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过就没离开过我们，只有三种可能：他认识你或者他对你有兴趣或者你欠他很多钱。”

“开什么玩笑……”当转身看到熟悉的面孔我散漫的笑容立刻变为惊讶。

江晖观察我的表情，然后说：“看吧，果然是认识……”

我看着他们，说：“不是一个，两个都认识。”

是孔尧，穿着杏色衬衫的他在一片暗沉色调的着装中特别显眼。他身边原先侧对着我们的男人此时也转

过身来，金边眼镜，黑色的衬衫，还有斯文沉稳的气质立即就让我想起他是那晚在八九八零遇到的那个

男人。

江晖说：“不过去打个招呼？哦，不必了，我看那个男人已经准备过来了。”

孔尧走过来：“卢琪，真巧，不介意我在这坐一会吧？”其实这根本不是个疑问句，话音还没落地他已

经翩然入座，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他给我们带来了有效曝光率，我注意到周围几双暗暗打量的女性视线

。

第二十四章

没等我介绍，孔尧已经把手伸过去：“你好，我是孔尧。”

江晖自然地和他握了握手，“江晖。”

一张简洁的名片递过来，江晖接过去，“不好意思，我没有带名片，我在SGN工作，”他看了看名片，“

哦，很高兴认识你，孔总监。”

孔尧盯着他：“真遗憾，可以问一下具体什么职位吗？”

江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Operations Director（作者注：运营总监）。”

我能理解江晖的惊讶，说：“孔先生，不好意思，我和江晖有点私人事情要谈，我想……下次有时间我

们再聊吧。”

孔尧突然笑了，他看着我：“可以，不过见你一面这么不容易，请允许我请两位喝一杯怎么样？——

waiter，三杯威士忌加冰。”

等孔尧和那个男人离开酒吧后，江晖问：“小琪，这个孔尧是你的朋友？”

“算是吧。”别说是第一次见面的江晖了，连我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我觉得他刚才有点怪，明明一副和善的态度，但是眼睛冷冰冰地好像和我有仇……whatever，不关我

的事，”大概是注意到我的脸色实在不咋地，江晖住了口，“then，我们开始解决第二个问题？”

说起这个，我是更加烦闷：“这个比较难解决吧。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们上司似乎只是把这个工作当

做临时安身的场所，他之前跟的人因为和上面有冲突离职了，我们联系客户那边engage他好几次他都推

脱了。”

江晖说：“在engage老板看望客户这件事情上，有些人会觉得engage老板参与到其中是一件很荣幸很振

奋的事情，所以他会特别热衷；有些会觉得这只是项目进展到一定阶段毕竟的过程，没什么特别的；有

些则是觉得老板的干预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你觉得你们是哪一种？”

“说真的，我们还没有考虑过这个。”

“所以这是你们需要考虑的。你知道，如果你是第一种，你们就需要怀着很大的热情去engage，让老板

也感染到你的热情，如果他再不同意你就说是否能够征询一下他平级的老板的意思，反正对于客户这人

是谁并不重要；第二种的话，如果你们老板老是用忙来推脱，那我想你们既然是可有可无，还不如把这

些精力放到如何争取客户上。据我的经验，比起你的老板的看望，客户更看重你的产品。”

我靠在椅背上：“你说的对，我觉得我们更倾向于第二种吧。只是在争取客户上我们同样做得不够，强

敌环伺啊。”

“哦，我想起来，刚才那个孔总监不正是……”

“是，不过我们是之前认识的。而且他和我们客户的关键人物非常熟悉，这也是我们担心的。加上他作

为总监都那么关心，我觉得相比之下我们老板实在太不够了。”

“也许你认为的熟悉并没有那么熟悉，也许你认为不够意思的老板其实也有他的苦衷呢？”

“我们事先和客户的业务部主管联系过，但是他都直接拒绝了见面。至于我的老板，他们那些斗争我没

兴趣管。”

“在marketing（作者注：营销）中有个定律，如果你时间不够，请争取能争取的，放弃实在不能争取的

，把赢面扩大到最大。道理都是一样的，但是你得分辨这个人是否真的可以放弃，可以争取的是否做到

最稳妥了？”

“嗯，我想还有一点时间，我们要尽量争取了，放弃不放弃等争取完再说。”

“我的建议是，你还年轻，不需要对这一个单子太过执着，但是一样要尽力；然后呢，勤快点，多积累

人脉，等过几年你也是笑傲江湖的老手了。”

