像店挑到外表朴实复古的一盘磁带,一听不得了,从此就喜欢上了这对卡朋特兄妹

八点五十下楼的时候,看到楼下停着一辆锃亮的奥迪A6L,3.0T(作者注:排量),而非之前那辆沃尔沃,

估计陆先生车业很多吧,不过我觉得他品味确实不错,奥迪车也是我比较喜欢的牌子之一,德国车兼具

品质和安全性,并非那些 “铁皮罐子般”的日韩车能比,日韩车我喜欢的车很少,凌志算是一款吧,这

个牌子后来改回了“雷克萨斯”的名字, 感觉就跟“汉城”改成“首尔”一样,失去了原先那种亲切感

司机很年轻,开车很认真的样子,我高考后回去考驾照,加上家里有车,而且后来孔尧的车我也开了不

少,所以也能感觉这位司机开车技术十分精湛。

“你这么年轻,开车技术就这么好啊。”我由衷赞叹。

“谢谢,卢先生。”

“叫我卢琪就好了,对了你贵姓?”没想到对方连我的姓都知道,呵呵。

“免贵姓陈。”

“哦。陈师傅,麻烦你啦,这么老远跑过来。”

“不会。”

我和他聊起来,他总是问一句回答几个字,看得出来不爱说话。我记得我爸说过,做领导司机就要车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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