“笑傲江湖？……哈哈。”我被他的形容词逗乐了，但是现在我还无法想象那一天我会是什么样子，会

不会像现在这么焦虑，会不会像现在一样……迷惘。把最后一口酒灌入喉咙，至少今天还是有收获的不

是吗？

第二天我和Andy去A公司了，主要是去见一下路衡的助理。

那个助理是Andy一个高中同学的亲戚，Andy说他上次开同学会，刚好和这个要好的同学说起最近的单子

，那个同学说我表妹就在那个公司当助理的。于是这条线就这么搭上了。

在KT，助理被称为AA(作者注：administration assistant，行政助理)，是一群比较特殊的群体，每个

AA的能量和职权大小完全根据各自老板而定，我爸就说过秘书这个职位要看这个人是否会用权，当然这

个就比较官场化了。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AA也就是俗称秘书，这是一种需要比较高的情商的职位。

Andy说这个助理很忙，我们在会客室等了十分钟才有人打开房门， 来人说话带着和气的语气：“不好意

思，老总们开会延迟了。”

来人穿着白色职业装，头发盘了起来，画着得体的淡妆，干练又利落，声音清脆。

Andy连忙站起来：“你好，周助理，真的太麻烦你了。”

她接过我们的资料看了看：“这次集采我听说过，不过这个事情是路总负责的，我这边其实并没有权限

，这样好了，这些资料我带走，帮你们联系一下路总那边的谭助理，我想她应该可以帮忙把资料拿给路

总看一下，至于路总愿不愿意见你们我就不能保证了。”

Andy说：“那是自然，让你帮我们做这些已经很麻烦你了。”

她笑了笑：“没关系，你是星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对了你们留两张名片吧，如果有消息我让

谭助理直接通知你们。”

我说：“实在太感谢你了，刚好明天就是招标准备会了。”

她点点头：“我今天就拿过去给谭助理那边，最好明天之前路总能看到这些。”

本来我们想请她吃顿饭，不过她坚持自己还有事情，也就作罢。

出来的时候Andy说：“我同学之前说他这个表妹很厉害，我还以为是那种女强人型的，今天一看，和气

又温柔。”

我笑：“看上人家了？在工作中发展一段情谊也是很好的选择。”我和Andy是俩光棍，说实话，刚才这

个周助理长得确实还不错。

Andy拐我一记：“你小子还敢说我，说，和Shelly进展到什么程度啦？”

我惊讶：“shelly？你确定你没弄错？”

“少来，都和人家出去吃饭了，果然还是帅哥行情好啊……”

“你误会了吧。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不会吧？”

“大家都是同事，吃顿饭很正常啊。”

Andy皱眉看着我，“你小子绝对迟钝的，你现在还看不出来方雪喜欢你？得了，我今天是多嘴了，要让

方雪知道她肯定剐了我。”

我也有点不自然：“人家看得上我吗？……你别损我了……”想起方雪昨天有些不同于往日的神情……

这是真的吗？

Andy摇摇头：“没想到我这个搭档是个感情白痴……反正你以后在她面前就尽量自然一点吧，如果实在

不喜欢她也别给她太大希望了……”

被称为感情白痴的我只能默默跟在Andy后面。

第二十五章

下午的时候Andy接了个电话，然后回来就急匆匆地说：“我妈突然脑血栓，我得马上回去一趟，已经跟

贺请过假了。这边的事情就先拜托给你和方雪了，有事情邮件或者电话联系！”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没想到发生这么突然的事情，我心里也听不好受的。

Andy收拾着桌上的手提和资料：“不用，我妈现在自己家医院那边。这些资料拿去看，是以前的标书，

你去搜集一下A公司以前的一些项目的公开标底，再结合这次的采购数量估算一下。我会把电脑带回去，

你需要什么直接邮我。明天就是招标准备会了，路衡那边一有消息就要及时跟进。”

“好的，你别太担心了，阿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谢了，兄弟，这边你多辛苦了，对了，帮我和shelly说一下！”Andy提着电脑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

方雪正在会议室和早上刚从总部赶回来的马峰讨论研究A公司的技术要求，这些都是这段时间跑去A公司

技术交流的成果，根据他们技术人员对产品的具体要求以及对我们技术规范的看法，有很多东西需要重

新整理。

我在外面看他们两讨论那么激烈认真，也不想进去打扰了，坐在隔间里，把Andy给我的一些以前的标书

看了看，说实话KT公司的技术规程还是非常完备的，虽然进入中国市场没有PM等公司那么早，但是这几

年凭借着精湛的研发团队还有完善的售后服务，当然还有适度的活动赞助和广告宣传，也已经是业内著

名公司了。

因为Andy跟我提过，A公司自从公司重组精简后算是国企中的一支生力军了，因为A公司起家比较特殊，

现在还是董事长和总经理为同一人，处于半隐退状态。路衡在几个副总中兼任党委副书记，所以算是第

一副总。

这时分机电话响起，贺让我去他办公室谈谈项目的事。

贺还是一副和煦的样子：“Andy家里有点事，这边的担子你得先挑起来了。现在项目到怎么个情况了？

”

“明天是招标准备会，Andy说我来公司之前就有开过一次会，就是四次Seminar后会通知技术入围名单，

估计明天会公布的；今天我们去了A公司，希望能让他们的副总路衡了解一下我们的产品。”

“你们直接找到他了？”贺非常惊讶。

“当然没有，现在是托人帮我们把资料给她的助理。”

“他可是出了名的低调，从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

“您认识他？”

“不，只是听说过，毕竟A公司现在是名声日盛啊。路衡他是高干出身，当时空降到A公司，才一年就在

派系林立的公司中站稳脚跟，确实非常有手腕。”

“您这么一说，我觉得他会接受我们的会面的可能性很小。”心里浮现的是一个类似德意志铁血宰相俾

斯麦的形象。

“别想太多，你要记住一点，相信并尊重客户。最主要是把标书做好，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会托人帮你

们问一下他们在这个项目上的预算。不过需要一段时间。”

“贺，谢谢您的支持。”这个预算的数字，对我们这次的报价非常重要。

“不用了，明天我要去外地出差，本来还想跟你们一起出席那个会的，不过问题也不大，你和shelly还

有mark一起去吧，有什么想法就及时跟我沟通，我后天下午回来。”

“嗯，我知道，不会的我会向方雪请教，而且我们团队还有这么多优秀的销售呢。”

“别太有压力，边做边学习。”贺笑了笑，其实他真的是个很好的领导，没有架子而且还很宽容。看他

的年纪，大概也就三十多，但是头发里已经有了不少银丝，笑的时候眼角也看得出较为明显的皱纹，

Andy说过贺也不好做的话又浮上心头，心里不仅为上次的事情感觉愧疚。

“贺，上次，真的很对不起，以后我会控制自己情绪的。”

“什么上次？”过了两三秒他才露出恍然的神色，“我都快忘记了，脑袋瓜子别老东想西想的。”他的

口气总像个和蔼的长辈，让小辈倍感温暖。

“嗯，那我出去了，祝您出差顺利。”

下班的时候，我还坐在桌子上查资料，就如贺所说，在网上查到的都是A公司近几年在业内的几项大动作

，有路衡的都是名字一带而过，再没有其他信息。

看来这个路衡真的很低调，这倒让我对他有了几分好感，我素来喜欢不太张扬的人，比如表姐，比如江

晖。

搜集到的资料都表明A公司这几年不论是在公司结构、人事还有主营业务方面都有非常大的进步，管理规

范化的赞誉也并不少，希望这确实是一家值得尊敬和相信的客户。

也许是老天显灵吧，我在想着这些的时候，电话响了。

“喂，请问是卢琪先生吗？”是个甜美的女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是。”

“你好，我是A公司路总的助理，我姓谭，昨天周助理把资料给我了，然后我让我们路总抽空看了，明天

招标准备会结束的时候你来一趟路总的办公室，他会给你十分钟左右时间。”

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我高兴的无法形容：“好的，谢谢您。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好的，再见。”

“卢，在忙吗？”刚挂完电话，一抬头就看到方雪双手搭在隔板上问。

“看些资料。对了，Andy他母亲生病了，就临时请假回去，让我跟你说一下。”

“这样啊？那我等下发短信问候一下他，他挺不容易的，父亲很早去世，一直都是妈妈带大。”方雪露

出有些难过的表情，“对了，晚上去我家吃吧，我妈说今天做红烧肉，很好吃的哦，Mark也去。”

注意到她期待的表情，但是我想起今天Andy说的话，刚到嘴边的好啊又变成了：“不好意思啊，晚上我

和别人有约了。”

她有点失望的笑了笑：“没关系了，那下次吧。”转念又说：“说好了，下次一定要去哦。”

“……行。”有些纳闷地看着她高兴离去的背影，在想Andy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想了三分钟后，直接放

弃，也许我真的是感情白痴吧。

晚上给Andy发了短信告诉他明天要见路总的事情，没见他回复。窝在书房看了会资料，现在Andy不在，

明天在路总面前一定要好好表现了。然后又出去看了会电视，表姐才回来，精神尚可但也看得出疲倦的